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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同人】秦迹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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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881楼2020-10-0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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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卑终究会毁了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882楼2020-10-14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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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5: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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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86楼2020-10-17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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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章
        蓄势待发
          “总有一天,我是要离开这里的!”这是叶子栖小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一旦有人接着追问她一句,她就会拉着对方讲上三天三夜精神领袖秦王政的光辉事迹。
          然而眼前这个身着绿衣的少年并不吃这一套,抬了抬眼皮继续往药箱里装东西:“拿完药就别在这杵着,少君的马惊了,我要去一趟大宅。”
          “还少君,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黑衣少年“切”了一声,趴上柜台小声问:“老王答应让你单独出诊啦。”
          “少君没事,我是去给马接腿。”韩论之就连叹气也死板着一张脸:“而且师父去山里采药了,说是半个月后再回来。”
          叶子栖如获大赦。
          “那个论之,一会儿你去大宅的时候有机会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那个马鞍……”她顶着韩论之的目光越说越心虚:“不是,那个是我去年放的啊!谁叫他管我师姐叫妖怪。当时放完也没听说出事,我就以为是被检查出来了,谁知道他那么多马鞍今天才用到我动手脚的那个!”
          “……你当时不是已经揍过他了。”
          “光打一顿多便宜他。要不是他嘴贱,我师姐现在能见天儿不出屋把自己捂得跟个刺客似的。”
          韩论之默默垂下眼:“大小姐怎么样了。”
          “鳞片褪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差胸口那一片。”叶子栖抬起头来,轻声祈祷着:“希望她快点好起来。秦王的人就快来了,我不想胜之不武。”
        巴无羁率众族老坐在江州城府衙的大堂里,对面一排是巴郡、江州县以及江州城的父母官,两排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哪一方人也没有说话。
          三日前的傍晚,天下着蒙蒙细雨。咸阳派来的使团扶着清夫人的灵位,放眼望去白幡如云,所有使者皆着丧服,唯独首驾车乘上挂的一面写着武字的黑旗显得来者不善。
          车队行到短亭处,那挂着黑旗的车子停了下来,带着金面具的青年走下车来。旁若无人的撑起伞走到后面的副车前,亲手拉开车门,扶出一位女子。
          那女子笼在白色狐裘制成的斗篷里,面色苍白行动柔弱,搭着无痕的手迈下马车。
          二人相偕走到队伍最前,地方官员忙上前见礼,一抬头不由得齐齐愣住:只见那行如弱柳扶风一般的女子,赫然顶着一张巴山二小姐的脸。
          一瞬间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何清夫人的死讯传出之后是由这位素昧平生的无痕大人一路护送回咸阳,为何多年来不出江州城半步的韩谈会突然召集人手北上,为何一直不见踪迹的巴山二小姐会突然现身成都。
          但巴无羁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都是假象,这不过是一个能将一切破绽合理化的假象。那个毁掉了一切然后落荒而逃的**确实回来了,可他还是那样的懦弱和不负责任,只敢缩在御赐的壳子里耀武扬威。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机会。只要这位无痕大人一日不敢承担过去的骂名,那她的身份就是个致命的弱点。他可以利用对方的心虚,威胁也好,恐吓也好,收买也好,交易也好,只要能在气势上压制对方……
          他就有希望,保住自己,也保住巴氏。
          “这是我自己猜到的,你不必自责。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述之,你是我这边的人,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立
        场。”
          “你就这样回她:巴山的基业是从古巴国时就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我巴无羁无论如何都要保全。”
        “对不住诸位,我来迟了。”带着金面具的男人踏入大堂,地方官员们纷纷起身行礼,巴无羁整理好表情也跟着站起来,跟着所有人逢场作戏。
          无痕走上主位,眼神一一扫过分列而坐的访客们。在场之人大多年长,显得巴氏领头的那两个小年轻分外扎眼。
          坐在巴氏首位的是一位刚弱冠的青年,长眉如刀虎目含威,抿着薄唇一身冷肃之气,衣上绣着象征廪君蛮的白虎图腾。他身后侍立着另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玉面朱唇桃花眼,眉如细柳鬓若刀裁,端的是一副雌雄莫辨的好皮相。
          无痕的目光在那青年首领脸上停了片刻,转瞬间恢复常态,向着堂中众人揖了个平礼:“来的路上就听说江州城治安好是出了名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样子诸位大人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做,所以才齐刷刷的来瞧本官和巴氏的热闹。”
          官员们一时露出来不甚自然的神色,无痕大人满不在乎的无视了他们的目光,打量了一眼身后衣着单薄的侍女,解下斗篷扔到她怀里:“披上。别看外面暖和,在屋里坐一会儿就冷了。”
          巴氏的族老们集体皱了皱眉,巴无羁使了个眼色,座中有一老者起身,向着无痕拱手:“大人莅临江州之时,曾许诺择日造访巴氏,共商清夫人丧仪。我巴氏扫径迎门,恭候数日,大人却迟迟未至。今日拜见,您又拖了许久才来。老朽斗胆问一句,究竟是巴氏哪里礼数不全,才致大人频频失信。”


        来自Android客户端888楼2020-11-1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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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鼎食钟鸣
            王临之的医馆名叫心远居,这本是当年寡妇清开的饭馆的名字,有闹中取静,心远地自偏之意。当寡妇清成了巴清,这个名字就如同那饭馆以及她当年在江边栽下的芦苇一样,成了医馆的一部分。经了十好几年,当初那零星几颗芦苇以繁殖成茂盛的一片,荻花瑟瑟随风摇摆,堪堪没过人头顶。
            叶子栖在苇荡深处蹲下,微微泛潮湿的地面沾湿她的衣角。她小时候特别在这里练剑,记得那时自己还没有这丛芦苇高,整个人被深深埋在里面,唯有出剑时银锋所指处漫天芦苇飞荡,纷纷扬扬飘散在并不并不明媚的日光下,苍凉又寂寥,连同自己仿佛也成为了一位负剑孤行孤独求败的侠客。
            然后她就被隔壁老王提溜着衣领揪了出来,对方一边气急败坏的比划着什么一边拎着她上了吊脚楼。叶子栖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一眼望去平整柔软的苇荡被削得东一块西一块的,仿佛被驴啃过的秃头。
            特别有艺术感。
            大概是王临之发现了叶子栖身上隐藏的艺术家特质,又或者对方只是单纯想给这倒霉孩子找点事情做别天天来他家的门口霍霍。总之王老爷子最后给了叶子栖一套压箱底的刻刀,一竿子把她从家门口支到了山上。
            从那以后叶子栖就开始捡石头和木头,一箱一箱的捡,一箱一箱的刻。年复一年,直到那好几箱的石头都被磋磨成了齑粉,王临之终于交给他一方玉料,告诉他从此以后他可以随心所欲,刻些自己真正想刻的东西。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刻什么,所以那玉料就一直在箱底压着,随着她走遍全国各地,直到年初的时候才变成了一个鲲鹏展跃的印章。
            叶子栖站起来狠狠地抹了把脸,指尖寒光一闪,衣袂飘旋,振臂间斩落一大片枯黄的芦苇。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老王现在也看不到了。
            反正她也早就不练剑也刻不了东西了。
            反正她师父已经不在了,没人能再去告她的状了。
            叶子栖抬起头,她这才意识到,许多年没回来,这芦苇居然又一次长得比自己高了。沉闷昏暗的日光透过蓬松的花穗照进她的眼,她发了一会儿呆,最终拉下面具,理好头发弯下腰将那零落地面的芦花一根一根的捡了起来。
            要下雨了。
          “巴地多山泽,水气朝升为云,云气落而生夜雨,故夜晚出行应备些雨具在身上。叔叔莫不是出门太久,忘了根本。”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声隔着苇丛传来。无痕直起身子,抖了抖衣上的干叶子:“谁是你叔叔,叫哥哥。”
            他拨开苇荡走出去,不远处的石滩上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气质高贵的年轻妇人,脸被笼在华盖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见得身材挺拔高挑,发间簪着与巴地风格迥异的银饰,衣袍上绣花繁复亮丽,是昂贵无比的蜀锦。
            “嚯,还真是嫂嫂,失敬失敬。”无痕抱着那丛芦花拱手,目光露骨的上下打量的妇人两眼,绕过她身边那几个同样蜀人打扮的护卫走上前去,轻佻的勾起嘴角,附耳道:“嫂嫂真美,就像那雕着银花的苗刀一样,配我那草包一样的堂兄,可惜了。”
            “叔叔好甜一张嘴,只可惜夸错了人。”无痕抬了抬眼皮,只见人群之后又走出一人,与那替身作同样打扮,身段婀娜,皮肤白皙,弯刀般的眉毛下一双猫一样的眼睛,瑛鼻朱唇,板着一张瓜子脸,仿佛生来就不知道该怎么笑。她挥手屏退那扮做替身的侍女,扬着下巴一步步走向前去:“聪明人总是过于相信自己的直觉,叔叔可要小心些,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嫂嫂教训的是。”无痕默默转了个方向退了半步,身后是浩浩江河。他有些谄媚的哈着腰,由衷道:“刚才确实是夸错了,嫂嫂光华耀目,令人不可逼视。当是那出了鞘的刀才是。”
            “叔叔真是风趣,难怪不愿埋没在巴郡这小地方,要千方百计的爬到御前去。”卓婉步步紧逼,无痕作势听不懂这美人话语中的暗讽,依旧步步退去。
            “只是我听说,这隐卫无痕,原是位单枪匹马平了太行山匪患的力士,怎么就成了叔叔这般弱不经风的标致人了?”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夸过我标致。嫂嫂可真是温婉贤淑的典范。”无痕终于不退了,含笑看着气焰嚣张的卓婉,往侧一个闪身。
            卓婉一步踏空,险些一脚踩入冰凉的江水中,无痕长臂一揽,扣住那妇人的腰带进自己怀中,声音随着胸腔的振动回响在卓婉的耳畔:“嫂嫂小心些,巴地多江河,潮水有涨有落。嫂嫂若不想湿了绣鞋,还是不要常在河边走为好。”
            卓婉眼神一跳,一把挣了开来。那无痕依旧保持着动作,回味似的勾起嘴角,直到对方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才收了那幅登徒子的样子,整了整手中那捧芦花躬身递上:“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芦苇插瓶别有意趣,嫂嫂且收下,权当是成全小叔这一片痴心。”
          叶子栖晃荡回府衙时天已黯了,夜雾涨满街道,沾湿衣袍鬓角。朱鸾提着灯在驿馆门口等候,暖黄色的光散在石阶上,长长的一束。
            金面具下的半张脸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叶子栖三两步跳上台阶,拉开半扇斗篷将朱鸾拢了进去:“等了多久,冷不冷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2楼2020-11-10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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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这欠拖更拖得有点久,说好的周更居然生生被我拖成了月更
              最近确实是生活节奏有点快,每天除了现充生活就只剩下困了
              文章方面,巴山篇第二时间线的那个故事写得不知所云,以至于第三时间的事为了照应也写得磕磕绊绊的,这次一并进行了大修改
              emmm最近小六更新也没怎么看,同人就有一点不好,追番得带好几个子脑,一现有线索,和自己以前埋的暗线及未来大纲中,那真是大型灾难现场(详情参见黑麒麟身份之谜,蜃楼剧情大崩盘,以及即将出现的青年赢政大型OOC现场。我是真不看天九啊,而且这段我刚开文的时候就写好了,当时还没尚公子什么事呢嘤嘤嘤,现在同人门槛怎么这么高啊)
              总之,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读体验真是万分抱歉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文章
              阿檀敬上
            ps:最容易挨打的放在最后说,最近太忙,先不更了。十二月末期末考完了,咱们再见(这次一定!)。在这段时间内,如有存稿,或许诈尸更新,也或许会留着应对出考场后大脑一片空白的时期,也有可能没有存稿。总之,一切随缘,大家珍重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4楼2020-11-10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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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第108章倒第二段我本来想写“……是啊,我现在没爆发力而且不持久的样子就像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来着,又怕晋江那边过不了审2333悄咪咪来贴吧抖个机灵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5楼2020-11-10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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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风平浪静
                  叶子栖推开隔间的门,抬眼瞭见韩论之并着一个红衣翩然的少年坐在里头,心中顿觉不妙,缩着脖子就往后退。
                  “人都到了,怎的不进门?”一阵香风袭来,叶子栖抬起头,不安的眸子撞上一双含情带笑的眼。
                  叶子栖拽了拽衣角,转头瞪了一眼韩论之这个叛徒,闷闷道:“韩二哥哥好。”
                  韩论之直视着叶子栖的眼睛,依旧是一副脸上长了棺材的样子。
                  “你莫要怪论之不力。既是我奉命调查此事,那一切必然会真相大白,只是时间早晚而已。”韩述之收拢广袖,纤手向案几中间的匣子一指:“去认认罢,这证物究竟是不是你的。”
                  叶子栖蔫蔫的走上前去,打开匣子,里面垫着的手帕静静躺着一枚柳叶形的刀片。
                  黑衣少年扫了一眼,声音细如蚊蚋:“是我的。”
                  “那看来是物证口供俱全了。结案,跟我回大宅。”韩陈莞尔一笑,伸手便要去捉叶子栖。
                  “我不服!明明是巴无羁先嚼的舌根子,凭什么只拘我不拘他!”叶子栖一弯腰闪到墙边,抓着窗台不撒手。
                  “可那是一年前的事情!”
                  “我这也是一年前的事情!”叶子栖扭头冲韩陈嚷,另一边把窗台抱得更紧了:“而且明明一年前的问题,为什么现在才出事,他家负责鞍马的下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看来小姐总算看出问题的关键了。”叶子栖一怔,少年一拂衣摆,在她身旁的几案坐下。
                  “鞍鞯确实是你动过手脚的那个,但是少君坠马的真正原因是有人在其上涂了发情母马的体液。”韩陈倚着青竹凭几,桃花眼睇着叶子栖:“现在您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叶子栖咬了下嘴唇,忽的一下子松了手:“既如此,这事儿也不用查了,平辈间争执打架而已。我这就去大宅澄清本末,家法也好送官也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韩论之蓦的插口道:“那秦王呢?”
                  叶子栖忽的不说话了,低着头双拳攥得死紧。
                  半晌,她一咬牙关:“大丈夫敢作敢当,哪来那么多废话。”
                  韩陈忽的大笑起来,声音清朗,如珠玉落盘。
                  叶子栖一下子抬起头,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
                  只见韩陈直接将那刀从匣子里拿了出来,用下方垫着的白帕包好推到叶子栖面前,愉悦道:“小姐这般重情义,夫人知道了定会十分欣慰。”
                  黑衣少年这才明白过来,一下子扑到桌前去,恼道:“二哥哥诓我!”
                  “不这般做,你又怎长得了记性。”韩陈嗔了叶子栖一眼,正色道:“今日之事,二小姐当习得两个道理,您可知是哪两个。”
                  “今日事今日毕?”
                  “……这也算是一个。”韩陈无奈,又问道:“还有别的么。”
                  叶子栖幽幽看了韩论之一眼:“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那种看起来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死面瘫。”
                  “我就说这招行不通。”某个看起来并不爱管闲事的面瘫冷漠道。
                  “你们俩啊,”韩陈一声长叹,看着叶子栖和韩论之的目光逐渐变得柔缓,他用指尖点着桌面,耐心道:“第一个道理。”
                  “无论大事小情,小姐都当多方考量,谋定而后动。若定要出手,也必得直指要害不留人话柄。万不可凭借一时意气招致祸患。”
                  “第二个道理,若事有不测,不要推诿惊慌,更不要想着什么‘两害相权取其轻’便把罪责一味地往自己身上揽。务必冷静下来重新复盘,寻找机会绝地求生。”
                  “小姐可记下了。”
                  “记下了。”叶子栖言简意赅的总结:“揍人不能揍得太轻,被抓到也不要承认。”
                  韩氏兄弟:“……”
                时光荏苒,流年不利。今早叶子栖睁开眼睛,耳闻的第一件事就是她亲爱的嫂嫂卓婉,在回去后痛定思痛,重重的赏了巴无羁身边的韩述之。不止如此,卓婉更是从陪嫁里拨出一批极名贵的药材送到巴氏长兄巴无由那里,美其名曰给她的庶长嫂韩绣安胎。
                  朱鸾来禀时,叶子栖刚刚用过早饭,正叫人伺候着漱口。听见这话,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愠怒,他放下杯子,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问到:“就这两家?”
                  “心远居也去了,只是恰逢韩三先生挂牌义诊,婉夫人的人……没挤进去。”朱鸾垂着眼睛,她之前小看韩三先生了。
                  叶子栖点了点头:“大宅那边怎么说?”
                  “还未有消息。”
                  桌案后面的黑衣少年闻言勾起嘴角,扬扬手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韩家几代忠烈能人辈出,虽为巴氏隶臣却备受尊敬,便是先师嘉奖之时也不曾说过一个‘赏’字。先等等看吧,若巴无羁没动作,我再出手不迟。”
                  他抿着薄唇思忖片刻,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宫令带了吗?”
                  “带了。”
                  “很好,那现在我病了。所以你下午的时候亲自去一趟清乐居,告诉韩显我晚几天再回,然后到枕江楼给我义父上柱香。”青年好整以暇的撑着下巴,补充道:“此后无论晴雨,每天都去。”
                  朱鸾躬身应了,默默退下。临出门时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桌前的少年,对方正坐在桌前拿刀笔尖桌前挑着灯芯,桌面上堆满帛书竹简和骨筹,身后的屏风上架着一副与这房间整体陈设格格不入的空白的山河图。
                  看不透,一点也看不透。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6楼2021-01-01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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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5:0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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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当日身份暴露自己意图自尽,她阻止后支着眼皮看守了自己一宿,多的什么都没有说,照着前言待自己一路西行,其间吩咐做事一如从前,仿佛什么变故都不曾发生。
                    后来自己在路上使苦肉计试图脱身,她大概是发现了,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放自己在宁秦修养,身子好了之后再度召回身边,一切如旧。
                    再后来到了江州城,想着她总该出手了,对方却直接叫自己多出去走走。如今巴氏亲族有小动作,她更是弃着韩三先生等一干家臣不用,夜夜挑灯把那些家族秘辛摊开揉碎了给自己讲解,行止里颇有几分委以重任的意思。
                    她究竟想要如何?是为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手下无人,或是她又一次挖了个深坑……等着将这一串儿与她作对的人都给撸下去。
                    朱鸾放下帘子,抬头看着天空。巴山的天气总不明朗,一派阴沉沉雾蒙蒙的,如同倒置过来的深潭水面,风平浪静下是暗潮汹涌。
                    如今前路未至,大局未定,就看她和这位大人,谁更能沉得住气了。
                  冬日的雨自带一股阴寒,丝丝缕缕的渗到骨头缝里,无论添多少衣服也叫人觉得不痛快。朱鸾趟过混合着枯叶积水的庭院,在屋檐下收起伞,抬眼看见内书房的灯火突然一阵闪烁。她心中闪过一丝警觉,定了定心绪一步步接近,闻到了滂沱大雨也冲不淡的血腥味。
                    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江州府衙的别馆,毗邻郡守府公堂等一系列机要建筑,里外共分三层。无痕大人近日旧伤复发闭门静养,虽遣散了内院伺候的一干人等,但两层外院有重兵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方才她进门时一切守卫均如往常,显然刺客是偷偷潜入并无同伙。若她现在去搬救兵,不消半盏茶的功夫便可赶到。
                    若她不去……
                    水珠顺着伞尖滑落,在鞋面上落下冰凉的一滴。
                    朱鸾沉吟半晌,终是走上前去,高声禀报:“大人,我回来了。”
                    屋内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声:“进来。”
                    门帘搅动书房里的空气,墙边赭红陶瓶里的芦花随之微颤,书房内火塘烧得正旺,连同四周烛火将每个角落都照得通明,朱鸾抬起头,看见了和她想象中全然不同的景象。
                    少女披发赤足,背对着大门半跪在堂中,紧绷两指虚点在另一人胸口,亵衣上的菱花纹路在火光映照下泛出鱼鳞一样的光。在她身下是一个缃黄衣衫的少年,鬓发凌乱,被格住的右手上,三支闪着绿光的袖剑正对着少女的面门。
                    少女右臂擎着袖剑,腕子无力的耷拉着,手背上青筋爆气,似是想要握拳夺剑却不能够。朱鸾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正要想些办法打破这僵局,却听那躺在地上的少年苦笑一声,一扣机簧缩回袖剑:“不愧是曾经的巴山第一高手,难怪伤得‘连客都见不成’还有胆子毫不布防。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
                    叶子栖闻言,撤了虚点在对方死穴的左手,三两下卸了那袖剑扔到一边,缓和了表情对朱鸾道:“去梢间取些绷带盐水和伤药,有烈酒的话也来一些。”
                    朱鸾答了声“诺”,这才看到少年的左臂上深深插着一把小巧的折刀,精致的金柄几乎整个没入手臂,鲜红的血浸透了半边袖子和叶子栖的衣摆。
                    叶子栖嫌弃的看了眼袖口上的血污,抬手点住伤口周围几处要穴,又抽出腰带紧扎在刀口上方,看着血几乎止住了才放开那个少年,转而拿起那袖剑。
                    “一线封喉。看样子你可不单是冲着输赢来的。”袖剑的刃口倒映着少女的笑容,在烛焰下袖剑反射着幽绿的光:“何必呢,我又不曾踩在你的路上。”
                    “宗主息怒,我这么做,正是因为对您的实力很有信心啊……况且您这些日子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不也是在钓鱼嘛。如今我千里迢迢送上门来,您应该高兴才是……”少年撑起身体,苍白着脸诡辩,叶子栖半碗盐水对着伤口浇下去,他瞬间疼得只剩下嘶嘶的抽气声。
                    “出息。”叶子栖“啧”了一声,转身拿烈酒浸过的剪子去剪他的衣衫,那少年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拔去钉进地面的折刀闪躲开来。叶子栖手中的袖子骤然裂开一道口子,少年背靠着梁柱捂着伤口喘气,暗红色的血沿着手臂汩汩而下。
                    一闪而过间,叶子栖似乎看到伤口周围的手臂上有着几根黑色的线条,似是什么纹身的图样,只是被血污覆盖,瞧不真切。
                    “信不过我?呵,也罢。去请韩三先生,就说公子无咎上赶着找死没成,让他看看是该准备伤药还是棺材。”
                    朱鸾应声退下,叶子栖闩了门,绕到屏风后换了身常服,出来时巴无咎已经简单包扎过伤口,正倚着凭几把玩手中的折刀。
                    叶子栖瞧了他一眼,一拂衣摆在主位坐下:“说说吧,私闯府衙别馆罪名不小,你到底来做什么?”
                    “自是有要事要与宗主详谈,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有趣的发现。”巴无咎低着头,指尖划过刀脊上的二字铭文:“此刀名为无痕,宗主也叫无痕。您该不会也是……罗网的人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7楼2021-01-01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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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
                      一阵冷风从窗缝里吹了进来,叶子栖眯起眼:“什么叫‘也是’?”
                      “没什么,只是我听说了一些关于农家的事情,不得不多留些心思。”巴无咎避过叶子栖的目光,转头看着窗边矮几上插着的芦花:“不过我料想也不是,不然您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不会是给咱们这位新嫂子添堵。”
                      “哦?嫂夫人怎么了?”
                      “三日前嫂嫂出门去,带回了一捧芦花,父亲知道后,将她和大哥叫过去当众斥责了一顿。这还没完,嫂嫂是卓氏掌珠,心高气傲哪受过这种委屈,她知道宗主与韩家关系匪浅,于是第二日一早便派人去敲打韩家,以示警告。”
                      叶子栖笑而不语,拄着下颌歪头等下文。
                      “然后宗主就谴了秦王宫的人去祭拜大伯,还一连去了好多天,这是明晃晃的在打大哥的脸啊。毕竟大哥才是伯父的嗣子,若嗣子连孝道都不遵守,那他是否还会遵守大伯当年留下的盟约,忠心不改呢?”巴无咎也着叶子栖的样子支起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宗主这出连环计,既离间了大哥和嫂嫂,又让父亲对大哥不满,还给他安上了意图谋害幼弟甚至不忠不孝的嫌疑。啧啧啧,蛇打七寸,真是高明。”
                      “不不不,若论高明还是你高明,这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嘴,若是早生十几年,游走列国出入王庭,届时挂六国相印,扬名天下也未可知啊。”叶子栖哂笑一声:“只是可惜了,如今六国俯首四海归一,你这满腹才华没了用武之地,只能屈居乡里搬弄这些家长里短,真是呜呼哀哉,可笑可叹。”
                      巴无咎不以为忤,反而十分做作的惊讶道:“呀,难道说大人并无此意,这一切都是我小人度君子了?”
                      “你对你自己的评价倒是忠肯。”叶子栖挑了挑眉:“我跟新嫂子纯属偶遇,硬要说起来还是她特地来堵的我。再说大宅从无明文规定说不许放芦花,你的哮证不是也早就无大碍了?”
                      “承蒙王先生照料,我的病确实已经很多年都不曾犯过了,可你知道的,嫂嫂触怒父亲的症结并不在芦花,也不在我的哮证。”巴无咎意味深长的一顿:“咱们这位君长,平素最厌烦的,就是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所以?”
                      巴无咎微微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朝着叶子栖拱手道:“我是诚心来和宗主合作的。”
                      叶子栖不答话,似笑非笑,眼神落在桌角的袖剑尖上。
                      巴无咎面色不见丝毫尴尬,一歪身子仰回凭几上:“我听闻宗主入京都之后,虽得圣宠,经手过不少事情,却从未有一件是国政机要。宗主自幼习文练武,为了追随圣驾几乎什么都放弃了,到头来却只混成了个打杂的……这似乎与您平生之志不符啊。”
                      “咸阳历经几代贤王,集天下才高饱学之士。我才德不够,自然——”
                      “别装了,我们这些人谁不知道您自负自用眼高于顶,这天底下除了咸阳宫里那位都不配让你低头俯首。为了到他身边不惜——”巴无咎的话音戛然而止,叶子栖端着袖剑对着他,笑容灿烂得令人发寒。
                      “您上不去,缺的不是才德,也不是手段,是功勋。”巴无咎敛了笑意,极认真的看着叶子栖:“据我所知,怀贞夫人的灵柩曾在宁秦县遭遇袭击,所以这次扶灵,其实陛下是在暗地里给你拨了一队兵马的。那都尉名叫司马欣,曾任栎阳县狱吏。数年前受蕲县同僚曹咎所托,放了个犯了些小错的犯人,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可惜他不走运,那个犯人名叫项梁,如今在通缉榜上身价颇高。”
                      “一个家世没落,官位不高,又有污点的将军,极好控制,大人这一步棋走得很聪明。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把这样一颗好用的棋子留在绥定了呢?”
                      “您把如此大的助力留在了那里,是要防范什么?”
                      “您或许会放弃军功,但司马将军却绝对不会。您非将非帅,他却能够服从您这看起来完全没有好处的命令,凭的是什么?”巴无咎的目光越过叶子栖,落在她身后的那张未做任何标记地图上:“其实对比一下农家那边的事情,我也不是猜不到您真正想做的。”
                      “我信不过宗主,宗主必然也信不过我,可这件事情上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巴无咎起身,双手将折刀奉回叶子栖面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对于我们这些商人而言,还有什么是比利益更重要的呢?”
                    韩论之在接到朱鸾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快马赶来,执令牌拿药箱一路疾行穿过三重院落,隔着书房开敞的门看见叶子栖正半趴在书案上仰头摆弄一支袖剑。
                      “人呢?”
                      “他非要走,我下手有分寸,没挑到筋骨。况且雨也停了,就随他去了。”叶子栖抓了抓披散着的头发,支起上身冲着旁边的桌子扬了扬下巴:“哦对,我还押着他写了份检讨,交代了他这次来找茬的始末,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带到隔壁归档,省得将来有人反咬一口说我蓄意砍伤巴氏嫡子。”
                      韩论之闻言走到桌前,拿起巴无咎亲笔所书的竹简翻看,越看脸色越沉,末了把竹简一撂,伸手就要来拿叶子栖手中的袖剑。
                      “嘶,你小心点,别抢!”
                      “这东西危险,我拿去处理了。”
                      “不要。”
                      韩论之板着脸。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8楼2021-01-01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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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袖剑我会当物证收起来,然后今天这事儿就算过了。”叶子栖从身后拖出一个箱子,把袖剑塞进去锁好,抬起头对论之道:“巴氏嫡子行刺朝廷特使,这事一旦传出去想不打起来都不行,再说他不也没成功嘛。”
                        青年医者皱眉看了叶子栖半晌,刚欲说什么,却听几声犬吠从外院传来。叶子栖眼睛一亮,三两步奔至院中,含着小指打了个呼哨,旋即两条土狗拖着缰绳狂奔而来,抽着鼻子往她身上扑。
                        叶子栖蹲在地上,揉着狗子毛茸茸的肚皮,对着论之欣喜道:“这不是大黄和芒硝,想不到隔了这么久居然还认得我!说起来前些日子去医馆的时候怎么没看着它俩。”
                        “那是因为他急着出门寻你,把它俩托付给我他的好姐夫我了。”叶子栖抬起头,看见朱鸾并着一个商人打扮的青年一前一后站在穿堂里。
                        那青年中等身高,着一身浅灰直裾,浓眉大眼白胖富态,年不过二十五六,却通身一副老成持重的气派。他揣着手站在穿堂里冲着叶子栖笑,左侧脸上有个浅浅的梨涡:“栖妹妹,多年未见,近来可好啊?”
                        “好啊,一回到家什么都好。”叶子栖拍拍衣服站起来,余光瞥见书房门边的的韩论之微微向自己点了个头,当下收敛眸中异光,边把人往里迎一边打趣:“姐夫倒是瞧着富态了许多,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得不错。我之前听论之说绣姐姐有喜了,如今她身子可还爽利。”
                        “叫什么姐夫,叫堂兄。”那青年嗔了叶子栖一眼,白胖的手搓了搓衣角,笑眯眯道:“绣绣还好,之前连着几个月的喜,如今胎像总算是稳了,气色反而比以前还好看。来之前阿谈还给号过脉,说很可能是个女娃子。”尽管成婚多年,一提起自家媳妇,他还是红着脸止不住的笑:“女娃好啊,都说女娃儿贴心,长大了一定像她娘一样漂亮又聪明。”
                        叶子栖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偷眼去看韩论之,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死了爹的表情,想来是已经习惯了。
                        灰衣青年显然也习惯了,只不过他习惯的是给巴无咎善后。
                        这一位不愧是在巴氏和巴山间游走多年的得力管事,在亲眼目睹了书房正中那块沾满血迹的地毯后,面不改色了解完情况及解决办法办法并且在叶子栖一脸“散了吧,这种充场面的鬼话咱就不用说了”的表情里,走完了“小公子年少轻狂,自从听说你要回来,就摩拳擦掌的想要与您这个巴山第一高手切磋一番,只是偷袭一事实在是莽撞,妹妹教训他也是应该的。”这一过场后还能面不改色的攒个饭局。
                        韩论之沉吟片刻:“如今事多风紧,宗主身份尴尬,怕是不好——”
                        “要是韩二哥哥去,我就去。”韩论之一记眼神扫过去,叶子栖扁着嘴委屈巴巴道:“都六七年没见了,我很想他的。”她看着韩论之难看的脸色以及灰衣青年意味深长的微笑,又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十分思念绣姐姐。”
                        韩论之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刚想说你前两天不是还见过他,便听他亲爱的姐夫打圆场道:“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粘着阿陈,我晓得了,这次便是拖也要把他拖来。”他嘿嘿一笑,细心道:“对了小栖,你是想要我下帖子还是私底下直接让阿谈知会你?”
                        叶子栖在韩论之冰冷的目光中妥协道:“让论之接我去便好,如今事多风紧,我确实不好到处乱窜。”
                        “说得也是,那我这便尽快安排,免得中间再有别的闲事搅扰。”大姐夫说着,又搓了搓那双胖乎乎的手,笑眯眯站起身:“这下绣绣肯定高兴了,她自知道你回来,天天念叨着要去拜你。这下好,你自个过来,省的她大冷天的出门。”
                        叶子栖“啧”了一声:“亏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回来了。”
                        青年故作惊诧:“这难道还需要怀疑吗?”
                      “不,这一点都不值得怀疑,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信。”灯台耗尽最后一滴油,火光晃了晃,“噗”的一声湮灭成一缕青烟。朱鸾走上前去,伸手将桌上的油灯换过一盏,问:“大人说什么?”
                        “没什么,”叶子栖微微一笑:“对了,今天和论之一起过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韩三先生并未仔细介绍此人,不过我听门房叫他‘无由先生’。”
                        “那你知道他姓什么吗?”叶子栖不等朱鸾回话,自己答道:“他姓巴。我这位厚道和蔼的无由姐夫,虽然是个连族谱都没上的私生子,却是如假包换的巴氏族人。”
                        朱鸾沉吟片刻:“大人不是说过,唯有巴氏的嫡子……”
                        “我确实这样说过。不过据今日所见,他似乎早就已经站到巴无咎那边了。”叶子栖拄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用刀笔剔着灯盏上的火焰:“我这位姐夫资质平庸,胆子也小,只有为人宽厚稳重这一个优点,成不了什么大事。他这样的人,跟着谁都无妨。只是那个巴无咎……阴险狡诈,毒蛇一般令人作呕。”
                        相处三年,这是朱鸾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感受到叶子栖的对一个人人格上的轻视。她眼神一动,落到堂屋正中的地面上,无痕大人似乎并不急着收拾这打斗后的残局。红毯上的缠枝纹缠里编着金色的丝线,在烛火下闪烁出零星的光芒,正中有好大一摊干涸发黑的血迹。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9楼2021-01-01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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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楚的记得今早进门时巴无咎并未刻意的伪装或是遮挡自己的面貌,以无痕后来与他说话的熟稔程度,也不像是完全认不得对方的样子。所以……无痕是在明明已经认出对方的情况下,还毫不手软的重创了他是吗?
                          朱鸾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进门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强烈的敌意,其实不是属于刺客而是属于无痕的。自己早上的骤然打断战局,实际上帮助到的并不是无痕,而是那个苍白稚嫩的少年。
                          无痕大人看似处于劣势,但其实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甚至是自己,自己察觉到异样时,在门口的犹豫踌躇……
                          朱鸾垂下目光,只觉得脊背生寒。隔着跳动的灯焰,无痕面色平静,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仿佛正语带讽刺的同自己说:谋定而后动,这很好。
                          朱鸾狠狠扼住自己这失控的想象力,转移话题,顺着无痕的话问下去:“公子无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好说,我跟他不熟。”叶子栖望着跳动的火焰,那橘红色的光芒晃得她眼花。她放下尖端泛红的刀笔,移开目光,解释道:“他有哮症,小时候一直深居在本府大宅,我不爱往那边去,所以只有年节拜会的时候见过几面。”
                          她闭上眼揉了揉,黑色的视野内,火焰的残影依旧不知疲倦的跳动着,其中飞快的闪回几个当年巴无羁坠马自己险些背锅的画面。
                          叶子栖睁开眼睛,目光深邃:“只不过……人们都说,他很像年轻时的公子阜。”


                        来自Android客户端900楼2021-01-01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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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装自己连更两张
                          其实是28号发完晋江忘了还有贴吧了
                          大家新年快乐23333


                          来自Android客户端901楼2021-01-01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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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藕断丝连
                              “请先生出山助我重振巴氏。巴陵愿以师长之礼相待。”心远居后堂里,巴陵神色恭敬,向着面前的紫衣妇人长揖。
                              墨清侧身避开这一礼,微微屈膝,不卑不亢道:“公子折煞我了。妾身一介乡野村妇,做点小买卖谋生而已,哪有什么旁的能耐。”
                              “先生可是有什么顾虑?”巴陵一连被拒多日,自知若无实证这女先生必定会继续同自己装糊涂,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非礼勿听”了,实话实说道:“几日前子陵去医馆求药,途径此处。意外听得先生与凶徒交谈。见先生刀斧加身而不惧,后又晓以情理。终化干戈为玉帛。”巴陵许久未说这些许长句子,一时间有些气喘,却仍坚持说道:“先生谈吐见识。绝非并非等闲之辈。您弃治国之才不用,隐身于草莽之间。就如同名剑屠狗。暴殄天物。子陵是替天下人惋惜,是替先生不值啊!”
                              看来你是听到我向秦王上呈治策之事了? 墨清眸光一动,镇定接到:“无知妇人为了求生编出的鬼话,不足为信。倒是公子贵为巴氏少君,却多日盘桓与我这小地方,怕是会耽误要紧事情。公子若有心振兴巴氏,与其对着我这愚钝妇人空谈道理,不如从眼前琐事做起。”
                            敲门声响起,墨清回过神来,道了声“请进。”王临之抱着个女婴,推开虚掩的屋门走了进来。
                              妇人上前几步接过襁褓,怀中女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冲着自己笑,神态中隐隐有几分像那个人。墨清心中叹息,却还是微笑着将孩子抱在臂弯里慢悠悠的摇着。
                              要搬走吗?王临之比划着问。
                              “还不行。”墨清道:“托罗网送回的信还未有回复,官府也并未颁发什么新的政令,可见对西南的处置还未有定论。若哪一日有新的旨意传来,我们却已不在此处,于王上的角度看,未免有金蝉脱壳之嫌。”
                              既是要常住,总这么被缠着也不是办法。
                              “是啊,拜他所赐,最近都抽不出手来照顾生意,平白流失了好多客人。”
                              我看那巴氏少君为人谦逊,这几日多次被拒也未曾有半分不虞。以他的地位来说,已是十分难得。
                              “不是所有精诚所至都能金石为开的。”墨清笑着摇摇头:“所谓周公吐脯千金买骨,对的也是那些有心报效之人。若本就无心效劳,那礼数再周全也是没有用的。”
                              王临之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墨清又道:“盛世有盛世的活法,乱世有乱世的活法。无论世道如何,我总有法子保全自己和家人,如此安然一生也便罢了,何苦再去趟旁的浑水?况如今七国混战百家争鸣,能人异士何其之多,且淡着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我这个傲慢的愚妇的。”
                              王临之闻之默然,忽听屋外有伙计来报:“掌柜的,外面有个巴氏的家奴来传信,说公子阜要见您。”
                            巴无咎进了老宅的大门,穿过前院正厅,前厅后人工开凿了一个湖泊,中有一座廊桥将后宅左右分隔成两部,一侧是女眷,另一侧则是成了家,或有了自己院落的公子及其客卿所居。
                              巴无咎下了廊桥穿过月门,沿着石子小径没走几步路,便看见巴无羁报臂站在不远处的花架下,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巴无咎快两步迎上去,随性的施了个半礼,弯着眼睛笑起来:“大哥在等我?”
                              巴无羁不说话,空拳变掌,一道劲风向着巴无咎右臂袭来。
                              巴无咎后撤半步,左手握拳格住袭来一掌,感到力有不逮就势下压,整个人原地一个转身,正靠在巴无羁身后:“大哥觉得,我的武艺可又精进了?”
                              巴无羁一击未成,没再出手,抬手推开靠在自己背后的那堆懒骨头,沉声问到:“你去找叶子栖了?”
                              “啧,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巴无咎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怎么,难不成大哥要替我出头?”
                              “此番是你莽撞了,她不是能随意招惹的人。”
                              巴无咎闻言嗤笑一声:“大哥莫不是怕了?这可不行啊,您是巴氏未来的君长,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就退缩呢。”
                              “你放心,只要是人,就总有钳制的法子。越是看起来无懈可击的人,他的弱点就藏得越深,挖出来之后,就越发致命。”
                              “只是动手前你要先分清触到的究竟是弱点,还是逆鳞。”巴无羁冷眼看着这个继母所生的幼弟:“伯母落葬之前,你就在家好好养伤,不要再出门了。”
                              巴无咎眸光一动:“这是大哥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巴无羁看着巴无咎的眼睛,平声道:“这是少君的意思。”
                              两人对视半晌,最终巴无咎不情不愿的“切”了一声:“不出去就不出去。”
                              “一会儿我会差人送些药材过去和补品过去,你好好修养,闲得慌就多读读书。”巴无羁嘱咐完这两句,未再多言,转身便要回去。
                              巴无咎忽然开口:“大哥可还记得巴郡界碑旁伯母立下的那块石碑?”
                              巴无羁停下脚步:“怎么了。”
                              “阴阳家弟子与狗不得入内。”巴无咎轻声重复着碑文:“不久前我在咸阳的人手给我传回了一条消息。”
                              “他说巴山高层里,有个跟阴阳家联系得很紧密的人。”
                              巴无羁眉头一皱。
                              “可惜没待我再查出什么,他们就连同其他长辈们安插的眼线一样被遣送回来了。算算时间,传信之时应该正在隐卫无痕一行扶灵还朝前后。”


                            来自Android客户端902楼2021-01-04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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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4:5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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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说什么。”
                                “愚弟也没有主意。所以这不是正在向大哥虚心请教么。”
                              这一日天气不错,叶子栖换了身短打在院子里练武。她先前右手被废,一手刀法自是无法再用,左手剑又被荒废多年,加之左臂曾历经一次惨重的骨折,并不足以长时间挥动一把长剑。若想继续做君王的匕首,她就必须尽快让自己恢复到不输于从前的战力。
                                当年为了确保自己能够被始皇帝选走,她主修剑法之余也将十八般武艺练了一遍,虽难逃杂而不精之嫌,但也正是因此,她才可以在离开巴山的极短的时间内,自创一套足够简洁高效的无痕刀法。
                                在蜃楼时她试过短剑,通过缩减长度来减轻质量的同时,攻防范围范围也大幅缩减,再加上与自小修习的坐忘心法不匹配,打斗的过程中十分吃力。
                                后来她又试过无痕。无痕的优势一在灵巧轻便,二来右手并不是她的习惯手,必要之时,或可配合左手,出其不意进行夹攻。
                                若将无痕作为常用兵器,一则丧失了左右配合这一优势,二则无痕是一把右手刀,刃口与轴承方向均与使用习惯相悖,强行使用需长时间磨合。且无痕刀法对身法配合的精确度要求非常之高,但如今她残了只手,身体左右多少会有些微妙的失衡,表现在现阶段的实战上,便很容易控制不了手下轻重,出现像巴无咎身上那样的惨案。
                                怪不得当时星魂强烈反对她回咸阳,如今这真是……
                                天堂有路她不走,学海无涯苦作舟啊。
                                叶子栖活动了下肩胛,手指划过兵器架上陈列的,长/枪,陌刀、棱刺、长鞭、短弓、弩等兵器,看见角落里挂着个的鸟翼般弯着的骨镖,随手丢出去。
                                廊下趴着两条土狗得了讯号,“汪呜”一声跃起,朝着骨镖飞的方向奔去,谁料那骨镖飞了半程竟自己掉了个头,被少女稳稳接住。二犬自觉收到了诓骗,伸着舌头往始作俑者身上扑。
                                “乖啦,一会儿请你们吃肉。”叶子栖将骨镖放回架子上,弯下腰撸了两把狗头。
                                韩论之临走的时候,把两条狗留给了叶子栖,美其名曰保护安全。
                                主要是保护别人的安全。
                                “啊这……我在你眼里竟这般邪恶?”
                                “你自己觉得呢?早几年你可是隔壁大牢羁押室常客,进去几次之后犯人们天天盼着你二进宫,好听你讲战国策。”
                                “我确实讲得不错。”
                                “得了吧,你连四大刺客都背不全,翻来覆去就知道聂政和豫让,怕露馅就填油加醋自己乱编,一卷竹简能写完的故事讲八十回,要知道改编不是乱编,戏说……”韩论之话至一半,幡然醒悟:“你怎么转移话题。”
                                叶子栖忆及此处,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最近总喜欢逗老干部韩论之,觉得对方那种“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十分解压。
                                比暴打巴无羁解压多了。
                                记得叶子栖小的时候,最热衷进行的课余活动就是跟巴无羁对着干。那死胖子个矮嘴**菜瘾大,每日比拦住墨玉出言嘲讽,然后被自己按在地上暴打,带着跟班们哭着跑回家之后第二天继续犯贱。长此以往水滴石穿,叶子栖都被逼出了条件反射,哪怕时隔多年,只要一听见巴无羁的名字还下意识的拳头硬。
                                可惜巴无羁现在学聪明不得瑟了,人也长开了,还成了个只会绷着个脸装深沉的死闷骚,无趣得像个祭祀用的青铜面具。真不知道卓婉是怎么跟他过到一起的。
                                韩论之也变了。她记得韩论之小时候惜字如金,只有面对师姐的时候才会多关心几句,现在偶尔居然也会对着自己啰嗦,搞得叶子栖既不爱听又不敢捂着耳朵逃跑,生怕自己的抗拒会打消对方对于说话这一正常生命活动的积极性,继而彻底贯彻沉默是金这一行为准则。
                                且不说他们,自己不是也变了嘛。想当年自己离开巴山的时候还只是好男装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成为咸阳城第一老色批,并且成功在始皇帝的后宫里顺手开自己的后宫了。
                                哎,真是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啊。
                                “大人,蜀郡那边有消息了。”叶子栖回过神,正见她的后宫之一捧着个竹筒趋步行来。
                                “终于来了,走,进去说。”叶子栖拍了拍衣服,领着朱鸾一路进了书房,从桌上抽出卷《战国策》,三两下将桶内密信译了出来。
                                “这就有意思了,想不到卓氏和吕氏也有亲。我那来自临邛的嫂嫂,竟有好几年是长在吕鉴夫妇膝下的。”
                                “那大人,可要再查一下吕氏?”
                                “查。”少女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我倒要看看,这巴蜀的水,究竟有多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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