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德怀特扶着墙,艰难地行走,血不一会儿就将洁白的绷带染得猩红。
“糟了……”他皱起眉,“不能就这么回去,不能让伊万看到血……”
可是,在没有伊万的帮助下,想要拖着伤找到一个箱子太难了。
更何况,箱子里装的还不一定是医疗包。
德怀特想到伊万压制嗜血欲 望的痛苦场面,摇了摇头,决定自己去找。
他用另一只脚支撑身体,缓慢地挪动。
之前受伤的时候都是杰克去找医疗包给德怀特治疗,他完全不知道在哪可以找到。
难以忍受的疼痛使他连连喘气,不时痛苦地低吟。
终于,他远远地看到空地的古树下有一个箱子。
空地没有东西可以扶着,他随手捡了一根长点的树枝,撑在地上,代替受伤的脚继续前进。
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与皮肤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潮湿的袖口在寒风中飞扬,拍打着手臂。
被汗水浸湿的袖口格外的沉重,每一次拍打都伴随着丝丝凉意。
走到一半的路程时,德怀特没有注意到下方的石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大大小小的尖锐碎石扎进胸膛,树枝远远地滚到一边。
刚做过处理的伤口彻底撕裂开,他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去捡树枝,即使能捡到,以现在的情况,想要站起来也是天方夜谭。
指头深深地嵌进地面,指甲被混合着血的污秽泥土填满。
他再次闭上眼睛,扬起头。
“不要……不能哭……”他用肮脏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明明答应了要坚强……”
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
德怀特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
他咬紧牙关,将另一只手扣进土里,拖着自己爬行前进。
乌鸦在他的上空盘旋,发出了死亡的警告。
他一边爬,一边低声呜咽,身后的草地留下断断续续的的血痕。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在这个地方停下,闻到血腥味的乌鸦会越聚越多,最终会被它们啄食而死……
时间在无情地流逝,伤口渗出的血越来越多,德怀特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嘴唇好干。
那种好像血管干了一般,冒着烟的干。
他张着嘴,想说点话但什么也说不了。
他艰难地爬行着,尝试去想一些有希望的回忆来转移注意力。
本以为会想到杰克曾经和自己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欣喜若狂,但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和伊万在一起的美好。
萤火虫在夜色中游动,寻找白天遗失的梦;如宝石般闪烁着光芒的星辰,在黑沉沉的夜中照亮了一切……
不知不觉,他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终于,手指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抬起头,木箱就在眼前。
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心里倾泻了出来。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抬起双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更别说掀开箱盖了。
心情像是被吹落的树叶,感到无限绝望。
灵魂已经凝结成一块坚硬的石块,慢慢地沉坠。
劫后余生,大难不死,这一切幻想皆已消逝,好像一片云彩遇到了暴风一样。
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扭曲。
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