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有海啸!!”
卡妮丝接收到了佩金的指令正在匆匆忙忙地将物资搬回舱内,她的卷发在劳作间因为汗水而一缕缕的沾在了脸上:“再说了,如果有海啸来的话在港口内避灾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航行出海!?”
船舱内的所有人都在忙碌,今天新到的一批淡水和药物还都停留在甲板上。二十多个人跑来跑去,身体在舱门处你撞我、我撞你。在这种情况下佩金只能扯高了嗓门去回答卡妮丝的疑问,手里还搬着一大箱易碎的玻璃器皿:
“——这你就不懂了,卡妮丝!海啸对海上的船舶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危害,但是一旦海啸进入大陆架的话——”
他把那箱子东西轻轻地放进手术室后,又急匆匆地跑去电话虫那里试图联系上他们现在还没回来的船长:
“一旦海啸进入大陆架,波高能骤增个几十米,往外海开才是安全的!一看你就没有多少出海的经验!”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佩金猛然想起罗今天出门没有带电话虫,他的那只电话虫正老老实实地待在船长室里。在卡妮丝惊恐的“那我们快走”的背景音下,佩金一把抓住正急匆匆地给船只解开固定绳索的卢克蕾西亚,焦急得指尖都掐得陷入了她的肩膀肌肉:
“喂我说,怎么船长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么?”
听到这消息的卢克蕾西亚也是大吃一惊,她刚刚一直在忙着帮船只上的蒸汽机添加冷却水,跑上跑下之间根本没有留意到罗还没有回到船上:“怎么会还没有回来?他应该也听到了警报啊!”
佩金啧了一声,烦躁到把电话虫甩在了地板上。电话虫不满地瞟了他一眼,慢吞吞的缩回了壳中。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刚刚你们分开到现在怎么说也有一个小时了吧?”
看着卢克蕾西亚点头如捣蒜,佩金开始在船舱中兜起了圈子。船长不是不晓事理的人,这他知道。就算是再怎么被卢克蕾西亚烦得不想回船上,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也应该早已回来了。
他如果没有回来,那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周围的船只已经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因为来不及及时将船只驶离而选择弃船而逃的也大有人在。跟世人想象的不同,并不是船只在海港里避让就是安全的。一旦海啸冲进港口,由于深度急剧变浅而波高骤增,海啸在海港中造成的落差和湍流会非常危险。这种巨浪可带来毁灭性灾害,船舶在听到海啸预警后反而应该避免返回港湾!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要弃船而逃、进入内陆去寻找船长吗?不,不行,极地潜水号就是他们的家,没有哪一个海贼会放弃船只的,除非他是一个软蛋,孬种!
脑海中第一个提议首先就被佩金自己否决了。在罗不在的情况下,佩金和夏波这两个资历最老,跟着他一起从北海出来的人首当其冲就是第一决策者。
那要放弃他们的船长……吗?先进入外海避难吗?
这个想法顿时让佩金心头骤然一紧,这是他最不愿意去考虑、又不得不去考虑的想法。固定船只的绳索已经接触完毕,基本的补给物品也已经转移到了船上,红心海贼团在现在的这种危险情况下却失去了船长。剩余的接近二十名船员沉默地聚集在一起,谁都不想先开口,可是谁都知道要怎么办。
“……咱们先走吧?”
半晌,卡妮丝先开了这个口,毕竟她跟罗之间的交情最浅:
“船长不是小孩子了,他如果还在镇上的话一定会懂得避难的,等海啸结束之后我们再回来接他。”
“你懂个屁!”雷普斯粗暴地开口打断了她,烦躁不安的说:“鬼知道这个海啸的规模有多大、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会不会把这个岛给吞了!要走你们走,不等到船长回来,老子不走!”
说罢,他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吧唧吧唧地抽起了雪茄,大有一种要跟罗同生共死的气势。
“那你要所有人都在这里陪葬吗?不然就弃船,现在就去内陆找他!”卡妮丝几乎要被这帮男人的死脑筋给逼疯了。
“不能弃船!这里是浅海,船只根本潜不下去,一旦被风浪拍到岸上那就只会被打得粉碎,只有在外海才能行得通!”
厨子巴恩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到最后就连强巴尔也表示海啸算什么,船长是我的恩人,他不回来我不走。卡妮丝尖叫着表示你们这些人都是疯子,抓狂的抓着她那一头卷发:
“疯了,——你们都疯了!那大家就都留在这里送死吧,又不愿意弃船又不愿意放弃’船长’,那大家就一起等死吧!”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疯女人!?我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对船长根本就一点都不忠心!”
“忠心个屁啊我,在这时候不是命更重要吗??”
“你一点都没有海贼的尊严!”
“够了,别吵了!”佩金忍受不了他们之间的噪杂,站出来阻止他们,然而对于正处在气头上的人来说根本没用。
“不,有些话我就非要今天说,——反正都要死了不是吗!”
“说什么死啊死的,还没到那份上,咱们都不是能力者,游泳不就行了嘛?”
看不下去佩金孤军奋战的夏其主动站出来当和事佬,然而却被旁边的佛卡一句话给怼了回去:“还游泳?你在海啸里游一个给我看看啊!”
叽叽呱呱,吵闹不休。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共事久了自然就会产生矛盾,海贼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平常之所以没爆发出来全靠着船长的掌控力在。现在在极端的危机下,每个人都担心着一项东西:自己的生命,船长的生命,海贼团的尊严,还有与船只共存亡的海贼守则。“怎么办”,“都怪你”,“不应该这么做”,很多项争吵噪杂地塞满了卢克蕾西亚的耳朵,她晃晃脑袋,只想把这些声音给晃出去。
“——别吵了,我去吧。”
拔出银鱼又收刀入鞘,卢克蕾西亚查看了一下自己爱刀的状况,满意地发现她把它维护得很好。轻轻脆脆的声音伴随着“铿锵”一声金属碰撞之声响起,动静不大却引得整个船舱的人都向这个女孩侧目。几十双眼睛都聚焦在卢克蕾西亚身上,她看着他们,笑了笑,将刚刚罗给她买的弓箭动作利落地背在身上,戴上之前买的那双防磨伤手心的长手套。
“是我惹他生气的,我去就好了。我负责把他找回来,怎么样?
”言语之间已经将自己穿戴完毕,卢克蕾西亚身上赫然就是她出战时的全部装备。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群年龄比她大上许多的大人们,眼神坚定得不由得想让人去信服她。她没有过多言语,但是不管是表情、动作亦或是神情,都在强调着一个事实:
她一定可以穿过风暴的漩涡去把那个人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就是这样,这个出乎意料的另一个选择出现了,让剩下的人哑然无声。
“卢克蕾西亚你犯什么傻呢!”卡妮丝打破了沉默,她急匆匆地冲过来冲着这个小混蛋的脑袋瓜子就是一巴掌:“我们这么多大人在,会让你一个小孩去吗?”
“……等等,这是个好主意。”
佩金一把抓住卡妮丝的手不让她去揍卢克蕾西亚,表情像是突然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似的兴奋:
“你有那样的能力……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在这时候去找船长了,卢克蕾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