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8-20 雜記 (九之二)(1)
相較於畏懼與學姐爭奪正選參賽團員的久美子，麗奈面對甄選的態度就堅定得多――至少劇情時間迄今為止是如此。第六集瀧老師甫宣布以甄選制決定上臺團員，麗奈便公然練起自選曲的獨奏樂段。甚至在合奏練習結束後，她還毫不遮掩自己的企圖心，當著眾人――包含聲部首席聲部學姐――面前練將起來。個人認為麗奈並非對社團內次文化、種種人際態勢、他人對自己的眼光無所察；相反地，某些時候她可能比久美子等人更加敏銳――這一點底下的段落會進行補充。但她以「真正特別的人」為目標、以《孤高的小號》自勵、以『曉月還需餘暉貸，晚星高杳自含光』自賞，對周遭之於自身的流言雜音、他人的狐疑或排斥泰半置若罔聞膜外概置，也不在乎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之中。要說明日香在部活中所看重的和他人不同，個人覺得麗奈亦復如是，只是兩人的目標依舊各異。您看她在暫停部活那會兒，一個人跑去校園後的山坡吹奏《遊子吟》；聲部首席會議時不顧全社團都沒練習不管自己的樂聲會不會被聽到，獨個兒高奏《孤高的小號》；瀧老師整頓各分部時直言練習時間僅及國中時的一半；日出祭時為了打破隊員們的緊張情緒毫不猶豫就破格吹響《振奮的小號》。而在面對甄選時，除了本段之初所述外，香織練習獨奏樂段結束回到室內巧遇也去自主練習的麗奈時，麗奈直直地注視著香織，恍若隱含著冷徹、堅定、平靜但毫不退讓的對抗意識。反而是香織在麗奈離開後，握著小號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也反映出香織內心難掩的動搖。再看甄選前瀧老師對全社談話時的畫面：麗奈的眉角抬得比平常更挺，連帶也顯出更加認真嚴肅以對、毫不放鬆的意志。

〈九之二〉(2)
說到這裡要岔開話題一下：是說甄選前全團集合聽瀧老師講話，和個別試奏結束全團再度集合準備聽取松本老師發佈甄選結果，兩個不同的時間點，卻用上完全一樣的畫面帶過。不能不說製作組在此多少有點敷衍。畢竟甄選試奏後，社員們的心情不可能和試奏前相同。有人表現好，有人表現不好。有人無所謂，有人會比較患得患失；因此表情、姿態、動作不可能毫無變化。當然這兩處都不是多久的畫面，也都是中景、較不講究細節的畫面，不仔細審度可能也不覺有失。但如果能更講究一些做出區隔，自然在藝術完成度上，應可往完美之境更加靠近一步。

〈九之二〉(3)
上上段嘗謂麗奈的人際敏感度其實並不低，這裡我簡單說明一下。首先是：雖然卡通裡沒有直敘麗奈和久美子國中時的交情如何，但從兩人互相的稱謂方式、以及升上高中之初的互動情形看來，她們在國中階段應該沒有多少私交。久美子第一集也說了，和麗奈『與其說熟人，毋寧說同為管樂社的社員』。但麗奈卻因為久美子脫口而出的一句『你當真覺得去得了全國大賽嗎』就看透久美子『外表熱心實則淡漠』的性格――同久美子有過更多私交的梓、加藤和綠輝，還未必看穿這點呢――並且在之後對久美子的側面觀察中認可久美子是能成為自己知己的對象。其次是：夜遊大吉山之前，麗奈明明沒和久美子有多少交集，對塚本更只有數落他別看不起瀧老師那幾句，但她卻從對久美子的側面觀察、以及對久美子周遭的連帶些許注意中，看穿了塚本對久美子的心意。第八集明日香建議久美子用替代指法時，塚本在後頭注視著久美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塚本目光追隨著久美子之舉，都叫麗奈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反而是綠輝、加藤和久美子本人還渾然不覺。也因此，麗奈在大吉山上才打趣久美子說『妳那麼在意塚本啊』；甚至到第二季首集麗奈久美子相偕觀賞煙火偶遇塚本，麗奈還不忘打趣塚本「想一起逛的話也可以哦」。再者：甄選當日久美子乍睹中川勤練、不願表現出與學姐競爭之姿而倉皇收拾樂器返回。麗奈不過是看見久美子的表情眼神，聽了久美子『麗奈，我……』半句顯得弱氣的話語，根本也沒聽說久美子出了什麼事，就看透了久美子的畏縮；後頭才半逼迫地強要久美子答應自己會在甄選上努力。個人以為，這些都足以證明，麗奈委實具有相當的人際敏感度，她只是多半不放在心上、甚至不屑一顧，也無意多管他人瓦上霜罷了。

〈九之二〉(4)
節目中真正比較有呈現出來的甄選過程，僅有中川和久美子吹奏的部分片段。第六集所述的上低音號指定試奏樂節，中川和久美子的試奏過程都呈現出來了。在《三日月之舞》中，這並非動機主題，而是個陪襯性質的對旋律。這一段兩人吹得都不差，但以穩定度和音色來說，個人覺得久美子所奏仍略勝一線。但除了該段外，瀧老師另外還分別要求兩人吹奏其它樂段。動畫中沒怎麼呈現久美子吹奏其它樂段的情形，但呈現了中川的部分：那時畫面拉到從空橋俯瞰校舍的一個不怎麼相干的取鏡，然後傳來上低音號的獨奏聲，等閒可能會忽略了這就是中川其它部分的試奏。在那個樂句中，上低音號奏的就是直接源自動機主題的旋律線，因次不論對上低音號聲部或全樂團合奏來說，的確也是重要的一段。這一段，中川就吹得頗為不堪。開頭幾個音吹砸了重來不說，後頭也吹得斷斷續續不順暢。單以這句來說，如果是「優良可差劣」五等第評比的話，個人大概只能給她「差」的等級。因此中川會落選，只能說既不冤枉，也不意外。至於製作組為何偏不直接呈現中川在音樂教室內試吹的畫面，反而要把取鏡切到其它場景，個人的理解是：直接呈現中川在瀧老師面前掙扎吹奏的丟臉畫面，可能會讓觀眾有不忍卒睹的抵觸感；是故改以如此較為隱晦的手法加以呈現。也許是有這般考量吧。

〈九之二〉(5)
試奏結束，接著便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的甄選結果發表。當然也有諸如明日香、香織、麗奈等大概把獲選參賽團員視為理所當然之事了無所感的另外一批人存在。輪到低音號(tuba)時，梨子眼神閃爍不定；唸到她的名字後，應答的腔調也反常地拔高：幾個細節都透露了她的緊張不安。中川確定落選，久美子表現得比聽到自己中選更為動搖。但她隨後略揪起眉頭閉攏雙唇，從一派擔憂的神情、轉變為透露出雖然揮不去心頭的不安但依然要跨足邁進心意的臉龐。系列動畫的破題樂曲《上低音號鳴響吧》以鋼琴版本之姿在全系列節目中首度響起。以這首樂曲身份之特殊，製作組選擇這個橋段讓它初次呈獻給觀眾，想必別有一番寓意。以我個人的理解――如同總論時所述――或許就是「久美子的樂聲綻放吧」、「北宇治高中管樂隊的樂聲昂揚吧」等從《上低音號鳴響吧》外延而出的引伸意涵吧。

2017-08-22 雜記 (之十)
第十和第十一篇雜記，會出現許多批評和不滿之詞。其中包括對瀧老師的批評、對吉川優子的責難、還有對管樂社社員的非議。部分指謫之詞可能會說得較重。偏好吉川、喜歡瀧老師，不願看到詰責他們之詞的網友，請自行斟酌是否看下去吧。
中川非但沒有挾怨以對一直以來害怕跟學姐競爭上台資格的久美子，反而主動要久美子對這件事釋懷。久美子很幸運，聲部內的學姐是明理大度的前輩。相對地麗奈的運氣就壞多了。吉川因為聽說瀧老師本就認識麗奈，就此認定瀧老師甄選時對麗奈徇私。接著爆發社團內的嚴重衝突，連集中精神練習都辦不到。最後瀧老師決定進行二次甄選，決定了香織和麗奈正面公開對決的情勢。

〈雜記〉(之十)(2)
暫且不談瀧老師於教導有失、社員道聽塗說迂蠢棄德、吉川重立場輕是非明明自己私心更重哪有立場質疑別人徇私這些「劇情中可以合理出現的人格言行錯誤缺失」，單是社員僅因為瀧老師認識麗奈，就(偏向)相信瀧老師評選會不客觀，這一點在劇情邏輯上就很難令人信服。想當初新進社員選樂器聲部時麗奈那一曲止喧的試音，不是許多人都神為之奪嗎？聲部首席會議時，麗奈所奏《孤高的小號》的樂音不僅久美子聽到了，會議中的晴香和香織也聽到了；我猜應該還有其他社員也會注意到吧。他們聽不出那串小號聲多麼高亢嗎？日出祭時麗奈一句《奮起的小號》驅散了全隊的緊張，他們對當時小號聲之燦爛全都拋諸腦後了嗎？日常團練時，其它聲部的團員們沒機會聽出麗奈的程度？吉川自己到11集時也說麗奈「高一就有這樣的樂聲簡直犯規」；她在之前的分部練習時都察覺不出這位學妹的利害？連香織本人都因要和麗奈對壘而緊張哩。如果社員們沒有遜到連麗奈的程度至少不下於香織也聽不出，即使甄選結果甫發佈時會情緒性地因麗奈擠掉聲部首席取得獨奏資格倍感驚訝，等時間略過去些許心情平復下來後，理智上應該也能認同麗奈獲選獨奏有其正當與合理性。更何況他們之中，單就動畫而言也看不出還有多少人是如吉川般明顯的香織派，沒有理由會因為立場而昧於現實。那麼，還會沒來由就輕信甄選不公的流言兼且道聽塗說，個人覺得製作組實在是把多數社員都過度愚蠢化、人云亦云化、無獨立思考能力化了。

〈雜記〉(之十)(3)
底下要開始數落劇中人物的不是了。
吉川優子當眾詢問瀧老師是否原本就認識麗奈並說甄選時老師是否有私心的謠言都傳開了、還詰問瀧老師「為何沒說原本就認識麗奈」。這種言行不僅冒犯頂撞，無理取鬧，也完全莫名其妙。瀧老師在甄選這件事上，迄今為止並未有失。有的只是如蘇軾言佛印之座如同糞污那般內心有穢及物見穢那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學生的被害妄想。既然老師沒有明顯犯過，那麼身為已經蒙其指導一段時日、在其教誨下日有進益的學生，即使對老師的某些決定有疑問有不解，向老師提問希望獲得說明時，也應注意禮節，不該言行倨傲像是非難罪人一般。單一個「污衊師長不恭不敬」之過，就該受處分了。此處吉川確實有過。而瀧老師沒有糾正吉川的言行，身為教師亦屬失職。即使當時不願情形激化，整起事情結束前不願另生紛擾，至少二次甄選結束後，也應教導吉川此舉錯誤不可再犯。可惜至少在節目裡，我們沒看到瀧老師有如此敬護師道之舉。

〈雜記〉(之十)(4)
其次是，教師或評審，常情與現實狀態上原本就沒有義務跟別人解釋自己的人際關係。看過全兩季動畫，就瀧老師而言，他原本就沒對麗奈有較親近的心情，以他來說雙方關係可能僅止於「知道」罷了。何況在真實情況中，即使是大學入學考、研究所招生、實際職務面試，認識的人擔任考官的情形也所在多有。我在這圈子可沒怎麼――實際上是完全不曾――聽過評審或者主辦單位還要出來跟人解釋「沒有因為考官和應試者有認識關係而不公」這回事。反而是，評鑑藝術完成度不可免地摻有主觀成分，這裡只能尊重「專家效度」。連更加事關重大的職業樂團甄選成員、入學考甄選都常說「不接受對評審之給分提出質疑」了，遑論部內的甄選。單以吉川自己的發言邏輯而論好了：如果要求瀧老師這年度得先說明自己和麗奈是舊識，那是不是下個學年甄選時，瀧老師也得說明包含吉川在內的所有舊社員，統統都是「舊識」？畢竟相較於新生或新社員，除了復社的希美外，舊社員都跟了瀧老師一年，交情也都比新生或新社員深厚。同樣地如果要質疑瀧老師因為原就認識麗奈因此甄選時會偏袒後者的話，迨至下學年，是不是也要懷疑瀧老師會偏袒包含吉川在內、所有以下個學年的時間點來說瀧老師「原就認識」的舊社員？推得再遠一點：全國大賽時，明日香的生父進藤正和也是評審之一，那也要去質疑進藤先生偏袒了明日香所處的北宇治管樂隊嗎？

〈雜記〉(之十)(5)
實際上最有偏私，所作所為最不正當的，可能偏是吉川優子自己。她質疑麗奈獲選不公，但她自己在11集時，卻私下拜託麗奈放水。此舉更加說明了她質疑瀧老師甄選徇私一事欠缺正當(合理)性。如果她不承認麗奈的小號技藝具有至少不下於香織的實力、不相信即使在社內人際氛圍明顯對麗奈不利的情勢下社員們還是有可能認同麗奈的吹奏優於香織，那就壓根兒沒理由還要麗奈吹假甄選。既然承認儘管是社員票選香織也可能失利，那憑什麼還認定瀧老師遴選麗奈擔任獨奏就是不公舞弊？撇開這點不提，如此行徑也顯然破壞了二次甄選的公平性；此外這還是有意為之、以其自身意志推動所犯之惡，而非無心之失。吉川口口聲聲說要公平，但她自己才率先使小動作破壞公平性。說到底她在意的根本不是公不公平，而是她親慕的香織能否取得獨奏資格。所以初次甄選後，她以甄選不公為由發起抗爭，促成二次甄選。小號決之勢形成後，她又擔心香織在公平競爭下不敵麗奈，因此自己推翻自己先前高舉的公平性大旗，講好聽點叫做『兵者詭道也』、講難聽點叫做棄堂堂正正原則於不顧、講得時事些叫做「滾動式決策」(不知道這是什麼梗的請去搜尋一年來台灣民進黨政府的政策施為)，要麗奈隨她一起行欺瞞苟且之事。從這些，足見吉川優子不僅情緒化，也會因個人好惡與私下交情而破壞行事的正當性。推得遠一些，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適合擔任社團的重要幹部，遑論社長。而會遴選這樣的人出任社團下屆重要幹部的人，若不是沒責任感，就是欠缺識人之明。

2017-08-23 雜記(十之二)(1)
接著要談「二次甄選」這個決定的不是了。
二次甄選是很荒謬的事情。那等於是把之前的甄選結果全盤推翻、將競選者之前的努力一筆抹煞統統不算數、主事者出爾反爾自打嘴巴之舉。此等措施對原本獲選的人來說，無啻於甄選方對他們背信。除非主事者於比賽或甄試作業中出現重大疏失，否則根本不會考慮這種等同於承認自己的競試過程明顯有失、還要侵損原獲選者權益招惹他們不滿(甚至第二波抗爭)的下下之策。以現實世界的音樂比賽、音樂技能甄試來說，除非極其特殊的極端狀況――例如演奏(唱)到一半突然停電照明全失――否則根本不會讓參賽者或受試者有第二次、或者說重新演奏唱的機會，更遑論是把先前的甄選結果砍掉重來的二次甄選了。

〈雜記〉(十之二)(2)
二次甄選先天上一個重大、且難以克服的問題是：競選者的臨場表現會有不同；同一位競選者在不同時機不同場合不同生理和心理狀態下的演唱奏，甚至可能表現得判若兩人。這麼淺顯易見的道理不用我說明了吧？因此除非兩位競選者的技藝水平落差實在很大，否則沒人能保證前一回的獲選者下一回的表現就一定優於原本的落選者。以麗奈和香織在二次甄選上奏的《三日月之舞》小號獨奏樂段來說，不靠畫面輔助單憑聽覺，我想可能還有些觀眾聽不大出孰優孰劣。換言之她們的演奏不到優劣立判的差距。那還是麗奈盡情發揮下的結果。且別說麗奈是不是認真考量放水的情形，如果她帶著些許迷惘、有所顧忌、躊躇猶疑的心情上台吹奏的話，好一點的話是和香織的差異縮小得更加細微不可辨，更糟的情形則是吹得不如香織。別說不可能。第二季時麗奈一度因為惦記瀧老師結婚的事情獨奏段吹得有失水準，還遭後者厲聲面斥。這就表示，即使單以動畫內部邏輯而論，麗奈也的確會因為心中有無牽掛而直接影響吹奏表現。因此，若因麗奈整體小號功力優於香織，就以為她在二次甄選時也鐵定能表現得較好，這實在是昧於現實也不符卡通內部邏輯的天真想法。

〈雜記〉(十之二)(3)
上一段所述，還是單單著眼於「吹奏表現」方面，尚未談及動畫裡瀧老師所用的「部員票選」機制裡，社團與人際氛圍、以及前後輩間的無形壓力也會影響票選。其實「認為瀧老師會因與麗奈是舊識而徇私」和二次甄選時「由全體社員票選獨奏人選」兩件事，其間的價值觀就互相矛盾。既然認定「評選者會因與受評者有更深(久)的交情而有所偏袒」，那麼根據相同的邏輯，由所有部員進行評選，也就意味了「社員們(評選者)會偏袒與自己有更深(久)交情的受評者(香織和麗奈)」。兩位受評者中，麗奈冷峻孤高鋒芒畢露，和同聲部二號地位的吉川處得劍拔弩張，全社中只有久美子一個朋友。香織則是溫和親切、至少高二高三社員都熟識的小號首席。如此，誰和更多社員有更深更久的交情，不言而喻。那麼按照造謠者和道聽塗說者的邏輯，其結果就該是大部分社員會偏袒香織了。那樣的話，二次甄選勢必依舊不公，或者說更加不公――因為徇私的人變得更多了，只是所作所為不公的行為人改變了(從瀧老師變成大部分社員)，受到不公對待的對象改變了(從香織變麗奈)。總而言之，當社員們既認定瀧老師會徇私，又同意由大家共同票選的方式時，那個「不公」的產生在邏輯上就避無可避。說到底，這還是一個「你做不行我做可以」的概念罷了。

〈雜記〉(十之二)(4)
由全體社員票決獨奏人選的下一個問題是，此種會直接把自己的立場攤在眾人眼前的選舉方式，會使個別的投票者――在此就是社員――更容易受到社內氛圍、服從權力地位者心理、以及從眾心理作用所左右。當時北宇治管樂社內，只有在傳甄選時瀧老師偏袒麗奈、沒見過在傳瀧老師是秉公評選的；因此以當時社內「風向」來說，一面倒地就是麗奈蒙甄選不公之惠竄取了小號獨奏資格。那麼，即使沒有明說，另一個隱含的民粹意識就不外乎：理應由香織擔任獨奏手；更進一步說，二次甄選就該支持香織，好平反她們自以為是的公平。如此，社員中即使有人不認同這些，試問有幾人膽敢、或者至少說願意面攖其鋒？更何況傳這些流言的，還多是高三的學生。中低年級社員，又有幾人膽敢、或者至少說願意直拂其意？艾許(S. E. Asch)著名的「從眾實驗」，和米爾格蘭(S. Milgram)被譽為經典、證實人有強烈服從權力地位者傾向的「電擊實驗」都證實了這些效應不僅存在，而且威力強大。就算不提這些學理單看卡通情節好了：小號決麗奈開始吹奏後，好些在第十集散播流言的高三女生不約而同被麗奈的樂聲所撼動；聽香織吹完一臉滿意彷彿寫著「果然還是香織厲害」表情的幾個男生，聽完麗奈獨奏後變得神情緊繃眉頭緊鎖。他們應該是聽出麗奈的吹奏確實更為高明了，但他們就此轉而票投麗奈了嗎？沒有！他們選擇沈默，沒有表態。上一段說他們會徇私，而他們果然徇私了。他們聽出了麗奈吹得更好，卻沒有「公正地」投票表態。這就是受私心左右、受風向所制約、受交情所繫縛。

〈雜記〉(十之二)(5)
最後明確表態的，很可笑地只有吉川、晴香、久美子、和加藤寥寥4位。其實以二次甄選前的社內氛圍而言，香織不能獲得更多票，幾乎已經說明了多數人暗地裡承認麗奈吹得更好但又彆扭地不願表態。反過來說麗奈在如此部內態勢下得票還能和香織打平，骨子裡已經算是贏了。只是就二次甄選講好的規則來說偏又不能如此看待。吉川身為香織打死不跑的擁護者，票投香織是理所當然的事。晴香雖然也跟著為香織鼓掌，但她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第一時間投票，個人認為已足夠說明她支持香織的理由不在於認為香織真吹得更好，而是覺得香織僅獲一票太過淒涼，因此放棄社長身份為朋友站台。從第12集〔我的上低音號〕久美子「被麗奈的演奏打動」的自白觀之，久美子應係認定麗奈的吹奏毫無疑問優於香織；她為麗奈鼓掌不光是出自對密友的支持。加藤在久美子之後跟著為麗奈鼓掌；不知道她是真能聽出香織與麗奈吹奏的差異，或者只是隨久美子起舞，又或者是為麗奈抱不平。其中的關鍵是：如果久美子沒有率先為麗奈鼓掌的話，加藤恐怕也不會獨個兒聲援麗奈。而若非歷經大吉山事件久美子和麗奈結為莫逆，饒算是麗奈仍能吹得好過香織，長久以來隨波逐流、連要不要進軍全國都不願表態的久美子，想來也沒可能橫眉冷對千夫指、在社內一片「麗奈是靠瀧老師徇私而獲得獨奏資格」聲浪中挺身支持麗奈。那麼，二次甄選的結果就會是麗奈遭撤換、改由香織出任自選曲獨奏手。因此雖然麗奈最後還是保住了獨奏資格，但卻保得很險。這「險」不是因為香織的吹奏，而是因為社內的氛圍、自己人際面與年級上的劣勢等等偏與「公平公正」無關的因素。推到另個層面，有人說瀧老師決定進行二次甄選時就十足肯定麗奈能夠衛冕成功，由此看來更是無稽之談。如果製作組設定瀧老師真那麼想，那就是連帶把他塑造成音樂專業、教育專業都明顯不足的矛盾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