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我会遵守诺言,留下来陪你的……”德怀特的声音有些发颤,垂着头不敢与伊万对视。
伊万揪住德怀特的衣领,将他扛起。
果然,屠夫都是嗜血的野兽。
他们的眼里只有猎物,没有怜悯。
德怀特放弃了挣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伊万粗壮的手臂像铁钳一般紧紧夹住德怀特的腰。
一路颠簸,几分钟过去了,却迟迟没有下楼的感觉。
德怀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颗千年古树面前。
墨绿色的树干在黑暗中发出幽暗的绿光,古老的藤蔓缠绕着树干,蔓延到树梢;苍翠欲滴的叶片在午夜的寒风中摇曳,窸窣作响;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围着古树飞舞,点点金光不断地闪烁,盘旋。
“哇哦……”德怀特忘记了内心的恐惧,歪着头打量着这颗巨大的千年古树。
伊万伸出手扣住树干上的缝隙,脚一用力,就带着德怀特爬上了树干的分叉口处。
德怀特被轻轻地放在分叉口的中央,眼镜片反射着萤火虫微弱的金光。
伊万盘腿坐下,看着德怀特被包围在一群萤火虫当中。
德怀特伸出手,一只萤火虫飞到手掌上方,飞速震动着翅膀,不断地盘旋。
突然,这只萤火虫朝他的脸飞来,啪的一声撞在了额头上。
德怀特摸了摸额头,内心逐渐被喜悦填满。
正当他准备继续往前走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拦腰抱住,拉入怀中。
德怀特的头靠着伊万的胸膛,跌坐在他的两条腿中间。
伊万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德怀特的下巴,示意他往上看。
他抬起头,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激不起半点波澜,银白色的月色眷恋星星的陪伴,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存。
繁星点缀了夜空,皎洁的光如瀑般泻在地上,宛如一层银霜。
他凝望那满天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星辰,不知不觉咧开嘴笑了。
“真美……”他呆呆地欣赏着这一切,“原来迈克米伦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乌鸦不再呱呱乱叫,唱起了悠扬的夜曲。
“你和其他屠夫有些不一样……”德怀特轻声说道,“不会像其他屠夫那样疯狂地追杀我……”
伊万静静地抱着德怀特,没有回答。
他怎么会伤害怀中这个纤瘦脆弱的小东西呢?
正当德怀特沉醉在夜色中时,伊万悄悄地伸出指头,在树枝上画下了第四个“正”字的最后一笔。
德怀特枕着伊万宽大的胸膛,前所未有的安全充斥着内心。
也许,就这样一直留下来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