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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那次午饭后，樱和卡卡西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少了一分师生之间的身份局促，多了一分莫名的别扭。尽管都过了三天，他也时不时会来跟她说话，但是她始终都是一副刻意躲避的样子。出于什么原因躲避，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每每见到对方后浑身的热血沸腾让她总是出汗），却总会忍不住偷偷看向对方。这种矛盾的行为简直让她抓狂。
那天看见了卡卡西老师的脸后，她唯一的感觉就是那张脸完美的有种不真实感。他的五官和嘴角的一个黑痣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脑海中，这也是她现在正在画的。手持铅笔的她，单单只是回想，都觉得心跳会加快。
说起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好久没有再去想佐助的事情了，难道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让她开始渐渐的忘记了他吗？还是……
她盯着手中半成品的肖像，若有所思。
“长得帅又怎么样。”樱碎碎念了一下，合上了画本，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今天下午是她答应帮卡卡西老师批改卷子的日子，再尴尬也没有办法不过去，作出承诺的必须履行。她觉得，只要对方不要再次摘下口罩，自己应该也不会激动过度。
“奇怪，今天下午怎么这么热闹？”
樱在距离教员室还有不到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就听见里面传出了许多男老师杂乱的呼喊声，仔细辨别一下的话，声音最大的就是凯老师了，身为体育老师，上了一天课的他听上去再精神不过。
不过到底是在干什么呢？樱好奇的停下来脚步，踮起了脚尖，开始悄悄的接近教员室的门口，她怕动静太大会惊动到里面的人，导致错过正在发生的事情。直觉告诉她，那样肯定会后悔的。
终于走到了门口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借着屏幕的反射，看了一下教员室内的情况，好消息是没有老师往门口看来，坏消息是他们全都堆在了一起，似乎是在围观什么，还一副被深深震撼到了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就算樱直接探出头恐怕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以最大方的姿态直接走进去，挤进围着的人群当中。毕竟这里是教员室，她身为一个学习成绩十分优异的学生，在放学后来帮助老师批改卷子，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上去围观一下，也没什么不妥的吧？
嗯，就这么办。
紧接着，教员室的门口传来樱的脚步声，根本没有人注意。她暗自庆幸目前为止的低调，之后便开始朝围着的人群靠近，尽可能的从几个男老师中间的缝隙看去，能获取的信息并不多。她从嘈杂的声音中大致听清了几个词：速度，不真实，机器人。几个词毫无联系。
是什么机器人好快？樱实在想不出这个学校的老师里谁会做机器人，就算是教物理的大和老师也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摆弄这些东西，而且学校也没有经费支持。
她再也忍不住，一步走上前去，侧身迅速挤进了阿斯玛老师和玄间老师之间的缝隙，使劲推开挡在面前的凯老师朝里看去。刺激她视觉的第一个信息，是坐在办公桌前那一头熟悉的银发，居然是卡卡西老师！
而此时她才发现了所谓的机器人是指什么----卡卡西老师判卷子的速度，简直跟汽车制造厂的流水生产线一样快速。只见他左手扯过一张卷子，手眼配合迅速批阅，右手红笔随之勾出错误，接着没有丝毫停顿的算出正确分数并写下，又在眨眼的功夫里开始批阅下一张。
“好，好夸张的速度……”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瞬间就认定，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哇，樱！你什么时候挤进来的？”
凯老师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后身后挤压的力道，余光一扫，看见了一抹扎眼的粉色后惊呼了起来。这一嗓子让所有人的集中力都换了地方，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了这名助手身上，判卷子的‘机器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向后看去，右手架在椅背上，黑色的眸子正好和樱的视线平视。
“来了啊小樱，比预定时间早了五分钟呢。”卡卡西的眼睛微微眯起，樱立刻勾勒出了口罩下他微笑的表情。
“嗯……我习惯早到一会，不好意思卡卡西老师，打断了您。”樱用手指了指桌面上的卷子，心中多少有点不安。
“没事没事，毕竟接下来这可是你的工作，得救了呢。”他爽朗的一笑，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清脆的咔嚓声似乎带给他一种舒适感。
“喂，凯，”阿斯玛突然拍了拍凯的肩头，“数好了吗，一共多少份？”
凯闭起了眼睛，眼球微微转动，粗重的眉毛紧蹙在一起，似乎在回忆刚才的数字，然后猛地睁开了眼，大喊道：“十分钟内，一百四十二份！新纪录！”
“唉？”所有在场的老师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声音大到樱立刻用手捂住双耳。
“卡卡西呦，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啊，果然是机器人吧，还稻草人，简直难以置信。”玄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忍不住拿起一份试卷细细的看了起来，似乎是在寻找对方失误的地方，不过一分钟不到，他就低垂下了头：“没有一点错误，这家伙，甚至还有功夫写上评语。”
“嘛，平时判的卷子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这么快的话根本不可能尽快的交还给学生们。”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重复了下习惯性的动作，脑后永远乱糟糟的银发得到了解释。
“樱啊，跟这么危险的人待在一起，你可要小心哦。如果他以这种批阅速度要求你，一定拒绝。”樱听见身后的阿斯玛老师对着自己语重心长的说道，不免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确实呢，如果被卡卡西老师要求以这种速度批阅试卷，她应该挺不过今天下午，就会因为双手严重抽筋而被送往医院吧。
“怎么会呢，我可是会心疼小樱的，”卡卡西立刻用手拍拍樱的头顶，像是对待自家女儿一样温柔，但突然话锋一转：“我最多要求她以我一半的速度就好了。”
“一半？那也得在十分钟内判出七十一份吧！樱你还是赶快回家吧，别跟这种怪人混在一起。”凯老师指着卡卡西，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还多啊，已经很少了。”卡卡西挑挑银色的眉毛。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单身了二十年的男性吗，考虑下手速的问题好不好。”阿斯玛忍不住说道，语气里透出股没有恶意的嘲讽。
“阿斯玛老师，请不要教坏我的学生哦。”卡卡西在没有询问樱的情况下，突然用双手遮住了她的耳朵，但是力道很轻，轻到樱还是清楚的听见了那些不该听的，好在她不懂成人笑话，也懒得去懂。
作为被讨论的主题，樱从头到尾一点话都没插进去，只能听着这些男老师们帮自己跟卡卡西老师讨价还价般的商量她判卷子的速度和数量，最终好像确定到了一个常人可以办到的范围内，多少还是让她欣慰的。
“真是想不到小樱你的人气这么高，所有人都帮你说话，老师我很受伤呢。”
樱看了一眼正站在窗边活动身体的卡卡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如果他们不帮我求情的话，你现在可是一个助手都没有了呢。将手头这张试卷的右上角写下了分数后，她将其放到了一旁。
现在，偌大的教员室内只剩下她和卡卡西老师两人。全身心都投入进工作的樱沉默不语，屋子里只剩下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卡卡西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子向后靠着，双手交叉叠于腹前，双腿向外伸展，一副慵懒无聊的样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俯在桌后的小樱，她线条柔和的脸庞在夕阳的照耀下有种催眠的作用，他的眼皮逐渐沉了起来，只好默默念叨，别做什么奇怪的梦就好。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在了安静的世界里。直到夕阳的余晖都散尽了，教员室内的光线严重不足，开始无法看清卷子上的字迹后，樱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学着卡卡西老师前面的样子扭动了一下脖颈。听着骨节间发出的咔咔声，她能理解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了，真的是很舒服。
“卡卡西老师，天黑了，我该回去了。卷子已经批好了，备注也写了，有两份卷子忘记写名字，我猜一份是丁次的，另一份是牙的，你可以再……”
拿着卷子走向卡卡西的樱本想快速汇报完工作状况，但是当她看见黑暗中低垂着脑袋，胸脯有节奏的一起一伏，已经睡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师时，嘴立刻就闭上了。
“这么累的话，就少出些测试嘛，真是自己找麻烦。”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下后，她将手里的卷子放在了办公桌上，拉过一把转椅坐下，向前弯着身子，手臂支在大腿上托着下巴，静静注视着对方。
盯着那张沉睡的脸孔有一阵后，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了速写簿。看着上面未完成的肖像草稿，她突然觉得现在是个将其完成的好机会。虽然脑海里已经将对方的五官清晰的记下，但是对着真人画效果肯定更好。前提是，她有勇气把那个碍事的口罩摘下，而且确保自己足够小心，不会惊醒对方。
内心开始了激烈的斗争，摘还是不摘，这是个问题。
眼前的卡卡西头低垂在胸前，散乱的刘海隐隐约约的遮着双眼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将那单薄的口罩撑起，顺着那轮廓，可以勾勒出鼻头的形状，到了唇瓣，就无法辨识了，只能略过，向如刀砍般棱角分明的下颌处看去，顺着修长脖颈处突出的喉结，往下延伸。
斗争的最终结果受眼前这张轮廓完美脸庞的影响，她决定冒险来满足自己想要再看一眼对方真容的愿望。
樱开始蹑手蹑脚朝对方靠近。她试探性的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对方的肩头，这期间她的心跳难以抑制的加快了。卡卡西没有要醒的迹象，依旧呼吸平稳。她舒了口气，手则微微颤抖着，伸向了他的耳后，轻轻捏住了那根挂在耳朵上的细绳，慢慢向上提起，然后拉过了耳廓，慢慢松开，口罩的一端顺利落了下来。
而就在她心中暗叫:“成功了！”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猛地响起。

　“哎呀，就这么想再看一次老师的面容吗，小樱可真是调皮。”
突如其来的低沉男音，让樱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脸色惨白的向后退去，她的手却被刚醒来的卡卡西死死抓住，虽然力道不大，但是无法挣开。
“啧啧啧，最近的女孩子们真是大胆，”卡卡西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头歪向一侧，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樱，“好了，说说吧，为什么摘我的口罩？”
被质问的樱看了眼自己被死死箍住的手腕，感觉就像被捉了现行的小偷，第一个想法除了逃跑还是逃跑，然而无法实现。她只好把脸扭向一边，尽量镇定的说道：“我，我只是想趁着老师睡着，画张老师的肖像。对不起……我……”
“原来是这样啊，”卡卡西听到这看了眼放在一旁的速写簿，松开了箍着小樱手腕的手，撇撇嘴:“嗯……有点小失落呢。”
“唉？”樱不解的皱了皱眉，刚才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好奇的问道：“那老师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摘你口罩啊？”
卡卡西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上唇瓣，笑道：“我以为，樱你是要给老师一个‘唤醒睡美人’的吻呢，真是可惜，要不要我再睡一会？”
这不良老师绝对是在报复她几天前开的那个玩笑。樱的里人格黑着脸想道。
“哈哈，开玩笑的啦小樱。”卡卡西立刻印证了樱的猜测。
“真是的……卡卡西老师你可真会找时候开这种色色的玩笑！”感觉被调戏了的女学生忍不住涨红了脸，使劲跺了跺脚。
“不过，亲吻可不能算色色的玩笑，那是表达爱的方式。”
卡卡西说到这猛地就站起了身来。以为对方会做出什么的樱本能的闭上了眼睛，抬起手来护住了头，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生。而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对方已经将所有卷子收进了公文包内，口罩也已重新戴好。
“怎么了你这是？”卡卡西指着樱举起的手臂：“放心啦，只不过是摘下我的口罩而已。小樱你倒是辛苦了，居然判了这么多卷子。走吧，一起吃顿晚饭，然后我送你回家。”他朝她很自然地伸出了手。
樱先是一愣，但犹豫了下后，没有将手伸过去，而是转身拿起书包径直的向门口走去，小声说道：“不用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回家吃就好，老师再见。”
拒绝的理由并不充分，当她看见对方伸来的手时，第一本能其实是想去拉住，但她的内心多少还在为刚才失败的行动承受所有罪恶感。刚才脑袋一热就动手了，即使对方已经表示不介意，她还是很别扭，女生那种容易纠结的情绪，突如其来的负罪感就是如此。
可她的脚还没有迈出教员室的门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脚步声，还有一声听起来更像是在关心自己的抱怨：“虽然小樱你总爱闹别扭，不过让一个女学生这么晚饿着肚子回家，我真的会一晚上睡不安稳的。”
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数秒后按在了她的头顶上，略微有些粗暴的揉搓了一下，似乎是对她的惩罚，而还没等她发出抵抗的叫声，那只手就紧紧抓住了她的右手，拽着她向外走去。
樱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
对付这种喜爱纠结的女学生，卡卡西几天总结下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迅速做出行动，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和时间。不过这种纠结在他眼里其实是女孩子的可爱之处。
“老师，你，你走太快了啦！”
樱使劲迈着步子跟在卡卡西的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感受着对方温暖掌心里的温度，她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脑袋里又有点空白，更强烈的感受则是浑身燥热，甚至到了出汗的地步，跟上台演讲前的那种紧张十分相似，又不完全相同。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复杂的感觉，又似乎从哪本书中，看到过相应的描写。
好像是，坠入爱河吧。
　　

坠入爱河。沙发耶！

好看收藏

感觉像高中，

　　【第五章】
被卡卡西拉着的樱，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等到停下脚步，开始喘息的时候，才傻了眼，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般。
“这里是哪里啊老师？”她四处张望。
周围被色彩丰富的霓虹灯占领，数不清的店家门口各站着一个人在吆喝着招揽生意，大街上拥挤的人流和混乱的声音让整个夜都快沸腾，穿着各异，口音不一的人们在眼前迅速掠过，造成了一种时空错位般的感觉。
“樱你没来过吗？这里是素町美食街啊，真不敢相信你没有来过这。”卡卡西有些惊讶地眨眨眼。
这么说来，空气中确实充斥着各式的香气，肉的香气，酱料的香气，调料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鼻腔和味蕾。樱突然也觉得饿了，肚子开始嗷嗷作响，忍不住用手揉了一下。
“看来樱你也饿了啊，有什么想吃的吗？”
樱四处张望了一下，仅仅是这一眼，她就看见了五个不同国家的料理，品种之多实在是难以选择，只好摇了摇头：“我选不出来，老师你有什么推荐吗？什么都可以。”
卡卡西似乎就是在等着一句话一般，总是耷拉着的眼睛难得一见的闪出一道亮光，点了点头，再次不问对方意见的拉住了樱的手，往美食街更深的一处地方走去。
七拐八绕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和风的料理馆前，雪梨纸糊成的灯笼里漫射出昏黄的光；清漆脱落，露出本身木质的老式拉门透出股古色古香的味道，门前挂着的垂帘写着店的名字：鱼跃。
“欢迎光临。哎呀！这不是卡卡西嘛，好久不见你来了呢。”
屋内光线与外头形成鲜明对比，明亮令人醒目。身材发福的老板娘身着一身粉色的和服，热情的将两人迎进了店里，将他们安置在了一处比较僻静的位置上，随后端来了两倍热腾腾的米茶，开始笑眯眯的和久违的客人寒暄起来。
“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不住在这附近了呢卡卡西先生，怎么样，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就是最近是实在太忙了，才没有来这里享受料理，今天难得有时间了，立刻就赶过来了。”
两个人此时哈哈大笑起来，显得亲昵的很。樱却对于大人这种方程式般的客套对话实在不能理解，听上去一点营养都没有。
“啊，这位是？”似乎是瞥见了女孩儿扎眼的粉色发色后才注意到她，老板娘看向了樱，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我的学生春野樱，”卡卡西抢在樱前面介绍道，“她十分优秀，成绩一直是全校前三，现在是我的助手。多亏了这个姑娘帮忙，今晚才能来老板娘这里呢。”毫不吝啬的炫耀起助手的他，自满的表情透过口罩都能看出来。
被夸奖的樱只得红着脸点了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可真是太好了。小樱同学啊，你可要好好帮助你们老师哦，他是个认真负责的工作狂，根本不知道劳逸结合，不要让他把自己累垮啦。好了，不啰嗦了，想吃些什么？我赶紧招呼厨师去做。”老板娘说罢搓搓圆润白皙的双手，身子微微前倾，一副准备好听客人点菜的样子显得十分专业。
卡卡西侧身俯到了樱的耳旁轻声问道：“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点菜了？”
樱点点头，表示没意见。她身边的人立刻满意的拍了下大腿说：“好的，那请来两份煎秋刀鱼，一份味增汁烧茄子，一份鳗鱼蛋卷，还有……”
听着卡卡西滔滔不断的点着，樱有些后悔刚才贸然的点头。她担忧的拽了拽对方的袖子，小声说道：“老师你点太多了，吃不完吧？”
卡卡西没有理会她，轻轻推开了她的手，继续点着。樱只好安静的坐在原地不再吭声，不过令她好奇的是，这么多的菜，真的能凭记忆记住吗？她看向正在认真点头倾听的老板娘。
“好的，以上。”卡卡西说完后大吸了一口气，脸色微微变白。
樱心说你点这么多菜都不带换气的，肺活量真好。
“好的，已经全部记下了。”
“唉？真的假的！”樱听到老板娘的话忍不住惊呼了一下。
“小樱你居然连这位老板娘的名号都不知道吗，果然是个小孩子啊。”
樱斜了一眼卡卡西，表情上写道：是不是小孩子关你屁事！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有秋刀鱼两份，味增汁烧茄子一份，鳗鱼蛋卷一份，红豆汤两份，还有……”一点停顿都没有，而且似乎连顺序都没有颠倒。樱只能默默的鼓了鼓掌来表达敬佩之情。老板娘则优雅的颔首行了个回礼。
“那请二位稍等，马上上菜。”
看着转身离开犹如一个陀螺的老板娘，卡卡西如释重负的摘下了口罩，呷了一口面前的热茶，满意的常舒了一口气，还砸吧了两下嘴。充满老人气息的举止惹得身边的樱憋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他端着茶杯问道。
“没什么，老师别在意。”樱把头扭到了一边，身子还还在微微抖动。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会很在意啊，我刚才做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樱回头看了眼正挑眉凝视自己的卡卡西，决定还是告诉对方。
“只是感觉老师刚才不管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很像我的爷爷那辈人，尤其喝茶还……砸吧嘴。”
听见这话，正要喝第二口茶的卡卡西差点被呛着，他擦了擦嘴边的茶水，赶紧反驳道：“我今年可只有二十八岁啊小樱，居然拿我和你爷爷并论，是想让我明天拄拐杖去学校吗？那所有的卷子以后都得你判了，你还得负责搀着我进班里。”
被对方这么一逗，刚才强忍笑意的樱再也憋不住，一下子放声大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少女的朝气呼之而出。几秒前还一脸不满的卡卡西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算了，看在樱你笑起来这么可爱的份上，爷爷就爷爷吧，真是受不了你们年轻女孩儿。”他抿了口茶。
“唉？老师这是在间接的告白吗。”也许是连锁反应，樱愈加喜欢跟卡卡西开玩笑了。
“啊，小樱肯定会拒绝我的吧，”卡卡西一笑，装作一副心碎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面，还用手指蘸了两滴茶滴在眼角，可怜兮兮的望着小樱，“老师我好伤心呢。”
“老师你倒是很明智呢，”樱怀抱着双臂一脸高傲的样子，“如果你再年轻十岁的话，说不定我会接受约会请求哦。”
“连这么帅气的脸都不考虑一下吗？你可是说我很完美哦。”卡卡西猛地把脸凑近了过去。
“啊，老师你别突然靠这么近！”樱推搡着对方的胸口喊道。
“哈哈，抱歉抱歉。”卡卡西爽朗的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啦。”
师生关系被两人之间欢乐的对话擦淡了不少，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对恋人或者朋友在完成了一天的大小事务后，放松的吃顿饭聊聊天。朦胧的界限之间开始渗入一种别的情感，虽然极其微弱不被察觉，却如同催化剂一样起着翻天覆地的作用。
鱼跃家丰盛且美味的菜肴深深勾起了两人的胃口，加上适当的饥饿感，他们吃相无法优雅，不过谁也不会介意。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樱和卡卡西都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身子，以缓解肚子的饱胀感。上了一天的班主任还要了一壶清酒，借口道，这是为了缓疲劳，并让秋刀鱼显得更美味的辅佐品，现在脸上早就挂上了两团红晕，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老师这幅模样还能送我回家吗？”樱看着一旁歪着脑袋，微醺的老师，担忧了起来。
“被你怀疑我的酒量真是有些不高兴呢，放心吧，送你回家不成问题。不信的话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再喝一壶哦。”卡卡西右手做了个端起酒杯的姿势，满脸自信的笑容，只是眼神多少有点涣散，没有了平时的精明，显得更加慵懒了些。
“不不，当我没说吧，我相信老师。”樱赶紧使劲点点头，她真怕眼前的这个人会再要一壶清酒，到时候发生什么事就不好说了，对方的酒品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乖，”卡卡西笑着揉搓了下身边人的脑袋，力道比平时大了一些，酒后的他显得比平时张扬很多，“我们买单走吧，再晚的话，樱你的父母应该会担心吧。”卡卡西噘着嘴的看了眼手表。
“没事的……”
“唉，真的？”以为自己没听清的卡卡西发出了一声疑问。
樱低垂着的眼帘里透出股不易被人察觉的悲伤：“老师不用担心的。我父母一年总在出差，家里只有我一个，根本没人在乎我几点回去，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上仿佛就我一个人……也没有男朋友，很自由的，所以，没事。”
她想起家里总是空空的，每一处都冷冰冰的，没有灯光从窗口透出，玄关处纵深的黑暗总是让她感到害怕和无助。谁都好，她想回家时看见一两个熟悉脸庞等待着，屋内灯火通明，不是只有空气，哪怕有一只猫的影子也好。她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家的温暖是种怎么样的滋味。
“小樱你不会觉得寂寞吗？”卡卡西问道，眼睛微微地耷拉了些。
“……不会啊，每天都需要打扫屋子，写作业，复习准备老师的考试，忙的根本顾不过来。而且要稳住第一名的位置，也不是易事呢。”女孩儿露出了坚强的一笑，深深刺痛了看在眼里的卡卡西。
“总是给你们出这么多测试真是对不起呢。”卡卡西一脸的内疚。从未见过对方这幅样子的樱，有些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不不，我知道老师都是为我们好，不要感到内疚啊！”
卡卡西将嘴角扬起了些许，始终注视着对方碧绿色的双眸。
“而且正因为老师你总是进行小测验，我才能在每次的大考中取得第一啊！”她补充道。
“女孩子，不用这么要强的，”卡卡西看了眼早就空空如也的酒杯，若有所思，“学校里的第一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你在我眼中足够优秀了，适当的也释放一下自己的吧。寂寞啊，悲伤啊，劳累啊，之类的也要宣泄一下不是，老师我是不会介意的。”他突然转过头，微笑着伸出左手想抚摸下樱脑后的发丝，但顿了一顿，转而轻轻搂住了她孱弱的肩膀，使她的整个身子靠了过来。
始料未及的她发出了一声短促轻微的叫声。
这是樱第二次被卡卡西老师拥入怀里。她的身子多少还是僵硬，但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她感觉远比第一次被对方拥入怀时要平静得多，虽然她的心跳还是加快了不少，后背都出汗了。
“老师的肩膀随时可以借给你。”卡卡西说道，“我相信小樱你这么懂事，肯定明白父母的难处，但是不要把太多事情憋在心里，找你足够信任的人聊聊，也许会豁然开朗的。”
信任的人吗。
感受着老师身上的体温，沉浸在他带来的安全感之中的樱依偎在他怀里。她感到鼻子里的酸楚越来越多的涌上，热热的泪也逐渐模糊了视线，还未等她眨眼，这些泪滴就迫不及待的掉落在水手短裙上，被打湿的那片布料，变成了深蓝色。
默默哭着的她，不敢肆无忌惮的用眼泪来宣泄以往积攒的不满和孤独的情绪，这种寂寞的生活她其实早就习惯甚至麻木了，此时此刻能流出眼泪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果然还是跟卡卡西老师的温柔有很大关系吧。而且跟班里父母双亡的鸣人相比，她自觉拥有的要多得多，只是……
她远没有鸣人坚强。
坚强的人，是不会将寂寞带来的痛苦积压在心头的，他们会将其化作动力，这点，她却做不到。努力学习以及用画画来分散注意力是她唯一缓解压力和寂寞的方式，她不会跟井野或者雏田说这些，虽然是朋友，但是她做不到什么事都向她们交待；即使两人耐心陪伴，她深知这种寂寞感还是会持续袭来，属于每一个人的生活不会改变----她还是要争她的第一，每天回到冷清的屋子，在飞逝的时光里度过没有太多乐趣的高中时代，用自己那并不算开朗的里人格来发出怒吼，又不知在何时再也支持不住，最终被压垮。
可她是幸运的。
卡卡西老师，这个不久前还完全在她的世界以外的人，现在闯了进来，仿佛一点点的将手心中攥着的冰块融化，露出里面被冰冻的粉色花瓣，成为了太阳一般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把一些人和事放下，重新振作起来了。
　　

　　【第六章】
两人从餐馆走出时，外面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变化，街道上的人还是一样的多，霓虹灯群依旧亮着，五彩缤纷的颜色投射在人们身上，装饰着夜幕中的他们。
“这么晚了，这里还是这么热闹。”樱忍不住说道。
“看来樱你确实是个好学生呢，完全不接触夜生活。怎么样，要不要到处转转？有助于恢复你的情绪哦。”卡卡西拉着她手往一处商店走去。
“时装店啊，来这里做什么？”樱打量了一下四周，款式不同的衣服挂满了整件店，男女款式都有，她想着这里如果充斥的是书籍的话，自己会更高兴一点。
“女孩一般不都喜欢逛时装吗？这家店很不错哦，我很多衣服都是这里买的。”卡卡西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件白色半袖衬衫说道，“我买了同样款式的衬衫七件，这样就可以一天一换了，那边的背带裤也是，还有那个T恤……”
老师你很喜欢爱因斯坦吗？樱默默地汗颜了起来。这种一个款式买七件的方法，显然是跟那位犹太天才学来的。不过，卡卡西比爱因斯坦帅，这点倒是弥补了衣服搭配上的单调。
说起搭配，她猛然看向了对方的领带，想起若干天前那条葬身在自己手中的黑色领带。
“老师，麻烦你在这稍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件要买的东西。”
她跑进了男装区，一头扎进了不同款式花色的领带堆里，先是一把拿出了一条材质看上去非常高级的黑色领带挂在了脖子上，紧接着开始细细的挑选起来。她印象中卡卡西老师领带的颜色总是统一的冷色调，今天难得一见的粉色领带虽然没什么不妥，但是如果和别的衣服搭配肯定会比较困难，那么她的目标即是挑选一款相对比较百搭的暖色系领带。
“怎么都是这么鲜艳的……”看着眼前一堆堆被她捡出的不合格品，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下，因为老师还在门口等着，所以她不能再拖延下去，如同最后挣扎一般，她快速的扫视了一下，突然间，停在了一处。
“有了！”她看着面前离她较远的那个展示架上挂着的一条酒红色领带，满心欢喜，伸长了身子去够，手指马上就要碰到时，一个人的手却从她头顶伸过，抢先一步拿走了那条领带。
“啊，不行！我先看中那条的！”她急切地喊道。
看着从眼前掠过的酒红色，樱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领带垂落的一角，死死的握在手心，然后准备回身同这个跟她抢夺领带的人理论一番。
不过当她回身后，就哑口无言了，紧握着领带的手也送了开来。
“我说你怎么这么久呢。原来是在挑领带，难不成……是买给我的？”突然出现在樱身后的卡卡西仔细看了一下手里的酒红色领带，又看向了眼前的樱，伸手将她脖子上搭着的那条黑色领带也一并拿在了手里。
“因为上回，不是把老师你的那条黑色领带弄坏了吗……”樱不好意思的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然后小声嘟囔道。
“真是谢谢樱了呢，老师很感激。”
不太好意思直视对方温柔笑脸的樱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对方很是满意的将领带举在了颈前，对着镜子比划了起来。这么一比，她发现刚才挑中的那条酒红色领带真是完全符合她的心意，于是满意的笑了笑。
“不过两条都要吗？一条就够了吧，我看就这条黑色的吧。”
“唉？不行！老师你戴这条酒红色的要好看很多！你有那么多的灰色还有冷色系领带，就缺这种红色的！”听见对方要放弃自己精挑细选的那条，樱立刻炸开了锅，跳起来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两条领带，逃一般的奔向了收银处。
“结账，快快快！”她拍着柜台的台面催促道，收银的小姑娘立刻慌张的接过领带，利索的扫了码，然后打包进袋子里。
“多少钱？”樱掏出了钱包看了眼收银员。
“一共是两万七千。”
“什么？”
这个价钱在樱听来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昂贵。她半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感慨卡卡西老师其实远比想象中有钱，又看向手里并不算鼓的钱包粗略估算了一下，仅仅只够支付一条领带，而且那意味着这个月剩下的几天里她只能吃红豆面包了。心中充满绝望的樱，后悔当初不问父母多要点生活费，以及花了太多的钱用于买画材。
“女士？一共是两万七千。”收银员见樱迟迟未付账，以为对方是没有听清价钱，于是笑眯眯的又说了一遍。
“啊……不好意思，那个，能先付一半的钱，然后，我，我回头再来付另一半可以吗？”她涨红了脸小声的问道。
“对不起女士……我们店里是不能赊账的。不过，我们可以帮你留着这两条领带，等你取了足够的钱回来再结也不迟。”收银员有点无奈的赔笑说道，但手上已经将打包好的领带拿出了袋子。
“请结那条吧。”突然出现在头顶的低沉嗓音让樱身子一震。
樱抬头看向跟上来的卡卡西老师，发现他正指向收银员手里拿着的酒红色领带，而不是刚才想要的黑色，瞬间就常舒了一口气，但难堪的情绪也涌了上来。
“老师，我……每月生活费有限，下个月我再买给你那条黑色的。一定！”她紧捏手里的钱包，声音诚恳的抬头望着对方。
“说什么傻话呢，知道樱你愿意给我买领带我已经很高兴了，哪能真让你一个学生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心意我领了，不过还是等你赚钱后再买给我吧。”
没等樱做出反应，卡卡西就已经爽快的掏出卡递给了收银员，樱的内心其实十分想阻止收银员接过卡，可她只能失落的看着卡卡西稍后接回了卡和装着领带的袋子。
“那老师你为什么没要黑色的呢，刚才不是还想要那条的吗？”樱皱着眉看着店员将黑色的领带放了回去，又将视线拉回到卡卡西身上。
“因为樱你说我戴这条酒红色的更好看啊。我还是更相信学美术的你。毕竟我是个只会买黑色灰色以及冷色系的色盲啊。粉色的这条其实也是别人送的，偶尔想起来，我才会戴一戴。”他挑起胸前的粉色领带。
“开玩笑的吧，卡卡西老师你怎么可能是色盲！”樱大声反驳，虽然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没有哦。我以前受过伤，右眼只能分辨黑白灰和几个冷色，左眼几乎没有视力，所以暖色在我眼里和灰色差不多。”他指了指露出的右眼。
樱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黑如檀木般总是耷拉着的右眼，又将视线平移，试图透过对方厚厚的刘海看到左眼。也许是她的意图太过明显，卡卡西轻笑了一声，直接将挡在额前的刘海用手掀起，露出了几乎是灰色的，浑浊的左眼，一条长约五公分的伤疤由上至下划过眼帘直至颧骨，看上去十分骇人。
“害怕吗，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注意到樱眼神里的变化后，卡卡西立刻将刘海放下。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老师你……”樱咬了咬下唇，“老师你明明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的，我刚才那样盯着你实在是太无礼了。”她懊悔自己刚才把这种无礼的企图表现的如此明显，又为对方惋惜；左眼几乎失去视力的卡卡西老师，平日里肯定也会遇上很多的不便，也许还有残留的后遗症之类的。她难以想象对方当时受了多重的伤。
“没事，反正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就当是让樱多了解一下所谓的‘独眼龙班主任’吧。走吧，再晚的话明天早上上课就惨了。”他拍了拍身旁女孩的背，推着她走出了店门，然后自然的拉起她的手。
“老师是怎么知道你的……外号的？”樱怯生生地睨视身边的卡卡西。她当然从未当面或背地里叫过对方这个外号，但是据她所知，很多人都这么称呼过卡卡西老师。
“我好歹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人，你们会怎么给我取什么样的外号我心里大概都清楚，无非就是‘独眼龙’、‘裂口男’、‘巫师’、还有‘狸猫’吧，樱你喜欢叫我哪个？”总是戏谑别人的卡卡西，嘲讽起自己也是丝毫不留情。
“卡卡西老师……我只想叫你卡卡西老师。”
樱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是吗，那樱真是个好学生呢。”卡卡西欣慰的笑了笑，拉着她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
那天，樱第一次顶着满头繁星，被人护送着回到了家中。虽然屋子内仍是漆黑一片，但是她却是在卡卡西的陪同下走进了屋内，这么久来，第一次有人和她一起走过了那冰冷的玄关，屋子里有了第二个人的声音、气息和味道。她虽然很想挽留对方喝杯茶或者吃点点心，但是墙上时钟发出的滴答声让她只能默默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人满脸笑意的转身离开。她站前窗前，将脸颊贴到玻璃上望着，路灯的照射下，他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他在路灯下背对着她，默默的抬起右臂摇了摇。

既温暖又让人心动

卡卡西老师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