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9
漆黑的桶内溢满了浓郁的酒香，整个身体浸在葡萄酒中的黑子只露出一个头静听着外面的声音，极度紧绷的神经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好将外界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
“等等——先生，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检查一下这几桶葡萄酒呢？”从桶外传来的青年男音语气之间夹杂着复杂情感，“想帮先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发着犹太臭的小老鼠混进去了。”
汗水从黑子额角顺流而下，他瞪大了双眼一动也不敢动。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已经加快到极点的心跳，看到了青年打开桶盖用刀刺入自己心脏的画面。
站在外面的黄濑不以为然，他望着提车老人笑得更加灿烂了。
现在是在柏林边境，按照希林先生的要求黑子早在远隔一英里前便躲进了满载葡萄酒的木桶里。两人约定好，如果有人将酒盖打开就立刻闭气沉进酒内。
浸泡在酒内的伤口还在发着刺骨的疼，不过现在黑子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紧张与恐惧早就超越了痛楚所给他的冲击，捂着嘴巴拼命调整着呼吸，不知道何时会被打开的酒桶让黑子变得更加局促不安。
“哈哈请随意！酒是我自家酿的，怎么会有别的东西混在里面？”希林先生故作轻松地冲黄濑爽快一笑。
明明都已经通过边境兵的审查了，却不想刚要进入柏林黄濑带着军队就拦在了推车前。
希林先生紧握着拳，虽与黑子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同黑子的父亲可是世交，如果黑子出了什么事他以后还哪有脸面去见黑子的父亲？
黄濑的笑容止了，黄色眸子中透出的不屑与冷漠着实让希林先生整个身体一颤。他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推车前，随意扫了眼摆在那儿的酒桶，拿下背在背上的步枪用枪身将木桶盖一个个地挑了起来。
“嗯——看来确实没有呢。”盯着平静的酒面了数秒，黄濑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嘴角微微扬起，他扭头望着希林先生爽朗一笑：“合格——！那么真是打扰您了先生。现在您可以走了。”
呼吸要……
拼命捂住马上就要张开的嘴，黑子紧闭眼睛在心里不停地堵秒，他知道盖子是被打开的，只要从自己嘴里呼出一口气，从酒内翻上酒面的气泡就足以让黄濑产生怀疑。
黑子他们还算是幸运的，阴云天气遮住了太阳，这才让酒中深影变得不容易被察觉。
见黄濑没有再说什么，希林先生立刻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酒盖。他先将离黑子最远的酒桶给盖上后这才把藏有黑子的那一桶给盖上。
就在盖上藏着黑子的那桶的一瞬，希林先生听到了酒桶炸裂的声音。他立刻抬起了头，被他第一个盖上的酒桶此时已经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里面的葡萄酒瞬间喷涌而出。浓烈的醇香弥散在了空中，只是在场所有人都已无心在关注这些，就连刚从酒内探头而出大口大口呼吸的黑子也都安静了下来。
“嗯……看来真的什么也没有呢。”黄濑将枪扛在了肩上，满脸推笑的他再次向老人露出了歉意地笑容，“现在，您可以出发了。”
希林先生瞳孔紧缩，已经被吓到意识不清晰的他双手无意识地盖着剩下的酒盖，匆忙拖起推车还没有调整好姿势就已经向前小跑而去。
黄濑……君。
这份警惕……是何等的可怕。
待跑出数米后，黑子小心翼翼地将桶盖顶了起来，见已经看不到入境口他这才从酒桶内撑起了身体。被葡萄酒染透的衣服还在不停地向下滴着酒，黑子用手顺了顺满是酒香的头发轻声道，“已经可以了……先生。”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自己去找赤司君的。
那个时候的黑子这样想着。
这么想着，几乎是用爬的，黑子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这样如人所愿，那么该是何等的宽慰啊。
——
“欢迎……回来…赤司君。”
——
“各小组组长请上报死亡名单。”审查长站在车前招呼着小组组长们，他用笔敲着满是字迹的记录本抬头高喊着。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了吗？”听到审查长的声音后，青峰下意识地扭头望了眼便又一次看向了赤司他皱起眉，“喂……这不是一碰就倒下了吗？你的脸现在可白的吓人。”
赤司摇摇头，他倚在旁边的树干上，这才勉强直起了身子：“好了你快去报告吧，我不想连累你。”咬了咬牙脱离了树干给予的支撑力，赤司晃晃悠悠地转身，他捂着伤口费力地向前挪着步：“后会无期。”
“……嗯，赤司——！”青峰低下头，他刚想转身离开却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嗯？”赤司侧头，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动作了。斜阳的余红衬得他赤色双眸更加深邃无光。
“一定要……见到黑子！”青峰手握着拳，他的身体发着颤，“带上我的份……一起！”
“嗯，我会的。”赤司垂眸一笑，拖着沉重不堪的双脚，他奋力向前走着。
这个男人……他的背影为什么如此高大。
青峰盯着渐渐走远的赤司，他闭上了眼睛。
他是那么不顾一切的去挣脱桎梏。只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只是为了在这个时代分文不值的信仰。
只是为了……根本就不被允许存在的自由。
“后会无期。”
赤司离开了军队，他靠着他仅存的丁点意识回到了柏林。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东西。
无家可归的孩子抱着满是泥泞的布娃娃，蹲在废墟前用已经血流不止的手抠搬着瓦片、水泥。一声哽咽一声母亲，一句一句紧牵人心。
身穿军服，手拿步枪的孩子们有序地排成一排。他们的双眼中空洞无光，高举步枪嘴里机械地喊着“元首万岁”却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意义。脑内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维，面对突然从自己身边炸开的手榴弹更是无动于衷。
展开的血花，横飞的碎肉。
孩子们排成一排没有目的地到处走着。
他们脚踩着一具具尸体晃晃悠悠地走着。
是谁让他们变成了这样，是谁蒙住了他们眼眸中的光芒。
就是他们嘴里，口口声声夸赞着，敬奉的。
元首啊。
1942年，党卫军开始采用氢化物来有效的杀死犹太人。希特勒元首下令大规模屠杀犹太人、同性恋等。只要是他眼中视为泥沙的事物，全部都不被允许存在。
到底什么才是公平，地狱与人间的分界线到底是什么。
已经，不明白了。
漆黑的桶内溢满了浓郁的酒香，整个身体浸在葡萄酒中的黑子只露出一个头静听着外面的声音，极度紧绷的神经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好将外界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
“等等——先生，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检查一下这几桶葡萄酒呢？”从桶外传来的青年男音语气之间夹杂着复杂情感，“想帮先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发着犹太臭的小老鼠混进去了。”
汗水从黑子额角顺流而下，他瞪大了双眼一动也不敢动。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已经加快到极点的心跳，看到了青年打开桶盖用刀刺入自己心脏的画面。
站在外面的黄濑不以为然，他望着提车老人笑得更加灿烂了。
现在是在柏林边境，按照希林先生的要求黑子早在远隔一英里前便躲进了满载葡萄酒的木桶里。两人约定好，如果有人将酒盖打开就立刻闭气沉进酒内。
浸泡在酒内的伤口还在发着刺骨的疼，不过现在黑子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紧张与恐惧早就超越了痛楚所给他的冲击，捂着嘴巴拼命调整着呼吸，不知道何时会被打开的酒桶让黑子变得更加局促不安。
“哈哈请随意！酒是我自家酿的，怎么会有别的东西混在里面？”希林先生故作轻松地冲黄濑爽快一笑。
明明都已经通过边境兵的审查了，却不想刚要进入柏林黄濑带着军队就拦在了推车前。
希林先生紧握着拳，虽与黑子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同黑子的父亲可是世交，如果黑子出了什么事他以后还哪有脸面去见黑子的父亲？
黄濑的笑容止了，黄色眸子中透出的不屑与冷漠着实让希林先生整个身体一颤。他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推车前，随意扫了眼摆在那儿的酒桶，拿下背在背上的步枪用枪身将木桶盖一个个地挑了起来。
“嗯——看来确实没有呢。”盯着平静的酒面了数秒，黄濑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嘴角微微扬起，他扭头望着希林先生爽朗一笑：“合格——！那么真是打扰您了先生。现在您可以走了。”
呼吸要……
拼命捂住马上就要张开的嘴，黑子紧闭眼睛在心里不停地堵秒，他知道盖子是被打开的，只要从自己嘴里呼出一口气，从酒内翻上酒面的气泡就足以让黄濑产生怀疑。
黑子他们还算是幸运的，阴云天气遮住了太阳，这才让酒中深影变得不容易被察觉。
见黄濑没有再说什么，希林先生立刻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酒盖。他先将离黑子最远的酒桶给盖上后这才把藏有黑子的那一桶给盖上。
就在盖上藏着黑子的那桶的一瞬，希林先生听到了酒桶炸裂的声音。他立刻抬起了头，被他第一个盖上的酒桶此时已经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里面的葡萄酒瞬间喷涌而出。浓烈的醇香弥散在了空中，只是在场所有人都已无心在关注这些，就连刚从酒内探头而出大口大口呼吸的黑子也都安静了下来。
“嗯……看来真的什么也没有呢。”黄濑将枪扛在了肩上，满脸推笑的他再次向老人露出了歉意地笑容，“现在，您可以出发了。”
希林先生瞳孔紧缩，已经被吓到意识不清晰的他双手无意识地盖着剩下的酒盖，匆忙拖起推车还没有调整好姿势就已经向前小跑而去。
黄濑……君。
这份警惕……是何等的可怕。
待跑出数米后，黑子小心翼翼地将桶盖顶了起来，见已经看不到入境口他这才从酒桶内撑起了身体。被葡萄酒染透的衣服还在不停地向下滴着酒，黑子用手顺了顺满是酒香的头发轻声道，“已经可以了……先生。”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自己去找赤司君的。
那个时候的黑子这样想着。
这么想着，几乎是用爬的，黑子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这样如人所愿，那么该是何等的宽慰啊。
——
“欢迎……回来…赤司君。”
——
“各小组组长请上报死亡名单。”审查长站在车前招呼着小组组长们，他用笔敲着满是字迹的记录本抬头高喊着。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了吗？”听到审查长的声音后，青峰下意识地扭头望了眼便又一次看向了赤司他皱起眉，“喂……这不是一碰就倒下了吗？你的脸现在可白的吓人。”
赤司摇摇头，他倚在旁边的树干上，这才勉强直起了身子：“好了你快去报告吧，我不想连累你。”咬了咬牙脱离了树干给予的支撑力，赤司晃晃悠悠地转身，他捂着伤口费力地向前挪着步：“后会无期。”
“……嗯，赤司——！”青峰低下头，他刚想转身离开却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嗯？”赤司侧头，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动作了。斜阳的余红衬得他赤色双眸更加深邃无光。
“一定要……见到黑子！”青峰手握着拳，他的身体发着颤，“带上我的份……一起！”
“嗯，我会的。”赤司垂眸一笑，拖着沉重不堪的双脚，他奋力向前走着。
这个男人……他的背影为什么如此高大。
青峰盯着渐渐走远的赤司，他闭上了眼睛。
他是那么不顾一切的去挣脱桎梏。只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只是为了在这个时代分文不值的信仰。
只是为了……根本就不被允许存在的自由。
“后会无期。”
赤司离开了军队，他靠着他仅存的丁点意识回到了柏林。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东西。
无家可归的孩子抱着满是泥泞的布娃娃，蹲在废墟前用已经血流不止的手抠搬着瓦片、水泥。一声哽咽一声母亲，一句一句紧牵人心。
身穿军服，手拿步枪的孩子们有序地排成一排。他们的双眼中空洞无光，高举步枪嘴里机械地喊着“元首万岁”却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意义。脑内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维，面对突然从自己身边炸开的手榴弹更是无动于衷。
展开的血花，横飞的碎肉。
孩子们排成一排没有目的地到处走着。
他们脚踩着一具具尸体晃晃悠悠地走着。
是谁让他们变成了这样，是谁蒙住了他们眼眸中的光芒。
就是他们嘴里，口口声声夸赞着，敬奉的。
元首啊。
1942年，党卫军开始采用氢化物来有效的杀死犹太人。希特勒元首下令大规模屠杀犹太人、同性恋等。只要是他眼中视为泥沙的事物，全部都不被允许存在。
到底什么才是公平，地狱与人间的分界线到底是什么。
已经，不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