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以为叶子栖听到这番话后,会重新思量自己和嬴政的关系,没想到她只是耸了耸肩:“这个倒是确实,其实权位势力抱负理想这些,都是后来才学会的说辞。究其根本,我只想被他夸奖宠信而已。连我师姐都说,我这个心态根本就不应该绕个弯子去前朝,应该直接进宫。”
星魂语塞,差点被叶子栖绕进去反问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呢?”,他冷静了一下,按照来之前设想的继续说下去:“你在桑海的事情办得如此失败,回去必然要遭到惩处。就算嬴政不因此事疏远你,你也会因为受重伤被调职。”他顿了顿:“你不要忘了,还有人在暗处处心积虑的想要你的命。”
“我自然知道我的处境。”叶子栖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和我们陛下情比金坚,他会听我解释的。无论未来如何,我如今仍是陛下的隐卫,理应万死不辞的回到他身边去。”
“你可以留在阴阳家。”叶子栖眸光一跳,星魂接着说:“对岸上那些人而言,你已经死了。与其带着办事不利的罪名惹人猜忌,不如索性留下,好好当个死人。嬴政拥有的,我阴阳家都有。嬴政没有的,我也可以给你。你既然会做生意,我建议你仔细考虑一下。”
我记得我已经拒绝过少司命了,看来前两次她吓唬我不是出自你的授意。叶子栖把玩着系在手腕上的铜铃,终究浅浅的笑了出来:“谢谢,但我还是要回去的。”
星魂看着叶子栖那虚伪客套的笑容,难得好转的心情一下子布满阴霾:“是因为巴清吗?”他仍不死心的让步道:“若你在意巴清的临终前交待的事情,本座可以代你去处理。”
“也不只是因为那个。”叶子栖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我的未来可不是一场生意啊,我不可能就这样被一场失败给困死了。我想再最后搏上一搏,若不能翻盘,我已竭尽所能,纵是粉身碎骨也有脸去面见先人。倘若能翻盘……”叶子栖的在心中默默的说:
若能翻盘,她要做秦之管仲。
星魂说的是没错,她从前是没有野心也没有欲望。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她已没有了背后的靠山,她便得成为更多人的靠山。
星魂见叶子栖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他偏头看过去,见她墨一般漆黑的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芒。
看来她不会改变主意了。星魂默默握紧拳头,他何尝这样小心翼翼的征求过别人的意见!
可她不感恩戴德也便罢了,竟还这般愚蠢,上赶着要去送死!
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现在便杀了她!
“其实你也很重要。”叶子栖忽然开口。
“你说什么。”星魂一愣,杀意骤然散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很重要。”叶子栖重复道。她将心里的名单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看着星魂的眼睛郑重的说:“你在我心里第三重要。”
星魂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你一向虚伪,说的话从来不分真假。”
“这是我的职业素养嘛,而且我也没骗人啊。”叶子栖笑着说:“其实这世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嘛,相同一件事,以不同的身份立场去评判就是完全不同的说法。我只是比较擅长利用这些不同给人暗示,骗骗那些没脑子的人罢了。”
叶子栖说了一半,见星魂的脸陡然黑了下来,如梦初醒一般的把话题往回转寰:“总之不是我虚伪,你这么觉得只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可是我也不了解你呀,细数数我们认识并不算久,我没办法像你自己、或者是像月神和大司命那样了解你。你的心思我猜不到的。”
“所以以后你想要我怎么做,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我也直接把我的心思告诉你,我们别再相互试探了。”
那样太累了。
叶子栖故作轻松的看着星魂,她这次是把能说的话都说了,若是这样都不能解决她和星魂之间的问题,那她也只能放弃。
她已经争取到了月神,合该心满意足了。
“巴清死的那天……”叶子栖听到星魂极小声的发问:“你,为什么那样对本座?”
师父死的那天?叶子栖十分疑惑,她似乎看见星魂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委屈。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可是那天发生什么了吗?
叶子栖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把那些痛苦的回忆原原本本的过了一遍,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如果你说的是我回到房间之后的事情的话,其实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叶子栖艰涩开口:“是这样的,上次,我受伤在桑海府衙休养。得知自己手被废了之后一时间难以接受,似乎是直接让来探视的扶苏公子滚出去了。”
那一天彻底的改变了她的人生,时至今日,叶子栖讲述那些细节的时候依然会觉得上不来气,她缓了一缓,坚持说道:“他这人有涵养,倒是没和我计较什么,只是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那之后,我便给自己立了个规矩。如果以后再发生我一时间承受不了的事情,可以暂时的逃避休整,但无论如何,都要客客气气的同人说话,不要无礼迁怒。”
星魂看着叶子栖有些发白的脸,难得善解人意了一次,转移话题道:“你答应过本座,若本座愿意同月神好好谈谈,便会将你与巴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叶子栖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那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