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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一天可以見到烈烈
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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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7 彼岸的距离
亲爱的智孝姐：
我觉得冬天真的到了，因为连城市也开始冷了起来，小夜村一定早就冷了，这么说来我又不想这么快回去村子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小夜村的冬天。
姐姐，你上次问我还有没有钱，放心，我现在有份工作了，金明洙终于让我在他的酒店里打工，我已经工作了快三个星期。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老是做错事，幸好和我一起工作的人不太会怪责我，只是都有点冷漠，但我想这就是城市人的风格吧。
另外，上次浩沅向我问城里一头猪问多少钱？这真是挺吓人的，我们小夜村家家卖的猪都不过是十几块，可是在这里，他们没有一整头猪来卖，只会卖猪的一部分，吊起来(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残忍)，小小的一块煮熟了可以卖几十块，甚至过百块! 很夸张对吧？可是智孝姐姐我没有夸张，你要是见到浩沅就跟他说吧。
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就是……又是关于金明洙的。我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但是我自己也好像很奇怪，我一时很讨厌他，但是一时又觉得他其实还不错，姐姐我是不是疯了？前阵子他居然送我衣服! 我跟他说了一些关于我在小夜村生活的事，当然也提及过你。原来金明洙也没有父母，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死了，和他不同的只是我从来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但是看到他，令我更加觉得，这都不足以决定一个人是否幸福，金明洙有他的哥哥金圣圭，我也有你。
保重啊。
成烈
2016年1月
「你又在写信了？已经很晚了，看来你已经习惯了夜生活。」金明洙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成烈伏案书写的身影。
「是呀，我今天下班回来就收到智孝姐姐的回信，想要马上回信给她。」成烈回答以后才转过身来看金明洙，一看之下不禁有点怔住——金明洙今天的打扮，好像特别不同。
一身的黑衣却不是西装毕挺的那种，而是黑色的夹克皮衣，微微挺立的领子，下身则是带点松动感的休闲裤子，裤脚被收进了深棕色的靴子里，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头盔。
「金明洙——这是什么？」
「这个？」金明洙望了望手上的头盔，「这是头盔，骑机车时用的。」
「机车？」
「是啊。」金明洙有段时间迷上了机车，曾经每晚都要出去兜兜风。后来他的生活愈来愈忙，结果这个兴趣就丢落了一阵子，然而在这个比较有空、天气又好的夜晚，他才重新骑过他的机车。因为怕太久没有驾过零件始终容易出问题，他自己检查过一遍后，还特地跑到专行出给人看过。
「你没见过机车吗？」见成烈久久反应不过来，他问道。
「是……是车的一种吗？」成烈小心地发问。昨天优铉跟他说起冬天想要买暖暖包，他今天就给优铉买了个热包子，优铉笑了很久很久，但是摸摸他的头说好好吃。
「是啊，」金明洙眼神落在头盔上，双手有点不自然地把玩着，「你想玩机车吗？我明天放假，你下了班我带你去玩。」
「啊？好呀! 顺便可以出去寄信! 」成烈高兴的笑了，眸中闪着亮光像一只好奇的猫，「机车好玩吗？」
「呵呵。」金明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像个变态似的笑了。大概他是想到李成烈，一个连坐升降机都害怕得快昏倒的人，让他坐在自己身后风驰电掣地在高速公路上飞奔，是多刺激的一个行为。想到能吓一吓他，好像也挺好玩。
「好玩的。」他收起微微的恶作剧的笑，「那我明天去你工作那里找你一起下班了。」
「好——谢谢你金明洙! 」成烈顿了一下，就在金明洙正想离去时他再道开口，「老实说，我觉得最近你变友善了……跟你聊天挺开心的。」
金明洙听后一呆，没想到李成烈会跟他说上这样坦白的话。他「嗯」的一声简单回应过后，便离开走到厨房去。
他不是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对李成烈愈来愈友善，怎么说？谈不上是很亲近，但是从前的冷漠也一扫而空。或者是因为年纪相若，身份又那么判然不同，两人能谈的话题其实也不少。他渐渐对李成烈口中的村落生活有了好奇，李成烈也喜欢听他说城市的故事。
甚至是他本人的故事。
不知不觉就向他说多了。
然而，李成烈自身散发一种特质，令人觉得，你大可以把所有的故事告诉他，他只会认真的听，不会有任何的猜度与怀疑，适时的给予自然的反应，你更不用担心他知道了你的过去会对你做成什么威胁。一个人的故事告诉了他，就像把一颗石投进平静的湖里，石沉归底，一刻以后，什么也没有改变。
「啊，明洙你回来了。」耳边突然传来圣圭的声音，金明洙这才注意到圣圭也在厨房里，可是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家哥哥究竟是在自己来之前就在，抑或刚刚才步进厨房。
「啊哥，这么晚了还没睡？」
「没啊，想吃点什么。你刚刚是在想什么？精神这么恍惚啊。」圣圭柔声问道，观察着金明洙的脸。
「没什么。」金明洙回避了对方的视线，赶紧看了看圣圭手上拿着的食物，「这是什么？」
「这应该是菜肉包吧？」圣圭捧起手上的那用胶袋盛着的包子，放到一只碟上。
「你怎么会吃这种街头小菜？」金明洙诧异，抢过金圣圭手上的包子，「哥，你可知道这卫生吗？」
「是优铉叫成烈买给我的。」圣圭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取回自己的菜肉包，「卫不卫生我不知道，看着真好吃。」
「什么？」难怪，今天优铉在办公室咬着一团白色的，原来就是李成烈给他的热包。
「所以这是成烈给你的？」良久，金明洙才从回想中返来，向金圣圭再次确认。
「是呀，在你回家之前。」这时圣圭已经重新热好了包子，包子放在白色的碟子上，冒着揉渗了香气的茫茫白烟。
「你要吗？」圣圭向明洙问道，菜肉包的味道在他把碟子递来时，放大了好几倍。
「不要。」金明洙抿过他的薄唇，「这李成烈真是不知好歹，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理好你的身体，他怎可以随便给你吃这种街边的？真是一点知识都没有的人……」
金圣圭很少听到他的弟弟对一件小事有那么多意见，面对愈说愈激动的金明洙，圣圭自觉得眼前人有点不一样了。
他自己对李成烈这个人也相当好奇，这娃居然在这里要了份工作，还好像跟自家弟弟愈来愈亲近。除了优铉，金明洙从来就没什么朋友，但是金圣圭总觉得，明洙早已不由自主的接受了李成烈这个人，只是他拒绝承认，甚至讨厌向他自己承认。
因此他和李成烈的关系忽疏忽近。
「成烈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你要试着对人家好些。」
「我是真看不出他哪一点好。」金明洙抛下这句话，踏着生闷气的脚步离开。
所以那人给了优铉包子，也给了圭哥包子。
「明洙少爷，晚上好，您早点休息吧。」在走廊上遇到芬姨，芬姨马上向金明洙问好。
「嗯，晚安。」金明洙正准备转身，却突然瞥见芬姨手上拿着——「芬姨这是？」
「这是成烈先生给的菜肉包。」
「以后别让我看到任何人在家里吃这种东西。」
「噢，是的，不好意思，少爷。」
亲爱的智孝姐：
我觉得冬天真的到了，因为连城市也开始冷了起来，小夜村一定早就冷了，这么说来我又不想这么快回去村子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小夜村的冬天。
姐姐，你上次问我还有没有钱，放心，我现在有份工作了，金明洙终于让我在他的酒店里打工，我已经工作了快三个星期。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老是做错事，幸好和我一起工作的人不太会怪责我，只是都有点冷漠，但我想这就是城市人的风格吧。
另外，上次浩沅向我问城里一头猪问多少钱？这真是挺吓人的，我们小夜村家家卖的猪都不过是十几块，可是在这里，他们没有一整头猪来卖，只会卖猪的一部分，吊起来(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残忍)，小小的一块煮熟了可以卖几十块，甚至过百块! 很夸张对吧？可是智孝姐姐我没有夸张，你要是见到浩沅就跟他说吧。
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就是……又是关于金明洙的。我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但是我自己也好像很奇怪，我一时很讨厌他，但是一时又觉得他其实还不错，姐姐我是不是疯了？前阵子他居然送我衣服! 我跟他说了一些关于我在小夜村生活的事，当然也提及过你。原来金明洙也没有父母，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死了，和他不同的只是我从来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但是看到他，令我更加觉得，这都不足以决定一个人是否幸福，金明洙有他的哥哥金圣圭，我也有你。
保重啊。
成烈
2016年1月
「你又在写信了？已经很晚了，看来你已经习惯了夜生活。」金明洙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成烈伏案书写的身影。
「是呀，我今天下班回来就收到智孝姐姐的回信，想要马上回信给她。」成烈回答以后才转过身来看金明洙，一看之下不禁有点怔住——金明洙今天的打扮，好像特别不同。
一身的黑衣却不是西装毕挺的那种，而是黑色的夹克皮衣，微微挺立的领子，下身则是带点松动感的休闲裤子，裤脚被收进了深棕色的靴子里，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头盔。
「金明洙——这是什么？」
「这个？」金明洙望了望手上的头盔，「这是头盔，骑机车时用的。」
「机车？」
「是啊。」金明洙有段时间迷上了机车，曾经每晚都要出去兜兜风。后来他的生活愈来愈忙，结果这个兴趣就丢落了一阵子，然而在这个比较有空、天气又好的夜晚，他才重新骑过他的机车。因为怕太久没有驾过零件始终容易出问题，他自己检查过一遍后，还特地跑到专行出给人看过。
「你没见过机车吗？」见成烈久久反应不过来，他问道。
「是……是车的一种吗？」成烈小心地发问。昨天优铉跟他说起冬天想要买暖暖包，他今天就给优铉买了个热包子，优铉笑了很久很久，但是摸摸他的头说好好吃。
「是啊，」金明洙眼神落在头盔上，双手有点不自然地把玩着，「你想玩机车吗？我明天放假，你下了班我带你去玩。」
「啊？好呀! 顺便可以出去寄信! 」成烈高兴的笑了，眸中闪着亮光像一只好奇的猫，「机车好玩吗？」
「呵呵。」金明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像个变态似的笑了。大概他是想到李成烈，一个连坐升降机都害怕得快昏倒的人，让他坐在自己身后风驰电掣地在高速公路上飞奔，是多刺激的一个行为。想到能吓一吓他，好像也挺好玩。
「好玩的。」他收起微微的恶作剧的笑，「那我明天去你工作那里找你一起下班了。」
「好——谢谢你金明洙! 」成烈顿了一下，就在金明洙正想离去时他再道开口，「老实说，我觉得最近你变友善了……跟你聊天挺开心的。」
金明洙听后一呆，没想到李成烈会跟他说上这样坦白的话。他「嗯」的一声简单回应过后，便离开走到厨房去。
他不是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对李成烈愈来愈友善，怎么说？谈不上是很亲近，但是从前的冷漠也一扫而空。或者是因为年纪相若，身份又那么判然不同，两人能谈的话题其实也不少。他渐渐对李成烈口中的村落生活有了好奇，李成烈也喜欢听他说城市的故事。
甚至是他本人的故事。
不知不觉就向他说多了。
然而，李成烈自身散发一种特质，令人觉得，你大可以把所有的故事告诉他，他只会认真的听，不会有任何的猜度与怀疑，适时的给予自然的反应，你更不用担心他知道了你的过去会对你做成什么威胁。一个人的故事告诉了他，就像把一颗石投进平静的湖里，石沉归底，一刻以后，什么也没有改变。
「啊，明洙你回来了。」耳边突然传来圣圭的声音，金明洙这才注意到圣圭也在厨房里，可是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家哥哥究竟是在自己来之前就在，抑或刚刚才步进厨房。
「啊哥，这么晚了还没睡？」
「没啊，想吃点什么。你刚刚是在想什么？精神这么恍惚啊。」圣圭柔声问道，观察着金明洙的脸。
「没什么。」金明洙回避了对方的视线，赶紧看了看圣圭手上拿着的食物，「这是什么？」
「这应该是菜肉包吧？」圣圭捧起手上的那用胶袋盛着的包子，放到一只碟上。
「你怎么会吃这种街头小菜？」金明洙诧异，抢过金圣圭手上的包子，「哥，你可知道这卫生吗？」
「是优铉叫成烈买给我的。」圣圭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取回自己的菜肉包，「卫不卫生我不知道，看着真好吃。」
「什么？」难怪，今天优铉在办公室咬着一团白色的，原来就是李成烈给他的热包。
「所以这是成烈给你的？」良久，金明洙才从回想中返来，向金圣圭再次确认。
「是呀，在你回家之前。」这时圣圭已经重新热好了包子，包子放在白色的碟子上，冒着揉渗了香气的茫茫白烟。
「你要吗？」圣圭向明洙问道，菜肉包的味道在他把碟子递来时，放大了好几倍。
「不要。」金明洙抿过他的薄唇，「这李成烈真是不知好歹，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理好你的身体，他怎可以随便给你吃这种街边的？真是一点知识都没有的人……」
金圣圭很少听到他的弟弟对一件小事有那么多意见，面对愈说愈激动的金明洙，圣圭自觉得眼前人有点不一样了。
他自己对李成烈这个人也相当好奇，这娃居然在这里要了份工作，还好像跟自家弟弟愈来愈亲近。除了优铉，金明洙从来就没什么朋友，但是金圣圭总觉得，明洙早已不由自主的接受了李成烈这个人，只是他拒绝承认，甚至讨厌向他自己承认。
因此他和李成烈的关系忽疏忽近。
「成烈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你要试着对人家好些。」
「我是真看不出他哪一点好。」金明洙抛下这句话，踏着生闷气的脚步离开。
所以那人给了优铉包子，也给了圭哥包子。
「明洙少爷，晚上好，您早点休息吧。」在走廊上遇到芬姨，芬姨马上向金明洙问好。
「嗯，晚安。」金明洙正准备转身，却突然瞥见芬姨手上拿着——「芬姨这是？」
「这是成烈先生给的菜肉包。」
「以后别让我看到任何人在家里吃这种东西。」
「噢，是的，不好意思，少爷。」
「金明洙，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好。」成烈跟着金明洙离开了停车场，一下楼便看到了一辆黑色重机车，帅气的伫立在一旁等待他的主人回来。
「哗——这真帅啊金明洙。」
「呵，当然。」这机车是金明洙心爱之物，就算是没有使用的那段时间，他都会请专人保养。
「接着，」金明洙抓起两个头盔，给成烈递了一个，「戴好。」
成烈反视条件之下接过这个圆圆的东西，学着明洙三两下便完成的动作，将头盔搁在头上。
「上来。」金明洙已经跨坐在机车上，成烈亦马上长腿一伸，坐到金明洙后面。
车子在金明洙的发动下发出了低沉吼声。怀着一颗开始有点紧张而跳动的心，成烈轻轻捏住了金明洙的衣尾。
金明洙嘴角一撇，开动了机车，经过公司门口，两人顺利到达了马路上。
「金明洙，这个机车跟一般的车有什么区别？」
「方便些，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让我感受到什么叫风驰电掣。」
金明洙不否定，爱上机车，是因为他挺享受在繁忙麻木的日子里，忽然感受到那命悬一线的快感。
「风驰电掣？」成烈不知道这个词语，「是很快所以有很多风在旁边的意思吗？」
「啊？不笨嘛，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很聪明好不好？」轻易的就被撩起了火，成烈赌气说，「我还以为这车有多快呢，不就跟其它车差不多。」他环顾四周的车辆。
「现在在马路上我怎样给你快起来？」这下轮到金明洙急了，他一早就恨不得把前面的车子拨开让自己快点通过，「等一下到了高速公路，有你好受的。」
「哼……」两人不知不觉就像小学生般斗起嘴来。
「我问你，」金明洙看着四周堵得有点厉害的车，又看了看手表，「你一直都要到这个点才下班吗？」
「嗯？是啊，大概吧。」
「那你每天也会遇到那种人吗？」
「今天这个比较麻烦，平日的都还好。」
「那你怎么应对这些麻烦人？」
「这个嘛……一般来说麻烦的人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搞错了事情，比如说忘了预约，所以耐着性子向他们好好解释，一般都是会听的。」成烈回想这三星期来发展过的大事小事，「如果他们脾气很差那也没办法，但我发现只要低头说声抱歉或不好意思，让他们骂够了，就没事了，可是今天那个女人……我真是气都不敢喘啊。」
「幸好你来了，嘻嘻。」
车子终于驶进了无人之境，属于新年严冬的风开始呼呼刮来，成烈全身的皮肤瞬间像被掀起，尽管他已经穿了冬衣。
不过，再怎么冷，始终及不了小夜村融雪时的冷。万物凋零的那好几年，婆婆离开他的那一年，那种直渗心底的寒冷，他大概是不会忘记。
金明洙双手戴着真皮的骑车手套，使了劲让车子进入了高速的状态。
「哗啊——」成烈发出一声长啸，双手也更抓紧前方金明洙的衣服。
真的能感受到风的呼啸，全身的衣物都被扯向后方，四周是一辆车都没有的空旷。
金明洙虽然没有作声，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能这样带着一个人在黑夜中奔驰，跟他自己一个人骑车，是两种不同的快感。
已经很久没有人坐在他的背后和他一起飞了，圣圭身体不好，这样吹一个晚上的风，他那脆弱的肺应该是没救了；优铉确实曾经坐过他车尾，可是也只坐过一次，因为金明洙总觉得优铉过于注重自己的发型，总是在后面整理那被吹乱了的发，又总是叫金明洙开慢一点，自此之后，金明洙就再没找过人坐他后座。
「呜啊——」张开了嘴巴，成群的风统统涌进来，仍不减成烈想要尖叫的冲动。
「害怕吗？」金明洙没能看到对方的样子，但是李成烈的声线听着像是欢呼多于恐惧。
「一点都不怕——」成烈大叫着回应金明洙，整道路都是他的叫声和车子飞驰的运作声音。
「不怕？那我就再加速了。」金明洙再道加速，因为已经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控超速。
「好——」
那么一瞬间，成烈想起了从前在大片草原上奔跑时，那扑面而至的风，夹着刚下过两的湿气和青草的味道。
「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成烈用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量呢喃了一句。
他，还不想这么快回去。
这时，金明洙突然拐了个急弯，车子顿时往一边倾斜，一阵离心力涌上，成烈轻呼一声，连忙抓住金明洙的肩颈处，整个人贴在金明洙背上。
金明洙丝毫不减速，双手仍然拧着油门。
车子在拐弯之后才扶正过来，成烈感到两人连着机车一起飘行。
不久，金明洙又再带着他进闯第二个大弯，成烈感到车子又侧向一边时马上又抓紧了对方。
「喂，你想勒死我吗？你手别抓这里，快环着我的腰。」
「哦——」
机车在转弯之后稍微左右摆动了一下，那种高速滑行的感觉让成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快速移动的马路地面，就在自己身下，彷佛只要车子再稍稍一侧，整个人就可以贴到地面上。然而，他承认，被金明洙这样紧紧带着，穿过陌生的城市一角，是挺有安全感的。
金明洙虽然不尽是一个好人，但是他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哈哈……很好玩啊金明洙。」
戴着头盔，金明洙能听到成烈变得更软糯的声音，他很好奇，为什么李成烈怕坐升降机，却不怕坐刺激百倍的机车？
难道是……他有幽闭恐惧症？
所以只怕密封的升降机。不知为何，金明洙忽然想起了这个词，但李成烈是否真有这个恐惧症，实在很难说。
也好，这样他就找到一个可以飚车的同伴了。
李成烈的笑声不时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是像渗了蜜一样的少年的音色。
「啊？真的下雨了……」成烈唯一裸露在外的双手先感到一下下的刺痛，接着头盔就是「啲啲」作响，而雨点还愈发豆大，倾泻而来。
犹如一盆果实豆子全洒在地上，地上登时蒙上一层跳动的银白。
金明洙轻轻骂了一句英文脏话，不得不减慢了速度。
「看来我们得回去了啦。」成烈在他耳边说，不然声音很容易被雨水冲掉。
「扶紧我。」成烈听了，继续环住金明洙的腰，心里有些担心金明洙会因为雨点落在头盔上而看不到路。
大雨突然而至，两人很快就湿透了身子，冬季的衣物贴在身上的感觉也不好受，然而金明洙也不敢在湿滑的路上开得太快。
「你能看到路吗金明洙？」雨势实在汹涌，成烈忍不住向明洙问。
「看到，下雨很小事而已好不？」明洙倔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倒是你，可别突然放手，冷不冷？」
「不冷。」
真的不冷。成烈觉得挺神奇的，身子全湿了，却不觉得冷，甚至有点热——大概是因为，金明洙的身体是热的。
成烈下意识抱紧了前方的人。
感受到来自后方男孩收紧的手，金明洙觉得这个冬夜居然有点温暖。
过了许些时候，机车才回到看得到较多灯光的大路上，偶尔也能遇上一、两辆同样狼狈的车子在雨中行驶着，或并排而行，或擦身而过。
机车仍然十分快的于大路上奔驰，巨大的轮胎不时划出一道水花，成为车子背后的一道尾巴。
成烈已经渐渐习惯了雨水击打在身的那种麻麻之感，也彷佛适应了抱着的人的温度。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抱得太紧，成烈试图放开了一点距离，但风雨带来的凉意马上渗进两人之间的空白，结果他还是决定好好抱紧金明洙，不再乱动。
说起来，这好像是由他认识金明洙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接近彼此。
第一次，这样一点距离都没有。
觉得有一点的奇妙，亦不想要放开。
差不多来到广安大桥时，雨才慢慢散去。
「雨好像停了耶——」成烈高兴道。
「你还想玩？」
「不——我们就回去好了，一定已经很晚啦，说不定优铉都要开始担心我们了。而且我也要睡觉了。」
「真羡慕你啊，老是睡得那么好。」
「你睡得不好吗金明洙？你只是太晚睡了吧？」
「我的确晚睡，而且无论睡多久，都是睡不稳。」因为工作压力的关系，金明洙总是只能浅眠，休息不足的日子，他就极倚赖咖啡因和烟草。
「原来如此，当总裁真可怜。」成烈说，金明洙听着这话有一点挖苦的意味，虽然他知道李成烈是真心的同情他。
车子终于驶到了广安大桥。这时李成烈倒吸一口气。
桥下是一片海，两岸则是晾着万家灯火的光。
成烈这才见识到，城市里的星星是长在地上的。
方才的雨水将一切冲刷干净，柏油路上反着雨水的湿亮，海因此而显得更黑沉更高贵，灯光金黄金黄的更显明亮，像星星般一眨一眨。远远的看下去，已分不出哪一些是高楼的灯，哪一些是低房的灯，甚至是其它车的灯。整个城市，就在身下发着亮光。
长长的广安桥上，一部黑亮的机车载着两个人徐徐划过，身下的就是大海和繁星。
只要一伸手，就好像可以把一切景象收纳掌心。
这是可以抽去成烈的呼吸的美丽。
两个男孩，渡过了彼岸。
回到了家，金明洙着成烈赶快去洗澡，自己也准备回房，然而，消失了一会的成烈又突然来到自己房门前，拿了一件东西给他。
「金明洙，这是一个香囊，我从小夜村里带来的，可以帮助睡眠喔。」他这么说，双手向金明洙递上了一个淡茶色的小包。
「好吧，谢了。」金明洙压低了声线板着脸道，掩饰他内心的微妙。
待成烈走后，他才慢慢的凑近香囊。
嗯，和成烈身上一样的很清甜的香草味。
金明洙脸上破开一道笑容——他忽然觉得优铉等人得到热菜肉包一事，根本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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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这真帅啊金明洙。」
「呵，当然。」这机车是金明洙心爱之物，就算是没有使用的那段时间，他都会请专人保养。
「接着，」金明洙抓起两个头盔，给成烈递了一个，「戴好。」
成烈反视条件之下接过这个圆圆的东西，学着明洙三两下便完成的动作，将头盔搁在头上。
「上来。」金明洙已经跨坐在机车上，成烈亦马上长腿一伸，坐到金明洙后面。
车子在金明洙的发动下发出了低沉吼声。怀着一颗开始有点紧张而跳动的心，成烈轻轻捏住了金明洙的衣尾。
金明洙嘴角一撇，开动了机车，经过公司门口，两人顺利到达了马路上。
「金明洙，这个机车跟一般的车有什么区别？」
「方便些，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让我感受到什么叫风驰电掣。」
金明洙不否定，爱上机车，是因为他挺享受在繁忙麻木的日子里，忽然感受到那命悬一线的快感。
「风驰电掣？」成烈不知道这个词语，「是很快所以有很多风在旁边的意思吗？」
「啊？不笨嘛，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很聪明好不好？」轻易的就被撩起了火，成烈赌气说，「我还以为这车有多快呢，不就跟其它车差不多。」他环顾四周的车辆。
「现在在马路上我怎样给你快起来？」这下轮到金明洙急了，他一早就恨不得把前面的车子拨开让自己快点通过，「等一下到了高速公路，有你好受的。」
「哼……」两人不知不觉就像小学生般斗起嘴来。
「我问你，」金明洙看着四周堵得有点厉害的车，又看了看手表，「你一直都要到这个点才下班吗？」
「嗯？是啊，大概吧。」
「那你每天也会遇到那种人吗？」
「今天这个比较麻烦，平日的都还好。」
「那你怎么应对这些麻烦人？」
「这个嘛……一般来说麻烦的人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搞错了事情，比如说忘了预约，所以耐着性子向他们好好解释，一般都是会听的。」成烈回想这三星期来发展过的大事小事，「如果他们脾气很差那也没办法，但我发现只要低头说声抱歉或不好意思，让他们骂够了，就没事了，可是今天那个女人……我真是气都不敢喘啊。」
「幸好你来了，嘻嘻。」
车子终于驶进了无人之境，属于新年严冬的风开始呼呼刮来，成烈全身的皮肤瞬间像被掀起，尽管他已经穿了冬衣。
不过，再怎么冷，始终及不了小夜村融雪时的冷。万物凋零的那好几年，婆婆离开他的那一年，那种直渗心底的寒冷，他大概是不会忘记。
金明洙双手戴着真皮的骑车手套，使了劲让车子进入了高速的状态。
「哗啊——」成烈发出一声长啸，双手也更抓紧前方金明洙的衣服。
真的能感受到风的呼啸，全身的衣物都被扯向后方，四周是一辆车都没有的空旷。
金明洙虽然没有作声，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能这样带着一个人在黑夜中奔驰，跟他自己一个人骑车，是两种不同的快感。
已经很久没有人坐在他的背后和他一起飞了，圣圭身体不好，这样吹一个晚上的风，他那脆弱的肺应该是没救了；优铉确实曾经坐过他车尾，可是也只坐过一次，因为金明洙总觉得优铉过于注重自己的发型，总是在后面整理那被吹乱了的发，又总是叫金明洙开慢一点，自此之后，金明洙就再没找过人坐他后座。
「呜啊——」张开了嘴巴，成群的风统统涌进来，仍不减成烈想要尖叫的冲动。
「害怕吗？」金明洙没能看到对方的样子，但是李成烈的声线听着像是欢呼多于恐惧。
「一点都不怕——」成烈大叫着回应金明洙，整道路都是他的叫声和车子飞驰的运作声音。
「不怕？那我就再加速了。」金明洙再道加速，因为已经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控超速。
「好——」
那么一瞬间，成烈想起了从前在大片草原上奔跑时，那扑面而至的风，夹着刚下过两的湿气和青草的味道。
「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成烈用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量呢喃了一句。
他，还不想这么快回去。
这时，金明洙突然拐了个急弯，车子顿时往一边倾斜，一阵离心力涌上，成烈轻呼一声，连忙抓住金明洙的肩颈处，整个人贴在金明洙背上。
金明洙丝毫不减速，双手仍然拧着油门。
车子在拐弯之后才扶正过来，成烈感到两人连着机车一起飘行。
不久，金明洙又再带着他进闯第二个大弯，成烈感到车子又侧向一边时马上又抓紧了对方。
「喂，你想勒死我吗？你手别抓这里，快环着我的腰。」
「哦——」
机车在转弯之后稍微左右摆动了一下，那种高速滑行的感觉让成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快速移动的马路地面，就在自己身下，彷佛只要车子再稍稍一侧，整个人就可以贴到地面上。然而，他承认，被金明洙这样紧紧带着，穿过陌生的城市一角，是挺有安全感的。
金明洙虽然不尽是一个好人，但是他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哈哈……很好玩啊金明洙。」
戴着头盔，金明洙能听到成烈变得更软糯的声音，他很好奇，为什么李成烈怕坐升降机，却不怕坐刺激百倍的机车？
难道是……他有幽闭恐惧症？
所以只怕密封的升降机。不知为何，金明洙忽然想起了这个词，但李成烈是否真有这个恐惧症，实在很难说。
也好，这样他就找到一个可以飚车的同伴了。
李成烈的笑声不时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是像渗了蜜一样的少年的音色。
「啊？真的下雨了……」成烈唯一裸露在外的双手先感到一下下的刺痛，接着头盔就是「啲啲」作响，而雨点还愈发豆大，倾泻而来。
犹如一盆果实豆子全洒在地上，地上登时蒙上一层跳动的银白。
金明洙轻轻骂了一句英文脏话，不得不减慢了速度。
「看来我们得回去了啦。」成烈在他耳边说，不然声音很容易被雨水冲掉。
「扶紧我。」成烈听了，继续环住金明洙的腰，心里有些担心金明洙会因为雨点落在头盔上而看不到路。
大雨突然而至，两人很快就湿透了身子，冬季的衣物贴在身上的感觉也不好受，然而金明洙也不敢在湿滑的路上开得太快。
「你能看到路吗金明洙？」雨势实在汹涌，成烈忍不住向明洙问。
「看到，下雨很小事而已好不？」明洙倔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倒是你，可别突然放手，冷不冷？」
「不冷。」
真的不冷。成烈觉得挺神奇的，身子全湿了，却不觉得冷，甚至有点热——大概是因为，金明洙的身体是热的。
成烈下意识抱紧了前方的人。
感受到来自后方男孩收紧的手，金明洙觉得这个冬夜居然有点温暖。
过了许些时候，机车才回到看得到较多灯光的大路上，偶尔也能遇上一、两辆同样狼狈的车子在雨中行驶着，或并排而行，或擦身而过。
机车仍然十分快的于大路上奔驰，巨大的轮胎不时划出一道水花，成为车子背后的一道尾巴。
成烈已经渐渐习惯了雨水击打在身的那种麻麻之感，也彷佛适应了抱着的人的温度。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抱得太紧，成烈试图放开了一点距离，但风雨带来的凉意马上渗进两人之间的空白，结果他还是决定好好抱紧金明洙，不再乱动。
说起来，这好像是由他认识金明洙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接近彼此。
第一次，这样一点距离都没有。
觉得有一点的奇妙，亦不想要放开。
差不多来到广安大桥时，雨才慢慢散去。
「雨好像停了耶——」成烈高兴道。
「你还想玩？」
「不——我们就回去好了，一定已经很晚啦，说不定优铉都要开始担心我们了。而且我也要睡觉了。」
「真羡慕你啊，老是睡得那么好。」
「你睡得不好吗金明洙？你只是太晚睡了吧？」
「我的确晚睡，而且无论睡多久，都是睡不稳。」因为工作压力的关系，金明洙总是只能浅眠，休息不足的日子，他就极倚赖咖啡因和烟草。
「原来如此，当总裁真可怜。」成烈说，金明洙听着这话有一点挖苦的意味，虽然他知道李成烈是真心的同情他。
车子终于驶到了广安大桥。这时李成烈倒吸一口气。
桥下是一片海，两岸则是晾着万家灯火的光。
成烈这才见识到，城市里的星星是长在地上的。
方才的雨水将一切冲刷干净，柏油路上反着雨水的湿亮，海因此而显得更黑沉更高贵，灯光金黄金黄的更显明亮，像星星般一眨一眨。远远的看下去，已分不出哪一些是高楼的灯，哪一些是低房的灯，甚至是其它车的灯。整个城市，就在身下发着亮光。
长长的广安桥上，一部黑亮的机车载着两个人徐徐划过，身下的就是大海和繁星。
只要一伸手，就好像可以把一切景象收纳掌心。
这是可以抽去成烈的呼吸的美丽。
两个男孩，渡过了彼岸。
回到了家，金明洙着成烈赶快去洗澡，自己也准备回房，然而，消失了一会的成烈又突然来到自己房门前，拿了一件东西给他。
「金明洙，这是一个香囊，我从小夜村里带来的，可以帮助睡眠喔。」他这么说，双手向金明洙递上了一个淡茶色的小包。
「好吧，谢了。」金明洙压低了声线板着脸道，掩饰他内心的微妙。
待成烈走后，他才慢慢的凑近香囊。
嗯，和成烈身上一样的很清甜的香草味。
金明洙脸上破开一道笑容——他忽然觉得优铉等人得到热菜肉包一事，根本不算什么了。
-------------------------------------------封---------------------------------
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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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有一部分可能被吞了，我來把第7章再發一次。
Ch. 7 彼岸的距离
亲爱的智孝姐：
我觉得冬天真的到了，因为连城市也开始冷了起来，小夜村一定早就冷了，这么说来我又不想这么快回去村子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小夜村的冬天。
姐姐，你上次问我还有没有钱，放心，我现在有份工作了，金明洙终于让我在他的酒店里打工，我已经工作了快三个星期。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老是做错事，幸好和我一起工作的人不太会怪责我，只是都有点冷漠，但我想这就是城市人的风格吧。
另外，上次浩沅向我问城里一头猪问多少钱？这真是挺吓人的，我们小夜村家家卖的猪都不过是十几块，可是在这里，他们没有一整头猪来卖，只会卖猪的一部分，吊起来(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残忍)，小小的一块煮熟了可以卖几十块，甚至过百块! 很夸张对吧？可是智孝姐姐我没有夸张，你要是见到浩沅就跟他说吧。
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就是……又是关于金明洙的。我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但是我自己也好像很奇怪，我一时很讨厌他，但是一时又觉得他其实还不错，姐姐我是不是疯了？前阵子他居然送我衣服! 我跟他说了一些关于我在小夜村生活的事，当然也提及过你。原来金明洙也没有父母，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死了，和他不同的只是我从来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但是看到他，令我更加觉得，这都不足以决定一个人是否幸福，金明洙有他的哥哥金圣圭，我也有你。
保重啊。
成烈
2016年 1月
「你又在写信了？已经很晚了，看来你已经习惯了夜生活。」金明洙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成烈伏案书写的身影。
「是呀，我今天下班回来就收到智孝姐姐的回信，想要马上回信给她。」成烈回答以后才转过身来看金明洙，一看之下不禁有点怔住——金明洙今天的打扮，好像特别不同。
一身的黑衣却不是西装毕挺的那种，而是黑色的夹克皮衣，微微挺立的领子，下身则是带点松动感的休闲裤子，裤脚被收进了深棕色的靴子里，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头盔。
「金明洙——这是什么？」
「这个？」金明洙望了望手上的头盔，「这是头盔，骑机车时用的。」
「机车？」
「是啊。」金明洙有段时间迷上了机车，曾经每晚都要出去兜兜风。后来他的生活愈来愈忙，结果这个兴趣就丢落了一阵子，然而在这个比较有空、天气又好的夜晚，他才重新骑过他的机车。因为怕太久没有驾过零件始终容易出问题，他自己检查过一遍后，还特地跑到专行出给人看过。
「你没见过机车吗？」见成烈久久反应不过来，他问道。
「是……是车的一种吗？」成烈小心地发问。昨天优铉跟他说起冬天想要买暖暖包，他今天就给优铉买了个热包子，优铉笑了很久很久，但是摸摸他的头说好好吃。
「是啊，」金明洙眼神落在头盔上，双手有点不自然地把玩着，「你想玩机车吗？我明天放假，你下了班我带你去玩。」
「啊？好呀! 顺便可以出去寄信! 」成烈高兴的笑了，眸中闪着亮光像一只好奇的猫，「机车好玩吗？」
「呵呵。」金明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像个变态似的笑了。大概他是想到李成烈，一个连坐升降机都害怕得快昏倒的人，让他坐在自己身后风驰电掣地在高速公路上飞奔，是多刺激的一个行为。想到能吓一吓他，好像也挺好玩。
「好玩的。」他收起微微的恶作剧的笑，「那我明天去你工作那里找你一起下班了。」
「好——谢谢你金明洙! 」成烈顿了一下，就在金明洙正想离去时他再道开口，「老实说，我觉得最近你变友善了……跟你聊天挺开心的。」
金明洙听后一呆，没想到李成烈会跟他说上这样坦白的话。他「嗯」的一声简单回应过后，便离开走到厨房去。
他不是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对李成烈愈来愈友善，怎么说？谈不上是很亲近，但是从前的冷漠也一扫而空。或者是因为年纪相若，身份又那么判然不同，两人能谈的话题其实也不少。他渐渐对李成烈口中的村落生活有了好奇，李成烈也喜欢听他说城市的故事。
甚至是他本人的故事。
不知不觉就向他说多了。
然而，李成烈自身散发一种特质，令人觉得，你大可以把所有的故事告诉他，他只会认真的听，不会有任何的猜度与怀疑，适时的给予自然的反应，你更不用担心他知道了你的过去会对你做成什么威胁。一个人的故事告诉了他，就像把一颗石投进平静的湖里，石沉归底，一刻以后，什么也没有改变。
「啊，明洙你回来了。」耳边突然传来圣圭的声音，金明洙这才注意到圣圭也在厨房里，可是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家哥哥究竟是在自己来之前就在，抑或刚刚才步进厨房。
「啊哥，这么晚了还没睡？」
「没啊，想吃点什么。你刚刚是在想什么？精神这么恍惚啊。」圣圭柔声问道，观察着金明洙的脸。
「没什么。」金明洙回避了对方的视线，赶紧看了看圣圭手上拿着的食物，「这是什么？」
「这应该是菜肉包吧？」圣圭捧起手上的那用胶袋盛着的包子，放到一只碟上。
「你怎么会吃这种街头小菜？」金明洙诧异，抢过金圣圭手上的包子，「哥，你可知道这卫生吗？」
「是优铉叫成烈买给我的。」圣圭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取回自己的菜肉包，「卫不卫生我不知道，看着真好吃。」
「什么？」难怪，今天优铉在办公室咬着一团白色的，原来就是李成烈给他的热包。
「所以这是成烈给你的？」良久，金明洙才从回想中返来，向金圣圭再次确认。
「是呀，在你回家之前。」这时圣圭已经重新热好了包子，包子放在白色的碟子上，冒着揉渗了香气的茫茫白烟。
「你要吗？」圣圭向明洙问道，菜肉包的味道在他把碟子递来时，放大了好几倍。
「不要。」金明洙抿过他的薄唇，「这李成烈真是不知好歹，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理好你的身体，他怎可以随便给你吃这种街边的？真是一点知识都没有的人……」
金圣圭很少听到他的弟弟对一件小事有那么多意见，面对愈说愈激动的金明洙，圣圭自觉得眼前人有点不一样了。
他自己对李成烈这个人也相当好奇，这娃居然在这里要了份工作，还好像跟自家弟弟愈来愈亲近。除了优铉，金明洙从来就没什么朋友，但是金圣圭总觉得，明洙早已不由自主的接受了李成烈这个人，只是他拒绝承认，甚至讨厌向他自己承认。
因此他和李成烈的关系忽疏忽近。
「成烈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你要试着对人家好些。」
「我是真看不出他哪一点好。」金明洙抛下这句话，踏着生闷气的脚步离开。
所以那人给了优铉包子，也给了圭哥包子。
「明洙少爷，晚上好，您早点休息吧。」在走廊上遇到芬姨，芬姨马上向金明洙问好。
「嗯，晚安。」金明洙正准备转身，却突然瞥见芬姨手上拿着——「芬姨这是？」
「这是成烈先生给的菜肉包。」
「以后别让我看到任何人在家里吃这种东西。」
「噢，是的，不好意思，少爷。」
Ch. 7 彼岸的距离
亲爱的智孝姐：
我觉得冬天真的到了，因为连城市也开始冷了起来，小夜村一定早就冷了，这么说来我又不想这么快回去村子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小夜村的冬天。
姐姐，你上次问我还有没有钱，放心，我现在有份工作了，金明洙终于让我在他的酒店里打工，我已经工作了快三个星期。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老是做错事，幸好和我一起工作的人不太会怪责我，只是都有点冷漠，但我想这就是城市人的风格吧。
另外，上次浩沅向我问城里一头猪问多少钱？这真是挺吓人的，我们小夜村家家卖的猪都不过是十几块，可是在这里，他们没有一整头猪来卖，只会卖猪的一部分，吊起来(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残忍)，小小的一块煮熟了可以卖几十块，甚至过百块! 很夸张对吧？可是智孝姐姐我没有夸张，你要是见到浩沅就跟他说吧。
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就是……又是关于金明洙的。我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但是我自己也好像很奇怪，我一时很讨厌他，但是一时又觉得他其实还不错，姐姐我是不是疯了？前阵子他居然送我衣服! 我跟他说了一些关于我在小夜村生活的事，当然也提及过你。原来金明洙也没有父母，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死了，和他不同的只是我从来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但是看到他，令我更加觉得，这都不足以决定一个人是否幸福，金明洙有他的哥哥金圣圭，我也有你。
保重啊。
成烈
2016年 1月
「你又在写信了？已经很晚了，看来你已经习惯了夜生活。」金明洙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成烈伏案书写的身影。
「是呀，我今天下班回来就收到智孝姐姐的回信，想要马上回信给她。」成烈回答以后才转过身来看金明洙，一看之下不禁有点怔住——金明洙今天的打扮，好像特别不同。
一身的黑衣却不是西装毕挺的那种，而是黑色的夹克皮衣，微微挺立的领子，下身则是带点松动感的休闲裤子，裤脚被收进了深棕色的靴子里，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头盔。
「金明洙——这是什么？」
「这个？」金明洙望了望手上的头盔，「这是头盔，骑机车时用的。」
「机车？」
「是啊。」金明洙有段时间迷上了机车，曾经每晚都要出去兜兜风。后来他的生活愈来愈忙，结果这个兴趣就丢落了一阵子，然而在这个比较有空、天气又好的夜晚，他才重新骑过他的机车。因为怕太久没有驾过零件始终容易出问题，他自己检查过一遍后，还特地跑到专行出给人看过。
「你没见过机车吗？」见成烈久久反应不过来，他问道。
「是……是车的一种吗？」成烈小心地发问。昨天优铉跟他说起冬天想要买暖暖包，他今天就给优铉买了个热包子，优铉笑了很久很久，但是摸摸他的头说好好吃。
「是啊，」金明洙眼神落在头盔上，双手有点不自然地把玩着，「你想玩机车吗？我明天放假，你下了班我带你去玩。」
「啊？好呀! 顺便可以出去寄信! 」成烈高兴的笑了，眸中闪着亮光像一只好奇的猫，「机车好玩吗？」
「呵呵。」金明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像个变态似的笑了。大概他是想到李成烈，一个连坐升降机都害怕得快昏倒的人，让他坐在自己身后风驰电掣地在高速公路上飞奔，是多刺激的一个行为。想到能吓一吓他，好像也挺好玩。
「好玩的。」他收起微微的恶作剧的笑，「那我明天去你工作那里找你一起下班了。」
「好——谢谢你金明洙! 」成烈顿了一下，就在金明洙正想离去时他再道开口，「老实说，我觉得最近你变友善了……跟你聊天挺开心的。」
金明洙听后一呆，没想到李成烈会跟他说上这样坦白的话。他「嗯」的一声简单回应过后，便离开走到厨房去。
他不是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对李成烈愈来愈友善，怎么说？谈不上是很亲近，但是从前的冷漠也一扫而空。或者是因为年纪相若，身份又那么判然不同，两人能谈的话题其实也不少。他渐渐对李成烈口中的村落生活有了好奇，李成烈也喜欢听他说城市的故事。
甚至是他本人的故事。
不知不觉就向他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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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啊，想吃点什么。你刚刚是在想什么？精神这么恍惚啊。」圣圭柔声问道，观察着金明洙的脸。
「没什么。」金明洙回避了对方的视线，赶紧看了看圣圭手上拿着的食物，「这是什么？」
「这应该是菜肉包吧？」圣圭捧起手上的那用胶袋盛着的包子，放到一只碟上。
「你怎么会吃这种街头小菜？」金明洙诧异，抢过金圣圭手上的包子，「哥，你可知道这卫生吗？」
「是优铉叫成烈买给我的。」圣圭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取回自己的菜肉包，「卫不卫生我不知道，看着真好吃。」
「什么？」难怪，今天优铉在办公室咬着一团白色的，原来就是李成烈给他的热包。
「所以这是成烈给你的？」良久，金明洙才从回想中返来，向金圣圭再次确认。
「是呀，在你回家之前。」这时圣圭已经重新热好了包子，包子放在白色的碟子上，冒着揉渗了香气的茫茫白烟。
「你要吗？」圣圭向明洙问道，菜肉包的味道在他把碟子递来时，放大了好几倍。
「不要。」金明洙抿过他的薄唇，「这李成烈真是不知好歹，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理好你的身体，他怎可以随便给你吃这种街边的？真是一点知识都没有的人……」
金圣圭很少听到他的弟弟对一件小事有那么多意见，面对愈说愈激动的金明洙，圣圭自觉得眼前人有点不一样了。
他自己对李成烈这个人也相当好奇，这娃居然在这里要了份工作，还好像跟自家弟弟愈来愈亲近。除了优铉，金明洙从来就没什么朋友，但是金圣圭总觉得，明洙早已不由自主的接受了李成烈这个人，只是他拒绝承认，甚至讨厌向他自己承认。
因此他和李成烈的关系忽疏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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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看不出他哪一点好。」金明洙抛下这句话，踏着生闷气的脚步离开。
所以那人给了优铉包子，也给了圭哥包子。
「明洙少爷，晚上好，您早点休息吧。」在走廊上遇到芬姨，芬姨马上向金明洙问好。
「嗯，晚安。」金明洙正准备转身，却突然瞥见芬姨手上拿着——「芬姨这是？」
「这是成烈先生给的菜肉包。」
「以后别让我看到任何人在家里吃这种东西。」
「噢，是的，不好意思，少爷。」
「想要投诉吗？」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金明洙？
成烈猛的回头，看到金明洙穿着他那身机车打扮，这才想起金明洙说过今晚来接他去玩机车。
心中顿时踏实起来。
「我是贵宾，只不过我就喜欢在这里停车，可是这员工却不让我离开，耽误我的时间。」
「查清楚她预约了吗？」金明洙轻轻附在成烈耳边问。
「嗯，查了几次，她没有记录。」成烈也知道自己对着计算机有点笨手笨脚，所以他反复核对过，绝对不会输入错女子的车牌。
「小姐，不好意思。」金明洙转头面向女子，仍旧那冷冷的语调，「公司的停车场有它的规定，这一层，我们只停有预约的车。」
金明洙，你这么说她会更生气啦——
成烈听得焦躁，可是冷静想了想——不对，金明洙是总裁，这里他说了一还会有人敢说二吗？
「什么？」然而，这女子似乎是没有认出金明洙来，也难怪，女子看着像富二代，说不定只是第一次来参加商界活动，加上金明洙今天的打扮又与平日不同，要让人相信总裁就站在你面前也有点难。
「你是这里的管理员吗？你这是什么态度？」女子见明洙一脸的淡然，她只觉得就算对方是个帅哥也没办法原谅，更何况他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堂堂小姐说话。
「呃，小姐，要不然麻烦你出示一下你的预约文件，例如电邮什么的，给我们看看，我们可以安排你到适合的地方。」成烈补充一下。
「我说过了，我是你们公司邀请而来的贵宾，但是我不需要停在上面的车位，因为我已经停好车了。」女子的眼睛散发着不屑的目光，成烈只觉得她的五官都要歪掉了，声线亦格外刺人，「你们竟然要这般麻烦我真是太诧异了，真不知你们怎么办的这份工作……你真的是这里的经理吗？员工这样无能，连上司也是如此无能，摆臭脸态度差……」
「既然你如此不满意，那你可以离开了。」金明洙在女子说着刺人的话时发了些讯息，成烈被女子吓得一阵一阵，根本没注意明洙什么时候取出了手机。
「呵，」女子像是一辈子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转而发出一声荒唐的笑，「很好，我现在就要投诉你们，你们真是不可理喻。」
她打通了南优铉的电话。
然后，李成烈看着女子的脸由洋洋得意的颜色，逐渐转化成可怕的青白色。
就像看见食人花突然在一夜盛长，再以高速枯萎。
「南经理……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金、金总说我不用出席明天的分享会？我……以后都不用再在商界立足？」女子顿时形容枯槁，像干瘪的气球。
「好了，剩下的你交给昌叔处理就行了，因为你应该是时候下班了。」金明洙无视了女子的存在，转而对成烈说话。
「啊，这样就好了吗？」成烈还是有点紧张的抓住文件。
「我人都在这了，你觉得还能发生什么事吗？」金明洙一个皱眉——这李成烈居然信不过自己总裁的能力，还一副担心的样子。
糟糕，又再因为李成烈而气急败坏。
「好吧，但是我还不能下班，昌叔还未回来我要先看着。」
「是这样的吗？不是定好了什么时候下班吗？」
「那只是一个大概呀，我常常都得等下一个人来上班我才能真的下班。」
金明洙沉默了一会。
「那昌叔到底在哪？」他问。
这时昌叔正好拿着对讲机回来。
「啊，金总，晚上好。」他向金明洙打了招呼。女子听了来者对金明洙的称呼，脸色更是愈发惨白。
是没想到金明洙本人会出现在停车场这种地方吧？李成烈猜想。
事实上，金明洙并不是那种只待在自己办公室的领导者，当年他帮助父亲重新执起大旗，就跟自己下了决心，所有的所有，必须完美，不能与自己的计划有半点偏差。
因此，公司一些意想不到的角落，其实都留下过金明洙的身影，像昌叔这种员工亦是如此认识的。
「咦？」这时昌叔瞄了瞄女子的红色名贵车，马上对比一下手上的文件。
「怎么了？」金明洙问。
「就是这辆车子! 」昌叔不禁激动了些，说完这句才又回复正常的声线，「楼上VIP区其中一个车位被撞毁了，录像带拍到的车牌号码与这位小姐的车牌一致。」
女子最后是怎么度过这一个晚上的，李成烈已经全然不知道了。到后来的后来，这个女子与及她家族的商业人士，似乎都消声匿迹，说是被金氏打压得很严重。
然而一切都无关痛痒，特别是对金明洙而言。
他此刻只是在盘算要怎么带李成烈去骑机车。
「金明洙，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好。」成烈跟着金明洙离开了停车场，一下楼便看到了一辆黑色重机车，帅气的伫立在一旁等待他的主人回来。
「哗——这真帅啊金明洙。」
「呵，当然。」这机车是金明洙心爱之物，就算是没有使用的那段时间，他都会请专人保养。
「接着，」金明洙抓起两个头盔，给成烈递了一个，「戴好。」
成烈反视条件之下接过这个圆圆的东西，学着明洙三两下便完成的动作，将头盔搁在头上。
「上来。」金明洙已经跨坐在机车上，成烈亦马上长腿一伸，坐到金明洙后面。
车子在金明洙的发动下发出了低沉吼声。怀着一颗开始有点紧张而跳动的心，成烈轻轻捏住了金明洙的衣尾。
金明洙嘴角一撇，开动了机车，经过公司门口，两人顺利到达了马路上。
「金明洙，这个机车跟一般的车有什么区别？」
「方便些，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让我感受到什么叫风驰电掣。」
金明洙不否定，爱上机车，是因为他挺享受在繁忙麻木的日子里，忽然感受到那命悬一线的快感。
「风驰电掣？」成烈不知道这个词语，「是很快所以有很多风在旁边的意思吗？」
「啊？不笨嘛，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很聪明好不好？」轻易的就被撩起了火，成烈赌气说，「我还以为这车有多快呢，不就跟其它车差不多。」他环顾四周的车辆。
「现在在马路上我怎样给你快起来？」这下轮到金明洙急了，他一早就恨不得把前面的车子拨开让自己快点通过，「等一下到了高速公路，有你好受的。」
「哼……」两人不知不觉就像小学生般斗起嘴来。
「我问你，」金明洙看着四周堵得有点厉害的车，又看了看手表，「你一直都要到这个点才下班吗？」
「嗯？是啊，大概吧。」
「那你每天也会遇到那种人吗？」
「今天这个比较麻烦，平日的都还好。」
「那你怎么应对这些麻烦人？」
「这个嘛……一般来说麻烦的人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搞错了事情，比如说忘了预约，所以耐着性子向他们好好解释，一般都是会听的。」成烈回想这三星期来发展过的大事小事，「如果他们脾气很差那也没办法，但我发现只要低头说声抱歉或不好意思，让他们骂够了，就没事了，可是今天那个女人……我真是气都不敢喘啊。」
「幸好你来了，嘻嘻。」
车子终于驶进了无人之境，属于新年严冬的风开始呼呼刮来，成烈全身的皮肤瞬间像被掀起，尽管他已经穿了冬衣。
不过，再怎么冷，始终及不了小夜村融雪时的冷。万物凋零的那好几年，婆婆离开他的那一年，那种直渗心底的寒冷，他大概是不会忘记。
金明洙双手戴着真皮的骑车手套，使了劲让车子进入了高速的状态。
「哗啊——」成烈发出一声长啸，双手也更抓紧前方金明洙的衣服。
真的能感受到风的呼啸，全身的衣物都被扯向后方，四周是一辆车都没有的空旷。
金明洙虽然没有作声，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能这样带着一个人在黑夜中奔驰，跟他自己一个人骑车，是两种不同的快感。
已经很久没有人坐在他的背后和他一起飞了，圣圭身体不好，这样吹一个晚上的风，他那脆弱的肺应该是没救了；优铉确实曾经坐过他车尾，可是也只坐过一次，因为金明洙总觉得优铉过于注重自己的发型，总是在后面整理那被吹乱了的发，又总是叫金明洙开慢一点，自此之后，金明洙就再没找过人坐他后座。
「呜啊——」张开了嘴巴，成群的风统统涌进来，仍不减成烈想要尖叫的冲动。
「害怕吗？」金明洙没能看到对方的样子，但是李成烈的声线听着像是欢呼多于恐惧。
「一点都不怕——」成烈大叫着回应金明洙，整道路都是他的叫声和车子飞驰的运作声音。
「不怕？那我就再加速了。」金明洙再道加速，因为已经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控超速。
「好——」
那么一瞬间，成烈想起了从前在大片草原上奔跑时，那扑面而至的风，夹着刚下过两的湿气和青草的味道。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金明洙？
成烈猛的回头，看到金明洙穿着他那身机车打扮，这才想起金明洙说过今晚来接他去玩机车。
心中顿时踏实起来。
「我是贵宾，只不过我就喜欢在这里停车，可是这员工却不让我离开，耽误我的时间。」
「查清楚她预约了吗？」金明洙轻轻附在成烈耳边问。
「嗯，查了几次，她没有记录。」成烈也知道自己对着计算机有点笨手笨脚，所以他反复核对过，绝对不会输入错女子的车牌。
「小姐，不好意思。」金明洙转头面向女子，仍旧那冷冷的语调，「公司的停车场有它的规定，这一层，我们只停有预约的车。」
金明洙，你这么说她会更生气啦——
成烈听得焦躁，可是冷静想了想——不对，金明洙是总裁，这里他说了一还会有人敢说二吗？
「什么？」然而，这女子似乎是没有认出金明洙来，也难怪，女子看着像富二代，说不定只是第一次来参加商界活动，加上金明洙今天的打扮又与平日不同，要让人相信总裁就站在你面前也有点难。
「你是这里的管理员吗？你这是什么态度？」女子见明洙一脸的淡然，她只觉得就算对方是个帅哥也没办法原谅，更何况他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堂堂小姐说话。
「呃，小姐，要不然麻烦你出示一下你的预约文件，例如电邮什么的，给我们看看，我们可以安排你到适合的地方。」成烈补充一下。
「我说过了，我是你们公司邀请而来的贵宾，但是我不需要停在上面的车位，因为我已经停好车了。」女子的眼睛散发着不屑的目光，成烈只觉得她的五官都要歪掉了，声线亦格外刺人，「你们竟然要这般麻烦我真是太诧异了，真不知你们怎么办的这份工作……你真的是这里的经理吗？员工这样无能，连上司也是如此无能，摆臭脸态度差……」
「既然你如此不满意，那你可以离开了。」金明洙在女子说着刺人的话时发了些讯息，成烈被女子吓得一阵一阵，根本没注意明洙什么时候取出了手机。
「呵，」女子像是一辈子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转而发出一声荒唐的笑，「很好，我现在就要投诉你们，你们真是不可理喻。」
她打通了南优铉的电话。
然后，李成烈看着女子的脸由洋洋得意的颜色，逐渐转化成可怕的青白色。
就像看见食人花突然在一夜盛长，再以高速枯萎。
「南经理……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金、金总说我不用出席明天的分享会？我……以后都不用再在商界立足？」女子顿时形容枯槁，像干瘪的气球。
「好了，剩下的你交给昌叔处理就行了，因为你应该是时候下班了。」金明洙无视了女子的存在，转而对成烈说话。
「啊，这样就好了吗？」成烈还是有点紧张的抓住文件。
「我人都在这了，你觉得还能发生什么事吗？」金明洙一个皱眉——这李成烈居然信不过自己总裁的能力，还一副担心的样子。
糟糕，又再因为李成烈而气急败坏。
「好吧，但是我还不能下班，昌叔还未回来我要先看着。」
「是这样的吗？不是定好了什么时候下班吗？」
「那只是一个大概呀，我常常都得等下一个人来上班我才能真的下班。」
金明洙沉默了一会。
「那昌叔到底在哪？」他问。
这时昌叔正好拿着对讲机回来。
「啊，金总，晚上好。」他向金明洙打了招呼。女子听了来者对金明洙的称呼，脸色更是愈发惨白。
是没想到金明洙本人会出现在停车场这种地方吧？李成烈猜想。
事实上，金明洙并不是那种只待在自己办公室的领导者，当年他帮助父亲重新执起大旗，就跟自己下了决心，所有的所有，必须完美，不能与自己的计划有半点偏差。
因此，公司一些意想不到的角落，其实都留下过金明洙的身影，像昌叔这种员工亦是如此认识的。
「咦？」这时昌叔瞄了瞄女子的红色名贵车，马上对比一下手上的文件。
「怎么了？」金明洙问。
「就是这辆车子! 」昌叔不禁激动了些，说完这句才又回复正常的声线，「楼上VIP区其中一个车位被撞毁了，录像带拍到的车牌号码与这位小姐的车牌一致。」
女子最后是怎么度过这一个晚上的，李成烈已经全然不知道了。到后来的后来，这个女子与及她家族的商业人士，似乎都消声匿迹，说是被金氏打压得很严重。
然而一切都无关痛痒，特别是对金明洙而言。
他此刻只是在盘算要怎么带李成烈去骑机车。
「金明洙，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好。」成烈跟着金明洙离开了停车场，一下楼便看到了一辆黑色重机车，帅气的伫立在一旁等待他的主人回来。
「哗——这真帅啊金明洙。」
「呵，当然。」这机车是金明洙心爱之物，就算是没有使用的那段时间，他都会请专人保养。
「接着，」金明洙抓起两个头盔，给成烈递了一个，「戴好。」
成烈反视条件之下接过这个圆圆的东西，学着明洙三两下便完成的动作，将头盔搁在头上。
「上来。」金明洙已经跨坐在机车上，成烈亦马上长腿一伸，坐到金明洙后面。
车子在金明洙的发动下发出了低沉吼声。怀着一颗开始有点紧张而跳动的心，成烈轻轻捏住了金明洙的衣尾。
金明洙嘴角一撇，开动了机车，经过公司门口，两人顺利到达了马路上。
「金明洙，这个机车跟一般的车有什么区别？」
「方便些，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让我感受到什么叫风驰电掣。」
金明洙不否定，爱上机车，是因为他挺享受在繁忙麻木的日子里，忽然感受到那命悬一线的快感。
「风驰电掣？」成烈不知道这个词语，「是很快所以有很多风在旁边的意思吗？」
「啊？不笨嘛，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很聪明好不好？」轻易的就被撩起了火，成烈赌气说，「我还以为这车有多快呢，不就跟其它车差不多。」他环顾四周的车辆。
「现在在马路上我怎样给你快起来？」这下轮到金明洙急了，他一早就恨不得把前面的车子拨开让自己快点通过，「等一下到了高速公路，有你好受的。」
「哼……」两人不知不觉就像小学生般斗起嘴来。
「我问你，」金明洙看着四周堵得有点厉害的车，又看了看手表，「你一直都要到这个点才下班吗？」
「嗯？是啊，大概吧。」
「那你每天也会遇到那种人吗？」
「今天这个比较麻烦，平日的都还好。」
「那你怎么应对这些麻烦人？」
「这个嘛……一般来说麻烦的人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搞错了事情，比如说忘了预约，所以耐着性子向他们好好解释，一般都是会听的。」成烈回想这三星期来发展过的大事小事，「如果他们脾气很差那也没办法，但我发现只要低头说声抱歉或不好意思，让他们骂够了，就没事了，可是今天那个女人……我真是气都不敢喘啊。」
「幸好你来了，嘻嘻。」
车子终于驶进了无人之境，属于新年严冬的风开始呼呼刮来，成烈全身的皮肤瞬间像被掀起，尽管他已经穿了冬衣。
不过，再怎么冷，始终及不了小夜村融雪时的冷。万物凋零的那好几年，婆婆离开他的那一年，那种直渗心底的寒冷，他大概是不会忘记。
金明洙双手戴着真皮的骑车手套，使了劲让车子进入了高速的状态。
「哗啊——」成烈发出一声长啸，双手也更抓紧前方金明洙的衣服。
真的能感受到风的呼啸，全身的衣物都被扯向后方，四周是一辆车都没有的空旷。
金明洙虽然没有作声，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能这样带着一个人在黑夜中奔驰，跟他自己一个人骑车，是两种不同的快感。
已经很久没有人坐在他的背后和他一起飞了，圣圭身体不好，这样吹一个晚上的风，他那脆弱的肺应该是没救了；优铉确实曾经坐过他车尾，可是也只坐过一次，因为金明洙总觉得优铉过于注重自己的发型，总是在后面整理那被吹乱了的发，又总是叫金明洙开慢一点，自此之后，金明洙就再没找过人坐他后座。
「呜啊——」张开了嘴巴，成群的风统统涌进来，仍不减成烈想要尖叫的冲动。
「害怕吗？」金明洙没能看到对方的样子，但是李成烈的声线听着像是欢呼多于恐惧。
「一点都不怕——」成烈大叫着回应金明洙，整道路都是他的叫声和车子飞驰的运作声音。
「不怕？那我就再加速了。」金明洙再道加速，因为已经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控超速。
「好——」
那么一瞬间，成烈想起了从前在大片草原上奔跑时，那扑面而至的风，夹着刚下过两的湿气和青草的味道。
「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成烈用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量呢喃了一句。
他，还不想这么快回去。
这时，金明洙突然拐了个急弯，车子顿时往一边倾斜，一阵离心力涌上，成烈轻呼一声，连忙抓住金明洙的肩颈处，整个人贴在金明洙背上。
金明洙丝毫不减速，双手仍然拧着油门。
车子在拐弯之后才扶正过来，成烈感到两人连着机车一起飘行。
不久，金明洙又再带着他进闯第二个大弯，成烈感到车子又侧向一边时马上又抓紧了对方。
「喂，你想勒死我吗？你手别抓这里，快环着我的腰。」
「哦——」
机车在转弯之后稍微左右摆动了一下，那种高速滑行的感觉让成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快速移动的马路地面，就在自己身下，彷佛只要车子再稍稍一侧，整个人就可以贴到地面上。然而，他承认，被金明洙这样紧紧带着，穿过陌生的城市一角，是挺有安全感的。
金明洙虽然不尽是一个好人，但是他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哈哈……很好玩啊金明洙。」
戴着头盔，金明洙能听到成烈变得更软糯的声音，他很好奇，为什么李成烈怕坐升降机，却不怕坐刺激百倍的机车？
难道是……他有幽闭恐惧症？
所以只怕密封的升降机。不知为何，金明洙忽然想起了这个词，但李成烈是否真有这个恐惧症，实在很难说。
也好，这样他就找到一个可以飚车的同伴了。
李成烈的笑声不时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是像渗了蜜一样的少年的音色。
「啊？真的下雨了……」成烈唯一裸露在外的双手先感到一下下的刺痛，接着头盔就是「啲啲」作响，而雨点还愈发豆大，倾泻而来。
犹如一盆果实豆子全洒在地上，地上登时蒙上一层跳动的银白。
金明洙轻轻骂了一句英文脏话，不得不减慢了速度。
「看来我们得回去了啦。」成烈在他耳边说，不然声音很容易被雨水冲掉。
「扶紧我。」成烈听了，继续环住金明洙的腰，心里有些担心金明洙会因为雨点落在头盔上而看不到路。
大雨突然而至，两人很快就湿透了身子，冬季的衣物贴在身上的感觉也不好受，然而金明洙也不敢在湿滑的路上开得太快。
「你能看到路吗金明洙？」雨势实在汹涌，成烈忍不住向明洙问。
「看到，下雨很小事而已好不？」明洙倔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倒是你，可别突然放手，冷不冷？」
「不冷。」
真的不冷。成烈觉得挺神奇的，身子全湿了，却不觉得冷，甚至有点热——大概是因为，金明洙的身体是热的。
成烈下意识抱紧了前方的人。
感受到来自后方男孩收紧的手，金明洙觉得这个冬夜居然有点温暖。
过了许些时候，机车才回到看得到较多灯光的大路上，偶尔也能遇上一、两辆同样狼狈的车子在雨中行驶着，或并排而行，或擦身而过。
机车仍然十分快的于大路上奔驰，巨大的轮胎不时划出一道水花，成为车子背后的一道尾巴。
成烈已经渐渐习惯了雨水击打在身的那种麻麻之感，也彷佛适应了抱着的人的温度。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抱得太紧，成烈试图放开了一点距离，但风雨带来的凉意马上渗进两人之间的空白，结果他还是决定好好抱紧金明洙，不再乱动。
说起来，这好像是由他认识金明洙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接近彼此。
第一次，这样一点距离都没有。
觉得有一点的奇妙，亦不想要放开。
差不多来到广安大桥时，雨才慢慢散去。
「雨好像停了耶——」成烈高兴道。
「你还想玩？」
「不——我们就回去好了，一定已经很晚啦，说不定优铉都要开始担心我们了。而且我也要睡觉了。」
「真羡慕你啊，老是睡得那么好。」
「你睡得不好吗金明洙？你只是太晚睡了吧？」
「我的确晚睡，而且无论睡多久，都是睡不稳。」因为工作压力的关系，金明洙总是只能浅眠，休息不足的日子，他就极倚赖咖啡因和烟草。
「原来如此，当总裁真可怜。」成烈说，金明洙听着这话有一点挖苦的意味，虽然他知道李成烈是真心的同情他。
车子终于驶到了广安大桥。这时李成烈倒吸一口气。
桥下是一片海，两岸则是晾着万家灯火的光。
成烈这才见识到，城市里的星星是长在地上的。
方才的雨水将一切冲刷干净，柏油路上反着雨水的湿亮，海因此而显得更黑沉更高贵，灯光金黄金黄的更显明亮，像星星般一眨一眨。远远的看下去，已分不出哪一些是高楼的灯，哪一些是低房的灯，甚至是其它车的灯。整个城市，就在身下发着亮光。
长长的广安桥上，一部黑亮的机车载着两个人徐徐划过，身下的就是大海和繁星。
只要一伸手，就好像可以把一切景象收纳掌心。
这是可以抽去成烈的呼吸的美丽。
两个男孩，渡过了彼岸。
回到了家，金明洙着成烈赶快去洗澡，自己也准备回房，然而，消失了一会的成烈又突然来到自己房门前，拿了一件东西给他。
「金明洙，这是一个香囊，我从小夜村里带来的，可以帮助睡眠喔。」他这么说，双手向金明洙递上了一个淡茶色的小包。
「好吧，谢了。」金明洙压低了声线板着脸道，掩饰他内心的微妙。
待成烈走后，他才慢慢的凑近香囊。
嗯，和成烈身上一样的很清甜的香草味。
金明洙脸上破开一道笑容——他忽然觉得优铉等人得到热菜肉包一事，根本不算什么了。
-------------------------------------第7章補發完畢---------------------------------
他，还不想这么快回去。
这时，金明洙突然拐了个急弯，车子顿时往一边倾斜，一阵离心力涌上，成烈轻呼一声，连忙抓住金明洙的肩颈处，整个人贴在金明洙背上。
金明洙丝毫不减速，双手仍然拧着油门。
车子在拐弯之后才扶正过来，成烈感到两人连着机车一起飘行。
不久，金明洙又再带着他进闯第二个大弯，成烈感到车子又侧向一边时马上又抓紧了对方。
「喂，你想勒死我吗？你手别抓这里，快环着我的腰。」
「哦——」
机车在转弯之后稍微左右摆动了一下，那种高速滑行的感觉让成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快速移动的马路地面，就在自己身下，彷佛只要车子再稍稍一侧，整个人就可以贴到地面上。然而，他承认，被金明洙这样紧紧带着，穿过陌生的城市一角，是挺有安全感的。
金明洙虽然不尽是一个好人，但是他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哈哈……很好玩啊金明洙。」
戴着头盔，金明洙能听到成烈变得更软糯的声音，他很好奇，为什么李成烈怕坐升降机，却不怕坐刺激百倍的机车？
难道是……他有幽闭恐惧症？
所以只怕密封的升降机。不知为何，金明洙忽然想起了这个词，但李成烈是否真有这个恐惧症，实在很难说。
也好，这样他就找到一个可以飚车的同伴了。
李成烈的笑声不时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是像渗了蜜一样的少年的音色。
「啊？真的下雨了……」成烈唯一裸露在外的双手先感到一下下的刺痛，接着头盔就是「啲啲」作响，而雨点还愈发豆大，倾泻而来。
犹如一盆果实豆子全洒在地上，地上登时蒙上一层跳动的银白。
金明洙轻轻骂了一句英文脏话，不得不减慢了速度。
「看来我们得回去了啦。」成烈在他耳边说，不然声音很容易被雨水冲掉。
「扶紧我。」成烈听了，继续环住金明洙的腰，心里有些担心金明洙会因为雨点落在头盔上而看不到路。
大雨突然而至，两人很快就湿透了身子，冬季的衣物贴在身上的感觉也不好受，然而金明洙也不敢在湿滑的路上开得太快。
「你能看到路吗金明洙？」雨势实在汹涌，成烈忍不住向明洙问。
「看到，下雨很小事而已好不？」明洙倔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倒是你，可别突然放手，冷不冷？」
「不冷。」
真的不冷。成烈觉得挺神奇的，身子全湿了，却不觉得冷，甚至有点热——大概是因为，金明洙的身体是热的。
成烈下意识抱紧了前方的人。
感受到来自后方男孩收紧的手，金明洙觉得这个冬夜居然有点温暖。
过了许些时候，机车才回到看得到较多灯光的大路上，偶尔也能遇上一、两辆同样狼狈的车子在雨中行驶着，或并排而行，或擦身而过。
机车仍然十分快的于大路上奔驰，巨大的轮胎不时划出一道水花，成为车子背后的一道尾巴。
成烈已经渐渐习惯了雨水击打在身的那种麻麻之感，也彷佛适应了抱着的人的温度。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抱得太紧，成烈试图放开了一点距离，但风雨带来的凉意马上渗进两人之间的空白，结果他还是决定好好抱紧金明洙，不再乱动。
说起来，这好像是由他认识金明洙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接近彼此。
第一次，这样一点距离都没有。
觉得有一点的奇妙，亦不想要放开。
差不多来到广安大桥时，雨才慢慢散去。
「雨好像停了耶——」成烈高兴道。
「你还想玩？」
「不——我们就回去好了，一定已经很晚啦，说不定优铉都要开始担心我们了。而且我也要睡觉了。」
「真羡慕你啊，老是睡得那么好。」
「你睡得不好吗金明洙？你只是太晚睡了吧？」
「我的确晚睡，而且无论睡多久，都是睡不稳。」因为工作压力的关系，金明洙总是只能浅眠，休息不足的日子，他就极倚赖咖啡因和烟草。
「原来如此，当总裁真可怜。」成烈说，金明洙听着这话有一点挖苦的意味，虽然他知道李成烈是真心的同情他。
车子终于驶到了广安大桥。这时李成烈倒吸一口气。
桥下是一片海，两岸则是晾着万家灯火的光。
成烈这才见识到，城市里的星星是长在地上的。
方才的雨水将一切冲刷干净，柏油路上反着雨水的湿亮，海因此而显得更黑沉更高贵，灯光金黄金黄的更显明亮，像星星般一眨一眨。远远的看下去，已分不出哪一些是高楼的灯，哪一些是低房的灯，甚至是其它车的灯。整个城市，就在身下发着亮光。
长长的广安桥上，一部黑亮的机车载着两个人徐徐划过，身下的就是大海和繁星。
只要一伸手，就好像可以把一切景象收纳掌心。
这是可以抽去成烈的呼吸的美丽。
两个男孩，渡过了彼岸。
回到了家，金明洙着成烈赶快去洗澡，自己也准备回房，然而，消失了一会的成烈又突然来到自己房门前，拿了一件东西给他。
「金明洙，这是一个香囊，我从小夜村里带来的，可以帮助睡眠喔。」他这么说，双手向金明洙递上了一个淡茶色的小包。
「好吧，谢了。」金明洙压低了声线板着脸道，掩饰他内心的微妙。
待成烈走后，他才慢慢的凑近香囊。
嗯，和成烈身上一样的很清甜的香草味。
金明洙脸上破开一道笑容——他忽然觉得优铉等人得到热菜肉包一事，根本不算什么了。
-------------------------------------第7章補發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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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8 彼此的承諾
李成烈：
怎麼這次你隔了那麼久才給我來信？或許是你工作很忙吧。可是別忘了，你到城市去，不是為了那份工作。
小夜村還是老樣子，冷得要命，收成自然還是一般而己，浩沅家的豬不好養，東雨家也無法再種菜了。無他，多煮幾頓白粥就是了。小白和牠的兒子倒是活得好好的，不必掛心。更何況，一切都還有我看著。
三月將至，到了春天，去年你種的那些蒲公英就該重新再長了，雖然我不知道你這野孩子是否還在乎，但是花兒長大時，你作為主人應該看看。
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吃飯，金明洙他們對小夜村的態度又到底是如何，你說你每天都和他在一起，那是什麼意思？你喜歡和他在一起生活嗎？李成烈，你覺得你在城市裡交到朋友了嗎？你覺得會發生這種事嗎？
落筆至此，智孝的肩膀軟了下來，一時不知怎麼接下去。漂亮的眉毛皺起來，想了一會兒，又望了望擱在一旁的、只織到一半的圍巾——不知道何時回來的人，織來幹什麼呢？
過了好一會，她才重新執筆書寫剩下的句子。
東雨說他很想你。浩沅也是。
啊對了，還有，新年快樂。
智孝
2016年2月
雪覆蓋了整條村落，微弱的陽光與雪花同下，為大地投下一層模糊的灰色。
一隻鳥雁傲翔在這無垠的雪白中，驀然停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樹幹承受過雁的重量，一晃之下，披在枝上的雪白「煞」的一聲全然掉落，響徹整個山林。
一個女子穿著不怎麼厚的衣服，用圍巾蓋住了眼下的部分，戴著手套的手拿著一封薄薄的信，在雪地上留下了微小而寂靜的腳印。
信送到成烈手上時因為接觸過室內暖氣，已經變得暖暖的。
成烈坐在自己的床上，看著信內智孝姐姐的筆跡，陷進了寂靜的沉思。
他想起了由自己家走到寄信的地方，是多麼的遙遠，天氣又必定是多麼的寒冷，走路時只有自己的腳陷入雪中的聲音，還有風不時颳過臉的「呼呼」聲。
智孝姐姐的耳朵和鼻尖一定被凍紅了。
然而他又突然想起，姐姐已經嫁人了，這個家，或許離信局更近，或許更遠。
對於智孝姐姐，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時間，已經快過半年了。
「成烈，」聖圭禮貌的敲過門才進過成烈的房，目睹了眼前人持著一封信，思緒飛到了遠方——每次收到來自小夜村的信件，這孩子總是這樣要出一會兒的神。
「啊，圭哥？」
「有空聊聊麼？」
「有啊，圭哥想聊什麼？」成烈笑道，「我沒事幹啊只是剛讀了智孝姐姐的信。」
「除了這個姐姐，你還有別的家人嗎？」聖圭柔聲問。
「沒有了，我父母都去世了，其實智孝姐姐也不是親姐姐，不過她對我就像親姐姐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聖圭內心微微一驚，卻沒有太過表現出來，「那你智孝姐姐跟你說什麼了嗎？」
「唔……也沒什麼特別的……」
「這樣啊……可是成烈很想念她吧？」
「是啊，特別特別想——」成烈的手緊緊捏著信紙。
就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寫，都會令人如此的想念。
每每來到這些時刻，成烈總是質疑自己為什麼會來到城市。
「聖圭哥，如果你是金氏集團現在的總裁，你還會發展小夜村嗎？」
聖圭聽出了成烈心中的酸，連帶自己的胸口也悶悶的，「成烈，你知道這個計畫是明洙的意思嗎？是他起初的主意。」
「知道。」
聖圭陪同成烈一起陷進了沉默，他在想，或許，自己仍是現任總裁的話，他是不是有權利決定一切？包括撤銷發展小夜村這樣大型的計畫。
金明洙的倔強也是作為兄長的他難以明白的，當他決定了一件事，就是傾盡一切，他亦在所不惜。也不知金明洙此時對小夜村是抱什麼態度，可是如果是有一點軟化的話，成烈就不必垂頭喪氣的在房裡對著一大堆他不熟悉的打字輸入法了。
「電腦學懂怎麼用了嗎？」
「還行，我知道什麼是上網了，就是有什麼不懂都可以問它，它是老師，對不對？」
「嗯，如果你還有問題，也可以來找我吧。」
成烈搖搖頭，「不用的，我必須親自完成這一切……而且聖圭哥也得好好休息，身體是最重要的。」
「我很好，成烈，謝謝你了。」
下午，送走了劉醫生後，金明洙走進聖圭的房間，看看剛覆珍過後的聖圭。
「一切可好？」
「有什麼好不好的？」聖圭微微一笑，整理剛剛因要注射而卷起的衣袖，「還是老樣子。」
金明洙抓過椅子坐了下來，又幫聖圭收拾桌面。
「我說啊，小夜村你打算怎樣？」聖圭輕輕問道。
金明洙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對上了聖圭的視線。
「我聽優鉉說你久久不作行動了，最近好像比較緊張酒店那邊？」
「還有無數的研討會。」
「好的計畫其實有很多吧？那，是不是就沒必要同時發展那麼多事情？」聖圭緩緩道來，「當然，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我知道你能同時處理很多事。」
「哥這是在引導我做些什麼嗎？」聖圭很少這樣說話，明洙好生奇怪，可是想了一想，又不覺得奇怪了。
「我知道了，是李成烈叫你問我的吧？」
「不是。」聖圭嘆了一口氣，臉上稍微露出了慍色。
「李成烈沒有拜託我什麼，他仍然在努力做你要他做的計劃書，絲毫不知道你這幾個月來根本沒有再對小夜村作任何行動，所有的機器設備仍擱在那村子的森林。」
也是，他怎麼可能知道。金明洙這才想起。
「你有想過取消發展計畫嗎？」
「沒有。」金明洙斬釘截鐵，「我真的不會，你不用勸我了。」
「為什麼？」聖圭問。
「我可不會白白將小夜村送給那傢伙。」
聖圭只得苦笑，看著金明洙將他的桌面收拾得一乾二淨。
成烈穿著整齊的保安人員制服，跟著他的主管昌叔在停車場裡走動。
「李成烈，我一直覺得你穿這套制服是我們所有員工中穿得最帥的。」
「什麼？真的嗎昌叔？」他一直被金明洙說土，都忘了多久沒聽過別人說他帥。
轉眼又到了發薪水的日子，所以成烈才會跟著昌叔出現在停車場的貴賓層，那兒有一個小型的辦公室，成烈的薪水一直都是直接在這裡領取的——誰教他的身份如此特別？這是金明洙特別安排的，事關李成烈從村裡來，別說一個戶口，就連銀行是什麼恐怕他也不太懂，因此金明洙吩咐昌叔，以後李成烈薪水的部分就直接由辦公室裡提取現金，當然這筆錢是扣除了李成烈在金家吃的、住的費用，然後金明洙再把錢轉到公司保安部的戶口。
總之，就是李成烈可以提取現金。
對李成烈來說這也非常合理——看不到的錢還能是錢嗎？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其他員工都不用提取現金。
「這幾天都忙得很，研討會要舉行了，真是他媽的多車進進出出……」昌叔又開始他的暴脾氣，大步大步的走在前面，領著成烈到辦公室。
「工作多了，薪水卻沒有多……現在生活真艱難……」
「可是，在金氏集團打工，不是已經很多錢了嗎？」成烈問道，對他來說，他每次領到的錢都讓他感到不勝負苛，那數目可是使他雙手發抖的程度。
「你一個人當然夠用啦，我可是有一整個家室等著我養的……股票又一瀉不起——」
「什麼是股票？」
「什麼？你竟然還不知道什麼是股票？」
「那是什麼？」
「不是吧？股票耶——就是能讓你賺錢的東西，你買了，它升了就能賺錢。」
「哦？」成烈只聽得一臉糊塗，直到最後還是沒能明白什麼是股票，為什麼買了東西反而能賺錢？
「不過我最近……唉真是……算了，還是別說了。」
「怎麼了嗎？」見昌叔一臉苦惱，成烈忍不住關切地問。
「……就是……就是最近那些股不升，我幾乎所有的錢都放在那處了，剩下的拿去賭了幾轉，結果全輸了! 他媽的。」
「那——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錢全沒了嗎？」成烈聽說過賭這回事，雖然不知道實際怎麼運作，但大概就像上次浩沅跟東雨賭，結果輸掉了一整罈的酒，心痛了他整整一個月。
「家裡還有三個女兒……」
「成烈啊，如果你能借我一點點錢的話……我老人家會很感激你的。」
說了半天，昌叔還是將不好意思的話向眼前人傾吐。
「哦，這樣啊？可以啊，你有需要你就先拿去吧。」成烈將手上的信封整個遞給昌叔。
「成烈……整、整份薪水都給我？」
「是啊，你看起來真的挺急用錢的……」成烈道，昌叔正想說些什麼，他又擺一擺手說「不用擔心我啊昌叔，我還有用剩的儲蓄。」
「成烈，」昌叔雙手握住了成烈的手，亦低著頭不看成烈的雙眼，「真是……太謝謝你了。我一定會還的。」
「嗯，沒事。」看著比自己矮一個整個頭的昌叔，成烈第一次覺得昌叔也有如此細小、惆悵的時刻。
城市人有很多很多煩惱他都不懂。
但是，餓肚子的痛苦，他真的懂。
李成烈：
怎麼這次你隔了那麼久才給我來信？或許是你工作很忙吧。可是別忘了，你到城市去，不是為了那份工作。
小夜村還是老樣子，冷得要命，收成自然還是一般而己，浩沅家的豬不好養，東雨家也無法再種菜了。無他，多煮幾頓白粥就是了。小白和牠的兒子倒是活得好好的，不必掛心。更何況，一切都還有我看著。
三月將至，到了春天，去年你種的那些蒲公英就該重新再長了，雖然我不知道你這野孩子是否還在乎，但是花兒長大時，你作為主人應該看看。
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吃飯，金明洙他們對小夜村的態度又到底是如何，你說你每天都和他在一起，那是什麼意思？你喜歡和他在一起生活嗎？李成烈，你覺得你在城市裡交到朋友了嗎？你覺得會發生這種事嗎？
落筆至此，智孝的肩膀軟了下來，一時不知怎麼接下去。漂亮的眉毛皺起來，想了一會兒，又望了望擱在一旁的、只織到一半的圍巾——不知道何時回來的人，織來幹什麼呢？
過了好一會，她才重新執筆書寫剩下的句子。
東雨說他很想你。浩沅也是。
啊對了，還有，新年快樂。
智孝
2016年2月
雪覆蓋了整條村落，微弱的陽光與雪花同下，為大地投下一層模糊的灰色。
一隻鳥雁傲翔在這無垠的雪白中，驀然停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樹幹承受過雁的重量，一晃之下，披在枝上的雪白「煞」的一聲全然掉落，響徹整個山林。
一個女子穿著不怎麼厚的衣服，用圍巾蓋住了眼下的部分，戴著手套的手拿著一封薄薄的信，在雪地上留下了微小而寂靜的腳印。
信送到成烈手上時因為接觸過室內暖氣，已經變得暖暖的。
成烈坐在自己的床上，看著信內智孝姐姐的筆跡，陷進了寂靜的沉思。
他想起了由自己家走到寄信的地方，是多麼的遙遠，天氣又必定是多麼的寒冷，走路時只有自己的腳陷入雪中的聲音，還有風不時颳過臉的「呼呼」聲。
智孝姐姐的耳朵和鼻尖一定被凍紅了。
然而他又突然想起，姐姐已經嫁人了，這個家，或許離信局更近，或許更遠。
對於智孝姐姐，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時間，已經快過半年了。
「成烈，」聖圭禮貌的敲過門才進過成烈的房，目睹了眼前人持著一封信，思緒飛到了遠方——每次收到來自小夜村的信件，這孩子總是這樣要出一會兒的神。
「啊，圭哥？」
「有空聊聊麼？」
「有啊，圭哥想聊什麼？」成烈笑道，「我沒事幹啊只是剛讀了智孝姐姐的信。」
「除了這個姐姐，你還有別的家人嗎？」聖圭柔聲問。
「沒有了，我父母都去世了，其實智孝姐姐也不是親姐姐，不過她對我就像親姐姐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聖圭內心微微一驚，卻沒有太過表現出來，「那你智孝姐姐跟你說什麼了嗎？」
「唔……也沒什麼特別的……」
「這樣啊……可是成烈很想念她吧？」
「是啊，特別特別想——」成烈的手緊緊捏著信紙。
就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寫，都會令人如此的想念。
每每來到這些時刻，成烈總是質疑自己為什麼會來到城市。
「聖圭哥，如果你是金氏集團現在的總裁，你還會發展小夜村嗎？」
聖圭聽出了成烈心中的酸，連帶自己的胸口也悶悶的，「成烈，你知道這個計畫是明洙的意思嗎？是他起初的主意。」
「知道。」
聖圭陪同成烈一起陷進了沉默，他在想，或許，自己仍是現任總裁的話，他是不是有權利決定一切？包括撤銷發展小夜村這樣大型的計畫。
金明洙的倔強也是作為兄長的他難以明白的，當他決定了一件事，就是傾盡一切，他亦在所不惜。也不知金明洙此時對小夜村是抱什麼態度，可是如果是有一點軟化的話，成烈就不必垂頭喪氣的在房裡對著一大堆他不熟悉的打字輸入法了。
「電腦學懂怎麼用了嗎？」
「還行，我知道什麼是上網了，就是有什麼不懂都可以問它，它是老師，對不對？」
「嗯，如果你還有問題，也可以來找我吧。」
成烈搖搖頭，「不用的，我必須親自完成這一切……而且聖圭哥也得好好休息，身體是最重要的。」
「我很好，成烈，謝謝你了。」
下午，送走了劉醫生後，金明洙走進聖圭的房間，看看剛覆珍過後的聖圭。
「一切可好？」
「有什麼好不好的？」聖圭微微一笑，整理剛剛因要注射而卷起的衣袖，「還是老樣子。」
金明洙抓過椅子坐了下來，又幫聖圭收拾桌面。
「我說啊，小夜村你打算怎樣？」聖圭輕輕問道。
金明洙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對上了聖圭的視線。
「我聽優鉉說你久久不作行動了，最近好像比較緊張酒店那邊？」
「還有無數的研討會。」
「好的計畫其實有很多吧？那，是不是就沒必要同時發展那麼多事情？」聖圭緩緩道來，「當然，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我知道你能同時處理很多事。」
「哥這是在引導我做些什麼嗎？」聖圭很少這樣說話，明洙好生奇怪，可是想了一想，又不覺得奇怪了。
「我知道了，是李成烈叫你問我的吧？」
「不是。」聖圭嘆了一口氣，臉上稍微露出了慍色。
「李成烈沒有拜託我什麼，他仍然在努力做你要他做的計劃書，絲毫不知道你這幾個月來根本沒有再對小夜村作任何行動，所有的機器設備仍擱在那村子的森林。」
也是，他怎麼可能知道。金明洙這才想起。
「你有想過取消發展計畫嗎？」
「沒有。」金明洙斬釘截鐵，「我真的不會，你不用勸我了。」
「為什麼？」聖圭問。
「我可不會白白將小夜村送給那傢伙。」
聖圭只得苦笑，看著金明洙將他的桌面收拾得一乾二淨。
成烈穿著整齊的保安人員制服，跟著他的主管昌叔在停車場裡走動。
「李成烈，我一直覺得你穿這套制服是我們所有員工中穿得最帥的。」
「什麼？真的嗎昌叔？」他一直被金明洙說土，都忘了多久沒聽過別人說他帥。
轉眼又到了發薪水的日子，所以成烈才會跟著昌叔出現在停車場的貴賓層，那兒有一個小型的辦公室，成烈的薪水一直都是直接在這裡領取的——誰教他的身份如此特別？這是金明洙特別安排的，事關李成烈從村裡來，別說一個戶口，就連銀行是什麼恐怕他也不太懂，因此金明洙吩咐昌叔，以後李成烈薪水的部分就直接由辦公室裡提取現金，當然這筆錢是扣除了李成烈在金家吃的、住的費用，然後金明洙再把錢轉到公司保安部的戶口。
總之，就是李成烈可以提取現金。
對李成烈來說這也非常合理——看不到的錢還能是錢嗎？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其他員工都不用提取現金。
「這幾天都忙得很，研討會要舉行了，真是他媽的多車進進出出……」昌叔又開始他的暴脾氣，大步大步的走在前面，領著成烈到辦公室。
「工作多了，薪水卻沒有多……現在生活真艱難……」
「可是，在金氏集團打工，不是已經很多錢了嗎？」成烈問道，對他來說，他每次領到的錢都讓他感到不勝負苛，那數目可是使他雙手發抖的程度。
「你一個人當然夠用啦，我可是有一整個家室等著我養的……股票又一瀉不起——」
「什麼是股票？」
「什麼？你竟然還不知道什麼是股票？」
「那是什麼？」
「不是吧？股票耶——就是能讓你賺錢的東西，你買了，它升了就能賺錢。」
「哦？」成烈只聽得一臉糊塗，直到最後還是沒能明白什麼是股票，為什麼買了東西反而能賺錢？
「不過我最近……唉真是……算了，還是別說了。」
「怎麼了嗎？」見昌叔一臉苦惱，成烈忍不住關切地問。
「……就是……就是最近那些股不升，我幾乎所有的錢都放在那處了，剩下的拿去賭了幾轉，結果全輸了! 他媽的。」
「那——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錢全沒了嗎？」成烈聽說過賭這回事，雖然不知道實際怎麼運作，但大概就像上次浩沅跟東雨賭，結果輸掉了一整罈的酒，心痛了他整整一個月。
「家裡還有三個女兒……」
「成烈啊，如果你能借我一點點錢的話……我老人家會很感激你的。」
說了半天，昌叔還是將不好意思的話向眼前人傾吐。
「哦，這樣啊？可以啊，你有需要你就先拿去吧。」成烈將手上的信封整個遞給昌叔。
「成烈……整、整份薪水都給我？」
「是啊，你看起來真的挺急用錢的……」成烈道，昌叔正想說些什麼，他又擺一擺手說「不用擔心我啊昌叔，我還有用剩的儲蓄。」
「成烈，」昌叔雙手握住了成烈的手，亦低著頭不看成烈的雙眼，「真是……太謝謝你了。我一定會還的。」
「嗯，沒事。」看著比自己矮一個整個頭的昌叔，成烈第一次覺得昌叔也有如此細小、惆悵的時刻。
城市人有很多很多煩惱他都不懂。
但是，餓肚子的痛苦，他真的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