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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并非阳光》BY 风弄 (超级好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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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酒醉狂飙,深夜不归时,居然从未认真看过你找到我时,流露的心碎
眼神。
  胃痛发作时倒在酒吧,被宛如救星的你抱起来后,我只记得那怀抱温暖,
那臂膀温柔。
  我忘了去看你沉郁心痛的眼睛,只顾着为自己恳求。
  “安燃,你生气了吗?安燃,不要生我的气。”
  你说,“没有。”
  就如我今天,一边哭得不可自抑,一边还要咬着牙关,对你说,“没有,
没什么。”
  安燃,我不能失去你。
  装满记忆的房间内,安燃答应让我留下一晚。
  但他已和从前不同,彬彬有礼,举止温柔,如同陌路人。
  问我,“洗澡吗?你先。”
  我说,“不,你先。”
  他就取了衣物进去,洗干净后,穿着长长的浴袍出来,说,“到你了。”
  我怔怔看着他,想念从前那个霸道的,爱宣布所有权的他。
  想到心都碎了,默默走进浴室,关起门,颓然靠在墙边,听门外传来的电
视声。
  既悲哀,又恐惧。
  温暖的浴室,轻快的电视声,神色安详的安燃,都是一撕就裂的假像。
  我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站在悬崖上,清楚看见惨烈的明天。
  若我不当机立断,明天,也许这一切将永不复现。
  我呆坐在浴缸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哗水声,热气腾腾,在半空氤氲无数从前。
  我总觉得不幸福,越往后,越不幸福。
  此刻回头去看,原来昔日时时刻刻,都被人用心,护得密不透风。
  蒸汽在我脸上凝聚,眼前模糊一片。
  很久,才想起浴缸水早满了。
  我不知自己在浴室中呆了多久,但安燃并没有等我的义务。
  出来,电视机已经关了。
  安燃躺在床上,侧躺着,身上覆一条薄被。
  我过去,轻轻在他身边躺下,把脸悄悄贴在他背上。
  安燃,我心里低声唤,安燃。
  你知道吗?很多事,正在发生。
  我一步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
  我爱你。
  安燃,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在那么多的得寸进尺和任性后,也许我最终想要的,只是如眼前一刻,你
静静躺在这里,不管是否爱我,是否令我伤心,只要你人在这里,就是一切。
  为了这一刻,我甚至愿意,失去我自己。
  安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为了你,我愿意,拿你爱过的,那个纯真干净的君悦去换。
  我愿意。
  我轻轻地,珍惜万分地吻在他宽阔的背上。
  这是最后一次,从前那个不沾血的君悦,给安燃的告别之吻。
  再见,安燃。
  再见,我最最深爱的,安燃。
  一吻后,我毅然翻身下床,拨通阿旗手机。
  “阿旗,”我对着话筒,深呼一口凉气,“去办吧。”
  挂了电话,我无法再返回床上。
  趔趄走到沙发旁,跌坐在内,颤成一团。
  我捂着嘴,不敢放声。
  不能惊醒安燃。
  若他醒了,我该怎么和他说,他爱的君悦,已经不见了?
  要我怎么和他说?
  我不会说。
  说不出口。


130楼2009-04-21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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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害啊,君悦少爷。”林信嗤笑,“安老大知不知道你这么长进了?”
      我被刺到心虚处,痛得几乎跳起来,冲上去挥拳就打,“闭嘴!给我闭嘴
    !”
      林信一把抓了我挥舞的手臂,把我整个锢在怀里,忽然压下声音,异常温
    柔地说,“嘘,嘘……安静,君悦。安静一点,乖一点。”
      他变得如此忽然,我根本猝不及防,一桶冰水泼在正旺盛的火头上,顿时
    淋得一点火星不剩,空余一阵令人难受的滋滋声。
      我的拳头再也挥不下去,靠在林信怀里激烈地起伏胸膛。
      我真的非常没用。
      这人是我昔年好友,却杀了最疼爱我的大哥。
      而我如今,靠在他怀里,还情不自禁,哽咽着问,“林信,我该怎么办?
    安燃不能坐牢,我应该怎么办?”
      林信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我问,“什么办法?不管如何,你一定要保住安燃。”
      林信苦笑,“保住安老大?他可是安老大。”
      看见我变得不安,林信又安慰说,“别担心,给我们一点时间,或者可以
    想出办法。”
      他用的词是“或者”,我的神经不禁又抽了一抽。
      林信安慰我几句,又说,“你不了解宁舒,这人内里比表面厉害何止百倍
    。不管事态怎么发展,你绝不可以与虎谋皮。”
      阿旗也说,“是的,君悦少爷,对宁舒不可以大意。”
      两人千叮万嘱,却始终没能告诉我一个确切答(百度)案,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解决
    问题。
      我知道宁舒厉害,但不知道宁舒究竟如何厉害。
      林信和阿旗都有事要办,我独坐在办公室内,胡思乱想,越想越如坐针毡
    ,索性到楼下赌场和夜总会巡查,至少不再那么呆坐着被煎熬。
      下到底楼,走了一遭,又进了洗手间。
      洗手时,忽然听见滴滴滴滴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
      我皱眉,到处找了找,才发现花盆下藏着一只手机。
      拿起来一听,竟是宁舒。
      宁舒笑说,“我的小弟上不了你的办公室,溜进赌场洗手间还是可以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宁舒说,“赌徒就是这样,博一下而已。输了又有什么,我亏不起几个手
    机吗?对了,听说你那边出了点事,有没有兴趣私下见个面?或许我可以帮点
    小忙。”
      我说,“见面就见面,何必花这么多心思?洗手间里面放手机,有些鬼祟
    了。”
      宁舒又笑,“不这样,逃不过你那群兄弟的耳目。他们会放你出来?我不
    信。”
      我不由自主,替阿旗和林信辩驳,“他们也是担心我的安全。”
      宁舒反问,“有什么好担心?我或者会对安老大不怎么友好,不过对你?
    君悦,我对你的意思,你心里清楚。”
      我心底某根弦,忽然被紧了一紧。
      我问,“是不是我肯见面,这件事你就帮我摆平?”
      宁舒一口答应,“只要你今晚肯单独出来见我,这件事就会像没有发生过
    一样。我保证安老大不会被牵连。”
      他颇为君子,居然还不忘说明,“不过有言在先,君悦,你心里也要明白
    ,今晚见面,不会是喝喝酒弹弹钢琴那么简单。”
      我拿着手机,心底发凉。
      抬起眼来,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惨白一张脸,不似人形。
      我问,“我怎么知道你今晚得偿所愿后,会不会遵守诺言?”
      “那你就要赌了,下一注,看我宁舒是不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宁舒轻轻
    松松地说,“人生在世,谁都要赌几次大的才过瘾。你不妨拿你自己,赌一下
    安老大的下半辈子。”
      他停了一下,问,“如何?何家君悦,你赌不赌?”
      我倒抽一口长气,终于咬牙,“我赌!”
      并非相信宁舒,只是我已经看出,林信和阿旗其实并没有任何把握。
      我知道宁舒要什么,但我不怕了。
      如果安燃不测,别说我的人,就是我的心和灵魂,都将不复存在。
      区区一晚,算得什么?
      我不怕。
      何君悦不是赌徒,但我愿意为安燃下这一注。
      我咬牙,决心下得很彻底。
      既然我愿意为了安燃,毁去过去的君悦。
      那么凭什么,我不能毁掉现在这个君悦。
      只要能够救安燃。
      只要可以,保住我眼前,活生生的安燃。
      为了这个,我何君悦,什么都不顾了。


    132楼2009-04-21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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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5 12: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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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这一日剩下的时间,秒秒如年。
        按宁舒的指点,把手机放回发现它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如何走过漫长一
      路,回到办公室。
        仿佛什么都定好了,犹如电视剧大结局将临,一个豁出去的决定之后,命
      运轨迹就已划定。
        只是未知道,我和安燃这出,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
        独坐在办公室里,林信忽然推门而入,吓得我在椅中差点弹起来。
        林信看看我,“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生恐他看出端倪,不敢做声。
        他打量我一番,又安慰道,“君悦,放松点。说到底,你还是何家人呢,
      这些风风雨雨,命里带来的,不妨得闲视之。”
        他不是当局者,说得轻松,哪知道我的心情。
        给我千年道行,都不可能对安燃的安危等闲视之。
        “你说的也对,”我顺着林信的意,深深呼一口气,“我是太紧张了。”
        林信问,“要不要一道走?”
        我抬头,露出不解的表情。
        林信摇头,“你没注意时间吗?晚上了,要不要一道走?”
        我摆手,表示不要。
        林信沉默一下,自嘲道,“也对,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不能称兄道弟了。

        这一瞬,又勾起我大哥的事来。
        彼此都不语。
        气氛尴尬,我低下头,有些担忧地偷偷看手表,只看一眼,立即移开目光

        林信比从前能干太多,我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另有计划。
        “你不是要走吗?”我问。
        林信点点头,复杂地瞅我一眼。
        临走前,他又转回来,吓得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但,不是。
        “君悦,”林信问,“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孩子,不想回别墅见安燃。”
        我愕然,然后问,“林信,是不是我的不痛快,可以使你更有满足感?”
        已经够烦了,他还要字里行间,带出那个成宫亮。
        林信笑了,“你吃醋的样子真有趣。”
        笑了后,清冷地说,“安老大早就应该这样做。”
        我问,“什么?”
        林信不回答。
        他还是那么可恶。
        来的时候,不请自来,去的时候,也不理会我的发问,我行我素到了极点
      ,对我打个再见的手势,扬长而去。
        林信走后,就轮到阿旗。
        他一进门,我就知道是问我何时回家的,赶在他开口前说,“今天晚点回
      去。”
        我对阿旗说,“反正回去也是闲着,不如挑今天留下,等天大黑了,看看
      赌场人流高峰时是怎样一个情况。”
        我叹一声,“让自己累一点,也许还可以睡一觉。”
        阿旗明了地点头,“的确。君悦少爷是应该好好睡一下了。”
        我睡眠极差,这一段时间,更是几乎睁眼上床,睁眼到天亮,一晚上都胡
      思乱想。
        这些,阿旗都是知道的。
        我说要留在办公室安静一下,阿旗答应下来,出门继续做他的事。
        偶尔不放心,上来办公室看看,我都好好呆在里面。
        阿旗来回数次后,和宁舒约定的时间到了。
        等阿旗再次的看视一结束,我立即离开办公室,和办公室门外的一个保镖
      说,“我下去赌场看看。”
        领着两个保镖坐电梯下去。
        宁舒说我看起来是老大,其实和囚犯差不多。
        这一句,我是比较赞同的。
        所以这次会面,除了我本人点头外,还不得不倚靠宁舒的帮忙。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在外面等着。”
        进了洗手间,两个保镖都在门外等候,他们同时也会拦着不许其他人进去
      。


      133楼2009-04-21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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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脸上立即中了林信一记耳光。
          他力度之大,几乎把我打得翻在地上。
          林信怒极了,一个耳光刮过,对方攻势更强,他眼角也不扫我一下,迅速
        换了一匣子弹,集中精神对抗外敌。
          阿旗把我拉起来,要我紧靠在车身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君悦
        少爷,这次我不帮你。再三和你说不要招惹宁舒,这次玩出火来了。安老大也
        不是神,他怎么可能永远都洞察无……”
          说教由于敌人靠近的脚步声而中断,阿旗看到什么,猛地把我往边上一带
        ,快得几乎让我脚都立不住。
          耳边响起风声,忽然一阵火(百度)辣辣的疼。
          我摸一下耳朵,湿湿的,放下手一看,指尖粘着血,大概是擦伤了。
          “没事。”我对神色紧张的阿旗说了一句,腿下便曲了曲。
          林信正在我身边疯了似的打枪,截住来敌,此时手急眼快一把扶住我,“
        是不是头昏?”
          原来他一直都在注意我。
          我点点头。
          林信怒容更甚,“宁舒这狗崽子,子弹里面有古怪!”
          阿旗一边开枪,一边回头商量,“林信,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
        到车上去。”
          “不行!”林信毫不客气地反对,“那块空地你我过得去,君悦过不去。
        他脚都软了。”
          我说,“我可以。”
          才说三个字,又是一阵天摇地晃。
          子弹里面到底掺了什么药?
          可恶!
          对方人数众多,在不远处呼喊奔跑,曲线变化着位置,缩小包围圈。
          不时听到有人叫,“何君悦出来!何君悦出来!”
          也有人喊话,“宁老板说了,何君悦出来,不伤你!”
          我听得胆战心惊,兼且怒气直冒,探出头骂,“做梦!叫宁舒发他的春秋
        大梦!”
          几梭子弹从耳边掠过。
          林信大掌伸来,把我猛然按下去。
          瞧他的神色,似乎又要给我来一耳光。
          对方有活抓的打算,缩小的包围圈,却没有开始逼得紧。
          可情况越来越不妙。
          阿旗换了子弹后说,“我这里只有两匣了。林信,你有多少?”
          林信沉默着,说,“后备弹用光了,就手上的。”
          “林信,”阿旗瞅一眼不远处的车,“没办法了,一定要过去。”
          “再熬一会,我们的人就快到了。”
          “来不及了!”
          阿旗拉起我,准备穿过没有掩护的那片小空地。
          恰恰就在我迈开脚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刺耳引擎声震动耳膜。
          一辆双座小型车,以前所未见的速度,破开包围圈,撞入敌我双方阵中,
        猛一个转弯急刹。
          车轮在地面划出尖锐声音,气势逼人地停住。
          车门打开,一身紧身服的敏儿从里面探出头,大声叫,“君悦过来!上车
        !”
          事情发生在顷刻之中,林信和阿旗以为敌人侵入,差点扣下扳机,发觉了
        敏儿,骇然把枪口调往别处。
          林信当机立断,把我往敏儿处一推,“上车!”
          我抓着他的袖子,“要走一起走!”
          对我的建议,林信简直不屑,把我一把推开,返回掩护后和阿旗并肩作战

          阿旗冲着敏儿喊,“带君悦少爷先走!我们掩护,兄弟们很快就到了!”
          我还想开口,敏儿一把抓了我。
          她体态玲珑,力气实在可怕,抓着我就如抓一只小鸡,二话不说塞进车里
        ,砰一下关上车门,将差点射入车厢的几梭子弹挡在车门上。
          脚一踩油门,不起眼的小型车骤然启动,速度快得惊人。
          我几乎一个跟头从座位上倒栽下来。
          叫骂声纷纷传来,夹杂着奔跑和汽车启动声,猛然地,响起爆炸般的巨大
        声音。
          我回头去看。
          根本就是爆炸。
          不知哪一辆意图追赶我们的车,被林信或阿旗打爆了油箱。
          火光熊熊,滚滚黑烟和夜幕凝成一片,却恰好阻碍了其他人对我们的追击
        。


        137楼2009-04-21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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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儿把车速开到最高。
            原来她也是飙车高手,这外形不错的小型车应该是她常飙的,开起来像迎
          风展翅的鸟儿,快得惊人,过了一段直道,簌忽右拐,转入旁道。
            我惊魂未定,回头看去,火光都没有了。
            夜空漆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说,“快点通知安燃,林信阿旗他们危险。”
            敏儿冷笑,“等你现在才通知?尸骨都寒了。”
            我默然。
            敏儿揶揄起我来,从来都是意犹未尽的,撇着嘴说,“担心什么?富贵有
          命,生死由天。他们都是混这一道的,早该看透了。”
            我想起阿旗说兄弟们很快就到,心底暗暗祈祷千万及时赶到。
            我奇怪地问敏儿,“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忽然出现?”
            “刚下私人飞机。”敏儿边看着前方路标指示,边反问,“你刚才没看见
          那附近有个飞机场?”
            我恍然。
            她一定是接到消息,打电话狂骂我一顿后,就立即上了飞机。
            没想到她和宁舒,使用了同一个偏僻机场。
            难道这是黑道专用的?
            “倒是你,”敏儿问,“怎么会在这里和宁舒的人撞上了?”
            我担心林信他们,心不在焉,她问了两三次,我才勉强说了大概,不耐烦
          地问,“有手机吗?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情况也好。”
            敏儿却被其他的吸引了注意力,问我,“你真的为了安燃,答应和宁舒交
          易?”
            我点头,感叹着说,“幸亏林信赶过来,不然这次真的糟了。”
            车厢骤然沉默下来。
            气氛压抑得将近诡异。
            我奇怪,“怎么了?”
            敏儿脸色复杂,半日才吐出一句,“我还以为你有点改进,肯为安燃做点
          事了。”
            这话其实只说了半截,未出口的下一截,我能猜到。
            她必定正不屑我的中途反悔。
            我一阵难受。
            也许她不屑得有道理。
            我爱安燃,抛了身体头颅,也是等闲。
            就是,抛不下这心。
            安燃在我身上留下的一切,都是我的。
            怎容忍宁舒将其抹去一分一毫?
            这些都没必要和敏儿说,她不会明白,只会鄙夷。
            我低下头,用指尖在大腿处轻轻摩挲,西装裤料下的肌肤,烙着一个安字

            当日我哭得真惨,现在才知道,这可谓一个铭刻的恩赐。
            一生一世,都会留在我身上。
            天可怜见,我和安燃,原来还能有一个小小的一生一世。
            


          138楼2009-04-21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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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发生得太快,简直迅雷不及掩耳。
              我知道她恨我,但猜不到她动起手来神色不变,云淡风轻得宛如手中只是
            一把玩具枪,毫不犹豫,掏出就打。
              电光火石间,何家人的本能终于救了我一命,看见黑色枪口那瞬,在大脑
            尚未反应前,身体已经潜意识地往侧边一倾。
              枪口迸出火花。
              我眼前光芒簌闪簌逝,醒过神来,已经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一阵强烈的剧痛,从下腹猛窜上来,重重撞在敏感的感应神经上。
              我痛得蜷起来,低头看见鲜血从身上涌出。
              伸手去捂,更痛得大口抽气。
              血从指间渗出来。
              眼前出现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我抬头,敏儿就在面前,居高临下,乌黑的枪口对着我。
              “君悦,”敏儿哀伤地看着我,“安燃离你而去那日,我以为他可以重获
            新生。那一刻,我对你敌意全消。没想到,安燃始终还是摆脱不了你。他竟然
            又回来了。”
              我未曾中过枪伤。
              伤口很痛,比什么都痛,像有东西在肉里绞着,不停的绞。
              额头都是冷汗。
              我喘息,“敏儿,你不明白,我爱安燃,我很爱安燃。他如果肯回来,我
            以后都会对他好。”
              “你爱他?很好。”敏儿说,“爱安燃最好的方法,就是你自己消失。没
            有了何君悦,安燃不会继续痛苦,不用每天每夜,那么不安,绝望……孤单。
            他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他可以很好的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活得痛快。”
              “敏儿!”看见她手腕紧了紧,我知道她又要扣扳机,用劲力气昂起头叫
            着她的名字。
              枪伤太痛,我整个下腹痛到麻了。
              大脑一片空白,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再也见不到安燃了。
              安燃,安燃的眼,安燃的唇,安燃笔直的鼻梁,我都要见不到了。
              “敏儿,敏儿!”我艰难地说,“杀我之前,让我打个电话。”
              敏儿扣动扳机的动作,微微凝滞了一下。
              我恳求,“至少,至少让我和安燃告别。”
              我急切地看着她。
              哀求地看着她。
              敏儿的眼神,十分哀伤。
              她静静站在那里,我几乎以为她会答应,她要取我的命,而我要求的,不
            过如此区区一通电话。
              敏儿却叹了一口气。
              “君悦,”她低声说,“你就放过安燃吧。”
              她重新抬起枪口。
              我一口气猛然提不起来,闭起双眼。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震动耳膜,“敏儿,不要开枪。”
              熟悉,悦耳。
              他一开口,房中仿佛万籁俱静。
              我听见,敏儿忽然抽了一口气,连呼吸都停了。
              不但她,我也一样。
              安燃,是安燃。
              我连欢呼都忘了,半挨在沙发脚上,扭过头,怔怔朝门边看去。
              安燃站在那里。
              不再一丝不苟,衣冠楚楚,身上的白色休闲服沾了大片黑灰,东一块西一
            块,仿佛赶来之前,在哪来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也喘息着,很轻,胸口紧张地一起一伏,像剧烈运动后,逼着自己恢复
            平静。
              “敏儿,不要开枪。”
              安燃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句。
              他盯着敏儿手中的枪,说得很沉着,很温和。
              敏儿问,“为什么?”
              她说,“安燃,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何君悦不过是你一段孽怨,他死了
            ,你就摆脱了。世上有这么多好情人,为什么你就只挑这一个?”
              敏儿越说,神色越是凄惶。
              她说,“安燃,你还不明白吗?你花的那些心思,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这
            一辈子,都不可能长进。”
              “我明白,”安燃轻轻说,“你说的,我都明白。”
              安燃说完,唇角慢慢扬起,淡淡地苦笑。
              他的笑容很好看。
              我在一旁,看着他的微笑,如在梦中,痴人一般。
              他其实很紧张。
              我从下往上的视线,可以瞧见他藏在大腿侧的双拳,攥得极紧。
              但纵使如此,他的微笑,却依然是最英俊的。
              他的声音,也是最温柔的。
              敏儿握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
              敏儿几乎是哀求地对安燃说,“他不会变的,安燃。你醒醒吧,不管你怎
            么做,他还是那个何君悦,还是一无是处,冥顽不灵。你信我,就信这一次,
            他不会改的。”
              “敏儿,”安燃平静地说,“君悦从来就是一无是处的,他从来就是冥顽
            不灵的,我没奢望过他会改。”


            140楼2009-04-2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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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儿原本还算能压得住的情绪,仿佛被什么触到了临界点,猛然哭出来。
                “你骗我,”她啜泣着摇头,“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她说了无数个你骗我。
                含着眼泪对安燃说,“你花了无数心思,你给他上课,你逼他干这许多许
              多,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现在和我说,你从没奢望过他改?安燃,你骗我
              。”
                安燃说,“我没骗你。”
                安燃用一种轻柔,安抚般的语气,“我说过,君悦是不可救药的,你记得
              吗?”
                我记得。
                安燃真的说过。
                我那么那么多缺点,一堆一堆,不可胜数。
                十二字评价中,其中四字,就是―――不可救药。
                记忆那么可贵,点点滴滴都是甘露,我忽然发现自己拥有过很多幸福,都
              存在这身躯深处,中了一枪,这些幸福竟如鲜血般,从伤处涌了出来。
                敏儿说,“我不信。”
                安燃说,“你不信,因为你不懂。”
                敏儿说,“对,我也不懂。你不要他改,那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
              么?”
                安燃笑了。
                他低声说,“我要他明白。”
                五个字,藏了太多苦心,说得宛如叹息。
                敏儿问,“明白什么?”
                安燃看我一眼。
                从他出现在门口开始,他一直,一直都盯着敏儿手中的枪。
                此刻,他终于看了我一眼。
                刺透了肌肤的,凝视着。
                像是看一眼,目光就无法挪动了,就那样,蛛丝一样,缠在我身上,脸上
              ,眸中。
                “我只想君悦能够明白。”
                安燃看着我。
                深深的,看着我。
                他说,“要他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安燃。”
                他仿佛看进我灵魂深处。
                低沉的,缓缓地说,“明白安燃变成另一个人时,也曾经抗拒过,挣扎过
              。”
                “明白当安燃不再遵守对君悦立下的誓言时,安燃也很痛苦。”
                “可是,尽管如此,安燃却还是不能失去君悦。”
                安燃对我,苦笑着说,“君悦,每次你对我说,我不是你的安燃,我就好
              像死了一次。”
                我终于领会什么是心疼到极点。
                恸哭起来。
                “安燃,对不起,”我模模糊糊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安燃说,“别说对不起,我不需要道歉。”
                他说,“我只要你明白,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能不要我。”
                他对我说,“安燃是何君悦的,一生一世,只能是何君悦的。你明白吗?

                世上再没有这么动听的情话,就算听在死前一刻,也足以含笑而终。


              141楼2009-04-2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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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得不可自制,眼泪滴在鲜血里面。
                  “我明白。”
                  我当然明白。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不由我不明白。
                  我知道他是如何一步步变到面目全非,从光明正大跌入黑暗,如何的通彻
                心扉。
                  我知道他有多么惊惶不安,当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安燃。
                  我经历过,在决定对证人下手时,那痛不欲生的恐惧,害怕被安燃发现的
                心虚,惶惶不可终日,时时刻刻,我只怕安燃闻到我手上的血腥味。
                  这是绝望般的痛苦。
                  他说的对。
                  不管他是怎样的安燃,我是他的惟一。
                  就如他,是我的惟一。
                  “敏儿,”安燃迈动脚步,走向客厅,“你明白了吗?”
                  他以一种令人安心的放心前进,走得异常沉着。
                  一边走,一边对敏儿说话,轻柔的,很轻柔的说话,仿佛在安慰心爱的情
                人。
                  他说,“你应该明白,没有何君悦,就没有安燃。”
                  他靠近一步,说,“你杀了他,就是杀了我。”
                  他走得也很轻,宛如踏一曲忧伤真挚的舞步,极流畅。
                  敏儿拿着枪的手颤抖得更厉害,她企图振作起来,把枪口抬了抬,对着我
                的头部,但安燃继续温柔地说,“你不会这样做的。”
                  敏儿咬牙,“我会。”
                  “不会,”安燃微笑,“你不会伤害我。我从监狱逃出来那一天,奄奄一
                息,躺在山脚,是你把我搬上车,送到这里,为我治疗。到处都在追捕我,只
                有这里,没有人敢搜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永远不会
                伤害我。”
                  敏儿怔然。
                  她的声音低下来,“你还记得那一天?”
                  安燃说,“我不会忘记。”
                  他问,“把枪给我,好不好?”
                  敏儿说,“不好。”
                  安燃露出笑容,伸手。
                  敏儿低下头,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摊开的手掌。
                  “安燃,”敏儿问,“你恨我吗?”
                  安燃摇头。
                  敏儿说,“我不信。”
                  安燃的表情很坦然,令人信任。
                  他说,“我不恨你,因为我明白。我知道,你为我心疼。”
                  敏儿美丽的脸庞猛然扭曲一下,像是为了忍住哭,死死咬住了下唇。
                  她胸中藏了千万吨的炸(百度)药,却无法在安燃面前引燃,她竭力控制情绪,不
                断地深呼吸,最后,终于把枪口垂下。


                142楼2009-04-21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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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5 12: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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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手枪,放进安燃掌心。
                    接到枪的那刻,安燃仿佛也屏住了呼吸。
                    他低声说,“谢谢。”
                    敏儿看他一眼,矜持地挺了挺脊梁,一言不发,向里面的书房走去。
                    她走进去,关上门。
                    压抑地,啜泣般的哭声,从门内透出来。
                    安燃打个暗号,藏身在外的手下们涌了进来。
                    一触即发的危机终于结束,他把拿到手的枪交给其中一人。
                    现在,他总算有时间顾及我了。
                    “安燃,”我轻轻地叫,“安燃。”
                    他在我身边半跪下来,抱着我。
                    我说,“安燃,敏儿打了我一枪,很疼。”
                    他说,“我知道。”
                    他抱起我,往门外走。
                    我问他,“安燃,我是不是快死了?”
                    安燃说,“不是,只是小伤。”
                    很神奇。
                    他这样一说,我便觉得那确实是小伤,比耳朵的擦伤还轻。
                    不,在他怀里,已经不痛了。
                    “安燃,”我拽着他的袖子,吃力地仰起头,“你是我的安燃吗?”
                    安燃说,“当然是。”
                    我叹息一声。
                    这一枪,真是中得很值。
                    我又问,“安燃,你会把成宫亮赶走吗?”
                    安燃摇头,“君悦,你真是一点没变。”
                    我说,“你说了,你不需要我改变。你说过,你只要我明白。”
                    安燃问,“那你明白了没有呢?”
                    我点头,“明白。”
                    “明白什么?”
                    我沉吟,答他,“我不能不要你。”
                    安燃把我放在他的车后座,伏下头,蜜蜂附着花朵似的,用唇磨蹭我的唇

                    我很爱,这样的吻。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是最好的,最甜的。
                    安燃问,“不管我变得多坏,你都要我吗?”
                    我点头。
                    安燃说,“君悦,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安燃了,我变不回去了。”
                    我动情地抱住他的脖子,用侧脸摩挲他的鼻梁。
                    “安燃,”我轻轻说,“不管什么样子的安燃,都是何君悦的。”
                    这是我给安燃的承诺。
                    看似简单的一句,我却已经明白,他所要的,不过是这么一句。
                    什么如日中天,富贵权势。
                    拥有什么,都无意义。
                    我和安燃,没有对方,就没有自己。
                    不管被现实逼迫得如何残缺,背离梦想多远,我不能不要他。
                    他,不能不要我。
                    ――――――――――――――――――――――――――――――


                  143楼2009-04-21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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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2.195.15.*
                    万恶的插楼。。。 楼主您辛苦了


                    144楼2009-04-21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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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提及他,大黑还算懂几分礼貌,站起来,身形铁塔一样,点下头,“
                      君悦少爷,久仰大名。”
                        我眨眨眼。
                        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大名可仰。
                        我开门见山,“两位不会打算在这里谈判吧?”
                        资历越老的人,越会装懵懂。
                        成叔顿时一副愕然,“怎么?”
                        “谈判其实也没什么,我这里没规定VIP房只能用来开赌,客人爱聊爱谈判
                      都行。不过,如果动刀动枪,那就有失斯文了。”我心平气和,很有诚意,“
                      说句老实话,别的都好办,就是我一想起要和安燃解释新装修的VIP房为什么又
                      要收拾碎玻璃血地毯之类的,难免有些头疼。”
                        成叔大笑,“君悦少爷,你真会说笑。这里是安老大的地盘,我未过五十
                      大寿,还没嫌命长,敢来你这处宝地找茬?你放心,绝无动刀动枪的事。”
                        我一愣,转头去看大黑。
                        大黑却转头去看身后的几个恶形恶状的大汉,明白似的,回过来晒道,“
                      我们混偏门的,去哪里不带十几个兄弟?怪不得大名鼎鼎的君悦少爷亲自过来
                      ,我还以为自己第一次过来就这么受欢迎呢。”
                        我苦笑,“这个玩笑,两位开得也太大了。我还以为城西码头的事,两位
                      挑了我这里当擂台,不然怎么忽然好到一个房间赌钱?”
                        成叔大手一摆,说,“惭愧惭愧,城西码头的事不要再提,前阵子为了这
                      个争强斗胜,让道上兄弟笑话了。现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都烟消云散
                      。”
                        “不错,”大黑也点头,“幸好有贵人相助,我和成叔化了这段恩怨,过
                      去的事不要再提,来来,喝一杯就是兄弟。”
                        “喝!喝!”
                        一阵热闹碰杯,轮到我和阿旗大眼瞪小眼。
                        阿旗提醒,“两位在外面走廊的兄弟,真不像已经化了的样子,我看着至
                      少还剩几块骨。”
                        “他们敢?”大黑沉下脸,“我已经叫了他们不许再惹成叔那边的人。”
                        成叔说,“我也吩咐兄弟们,不要再撩拨大黑手下。今天借宝地一用,和
                      大黑约在这里碰头,就是让道上朋友知道,我们两人已经和解,恩恩怨怨一笔
                      勾销。这也是那个大贵人的建议,免得以后误会多多。现在黑道也要讲形象嘛
                      。”
                        我好奇,“究竟是哪个贵人这样厉害,化干戈为玉帛?”
                        大黑嘿嘿一笑,“还能有谁?当然是宁舒宁老板。”
                        我心扑腾一跳。
                        “宁舒?”
                        “是。”
                        “这个和解宝地,也是他帮你们挑的了?”
                        “不错。”
                        我倒吸一口凉气,转身便走。
                        未出门,一人反而比我更早一步,信步闲庭地踱进来,恰挡在去路。
                        “君悦,这么巧?”
                        温文儒雅,谈笑自若,正是宁舒。
                        我冷下声音,“一点也不巧。”
                        “是啊,现在要见你,一点也不容易。”
                        宁舒脸上的微笑,仿佛用尺量过,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刚刚好。
                        每次被他这样笑着盯看,我就觉得自己成了倒霉的猎物。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我问,“何必呢?”
                        我对他说,“宁老板,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日理万机,心思花这上面
                      ,岂不浪费?”
                        “再说,”我问,“把我骗出来露个脸,你有什么得益?”
                        问完,冷冷看着他。
                        宁舒只是一味笑,高深莫测。
                        极讨厌。
                        又令人心悸。
                        凡是让人不明白的事,都会令人心悸。
                        阿旗又来给我当开路将军,跨出一步,和宁舒正面对上,露出笑容,“抱
                      歉,宁老板,请让路。君悦少爷还有事情要办,不奉陪了。”
                        宁舒还是笑。
                        笑着侧迈开步,让开路。
                        我松了一口气,在阿旗和二龙的贴身保护下跨出房门。
                        “君悦。”
                        宁舒在身后开口,“把你骗出来露个脸,对我而言,很有得益。”
                        他说,“这证明我对你性情行事的估计是准确的。”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猛然转身,盯着他。
                        宁舒欣然一笑,轻轻说,“看,我用一个回答就能让你停步回头。”
                        我捏拳,恨不得打掉他脸上的得意微笑。
                        宁舒说,“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有怎样一颗心,你受不住寂寞和无聊
                      ,不管被安燃怎样庇护,总是忍不住想探头看外面世界。”
                        他说,“你好奇,天真,叛逆,冲动,却又令人疯狂,确实是何家几代骨
                      血浇灌,才能养出的人物。”
                        “君悦,”最后,他淡淡说,“我能诱你一次,就能诱你第二次。”
                        他问,“你要不要试试?”
                        我敌视他。
                        唇动了动,尚未发声,阿旗在身边低语,“君悦少爷,我们走吧,这种人
                      不必理会。”
                        我点点头,转身快步朝电梯走去。
                        去了电梯,自动门无声合上。
                        阿旗等电梯上了两三层,开口说,“宁舒那种人,不必理会。”
                        短短时间,他把相同的话说了两次。
                        分明就是知道我一定会理会。
                        我真是受不住诱惑的人?
                        真是不管安燃怎么照看,总忍不住把头探出保护区的蠢材?
                        由不得我不反省。
                        糟糕,竟是真的。
                        就如今日,本来用不着出马。亲自下去,不过是满心看热闹加惹事的心态

                        坦白说,VIP房的损坏,客人抱怨,业绩受损等等,干我何事?
                        被他说中。
                        真不妙。


                      149楼2009-04-2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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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宁舒一番话,弄得我半个晚上不得安宁。
                          亏他还敢姓宁,简直是投错家门。
                          安燃去了澳洲,昨天有电话回来,说今天会到。
                          到了深夜,还是踪迹全无。
                          心好乱。
                          如果让他知道今晚的事,不知会不会生气。
                          唉,我已经弄不清楚,他到底会为了什么生气,有的大事我觉得很严重,
                        他一笑过之,有的事鸡毛蒜皮,他看得比挨了一枪还厉害。
                          可恶。
                          时针踏准十二点,阿旗过来问我要不要回家。
                          我说,“不要。”
                          安燃没回来,去哪里不是一样?
                          起码这里灯火璀璨。
                          我脱了白色西服外套,松开领带,在长沙发上不讲仪态地躺着。
                          安燃安燃,快回来。
                          像摇篮曲一样,静静在心底念着。
                          我忘了,他说要离开这里到澳洲几天时,我高兴得双眼放光。
                          真不敢相信,我当时竟满心的鱼入大海的自由渴望,恨不得他下一秒就钻
                        进飞机,冲上青天,留下我自由自在,玩得不亦乐乎。
                          天……
                          我真的贪心不足,什么没有想什么。
                          现在,又开始想安燃。
                          安燃安燃,快回来。
                          时针指向两点,传来门把被扭开的声音。
                          我从沙发上猛然坐起来,定睛看清楚来人,激动地跳起身扑上去。
                          “安燃!安燃!”
                          安燃接住我,亲我的额。
                          “这么晚才回来?”
                          “已经说了今晚晚点回来。”
                          “哪里是今晚?明晚。过了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天。”
                          “君悦,”安燃说,“你又开始无理取闹。”
                          他把我抱到沙发上,配合地让我脱他黑色的绢质长外套,忽然问,“宁舒
                        又把你骗了下去?”
                          我动作一滞,赶紧继续,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是又?”
                          安燃说,“又的意思,就是非第一次,而且可能还有下一次。”
                          我说,“宁舒不是好人,设下陷阱。”
                          安燃叹气,“跳进陷阱的是谁?”
                          我也叹气。
                          还用说?当然是我。
                          如果是安燃,现在就轮不到我做这丢脸的小媳妇状。
                          我无辜,“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这样?我明明义正辞严警告过他,心中只
                        有安燃一个,一万个宁舒都比不上十分之一个安燃。”
                          说罢,自己也肉麻得打个哆嗦。
                          非常时期,要缓和安老大总是无端冒出的醋劲,只能夸张性宣告效忠,免
                        得小命不保。
                          “君悦。”
                          我抬起头,大叫不妙。
                          每次安燃露出正色,我的下场都不怎么妙。
                          安燃说,“对宁舒那种人,警告和挑衅没区别。”
                          我嗤鼻,“他性格扭曲,也是我错?”
                          安燃说,“对某些男人而言,追求和侵犯,等于一个词。”
                          他说,“宁舒现在要的,是你的反应。你偏给他。”
                          我叹气。
                          怪不得我越生气,那姓宁的越乐。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推卸责任,还有引开安燃的注意力。
                          “安燃,”我认真说,“我对你的反应,比对宁舒的强烈一百万倍。”
                          安燃沉默下来。
                          他一沉默,我就害怕。
                          “安燃,你又生气?”我忐忑不安。
                          安燃沉默了一会,没理会我,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按下对讲键,找阿旗,
                        吩咐一句,“立即清空负层大厅。”
                          他把我带出办公室。
                          从办公室到走廊,到电梯,到出电梯,他都一言不发。
                          我脑子里蜜蜂开始嗡嗡乱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挨上一针,神经根根
                        


                        150楼2009-04-2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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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绷紧,扯得发疼。
                            到了楼下,大厅已经清空。
                            阿旗真了得,这个时候正是生意极好的,不知多少人爱来这里点小姐喝酒
                          聊天,高兴就跳跳舞。
                            顷刻之间,居然全被请出去。
                            偌大的厅,沙发组椅全部空无一人,只有不少桌上还摆着残酒,偶然一桌
                          ,烟灰缸上横着一根的香烟,仍寥寥燃着。
                            一进来,大门就被关上了。
                            好像进了氤氲异色的堡垒,没有音乐,舞池中的彩灯却仍很有情调的缓缓
                          旋转着。
                            不祥,不祥。
                            “安燃,”我硬着头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一边问,一边回想自己在这段他不在的日子里干了多少不怎么好的事?
                            嗯?
                            乱吃东西?
                            溜出去喝酒?
                            和夜总会的妈妈桑说说笑笑?那明明是……工作。
                            被宁舒诱出来露面?嗯,恐怕这个最严重。
                            “弹琴。”
                            “嗯?”我抬起头。
                            安燃一点说笑的样子都没有,仍然两个字,“弹琴。”
                            一看台中的钢琴,我暗暗叫苦。
                            惨了。
                            这钢琴眼熟至极,分明就是当天和宁舒痛饮喝醉,趔趄上台为宁舒弹奏一
                          曲的那台。
                            这事阿旗一定有和安燃报告。
                            没想到安燃引而不发,这么久之后,一下子放弦,射我一箭猝不及防。
                            真真是英明果断,神威莫测。
                            我如惊弓之鸟,只能走上台,掀开琴盖。
                            我问,“听什么?”
                            安燃问,“上次你弹的是什么?”
                            真是诛心一问。
                            我叹气,记忆着调子,十指跳动,轻轻奏出几个不成调音符。
                            “宁舒说你弹得很好。”
                            安燃听着我的琴声,来到我身后。
                            两手,贴在我后腰,慢慢往前挪。
                            把我环住。
                            我弹得很轻,安燃淡淡的声音,清晰从后面传入耳膜。
                            他说,“君悦,你说你不明白为什么宁舒这样锲而不舍。”
                            他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原因,就是因为你这一曲?”
                            安燃说,“有因才有果,你明白吗?”
                            我手一颤,走了调。
                            “安燃……”我想解释。
                            安燃说,“不要说话,继续弹。”
                            他说,“我到底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你给了宁舒什么?你让他听见了什么
                          ,让他如此不肯放手,死都要和我争到底。现在,我知道了。”
                            “君悦,”安燃轻轻说,“这一曲,让我记起当年。”
                            “当年,你那么可爱,仰着头问我,是哪个燃?”
                            “我写在纸上,告诉你,是燃烧的燃。”
                            “你看了,问我,是不是有光的那个燃?”
                            “我说是。你对着我,甜甜笑了。”
                            安燃说,“于是我就明白,这世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的双手有力而温柔,牢牢握着我的腰,能让我融化。
                            他叹气,问我,“君悦,你还要招惹多少人,让多少人疯狂,才心满意足
                          ?”
                            我早弹不成调,双手从键上抽回,覆在他双掌上,激动起来,“一个,一
                          个就够!我只要招惹你,安燃,我只招惹你。”
                            瞬间寂静。


                          151楼2009-04-2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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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安燃把我推到琴上。
                              力度如此大,像海啸忽然卷起三丈浪涛,排山倒海。
                              不小心压到琴键,发出凄厉震颤之音。
                              我却心潮澎湃。
                              “安燃,只要你一个。”
                              他手劲好大,把衬衣左右撕开,纽扣蹦了一地。
                              呼吸火热,仿佛肺里都是熔岩,翻滚扑腾。
                              领带拉到一半,卡住了,怎么也解不开,如一个过大的松松绳环套在颈上

                              我受不了这拘禁,拼命拉,勒得脖子发疼。
                              安燃低声骂,“小笨蛋。”
                              帮我把它从脖子上取开,丢到一旁。
                              没有前奏。
                              无须前奏。
                              我和安燃,早注定是惊世一曲,第一个音符,就已高昂激荡。
                              衣裳尽去,如初生,赤条条,安燃挺身进来,深到入心。
                              我感动到啜泣,抱着他,恨不得身心都给了他。
                              给他。
                              但愿三生三世,什么都放在他处,一点一滴,想收也收不回来。
                              “安燃,安燃……”我不断哭着唤他。
                              被扩展的感觉,深深的,紧紧的,像窒息,却极充实。
                              安燃真了不起。
                              不管在哪里,只要他想,就能挥军直入,势如破竹。
                              冲撞,一次,接一次。
                              不管他做什么,都能令我感动。
                              何其幸福。
                              “君悦,不许再想宁舒。”
                              他一遍一遍,亲吻我胸口上的淡淡伤痕。
                              语气骄傲自信。
                              “宁舒,算什么?”
                              “他不懂我们。”
                              “他不可能,感受我们的过去,明白这里面的滋味。”
                              狠狠贯穿。
                              把身体和意志,都贯穿到底。
                              惊涛骇浪,不留一点空隙。
                              安燃进去的,是世上任何人也无法进入的深处。
                              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触及。
                              “君悦,宁舒不懂你。”
                              安燃用他的鼻尖,磨蹭我的鼻尖,对我微笑,“他也许能找到你一两个弱
                            点,诱骗你几次,但是,他怎可能比我更懂你。”
                              “有我在,宁舒算什么?”
                              安燃的眼睛,灿如星辰。
                              我感到无比安心。
                              只要安燃开口,世上没什么不可能。
                              他说到,就会做到。
                              我被他在体内弄得又酸又疼,又难受又快乐,脸色复杂,只懂得说,“安
                            燃,我爱你,真的真的……”
                              下面的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表白和忘情呻(百度)吟,我只能挑一样。
                              当然挑后者。
                              “不许再想宁舒。”
                              安燃说,“君悦,以后你看见这钢琴,只会想起我。”
                              他笑着说,“看,要抹去你脑中的宁舒,实在简单不过。”
                              低头,狠狠亲我的唇。
                              把唇亲到半肿,才松开让我喘一口气,一边继续侵疆犯土,一边说,“我
                            已经要阿旗把VIP房也清空,等一下抱你过去。等我给你留下一堆快乐记忆后,
                            包管你日后过去那房,想起的绝不是宁舒那张脸。”
                              我脸色大变。
                              这样下去,岂不骨架都要散了?
                              我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安燃,这个……这个不需要了吧?”
                              安燃笑着反问,“你说需不需要?”
                              独裁者的微笑反问,从来都是危险信号。
                              我立即聪明地闭嘴。
                              闭嘴半秒,忍不住又张开双唇,吐出令人脸红的呻(百度)吟。
                              这人,这人,哪里是英明果断,神威莫测?
                              分明就是醋劲!
                              但是。
                              我,唉,我偏喜欢。


                            153楼2009-04-2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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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5 11:5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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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阳光》全文+番外完===================


                              154楼2009-04-2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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