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上了画具,每日在海滩上写生。两公里之外便是属于你家的别墅,可你却从不接近一步。女孩们对你格外的热情,又止步于你无比冷漠的神情。沙滩上的人们自顾自的散心,你眯起眼睛,看远方的大海反射出波光粼粼。
然后你收起画板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你只喜欢独处。有时候你会静静的想,也许只是因为习惯所以才喜欢。你知道自己习惯过这样的生活,对画纸和琴音倾诉,晚上靠在阳台上一边吹凉风一边望着月亮或街角的路灯。
相比白天的热闹你更喜欢在入夜的时候来到这里。你发现时间有着如此的魔力,你对这个世界如此着迷。你忘记了你想要忘记的东西。
夜晚的海孤寂又悲伤,繁华之后便是炎凉。你坐在离对面礁石不远处的地方,熟悉的带着淡淡腥味的风拂面而来,还有海水潮起潮落的孤单声音。
月光清冷,因为污染而遮蔽了大部分星座的天空从深蓝渐变到了看不出轮廓和边线的黑色。你忽然感到了无比的惬意,远离了你无时无刻不想摆脱的生活,你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失落。
然后你看到他向你所在的方向走来。
你略感疑惑,这样冻人的天气似乎并没有几个单身汉愿意自己出来闲逛。你就着月光看清了他的面容。金黄的头发,被海风吹得飘了起来,鬓角处柔和的贴在脸颊上。你对上他蓝色的眼睛,仿佛像是看到了海天相接的地方,那样的美丽和澄净。
他不好意思地冲你笑笑,然后用轻快的语调问你可不可以坐在这个离海最近又是唯一干燥的地方。
你始料不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才显得合适。从没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不可思议的从没有人。记忆将你拉回到了四五岁的幼年,你苦苦思索却还是找不到一点点和同伴一起玩耍说笑的情景。你一时滞留在了你早已抛弃的过往。
他见你久久不作回答,误以为是惹你不悦,便连忙道歉。
你的声音一向低沉。你告诉他,没关系,坐吧。
于是他道谢,然后仿佛相识已久一般,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坐到了你的身边,开心的伸出右手与你相握,告诉你他的名字。
漩涡鸣人。
漩涡……鸣人。
你在心底默念,第一个反应是真是奇怪的发音。继而想起有些人称呼你时那费力的表情,在心底你千年难遇的微微一笑。你看着他的白皙面孔和嬉笑的表情,还有比你要矮上足一头的身材。
他笑着问你你的名字,还用开玩笑式的口吻抱怨你太冷淡。他躺了下来,举起左手遮住眼睛和你谈论起天上所剩不多的几个光点。他纠结起眉头苦苦思索自己10月10日的生辰到底算是什么座。
你的寡言并没有制造出什么让人汗颜的场面。这个和你头一回见面的人自顾自地对你说着他所能想到的任何事,可以从拉面直接跳到某著名歌手新出的单曲。你想了想对自己说,这不过是一个无聊人想要找个陌生人倾诉心事罢了。
一场独角戏,从落日唱到黄昏。
你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他仅仅是和你在闲聊,如果一人不停的说另一人静静的听也算[闲聊]的话。 你从未当过谁的挚爱,也从未有谁无比依赖你,但你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听众。你把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当做上天在补偿你十五年来耳朵的清闲。
你一边听着一边想,幸好他碰到的不是什么坏人,不然像这样什么都说早就被骗子骗的团团转了吧。
其实你不过从晚饭后坐到午夜过一点,同一个地方的景色却变了七八分。你闭上眼睛想象比对着用蔚蓝和湖蓝填补背景有什么区别。在他开始谈及自己的理想之前,你决定还是用普通的蓝调对深紫。
你知道了他是拿打工赚来的钱作路费,跑到这里来散心。你知道了他也刚国中毕业,在木叶的成绩十足差劲。你还知道了他刚和最好的朋友吵架,冷战了快半个月。
你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组织出对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的全面印象,这全都得益于他对你无话不说的信任和天生的自来熟。加上[与你投缘]这样的理由总不会错的,你忽然想要推翻已有的认知问他几个问题。你觉得不会有人偶然地与你认识然后便投机到无话不谈,这在你曾有的小小奢望中不占有一席之地。
你只是第一次与他相识,也只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心头蔓延开来。之前面对身边事物的隐隐不安重新归回身后,你转移了视线专心的望向与你距离十万光年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