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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并非阳光》BY 风弄 (超级好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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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危机化解,我强撑到最后一刻,摇摇欲坠。
  遣散无关人等,大厅清空,伪装顷刻碎到彻底,伏在钢琴下,吐得天昏地
暗。
  酸气溢满口舌。
  胸口沸腾汹涌的恶心,和吐出胆水的空胃,混在一起难以形容的痛苦。
  吐了很久,空胃还不甘心似的,继续一阵阵强烈收缩,像曾遭到过度压迫
的胜利方,明明已把敌人统统驱逐出境,还不甘心地癫狂呐喊,对四处鸣枪,
发泄恨意。
  吐到浑身脱力,林信手急眼快,一把扶住差点栽下地毯的我。
  等我喘息一阵后,问我,“好点没?”
  我怔然,然后才动了动唇,难得地实话实说,“怕是好不了了。”
  如何好得了? 
  两瓶烈酒,也没能麻醉神经。
  狼狈不堪,痛彻肝肠,我仍能想起自己失去了安燃。
  阿旗送来一杯温水,让我漱口,问,“君悦少爷,天黑了,我们送你回家
,好吗?”
  我就更觉凄然。
  阿旗说,送我回家。
  送。
  我想知道安燃在哪,我想听,安燃那句熟悉的话。
  “君悦,我带你回家。”
  他带我回家,不是送,是带。
  拖着手,或搭着肩,甚至打横抱着,在深夜里,有风轻轻吹拂凌乱的发,
有人,带着寻回的心爱,回家。
  安燃。
  带我走,安燃。
  你答应过,若要离开,会带着我走。
  你给过我那么多深深承诺,我曾奢望一个不落,统统实现。
  如今,我已经不敢贪心。
  若有可能,一个就好,只要你把这一个信守到底。
  带我走。
  带着我,不离开我。
  你答应过的。
  我无声的,对不知身在何方的安燃苦苦哀求,眼泪凝固在心底,连一滴都
哭不出来。
  ――――――――――――――――――――――――――――
  腹中物吐到尽,对渗入血管的酒精却无能为力。
  我浑浑噩噩被阿旗扶上车,看着车窗外街灯一个一个闪过,犹如心内闪过
一个一个冰冷的恐惧。
  迟钝地思索。
  这迅速掠过的光明,冥冥代表什么,而我却一个一个错失,留不住任何一
点。
  街灯的光,如斯温柔,往日司空见惯,不觉如何稀罕,居然未意会到,若
没有它,道路便只有漆黑。
  燃,是哪个燃?
  燃烧的燃。
  我笑,那就是光。
  阿旗见我眼也不眨地盯着窗外,想把窗帘升上。
  我拉住他的手臂,无力地说,“不要。”
  阿旗说,“君悦少爷,你醉了。”
  我说,“我想多看这街灯一眼。”
  阿旗顿了一下,仍是那句,“你真的醉了。”
  我摇头。
  没有醉。
  我怎么可以醉?
  这里再没有一双温柔臂膀随时等待着我,再没有一对结实的大腿,心甘情
愿被我当成枕头使用,让我兴之所至就能倒下,闭目,无忧无虑入睡,去寻一
个好梦。
  没有了这些,我有什么资格醉?
  唯有,唯有绝望地支撑着,不倒下。
  我绝望,看街灯飞快倒退,无力阻止。最后一盏灯在视野中渐去渐远,车
拐入大门时,便失去它仅有的一点,很彻底。
  冷浸浸,而又清醒,我对自己说,该下车,该回房,该左脚之后,跨出右
脚。
  只不该,不该再想安燃。
  不再被人深爱,却还要直面残忍的人生,太艰难,太绝望。
  何况还要这样痛到极点的思念?
  我不要阿旗跟随,咬着牙试图自己走过长长回廊,脚步跌跌撞撞,像踩到
心上无数裂痕。
  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勇气,我不知自己该从哪里寻找勇气,我只知道,没有
安燃的地方,我将一直这样悲伤不安,无依无靠;同时,还必须习惯这么一个
事实――自己的眼泪,因为找不到珍惜的人,而失去流淌的价值。
  我隐隐约约想,也许我真的需要振作起来,找个办法,让自己别那么艰难
绝望。
  不要这样的,艰难 ,绝望。
  因为在这世上,除了已不见的安燃,我不知还有谁,会在乎何君悦的艰难
绝望。
  思索到太阳穴阵阵发痛,扶着墙,跌撞向前,直到房门出现在眼前。
  走过长廊,像完成了一段征途,我停在门前,大口呼吸着失去安燃温度的
空气。
  不懂。
  人生为何如此惨烈?一段征途后,又是一段漆黑的征途。
  想到又一个漫漫长夜在前面等着,我只好再次搜刮骨髓,不惜竭泽而渔,
寻出不知还剩若何的勇气,才敢,去推开那扇意味着失去的门。


110楼2009-04-21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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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吸气,伸手,推门。
      门开了。
      于是,有光逸入眼底。
      我凝了。
      是灯光。
      书柜旁,淡淡的,晕黄的,若隐若现的灯光。
      那盏灯,是安燃往日挑书时必然打开的。
      光,是光。
      我骤然屏住呼吸。
      在心底对自己轻声说,看,是光。
      那感人的亮,我被震撼至没法反应,站在门前,痴痴看。
      浴室门打开,安燃从里面出来。穿着白色的长浴袍,清清爽爽,拿一块干
    净毛巾搓着头上湿发。
      看见他,我虚弱地叹气。
      只懂叹气。
      把肺里所有空气,慢慢,悠长地叹出来,一点不剩,便在心底对自己,很
    轻很轻地说,看,是安燃。
      安燃走过来,朝我打量一眼,微皱起眉,“你现在是老大,并非陪酒小姐
    ,何必狂饮如牛,自贬身价?”
      天上?或人间?
      我已不知天上人间。
      这熟悉低沉嗓音,前所未有使我想失声痛哭,却又不敢哭。听在耳内,只
    一次一次,只能在心底对自己低低私语,听,安燃的声音。
      他把搓好头发的白毛巾递给我,“浑身酒气,去洗干净。”
      我把那白毛巾用十指紧紧抓了,怔怔站着,不放过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神
    态。
      我看着他,目光贪婪,哪怕眨一个眼只要万分之一秒,我也舍不得眨半下

      安燃见我纹丝不动,明白般,轻笑一下,“也对,君悦少爷今非昔比,我
    管不着。”转过身去。
      我说,“安燃。”
      扑上去,长伸出双臂,从后死抱着他,轻轻念这神奇的两字,“安燃。”
      “安燃。”
      “安燃,安燃……”我喃喃地唤,一遍又一遍,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动
    ,唤到自己也心酸,不能自制。
      “安燃……”
      热泪涌眶而出。
      我终于,能哭出声来。
      在值得流泪的人身边,倾尽血泪。从前,我不懂这也算一种幸福。
      “安燃……”
      那么多要说的话,要忏悔的告白,要重新说出口的承诺,我竟什么也说不
    出来,只知道反复念这熟悉名字。
      宛如这是一个咒语,全心全意念诵一遍,他就能在我眼前多留一秒。
      若真如此,我会不断念下去,直到油尽灯枯。
      他回来了。
      我的安燃,他回来了。
      我紧紧抱着他,脸挨着他宽厚的背,隔着柔软的布料,感觉他浴后散发的
    肥皂清香。
      一点一滴,最微不足道的,也令我感激涕零。
      我得到了一生中最好的礼物,这是我一生中最大奇迹,恩赐突如其来,在
    我痛得最厉害的时候,平平静静出现,仿佛我从未失去这人。
      我猛然深深明白,只有安燃,能让我的一切染上意义。
      即使我真的拥有很多,如富翁坐拥宝库,但没有光,那珠宝都将沉默于黑
    暗中。
      当失去光,漆黑淹没所有,我身处的,是天下最绝美的庭院,或荒芜墓地
    ,并无差异。
      我痛哭。


    111楼2009-04-21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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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得尽兴,哭得尽兴,不觉有何羞耻。
        安燃默默站着,如线条坚毅的雕像,任我紧抱,不置一词。
        哭够了,安燃说,“君悦,你还是浑身酒气。”
        我大为内疚,赶紧收拾心情,匆匆去洗澡,关上浴室门,又猛然打开,视
      线搜索房中。
        安燃还在。
        我松一口气,打算关上门,却又无法控制地生出惊惶。
        我问,“安燃,你来不来?”
        安燃对我笑。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清淡俊朗,我还是看不出那笑是什么意思,还是
      只能猜。
        大概笑我傻。
        是傻,明明知道他才沐浴过,连头也洗了。
        可我依旧犹豫,把手按在门上,很久,不敢关门转身。直到看见安燃解开
      浴袍,翻开被子,上床,头挨上了枕,那暗示着不会立即离开的姿态,才让我
      稍微放心。
        关上门,我抓紧每一秒,拼命地洗。
        哗哗水声似在量度时间,不断催促快点快点,我急不可待地洗刷自己,恨
      极宁舒,和那两瓶酒。
        安燃不喜欢酒气。
        我从前就知道,不过,未曾如今日这样在乎他的不喜欢。
        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都仔细刷一遍,仿如一滴烈酒也未沾唇。连
      自己也不喜欢那个狂放嗜酒的何君悦,我应该是那个干干净净的何君悦,最好
      毫无瑕疵,完美至无可挑剔,身体到心灵,每寸每寸,都是安燃最爱的何君悦

        将自己上上下下洗去尘垢酒气,宛如初生,还唯恐不周的再三刷牙,笨拙
      急躁的试着预测亲近时是否仍会让安燃闻到嘴中酒味。
        就算有,应该也很淡。
        千万要很淡。
        做了千万个准备和祈祷,我才调节着最引人好感的笑容走出浴室,却发现
      一切功夫都是白费。
        安燃已经睡了。
        他躺在床上,和我进去前几乎相同的姿势,微微侧着身,在薄被下起伏出
      一组完美线条。
        眼前所有,宁静安逸,美如梦境,让人既喜又惧。
        我只愣了一秒。
        被冷水泼到似的失望还未蔓延得太远,暖热的潮又覆盖上来了,一层迭一
      层,我默默叹息,却又抑不住那一点安安静静的柔情。
        我轻轻走到床边,说,“安燃。”
        声音极低,连自己也听不见。
        有些惊奇。
        原来自己能用这样几乎等于沉默的声音,两个字,就造出一个温柔海洋,
      没有风浪,海水却能把自己心甘情愿淹没。
        我钻进被子,生平仅见的小心翼翼,同一张床上,极想贴近他,又极怕惊
      醒他。
        太珍贵。
        束手无策,不知怎么爱他,才能不辜负这生。
        安燃已经睡着,被子略略滑下,露出大半赤(百度)裸肩膀,我想为他把被子拉上
      来,唯恐自己笨手笨脚,屏住了呼吸,才敢伸手。
        捏住被边的瞬间,我呆了一呆。
        那赤(百度)裸的肌肤上,比我看过的有了变化,后背不堪入目的伤痕,又淡了少
      了。
        不能惊醒安燃,我悄悄掀着被子,侧着身,一点一点地观察,确定,然后
      欣喜,几乎开心得笑出眼泪。
        手术,只是手术。
        安燃没有抛下我,他只是去了再一次的整容手术。
        天经地义,只是一次必须的旅行。
        他没有离开我,从不曾。
        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偷偷沉浸于快乐,只要没有失去安燃,什么都不重要。
        我快乐了很久,凌晨才在快乐中沉沉睡去,睡在安燃身边,即使因为不敢
      惊醒他而没有彼此接触身躯,但尽量保持最近距离,感觉到空气中散发过来的
      


      112楼2009-04-21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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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安燃的温度,让我未入眠,已有好梦。
          晨曦照耀时睡意正酣,耳边忽然听见有人大叫,“安燃!安燃!”
          我恍惚觉得那是自己过去的声音,任性肆意,带着自知受到宠溺的撒娇,
        但纵使是自己的声音,这样呱噪,也不会受欢迎。
          “安燃!安燃!”
          “安燃!”
          一声一声,从脑海怎也赶不走。
          床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愤愤醒来,惊讶地发现,大叫安燃的并不
        是我。
          这是我睡得最甜的一觉,却被人用最不能容忍的方式惊醒。
          竟有别的人,这样肆无忌惮叫安燃的名字。
          不知道他如何进了房间,站在床边,细瘦白皙的手,就那样按在安燃身上
        ,毫不避忌。
          “安燃,起床。”骚扰着,像被宠坏的小孩缠着要玩具,对安燃委屈地叫
        ,“陪我去玩。你答应过,我来做客,你会抽出时间陪我。”
          他对安燃撒娇。
          对睡在我身边的安燃撒娇!
          我震惊过度,翻身坐起,盯着这不速之客,不敢置信。
          他却只看了一眼,说,“哦,你就是何君悦。”
          一句带过,眼里就没了我的位置,又低头去叫,“安燃,我爹地说了,手
        术之后可以有适当户外活动,有点紫外线不要紧的,快点起来,我在这里好闷
        。”
          安燃不堪骚扰,终于下床,轻责道,“小亮,你这任性脾气,真的要改。

          拿起睡衣,覆在结实袒露的身上。
          那个叫小亮的**,“我的脾气有什么不好?爹地就说我这样很好。”
          安燃苦笑,摇头,“无可救药。”
          我硬在床上,看着他们轻松对白,感觉自己并不存在,连个布景都算不上

          荒诞,无比的不真实。
          我喉咙咯咯作响,半日才挤出两字,低声唤,“安燃。”
          安燃转过身,“君悦,介绍一下,成宫亮,他父亲是日本着名医师,目前
        负责我的一系列手术。”
          他说,“小亮很少出国,这次过来,暂时借住几日。”
          他看看我,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小亮在旁边不满地插一句,“安燃,不是几日,我打算整个假期都呆这里
        。”
          我傻子一样,瞪着他们。
          感觉很清晰,我知道,这不是噩梦。
          现实,才比噩梦更令人战栗。
          我浑身发抖。
          不祥!
          青天(百度)白日下,有人闯入我和安燃的房间。
          我那么珍贵的失而复得,被人硬生生,放肆地,闯了进来。
          而安燃,默许了这一切。


        113楼2009-04-21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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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
            他曾经不断的忍受,忍受,如果现在要求换我忍受,没什么理由拒绝。
            好,我忍。
            那小子一刻也不愿停,仿佛竭尽所能用自己声波占据我和安燃的房间。
            “安燃,反正你暂时不须工作,就一定有时间配合我的行程吧?”
            “我难得的假期,很希望有美好的回忆。”
            我决意忍受,即使恨不得捏死成宫亮。
            我能做到。
            若这能让安燃感到我的心意,我必须做到。
            我要让安燃明白,何君悦并非无药可救。
            这一次,打定主意,不逃避,不放弃,不无理取闹,无论所睹多么令人气
          恼伤心,我要跟着安燃,不离不弃。
            我做好了留在房中,看整整一天吐血剧情的准备。
            但我准备我的,他们有别的计划。
            “爬山!运动一下不错啊。”
            成宫亮拗着安燃。
            安燃答应了,惹出成宫亮一阵呼唤尖叫,他不惮地扑上去,亲吻安燃的脸
          颊。
            我也很奇怪,自己竟能受得了,眼睁睁看着他抱住安燃。
            推开他。
            我在心底叫,用目光请求,安燃,推开他。
            这次玩得太过分,我也许没有你想像中的坚韧。
            我那么拼命的无声呼救,却知道安燃不会如我所愿。我一定错得十分厉害
          ,所以安燃无法释然。
            我猜他被我伤得过多,失望过多,才总试图寻找种种办法刺(百度)激我醒悟。
            可悲的是,我痛得醒悟过来,却找不到方法,让他知道我痛醒了。
            他不再信我。
            安燃让成宫亮把他当所有物一样拥抱,允许成宫亮亲他的脸颊和额头,还
          要双双出门。
            我知道尊严被踩碎,但我不理会。
            我不能让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子,夺走安燃。
            “安燃,”我追在他们身后,强做冷静,“我也要运动一下,一起吧。”
            成宫亮灿烂的笑容,顿时不满下沉。
            他算什么?不如我脚下一颗沙。
            我只在乎安燃的脸色。
            我哀求期待地看着他。
            安燃说,“君悦,一场相识,给你一个中肯建议。你根基未稳,应该回公
          司工作。”
            我说,“不,我不去。我跟着你。”
            安燃不以为然,“确实,你不缺人手车辆,是可以派个车在后面跟踪我们
          。”
            我怔住。
            成宫亮眉飞色舞。
            我澄清,“我要跟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安燃沉默。
            半日,他缓和地说,“君悦,你别这样傻。”


          115楼2009-04-2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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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
              我忽然激动起来,拼命摇头。
              我要这样,偏要这样。
              我本来就傻。
              安燃说,“君悦,我把公司交给你,但没把自己也交给你。”
              他说,“你是公司的老大,并不是我的老大。”
              犀利的视线,刺得我好痛。
              安燃轻叹,“你总以为自己变了,其实你没变。”
              我讷讷急着分辩:“有的,其实有的。”
              他说,“你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却从来没有想过,凭什么我应该是你的
            所有物。”
              “安燃,”我结结巴巴,“安燃,我没有,我不知道……”
              “你总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断摇头,哀求地看着他,“安燃,你可以教我,你说清楚,我可以改
            。”
              安燃又沉默。
              他仿佛不忍心,静静凝望着我。
              我记得这目光,每次发怒而心软前,他总这样默默挣扎。
              “安燃,”我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仰起头来,轻轻唤,“安燃。”
              安燃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听见叹气,我顿时充满莫名信心。我最爱,最爱他的无可奈何。
              安燃问,“君悦,是不是我教了你,说清楚,你就能记住。”
              我坚定点头,“是,保证。”
              安燃说,“你会用心听?”
              我几乎喜极而泣,咬着唇,不许唇瓣颤抖,很认真,“你说。安燃,只要
            你说,我会用心,我会记住。”
              一定,一定。
              我真的,值得被你给予最后一次机会。
              你说的话,从此都会被我牢牢记住,不再当成耳边风。
              安燃对我真的缺乏信心,我说得如此坚决,他仍扫我一眼,沉声再问一次
            ,“你真能记住?”
              我用足全身力气,点了一下头。
              安燃沉吟后,才下了决定般,说,“好,我只和你说一句。”
              我屏息以待。
              连成宫亮也露出一脸紧张,等着安燃开口。
              于是,安燃总算大发慈悲,给了我一句话。
              安燃说,“君悦,我不再是你的所有物,再也不是了。”
              我失去了呼吸。
              脑子一下空白,仿佛谁仰天等待着一场甘露,却毫无预兆地被一道闪电劈
            中。
              我僵硬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僵硬着,空白到极点,连安燃转身走了,也不
            知道应该去追。
              “安燃!安燃!”成宫亮倒是追去了,临走之前,还扭头提醒我,“喂喂
            ,这句话很要紧,你答应过的,千万要用心记住。”
              我没有答他。
              没有知觉。
              整个世界都空了。
              只剩下一句话。
              我亲口答应用心记住的话,安燃送给我的。
              安燃,不再是何君悦的所有物。
              一句话,足以把我的世界打得七零八落。
              我呆立原处,蓦然傻了一样狂笑起来。
              他还是那个安燃,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安燃,依然可以一句话,就把何君
            悦打下地狱。
              我越来越悲痛莫名。
              却也越来越爱他,越来越发觉,无法失去他。
              我不懂,真的不懂了。
              站在房前,被寂静包围着,宛如一切不过是梦,大概安燃从未回来,我只
            是太累了,酒喝得太多,才作了一个结局太伤心的噩梦。
              这样一个噩梦,还不如不入梦。
              我痴痴迷迷地想,就那样站在房前,懵懂猜着刚刚从眼前消失的背影是否
            真的是安燃?但明明我昨晚看见他,从浴室里出来,一身淡淡的热气,似乎从
            未离开,让我快乐到放声痛哭……
              想起昨晚,我五指勾起狠狠抓住了自己胸襟,对自己惊惶的说,不是梦。
              因为心疼。
              能让我心疼到如此,除了安燃,没有别人。
              我艰难地喘息着,受伤野兽似的蛰回床边。双膝都在发软,我坐下,让自
            己无声无息陷在软软的床垫里。
              那是安燃睡过的地方,我恍若忽然发现,迟疑着用手去抚。
              冷冷的,温度已经散去,像安燃昨晚并没有在上面躺了一夜。但我知道,
            他确实曾在那,和我贴得近,热气一丝一丝透过来,我都能嗅到属于他的气味
            。


            116楼2009-04-21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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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过了多少秒,怎么会变得那样快?
                太快了。
                我极不安,自己也不知道害怕什么。或者变得太快的,只是我,昨晚之前
              ,我还笃定的认为再见不到安燃是世上最大的折磨,现在我又发现,原来我爱
              的人另有新欢,才是最最伤人的。
                又是我错?
                仍是我不可救药,自作孽?
                安燃,安燃,我不明白。
                不知是不是冤孽,当我再一次独自伤心得恨不得去死时,来拯救我的又是
              同一个人。
                林信。
                我根本不知道他进了门,懵懂中被人推了一把,才发现林信熟悉的脸就在
              眼前。
                林信半跪在床前,从下往上,看着我低垂的脸。
                看见我有反应,林信才开口叫了我一声,“君悦。”
                “林信,”我怔怔说,“安燃回来了。”
                他说,“我知道。”
                我说,“他还带了别人回来。”
                林信沉默了一下,“是的。”
                我苦笑。
                大家都知道什么,彼此间默契十足,只有我。
                就我够傻。
                我问,“你来干什么?”
                林信又沉默,隔一会,柔和地说,“君悦,我陪你回公司。”
                回公司?有那么一瞬间,冒出不可思议之感。
                我摇头。
                凭什么?
                安燃回来了,他都不去,凭什么要我去?
                可笑。
                我累死累活保卫山河,他和别人游山玩水?
                没道理。
                何君悦,向来是被庇护在羽翼下,享受着别人抢来的战果,无忧无虑的那
              个。
                我,怎会是当安燃靠山的料子?
                林信却说,“君悦,听我说,公司需要你。”
                我冷笑,“公司从来没有需要过我。”
                林信严肃起来,“你如果不回来,怎么保护安燃?”
                我说,“安燃什么时候需要过我的保护?”
                从前竟会听林信胡说八道,真可笑。我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蠢,安燃,安燃
              是什么角色?他需要我保护?他只需要一个供他用不同方法逗着玩弄的何君悦

                “现在。”
                “什么?”
                “君悦,”林信说,“你必须回去。”
                他说,“公司出事了,需要老大回去处理。”
                我盯着他。
                林信的表情很认真,“这事关乎安燃生死。”
                我心脏猛地一顿。
                他说,“君悦,你可以一时怒气,真的不理会。但我不希望你日后为此后
              悔。”
                他问,“你怕不怕安燃没命?”
                我说,“你骗人。”
                林信一字一顿,“我不拿这种事玩。”
                林信说,“君悦,我不是你。”
                这人真绝,此时还不忘拿剑狠狠刺我一下。
                更绝的,是我。
                被他刺了,还要听他的话。别无他法。
                林信问,你怕不怕安燃没命?
                我当然怕。
                听他这一问,我心都颤了,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又被逼上梁山。


              117楼2009-04-21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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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我和林信一起回公司,阿旗当然也少不了跟来。
                  三人同车,还在路上,我就忍不住了,问林信,“到底什么事?”半信半
                疑,又惊又惧。
                  林信把司机和后座之间的隔音玻璃升起来,沉吟。
                  他问我,“方标,你记得这个人吗?”
                  我茫然。
                  阿旗解围,提醒道,“君悦少爷,开会的时候见过的,他眼角上有道疤痕
                ,大家叫他狼眼标。”
                  我这才隐约有点印象,点头,问,“怎么?他和安燃有什么关系?”
                  林信说,“阿标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够冷静。前几日为了一点口角
                之争,火气上来,对一个泊车小弟动了手。那家伙被阿标踢断了两条肋骨,没
                想到跌倒时碎肋骨插入脏器,送到医院已经救不回来了。”
                  我明白过来。
                  这般斗殴,在黑道原来就是家常便饭。不过出了人命,处理起来难免多点
                花费。
                  我问,“对方家里还有什么人?要赔多少?”
                  林信说,“钱不是问题。但那人是宁舒下面的小弟,平常干点跑腿的杂事
                。”
                  我皱眉。
                  牵扯到宁舒,问题就有点不妙了。
                  我问,“宁舒拿这个向我们找茬?”
                  林信看我一眼,说,“昨晚你也在场。他在我们面前玩得如此尽兴,这件
                事却一个字也没提。”
                  这当然不是好消息,只看林信的脸色,就知道宁舒这不提,比找茬更难应
                付。
                  阿旗可能在林信见我前就已经和林信沟通过,在一旁说,“警方今天早上
                破门而入,抓走了阿标。”
                  林信说,“杀人罪名成立的话,阿标这辈子都要吃牢房了。”
                  我问,“警察查得如何?有证据吗?”
                  “问题就在这里。”林信沉着脸,“警察还找到了证人,事发时,刚好经
                过后巷,还看到阿标的脸。”
                  车内沉默下来。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案子,有关键证人,是很要命的。
                  我想了一下,冷冷说,“种瓜得豆,杀人偿命,他做了这事,还蠢到被人
                看见,真要坐牢也是天意,有什么好愁?最多给他家人一笔钱,叫兄弟们帮他
                照看一下。”
                  此话一出,林信和阿旗都不约而同抬起头来看我。
                  我大不自在,心情更糟,反直视着他们,“你们也是黑道混的,自然知道
                这一口好菜,就是准备配着牢饭吃的。现在却兔死狐悲,适应不过来?阿旗,
                难得连你也这么感性。”
                  “君悦,”林信冷着表情,硬邦邦说,“阿标是我们这边有资历的兄弟了
                。”
                  “那又如何?”
                  我不在乎。
                  别说什么狼眼标,就算眼前的林信、阿旗,我都不在乎。
                  而我在乎的那惟一一个,和另一人去了爬山游玩。
                  为了什么,我要又惊又怕地被唬上车,处理这些离我很远的血腥和死亡?
                  “君悦少爷,罪名一旦成立,阿标会被判无期徒刑。”
                  或者安燃是对的,我不但任性,而且确实自私。
                  别人死活,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我不管他有什么资历,反正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一人做事,就应该一
                人当。希望他以后在监狱里收敛脾气,不要再惹是非。”我咬牙,说得无情无
                义,没心没肝。
                  “你就不担心他会用安老大来换自己的自由?”
                  我一惊,“林信,你说什么?”
                  林信说,“阿标如果知道自己要坐一辈子牢,作为交换,说不定会转做警
                方证人,指证安老大。”
                  “安燃?”我问,“他有什么本事,能够指证安燃?”
                  “君悦,阿标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他有这个本事。”林信斟酌了用词,
                试图用和缓的语气,“有一次,安老大办事时,打伤了一个人,阿标亲眼看到
                。”
                  阿旗说,“安老大一向谨慎,很少亲自办事的,不过偏偏那一次,阿标就
                跟在安老大身边。”
                  林信叹气,“我挺担心。这事来得太蹊跷,好像设计好似的,如果是宁舒
                暗地里策划的,那么他的目标不是阿标,而是安老大。当然,阿标未必就一定
                会背叛,不过人非圣贤,谁面对无期徒刑,都会想抓一根救命稻草。”
                  阿旗木着脸,幽幽盯着我,说,“君悦少爷,你知道,安老大是绝不能再
                回监狱去的。虽然只是伤人案,判起来刑期不会太长,但对于安老大来说,在
                那地方呆一天,也不如死了干净。”
                  如一阵阴风掠过,所有毛孔都倒竖了。
                  我打个冷颤。
                  不可以。
                  安燃不可以再回监狱。
                  我不敢去想他曾在监狱遭遇过什么,每次企图触及那一点,神经就如铁石
                划过玻璃般,回荡刺耳令人发怵的尖叫。
                  我不敢问,却很清楚,安燃绝不能重回监狱。
                  我惨白着脸,“我该怎么做?”
                  林信说,“宁舒这招虽然阴毒,不过如意算盘不一定打得响。事情是从阿
                标处带起来的,只要阿标的案子不成立,他不用坐牢,自然不会和警方配合。
                这方面,我们在外面可以帮帮阿标。”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林信的意思,我再笨也明白几分,转头去看阿旗。
                  果然,阿旗说,“事情一传过来,我们已经把消息都散出去了,务必把这
                案子的证人翻出来。摆平了证人,翻了口供,阿标的案子就能摆平。”
                  我问,“如果摆平不了呢?”
                  林信淡淡说,“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摆平不了的。真遇上不肯翻口的,
                可以让他永远闭嘴。”
                  我默然,低声问,“你真打算这样?”
                  “这也只是没选择时的路,目前还不用这样。”林信加了一句,“何况,
                君悦,如果事情真到那一步,我也会等你点头才动手。毕竟,现在你才是做主
                的那个。”
                  


                118楼2009-04-21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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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求你让安燃快点回来。
                    我不要失去他。
                    求你让他在我眼前,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永不离我眼前。
                    我不断祈祷,足有千万遍。
                    终于,房门被人扭动门把,才推开一条细缝,我已经从床上猛跳起来。
                    “安燃!安燃!”
                    我扑过去,紧紧抱住进门的安燃,“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
                    “安燃,出事了,有一个叫阿标,有人命官司,警察有证人……安燃,他
                  要是转成警方证人,那就糟了!安燃,你是不是真的被他看见过什么?……安
                  燃!这事你一定要过问!”
                    我急速地半喊半叫,语无伦次,说完这番话,才发觉自己呼吸紊乱到极点
                  ,脸上已满是湿漉。
                    “安燃,怎么办?”我追问,“你说啊,怎么办?”
                    不知安燃今天是否真的有爬山。
                    身上穿着休闲服,气味却干净得仿佛没有出过一滴汗。
                    安燃问,“君悦,你打算怎么办?”
                    我慌张地回答,“本来杀人偿命,我是不想管的,让警察判他好了,最多
                  我们尽一下人事。可是现在那案子有证人,而且那个阿标又刚好和你……”
                    “杀人偿命,很好。”
                    我愕然,“安燃,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燃笑笑,“就是很好的意思。不愧是何家后人,多少也有点根基,事情
                  按照道理来办,不能勉强的时候,就不要强自插手。你说的很对。”
                    我在房里伤心焦虑,几乎熬成苦汁,他却清清爽爽,轻松自如。
                    我气急,“什么很对?他如果被判无期,难道不牵连到你。”
                    安燃气定神闲,“那又如何?”
                    我窒住,半晌讷讷道,“安燃,这样,你会又被抓进监狱。”
                    “和你无关。”
                    “什么?”我不敢置信。
                    “和你无关。”
                    我几乎吐血,却还要忍气吞声和他说,“安燃,你不要这样,现在,现在
                  并不是玩游戏的时候……”
                    “玩什么游戏?”安燃冷漠地打量我,“君悦,你觉得我这人,注定一辈
                  子心血都要用在你身上?你觉得我的命,一辈子都是属于你的?”
                    “不是……不是……”
                    安燃说,“没错,我从前进监狱,是为了你。不过,”
                    他说,“不过,并不代表我还会为了你,再进一次监狱。”
                    我简直张口结舌。
                    这人强词夺理,不可理喻,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
                    他竟不知我在为他担心?
                    我又气又恼,“好,安燃,我已经很明白了。”
                    我悻悻,“就算你这一次被人抓进去,也绝不是为了我。我明白,你现在
                  不过要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
                    “是。”
                    这样斩钉截铁,我当场僵住。


                  120楼2009-04-21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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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燃低声说,“君悦,别为我做什么事情。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反来欠你
                    一个人情。”
                      我咬牙,“你到了那里,能活得下去?”
                      他说,“我的命,我的人生,爱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我顿时无法做声,半晌,骤然放声痛哭。
                      报复,他在报复!
                      用我昔日的话,报复今时的我。
                      但,太不公平。
                      我的命,我的人生,爱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这怎么一样?
                      何君悦不过是爱玩了点,多喝了点,让身体消瘦一点罢了,我不曾要绝自
                    己的命。
                      安燃,你却是存心害死自己,狠心到要让我眼睁睁失去你。
                      我大哭,“安燃,我知错了,求你不要这样。”
                      你如此恨我,竟恨到连自己也不珍惜。
                      我紧抱他铁一样铸就的身躯,伤心地察觉着中空处令人魂魄分散的绝望。
                      我说,“安燃,我不知道你这样恨我。”
                      我哭着说,“原来你这样恨我……”
                      伤到深处,不速之客居然闯了进来。
                      “安燃,”成宫亮抱着枕头和一床迭得方正的小被,仿佛理所当然地走进
                    来,“我今晚可以睡这里吗?刚好,你这里还有书……”进了门,猛然停下说
                    话,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像被什么狠狠椎到痛处,彻底爆发。
                      “滚!”我冲过去,不顾仪态地朝他大喝,“你是什么东西?这样登堂入
                    室?这是你能够进来的地方?我受够了!给我滚!”
                      成宫亮看着大失仪态的我,黑亮的眼睛并无怯意,反而,他立即狡黠地把
                    眼珠转向安燃的方向,挤出一个乞求援助的表情,“安燃……”
                      “闭嘴!”我怒不可遏,扑上去卡住他的喉咙,“安燃是你叫的吗?是你
                    叫的吗?你知道我是谁?你听过何家的君悦少爷吗?你知道我有多少手下吗?
                    你这样的货色,来一百个,我捏死一百个!一百个!”
                      废物!
                      一百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成宫亮,也斗不过一个何君悦。
                      有个当医生的爹地就自以为天下他是第一,可笑!
                      他见识过血吗?他见过死亡吗?他试过把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吗?
                      他尝过,我那么血泪浇成的恨和热爱?
                      没有!
                      他凭什么来插上一手?
                      “凭什么?凭什么!”
                      我卡着他细嫩的脖子,像捏着一只可恶的小鸡,看着他的脸由红转青,满
                    眼惊恐。
                      安燃走过来,抓着我的手腕,往命门上一捏。
                      “呜……”痛得我闷哼一声,不得不松手。
                      我悲伤地看着他,“安燃,你帮他?”
                      我捧着自己作痛的手腕,凄然看他,“你为什么帮他,安燃?”泪眼婆娑

                      “安燃,好痛。”成宫亮捂着印上淤青的喉咙,逃入安燃怀里,声声哀叫
                    ,“好痛,我的喉咙好像被捏碎了。安燃,你看看我的脖子,他刚刚是不是存
                    心按在我的大动脉上?”
                      安燃没做声。
                      我伤心至此,挨在他怀里哭诉的,却是另一个人。
                      好绝望。
                      我惨笑,“安燃,你真的帮他?”
                      安燃冷静得令人匪夷所思。
                      他的目光如镇定剂,静静盯着你,就能让你从极高温往下降,降到不再有
                    任何温度,只觉得冷。
                      安燃说,“君悦,你这人一向缺点多多,不过,如果有一个让我喜欢的地
                    方,那就是,你手上从不沾血。”
                      我仿佛被冻住。
                      安燃淡淡说,“如果说我帮了谁,那么,我刚刚帮的是你。”
                      安燃说,“我阻止了你,没让你染上血腥,失去你身上最后一点可爱之处
                    。”
                      “不过,”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今以后,你要怎么做,由你
                    自己做主了。”
                      我不要自己做主!
                      我摇头,“安燃,你说谎。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121楼2009-04-21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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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为什么你要把公司交给我?”
                        然后自问自答,“因为你想看看你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你要我站起来,
                      也为保护而努力一次。”
                        我发誓,“安燃,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为了你,我什么都改,再难再苦的
                      事,我都能面对。”
                        “为什么我要把公司交给你?”安燃啼笑皆非,叹一声,怜悯地看着我。
                        我心寒。
                        他那种怜悯的眼神,是我心头大忌。
                        这表示他深深明白,自己即将说出的话,会把我打进地狱。
                        “因为这是你向我要的。”安燃把还在呜咽的成宫亮搂在怀里,对我微笑
                      ,“现在你有权有势,有公司有大批手下,叱咤风云,人人羡慕,有什么不好
                      ?”
                        我拼命摇头,“不,不,我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一无所有!”
                        安燃问,“君悦,你怎会一无所有?”
                        他说,“今非昔比,你什么都得到了,应该知足。”
                        我一直被撕扯的心脏,忽然发出轻微的响声,裂出无数细纹。
                        而血,从这些细纹中,一点,一点,都渗出来。
                        向下滴。
                        安燃,安燃。
                        他说的话,我常当耳边风。
                        我说的话,每个字,他都仿佛用刀,刻在自己心上。
                        如今方知,我的口不择言,每个字,对他都是惨痛一刀。
                        到底有多少次,我这样不断的,不断的,把他伤过一次,再伤一次。
                        “安燃,”我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颓然站着,惨笑,“原来我对你这样
                      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安燃说,“不用道歉,君悦。”
                        他亦苦笑,“你所作所为,我已经习惯很久了。”
                        我们彼此凝望着。
                        真让人心痛,这样的凝望,我以为自己还能有机会。
                        但原来真的,并没有永远的下一次。
                        成宫亮却还要来插上一脚,在安燃怀里抬头,望着安燃淡然苦涩的笑容,
                      喃喃安抚,“安燃,他真的让你很痛苦。安燃,我真为你心痛。”
                        我看着他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抚过安燃的脸,仿佛要为安燃拭去过往所有
                      伤痕。
                        那两人相拥的镜头,让我想起安燃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太艰难,太绝望……
                        他说这话时,我没有用心听,没有真正的,听到他哀求般的求助。
                        我凭什么?
                        “对不起。”我轻轻说。
                        一步,一步,往后慢慢退去。
                        这不是我的地方,曾经属于,现在恐已物是人非。
                        连成宫亮这样的毛头小子,也知道伸手为安燃抚伤,或者正因此,他得到
                      了抱着枕头走进这房间的资格。
                        脊背传来一阵冰凉,我知道自己已靠到房门,再往后跨一步,就如战败方
                      退出阵地,俯首称臣。
                        我输在自己手上,很彻底。
                        “对不起。”
                        念了最后一句,我闭上眼,退出这熟悉房间。
                        泪珠在睫毛上滚落,打在脸上,比血还滚烫。
                        我转身,把我的安燃留在身后,走过寂静长廊。过去被软禁时暂住的小房
                      就在另一头,我找到仍有些眼熟的房门,扭动门把走进去,坐在床边。
                        医生和那多嘴护士,踪迹渺渺。
                        只窗上还和从前一样,竖着几道铁杆;人体秤放在房门角落,上面蒙着一
                      层薄薄的灰。
                        我呆呆看着那秤半日,走过去,站在上面。
                        还能用。
                        下一秒,液晶屏幕上出现体重数字。
                        我张大湿润的眼睛,看得那屏幕入神。
                        失去了那么多,我差点以为,上面出现的会是负数。
                        但这秤却显示,此刻情况,并非如此。
                        我茫然,走下去,又站上来。
                        再走下去,再站上来。
                        不可能,我浑身都是空的,像被蛀空了心的树干,但为什么,这上面的数
                      字,硬生生告诉我,何君悦还是过去的何君悦,没有失掉哪怕一两。
                        骗人,骗人!
                        一定有,一定失去了,我明明感觉到,明明失去了。
                        我命中最珍贵的惟一。
                        我不断的上去,下去,一次又一次,不肯死心。
                        骤然,找到答案似的停下来。
                        原来如此。
                        我凄绝地看着那液晶显示,终于发现真相。
                        那上面不见了的,是安燃的重量。
                        他再不会抱着我,静静站上这里,秤出何君悦和他,在一起有多重。
                        这就是,我所失去的,已经失去的。
                        安燃的,安燃的,重量。
                        我明白过来。
                        哭死过去。


                      122楼2009-04-21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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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信不说话了。
                          他忽然沉默下来。
                          我说不出他那一脸的坚毅冷静中,为什么给我悲伤感慨的错觉,明明穿着
                        笔挺西装,器宇轩昂,却仿佛在完美外表下的,不过是一具受伤残骸。
                          很久,林信才笑起来。
                          清淡的,不堪回忆往日般的苦笑。
                          他说,“君悦,想不到会在这时候,听到你问这句话。”
                          “林信,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林信说,“这么多年后,你总算问了我这
                        一句。”
                          我愕然。
                          林信问,“君悦,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吗?”
                          我点头,“是的,林信,不过你……”
                          “最好的朋友,除了一起吃喝玩乐外,还应体恤谅解,彼此保护,同甘共
                        苦,对吗?”
                          我隐隐觉出不妙,却不知不妙在哪里,只能讷讷点头,“对。”
                          “可惜,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惊讶,“你需要我帮忙?什么时候?”
                          “我失踪的时候,你问过我的下落吗?”
                          我更惊讶,“你失踪过?”
                          林信惨笑,“君悦,你果然是何君悦。”
                          这真有些不公平,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却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正色,“林信,有话就说,何必转弯抹角?”
                          “也对,那时候你整日为了安燃魂不守舍,**绝食,哪有看我一眼的功夫
                        ?”林信的神色终于开始激动,问我,“君悦,那时候我姐姐求救无门,要求
                        见你,想请你为我求情,你连见她一面的心情都没有。”
                          我一滞,算是明白过来,半日才企图解释,“林信,你听我说,当时我自
                        顾不暇,安燃被大哥下令追杀,再说你姐姐过来时,并没有和保镖们说什么事
                        情,就说要见一面,我并不知道……”
                          “你不知道。”林信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啊,君悦。”
                          我不禁生气,“这算什么?引而不发,如今落井下石和我算账吗?你对我
                        不满,早就应该说出来,要报仇即管来,现在算什么?”
                          “知道你大哥对我做了什么?”
                          “大哥?”我讶然,片刻骤然想起安燃给我看过的录像,一股寒气冒了起
                        来,不可能!
                          半日,我问,“林信,大哥对你做了什么?”
                          “好心虚的声音。你真的不知道?君悦,你大哥做事多认真,不但做了,
                        还录了像,你一向都很崇拜他,是不是?”
                          我摇头。
                          不想知道。
                          天!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林信却不肯放过。
                          他就像一个膨胀了多少年的皮球,早积了无数浊气,我错误地一扎,把自
                        己变成了发泄口。


                        125楼2009-04-2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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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我才明白,安燃那时候为什么用那种烈火一般,却又无奈的眼神看着
                          我。
                            他想唤醒以为一切不过是游戏的我,却又怕我醒来后,太过难受。
                            “林信,”我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林信说,“用不着,君悦,已经打平了。”
                            我困惑。
                            “你大哥羞辱我,让我一辈子都要带着那些丢人的伤痕,我杀了你大哥,
                          要了他的命。”林信说着,抽了抽嘴角,“你不欠我什么。”
                            我僵住。
                            好像有谁,把手伸进脑子,猛地扯出一把神经。
                            指尖上黏满了血和脑浆。
                            林信说,“君悦,我已经不恨你了。”
                            “但是,”他说,“我也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喜欢你。我跟随你,因为这是
                          安老大的命令,但安老大没有说过,我要帮你把老大该干的事都干了。”
                            他说,“你总躲在自己的壳里,等着人家为你做事,以为自己开口说一声
                          救命,就好像神灵开口,人人唯恐奉承不及。你错了。”
                            林信向我说,“你可以哭,可以躲在沙发里面,缩成一团。但是,没人会
                          可怜你。你不做自己应该做的,只会把自己最后的一点机会毁掉。那时候,你
                          就要承受后果。”
                            我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把什么都说成我的错。
                            好像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十恶不赦到这种程度。
                            “后果?”我受够了,“还能有什么后果?现在我还怕什么?”
                            林信冷笑,“原来你不怕失去安燃,不怕看着安燃死在监狱里。好,不怕
                          就好。”
                            “林信,”我激动起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我该怎么做?你说,你说
                          啊!”
                            阿旗过来解围,把我和站得直挺挺的林信分开,轻声说,“君悦少爷,你
                          该知道,这个时候,除了让证人永远闭嘴,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
                            我心里一紧。
                            让证人永远闭嘴。
                            这话的含意,已经十分清楚。
                            但我却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站在那里,默默站了很久,回头乞求地看着阿旗。
                            阿旗说,“君悦少爷,这个决定,我们都没权力下。一定要你本人点头。
                          这是他们的资料。”
                            我茫然接了。
                            递上来的,除了文件,还有一张全家福似的照片。
                            我一看,就吃了一惊,“还有孩子?”
                            林信说,“斩草除根,如果夫妻出了事,这小孩子也能上法庭。陪审团往
                          往信任天真的小孩,孩子不怎么会说谎。”
                            “君悦少爷……”
                            “不行。”手上的照片好像会烧人,我把它扔得远远的,“总有别的方法
                          。”
                            “没有别的方法。”
                            “如果安燃知道我这样做,他会怎么想?”
                            “安老大不会知道,”阿旗低声说,“除非我们告诉他。”
                            我还是摇头。
                            不可以。
                            我不是这样的何君悦,我不会杀人。
                            人,是万物之灵。
                            我们应该走在阳光下,光明正大,走正道。
                            正直,公正,勤谨,努力。
                            这才是我,才是何君悦和安燃。
                            “滚!”我抬起头,瞪着杀了我大哥的林信,指着大门,“滚出去!趁着
                          我没工夫收拾你,滚出我的办公室!”
                            林信一言不发,转身出门。
                            剩下一个阿旗,看似要开口,我疯了似的叫,“你也一样,出去!出去!
                          ”


                          127楼2009-04-2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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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办公室走得一个不留,我就捧着头,辗转在沙发上,恨不得把自己碾成
                            粉末。
                              一定!
                              一定有办法,有别的办法,救我的安燃,而不毁灭过去的君悦。
                              我不是这样狠毒的人,我的手是干净的,它上面没有血。
                              我独自一人,被熊熊燃烧的心火煎熬,很久之后,才听见电话铃在响。
                              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手机号码旁出现的名字令我精神一振。
                              怎么竟忘记了她?
                              我拿着话筒,像抓到救命稻草,“敏儿,太好了!你到哪里去了?安燃遇
                            到了危险,有一个他曾经……”
                              “我在国外渡假,却忽然接到消息,安燃回去了,是吗?”敏儿毫不客气
                            地截断我的话,怒气冲冲,“何君悦,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安燃?”
                              我愣住,不知说什么好。
                              “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不喝尽安燃最后一点血,不看着他死,是不会放过
                            他的……”
                              “不!”我又惊又怒,“我不想他死!敏儿,你一定要帮我。”
                              敏儿对安燃回来的消息怒不可遏,在电话里面尖叫,“我帮你?我恨不得
                            杀了你!何君悦,你这个自私刻薄的畜生,你要把安燃害成什么样子才够?他
                            为你牺牲的还不够吗?你就不能放手,让他以后活得好一点?下地狱去吧!”
                              凄厉如狂魔的吼叫后,是巨大的碰撞声。
                              一切安静下来,只有话筒里传来的忙音。
                              她摔了我的电话。
                              我呆若木鸡。
                              敲门声不是时候地传来,我抬头,看见阿旗走进来,脸色不佳。
                              阿旗说,“君悦少爷,我们接到消息,明天早上证人会被警方接到安全屋
                            加以保护。”
                              他说,“如果要动手,就必须赶在他们去安全屋之前。”
                              我捂住耳朵,“够了!你出去,出去,出去!”
                              不要再来了,那些惊涛骇浪。
                              我一点也不想面对,一点也不想当做主的那个。
                              我只想当何君悦,当年安燃心爱的君悦。
                              安燃喜欢干干净净的人,有一点任性,却开朗活泼,绝不邪恶。
                              他变了,却到底还是说过一句,“君悦,你这人一向缺点多多,不过,如
                            果有一个让我喜欢的地方,那就是,你手上从不沾血。”
                              我不要沾血,那是安燃惟一仍爱我的地方。
                              我若成了坏人,他还怎么爱我?
                              我若再不是君悦,还能去哪里?
                              去哪里,找我的安燃?
                              


                            128楼2009-04-21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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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回家路上,我忽然敲打着玻璃窗,命令司机停车,拔高了嗓子叫同车的阿
                              旗去另一台车上坐,不但如此,我还训斥。
                                每一个碍眼的人,每一个令我不舒服的举动,哪怕只是极平常的事,都能
                              让我暴跳如雷,举止失常,额上还渗出冷汗。
                                我看见手下们的眼神。
                                他们看着我,不知所措中,带着惶惶不安。
                                君悦少爷变得不可测度。
                                不仅是我,似乎任何一个黑道老大都会变得这样,突如其来的暴怒、沮丧
                              ,或者狂喜,谁都不明白原因。
                                一如我爸,我大哥。
                                我从前总说他们喜怒无常,大哥和爸一样,听了我的抱怨,会把黑沉的脸
                              挤出个笑容,笑骂,“你知道什么?去玩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不屑他们,连自己情绪都管不好,却要费尽精力去管理大批手下和无数
                              生意。
                                如今方知,当你成了最上面的那个,要压抑时时刻刻会破闸而出的恐惧,
                              是何等不易。
                                默默在车上看着街灯飞速后退,生出时日无多之感。
                                我迫切地渴望见到安燃。
                                这种似乎会失去安燃的错觉,痛得我连眼泪都不敢流,也许眼泪活生生淌
                              下来,噩梦就会成真。
                                车停在门口,我迫不及待地跳下来,直奔大房。
                                走廊里回荡着我的脚步,仓猝惊惶,像如何尽力,也逃不出现实之兽的吞
                              噬。
                                我从不知道,世上有这般残酷的现实,四面八方,电网一样,你躲不过。
                                推开房门,安燃和成宫亮在沙发上的背影双双入眼。
                                我猛然站住,扶着门喘息。
                                他们并肩坐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环球探索,拍到沙滩上的企鹅好不悠闲,
                              慵懒享受难得的阳光,小企鹅挣扎着拍打翅膀,摇摇晃晃跟在妈妈身后。
                                安燃回头,看见我,说,“回来了。”
                                成宫亮正看着兴致勃勃,一手抓薯片往嘴里塞,一手拉着他手臂乱拽,要
                              他看屏幕,“你看,刚刚那只最胖的小企鹅,毛茸茸真可爱。安燃,送我一只
                              吧,好不好?”
                                他一脸哀求,“好不好?好不好,安燃?”
                                又说,“你不是有游乐场吗?在游乐场开辟一块地方养动物吧,游客一定
                              喜欢,很多人爱企鹅,最好是帝王企鹅。”
                                安燃回头说,“小亮,游乐场已经不是我的了。”
                                成宫亮了然地往我这里瞅了一眼,耸耸肩,转回去继续看他的企鹅去了。
                                我站在门口,像个傻子。
                                说不出话,手却一个劲地颤抖。
                                安燃受不了成宫亮不断的叫唤,跟他一起转回身看电视,隔一会,又回头
                              来,看见我仍在,问,“一起看?”
                                他拍拍身边的沙发,还友善地指了指桌上零食,“有你爱的薯片。”
                                成宫亮脸色毫不掩饰地一沉,把薯片拿起来,气恼地咬得咔嚓作响。
                                我走过去,半跪在安燃脚下,把头,疲倦地伏在他膝上。
                                安燃的气息,那么那么令人心安。
                                “安燃,”我默默流着泪,低声说,“安燃,今晚让我留在这里。”
                                “君悦……”
                                “不要拒绝我,求你,安燃。”我用脸磨蹭他柔软的西裤面料,“我累极
                              了,只想安心睡一觉。安燃,你让我留下来,天一亮,我就走。不用你赶,安
                              燃,我保证自己走。”
                                成宫亮探过头来,好奇地问,“安燃,他怎么了?”
                                瞅瞅我,接着问,“他又在耍赖吗?是不是像以前那样?”
                                一阵血直涌头部,我屈着膝,几乎憋晕过去。
                                摇摇欲坠,死抓着安燃的衣角,才没有软到地上。
                                安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亮,电视看完了,你回客房去。”
                                成宫亮嘟囔一声。
                                安燃问,“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
                                成宫亮委屈万分,“我没有。”
                                他嘀嘀咕咕,不得不关了电视,往门外走。
                                我伏在安燃膝上,错觉般地以为自己又回到从前,只剩我和安燃的世界。
                                紧抱着安燃的双腿,喃喃说,“安燃,噢,安燃。”
                                感动至无以复加。
                                安燃说,“已经是老大了,又跪又哭,成什么样子?”
                                他把我拉起来,我不肯站稳脚跟,死死抱紧他,不放手,闭上眼,叫他的
                              名字,“安燃,你不要走,让我靠着你歇一会……”
                                安燃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有,没什么。”
                                太多太多在我心里头翻滚,煮成一锅沸腾的毒药。
                                我说不出来。
                                我明白安燃,他不会因为一个我为之惊恐的危机,而停止他的计划。
                                他那么恨我,不惜拿自己的生死来惩罚我,我还能说什么?
                                说出实情并无用处,我已经试过。
                                他只会冷笑,说,无所谓,我不在乎。
                                只会说,我的性命,爱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如果我说出证人的事,他会亮出最可怕的利剑,戳我一个透心凉,告诉我
                              ,君悦,我不需要你救我。
                                然后,再问,君悦,你的手是不是打算染血了?
                                这样,我便再不是他曾经爱过的君悦。
                                我无法忍受。
                                说不出来,只能抱着他哭,肝肠寸断。
                                安燃抚着我的头,淡淡问,“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哭成这样?”
                                我咬死牙关,摇头。
                                心被堵了,压得血肉模糊。
                                你怎么可以放纵至此。
                                安燃,什么时候起,我竟要开始恐惧你的自暴自弃,痛恨你对自己肆无忌
                              惮的糟蹋。
                                你曾那么执着虔诚,相信世间万物的价值。
                                你教我,人是万物之灵,既然生而为人,就应珍惜。
                                不但珍惜身边人,更要珍惜自己。
                                爱惜自己,才能答谢上天,赐予的这一生一世。
                                安燃,我太伤心。


                              129楼2009-04-21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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