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德怀特发现,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一片漆黑。
每天都在深夜担惊受怕地入眠,又在深夜中猛然惊醒。
令人窒息的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但也正因为天空这样的黑,夜晚的繁星才显得异常美丽。
在和伊万一起在古树上的经历之后,德怀特喜欢上了每天爬到古树上去仰望星辰。
这个世界很残酷,也很血腥,每天都有人在血泊中扭动,抽搐,死亡。
伊万始终是一个嗜血的屠夫,对鲜血充满了激情与渴望,但只要德怀特在身边,他就会极力将这些欲 望压制下去。
德怀特感到伊万真的很可怜。
在以前的世界,他见过那些瘾君子戒毒时的样子。
零零碎碎的回忆拼凑出一些画面。
沾满鲜血的小刀,手臂上自残留下的伤痕,凄厉的惨叫,以及令人恐惧的抽搐,痛苦的低吟。
这些画面和伊万此刻的样子太像了。
伊万不能自残,通过疼痛**自己。
他对血太兴奋了。
开始的时候,德怀特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伊万痛不欲生地一下又一下捶打砖墙。
渐渐地,他发现,只要有他的安慰,伊万的痛苦就会减轻一些。
每当伊万痛苦地蹲在地上,捂住脑袋时,德怀特就会轻轻地抱住伊万,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就好像之前自己靠在伊万的胸前一样。
“我知道……你曾经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德怀特在伊万的耳边低语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没有了杀戮,伊万变得暴怒无常,意识不受控制。
他有时会提着大刀,将一棵树砍得四分五裂;有时又会在深夜时一个人坐在月色下,任由寒风刮过他的脸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清醒的时候,他也会送给德怀特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血红的钻石打磨石,晶莹剔透的紫色钻石……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德怀特的心中产生。
他想用瘦弱的身躯,保护这个比他还高出两个头的大个子。
渐渐地,伊万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陪伴德怀特一起度过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德怀特,你这样是何必呢?多累啊。”
闲暇时,杰克偷偷地来找德怀特聊天。
“不累呀,挺好的。”德怀特低头把玩着伊万送的钻石,“他只是看上去很大个,但实际上有一颗脆弱的心。
“他需要人保护。”
杰克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一切都无所谓。只要,他的小德怀特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