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霆峰150103.转文】授权转载：Double Combo

　　欧阳少恭挣了两下没把手挣出来，尹千觞感觉棉球在挣扎中凌乱的擦过了他伤口其他的地方，刺鼻的酒精味道争先恐后钻入鼻腔，像是深夜里凌空倒下的一桶冰水，味道混合冷到极致的肌肤，让大脑瞬间清醒透彻没有含糊的退路。
“有错吗？我在洪欣七年，为复爷做了多少事情？我难道不值得去当这个坐馆？！”
“你想要的，我会帮你。但是七年前我差点被双龙砍死是复爷救了我，峰少是他的儿子，我不会背叛他。”
欧阳少恭猛地使劲儿把手抽出来，酒精顺着尹千觞的伤口往下淌，酒精混合着血迟疑的滑下颧骨滑过脸颊最后到了下巴凝结成一滴泪。欧阳少恭取出新的棉球潦草的给尹千觞把脸颊上的酒精给擦了，而后从急救箱里翻出创可贴，简单粗暴的撕开贴到他的伤口上。
“峰少能做什么？光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就能打天下了？对于阿霆来说他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孩子，没有见识过死亡没有尝试过失败。据说今天他和你去的时候连人都没打算带，单枪匹马想凭着耍那张嘴皮子就把事情给办了？”
尹千觞抬起头，欧阳少恭正伏下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在注视他。
屋子里很安静，这里是二十楼的公寓，客厅的那扇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夜色，灯火亮眼的勾勒出辉煌的景象，遍地笙歌的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此处对视的两人却已经在时光到来前摸爬滚打了太久。
龙虎和宗叔一帮人马从村屋出来没大会儿，一直藏匿在围墙下的尹千觞赫然发现欧阳少恭出现在了村屋后面，此刻正倚在墙下低头编辑短信。尹千觞心中不稳，千万个想法浮上心头——复爷死后本来坐馆的最大希望就是少恭，结果怎知龙虎和宗叔与其手下的人大约占据了洪欣一半数量的人马集体投出了否决票将少恭给拉下了马。相处七年，不说 完全的了解，但也知道欧阳少恭心中算盘精细，每个计划每个步骤都是朝着既定目标去的，他失败落马就马上调头去美国带回了李易峰。
李复从未提过要自己的儿子回来继任坐馆，一切不过是欧阳少恭走的棋。
落下的黑子是为了更全面的围攻下前方的白子。
尹千觞没有时间去多做思考，他在欧阳少恭起身准备离开时偷偷从围墙底下窜出去，只一击就把少恭打晕了。在把人丢进仓库前还顺便掏走了他身上的钱包和手机，最后把仓库大门关上落了锁。
没有为什么，人生总有两难的岔路，尹千觞选择一方也要拼劲全力去保住另一方。他捡起了一把双刃剑，无论是面对谁，都难免要留伤。
　　

　　他定定的看着少恭的双眼，像是饮下了一杯苦涩的黄连。
伤是少恭的，也是他自己的。
“峰少决定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你要什么，我就替你拿什么，唯独只有这一件不行。”
无话可说，比钢铁还硬的老顽固。欧阳少恭收起急救箱，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深沉，他躬身把急救箱放回柜子，身后尹千觞跟上来鬼使神差的探手去摸他的后脑勺，“昨天下手重了点，痛不痛？”
欧阳少恭摇头：“你下午居然还想到打电话给我？你怎么知道我从仓库跑出来还找到手机了？”
“那个仓库那么简陋，你一定能跑出来的，手机是我故意放回村屋的，你到公路上找不到车自然会回去想办法，来来回回也要花不少时间，再联系到人去接你从村屋赶回来，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你叫我去救你们，你不怕我直接带人去杀了李易峰和你吗？”
尹千觞迟疑一下，随后温热的手掌又继续动作起来，缓缓的揉按着欧阳少恭脑后被他打了一棍子的地方——“因为，我只有你可以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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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双龙会在油麻地横行二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自耀文以后就稳居龙头没有过闪失，陈伟霆在位的十年间虽争斗无数，但仗着他胆色过人有勇有谋， 也算是稳固的支撑着双龙的龙头地位不可撼动。
哪儿知道就从天而降了一个李易峰！撒泼耍赖的一把好手，嘴皮子利索，话语中都是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
那夜在便利店里吃便当像个孩子一样的洪欣坐馆难保不是梦境中出来的，陈伟霆美好的臆想里满满的装着年轻，面容精致，双目流光的李易峰，他在陈伟霆心里是个羽翼未丰的孩子，在心满的装放不下之时终于晃晃悠悠的溢了出来。
落地了，就是如今这个头脑间藏了无数天地， 在其间游走自得毫不费力的李易峰。
阿祥听到响声回头时，陈伟霆已经抑制不住怒火把桌子给掀翻了——满满当当的食物凌乱散了一地，杯子盘子碎个一干二净。方兰生眼疾手快护住了自己的饭碗，此时咬着筷子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哥。
“哥，你心情不好我看得出来，但是用不用把饭桌给掀了，我还要吃饭的。”
“打扫干净给少爷叫个外卖，我不吃了。”
佣人唯唯诺诺的应了起身去拿工具，陈伟霆捞过没有遭殃的纸巾胡乱擦了嘴怒气冲冲起身上楼去了。阿栋看着陈伟霆莫名的发火，他走去拍拍正在吃饭的方兰生的肩膀。
“霆哥心情不好，兰生少爷你最近别招惹他。”
方兰生鼓着腮帮子想了想。
“诶，这话就不对，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了？！倒是我还没问你们这些做他兄弟的，干吗不 看好我哥，搞得他发那么大火！”
“你不应该来问我们，该去问洪欣的坐馆。”
方兰生眨眨眼，无法消化阿祥的话，他脑海里浮出李易峰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欧阳少恭，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惹人生气的家伙嘛。
书房里没开灯，十月的夜有风，陈伟霆站在没关上的落地窗前凝视屋前花园中那个圆形的花坛， 其中央放置了喷泉，入夜时分清水依旧在循环不停的往外流淌。上次从警局把李易峰保释出来带回家时，李易峰曾站在花坛边评头论足了一番，最后指 着喷泉和房檐，对陈伟霆的住宅下了结论——暴发户品味。
父亲早逝，继父和母亲生下兰生后就跑得无影无踪，陈伟霆十几岁开始就牵着兰生去街头帮母亲卖水果。他是个读书仔，架着眼镜，空有学识和头脑却在面对地痞流氓时手足无措，看着母亲的摊档被掀翻，凭着一头热血横冲直撞却被打得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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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手抬高，没吃饭吗？”
“我是没吃饭啊。”
李易峰有气无力的抬着枪，手臂打直，视线手臂瞄准一线到位，他尴尬的咽下口唾沫，打开保险。
“开枪啊。”
欧阳少恭一声催促，李易峰猛地按下了扳机 ——随着枪声响起，后座力让他手抖了三抖，子弹是出去了，结果对面的靶子吊绳应声而断，嘭得落了地。李易峰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算技术出神入化还是纯粹的走了狗屎运。
欧阳少恭已经无话可说了，今早去医院拆了固定器就带着峰少直接来靶场练枪，但是恨铁不成钢，磨蹭一早上开了三枪，第一枪没上靶，第二枪勉强打到了靶子最边沿，现在第三枪真是神准，直接把人家靶子给打掉了！
“峰少，你在想什么？”
“想午饭。”
李易峰在此时此刻异常诚实，他表达了自己的饥饿状态顺便取下了护目镜和护耳。他对于开枪这一事根本毫无兴趣，杀人火拼距离他虽然近在咫尺，却也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他唤起拼命的本能。放下枪，懒洋洋的打个呵欠，然后就瞪着一双溢满困顿泪水的眼睛诚恳的注视着欧阳少恭。
“我饿了，没力气打了。”
欧阳少恭捡起枪，上子弹开保险扣扳机命中靶心一气呵成，李易峰对他的表演毫不在意，打着哈欠倚在旁边看他。
“峰少，以后万一你被人追杀了，连开枪都不会怎么办？”
“我会开枪啊，只是打不中而已嘛。”
“和不会开枪有区别？”
李易峰摆摆手，一副对生死置之度外已是超然尘世的姿态。
“杀人和我这种五好青年不搭调，而且我信佛的嘛，怎么能杀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时候麻烦你不要妨碍我逃命。”
“不妨碍不妨碍，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道理我还是懂的，更何况少恭你一表人才，为我死了实在可惜。”
欧阳少恭收拾好东西拿上车钥匙，心底盘算着打坏人家的靶子要赔多少钱，自家大佬这个败家子真是难伺候。
“走吧，要吃什么。”
“鲍鱼！”
“没钱！”
“好吧，随便啦，吃饱就好。”
离午饭时间还有距离，西餐厅里人不是很多， 李易峰和欧阳少恭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下。

　　没有鲍鱼但是有牛排，李易峰小小的有点不知足却也还算满意，固定器拆了脖子痊愈让他像是找回了重生的感觉——至少可以低头抬头了，以往的时间里一 直像个呆头鹅似的梗着脖子实在让人很着急。
“峰少你叫餐，我去趟洗手间。”
李易峰看着欧阳少恭消失在拐角处后连忙去拿他的包，打开拉链首先抽出来的是钱夹，打开数数，带的钱不多，但是这顿西餐肯定是足够付了。 李易峰撅着嘴考虑会儿，从钱夹里抽出了大部分钱塞进了自己口袋，要是待会儿少恭逃账不肯付钱那 也还有退路，收起钱夹再翻翻包里别的东西，有个记事本，几支笔，还有点琐碎的用品没什么特别的。大佬不死心，又伸手打开了最里面的夹层——有个诺基亚的黑白手机，李易峰皱眉试着开机，没有反应，撬开后盖发现根本没装电池。
干吗要随身带一个没电池的手机。
“欧阳少恭？”
李易峰抬起头，方兰生赫然站在自己跟前。李易峰左手拿着那个黑白手机，右手还扯着拉链，目瞪口呆。
“你来这儿吃饭吗！”
“你也是？”
这不是废话么，来西餐厅难道是打靶的。
默默的将东西塞回包里，李易峰暗地里想情况不太乐观，万一黑脸神这时候出来就穿帮了，到时候他非扒了自己一层皮不可！而方兰生对于李易峰翻腾的小心思毫无知觉，他已经自来熟的拉开了李易峰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你一个人吧？不介意我和你拼桌吧？”
李易峰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最后斜眼盯着不远处通往洗手间的过道。
“介意！我们换一家吃饭，我请！”
方兰生尚在状况外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李易峰已经迅速起身拉起他的胳膊转身就往餐厅外跑了！欧阳少恭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李易峰带着个人逃跑的一幕，速度太快已经赶得上逃命了， 椅子也被掀翻了，他的包掉在地上里头的东西全掉 了出来。
大佬这是发什么神经？
欧阳少恭百思不得其解低身去捡包，身后的服务员端来了牛排放在桌上。欧阳少恭起身看着两份牛排有种养了个熊孩子并且屡教不改的挫折感，欲哭无泪。
李易峰拉着方兰生一口气跑到了大街上，方兰生实在跑不动了，喘着粗气狠狠甩开李易峰的手。
“你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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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时今日，他李易峰会在洪欣吃一碗名为坐馆的饭，在双龙旗下的酒楼里和敌对帮会坐馆的亲弟弟聊天，全是因为父亲死了。
尹千觞告诉他，陈伟霆在复爷死的那天并非如他自己所说的离开了香港，而是做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神秘行程，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的吞食李易峰的好奇心。这样逐渐扩大几乎要成为黑洞般的好奇心让李易峰很不适应，他需要更加适合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生活上困扰，虽说复爷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在往日岁月中他并未给李易峰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大约，除了他成为一个记忆中的父亲外，也是有很多美好一面的。
“不是一个爸爸？”
“我妈生下我哥后她第一个老公就死了，她一个女人嘛，活的不容易，就嫁给了我爸，结果我爸是个赌徒，我还没记忆的时候他就欠下一屁股赌债跑路了，再也没回来过。”
李易峰捏着杯子，里面温热的茶水还散发着湿漉漉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眼。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不过我哥和我妈过得很苦的，他俩在街上卖水果换一点点钱来过日子，还经常遇见那些地痞流氓来收保护费，不给就砸摊。”
方兰生停顿一会儿，似乎是在咀嚼兄长转述故事里的回忆，他嚼着嚼着觉得其中的味道略有点苦涩，难忍艰辛的停顿下来沉闷的继续酝酿。李易峰不动声色的听故事，悄悄的打量方兰生，见他虽然是停下了叙述却神情坦然，似乎把这个故事最深的 苦味统统都埋进了内心深处，表面只留下波澜不惊。
李易峰想起陈伟霆，他时刻都是沉静的面容与方兰生如出一辙——无论咽下了怎样的苦楚，都是往深处隐藏未曾显露过丝毫。那个喝醉酒哈哈大笑不可抑制的陈伟霆，大约是表象下最深层的他自己，笑代替了泪。
“后来是耀文哥帮了我们，他保护了我妈的水果摊子，打跑了流氓，后来我哥就入帮会了，耀文哥供着我哥读书，把他捧上位，那么好的人，死了。”
李易峰好奇心更大了，捧着茶杯半个身子爬上桌子，挪到方兰生身边。
“耀文哥怎么死的？”
“啊？少恭你为什么对我们帮会那么感兴趣？”
“因为……”
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两个人回头见陈伟霆已经带着阿祥和阿栋走了进来。李易峰陡然想起这里是双龙的地盘，入了狼窝就算了，狼首领居然好死不死现在出现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哥，你怎么来了？”
“过来吃饭，下面人说你带了人来我上来看看。”
　　

　　陈伟霆慢悠悠的抬眼注视李易峰，洪欣大佬拉扯着椅子后退一步，脑海中火速联想到了昨天的枪战，他往后腰摸摸，空的。早晨欧阳少恭教育他要 学会开枪保命他给糊弄了，现在万分后悔没有听少恭的话还拿走了他的钱，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西餐厅被人押着洗盘子抵债去了。
“霆哥，你好啊。”
“峰少你好。”
方兰生跳起来，惊奇的指着李易峰。
“你你你，你不是叫欧阳少恭吗？”
李易峰很是无奈的站起身，他端起茶杯饮下一 口，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唇。
“哦，那是我身边那个黑脸神的名字。李易峰，洪欣社坐馆，多多指教。”
“那束花！”
“嗯，我拿少恭的手机给你回的消息。”
方兰生已经陷入了人生的无力感中，一束花换来了一个奸诈的小骗子，叫人欲哭无泪。
“峰少，别欺负我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
李易峰摸摸下巴，觉得自己的玩笑也没开的很过分。
“我年纪也不大呀，怎么样，既然霆哥今天遇到了，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陈伟霆敲敲桌子。
“峰少，我请你吃那么多次，你是不是也要礼尚往来一下？”
“这是你家的酒楼，霆哥你吃饭经理敢收钱吗？”
大佬不动声色的笑起来。
“我说收，他一定，不敢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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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吃饭的大佬霆哥嗅到了李易峰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后生仔的黑白卫衣擦着他的西装表面，细微的出了点声响，大佬在这若有似无的香味与动静中慢条斯理的吃饭，夹起了甜肠送入口中，味道甜腻齿颊留香——像是在细嗅一朵芳香四溢的花，非肉非素，仅是名为李易峰。
“刚才兰生和我谈到了双龙第二任话事人，但是，他说人已经死了。”
口中还在嚼着甜肠，肥瘦相间，腻却爽口。
“既然霆哥你都让我直接问你了，不如，我们就继续谈下去啊。”
陈伟霆笑笑。
“好啊，不过，不是今天，改天有空我详详细细一字不落，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
李易峰见陈伟霆正在看自己，狭长的眉眼映着光的瞳孔以完整的姿态跌落进自己的一池秋水里， 面上带来了点点微微的波澜，内里确实翻江倒海试图撞碎李易峰的心。那夜老旧的风箱重又鼓足了风力，用嘶哑的声响点燃了陈伟霆手里猩红的火头， 夜风合着嘶哑的歌唱，是一出完美，却处处充满危机的戏剧。
“啧，小气，我吃饱了，多谢霆哥招待。”
“嗯，应该是我多谢峰少招待，阿栋，让经理上来结账。”
李易峰瞪大了眼睛，他以为刚才只是几句玩笑话，没成想陈伟霆说做就做，还真的要他给钱！经理很快就跟着阿栋上来了，手里还拿着菜单，陈伟霆对着李易峰勾勾手指，后生仔慢吞吞的挪过去。
“峰少，怎么样？请我吃一顿不算为难吧？”
李易峰有气无力的挥手。
“不为难不为难，算吧，多少钱，我给。
双龙旗下的酒楼能良心到哪儿去，李易峰从里面出来时悲愤的攥着自己瘪下去的钱包，回头再看看酒楼巨大的烫金招牌——黑社会就是黑社会，也没吃什么山珍海味就结了他那么多钱，好在有一部分是从欧阳少恭那儿掏来的，不然非得当场哭出 来！
“峰少，谢谢你招待啊！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送你回去了，下次见。”
陈伟霆一行人紧随其后步出酒楼，上车前还同李易峰友好的挥了挥手，一派祥和之气宛如他俩刚刚参加了个座谈会出来。李易峰撅着嘴潦草的挥了挥手，转身大踏步走了，陈伟霆抛出个古怪的笑容，也关上了车门。
尹千觞赶到西餐厅的时候欧阳少恭已经把蛋奶三明治都吃光了，面前还剩下本来属于李易峰的那份牛排没有动过，见搭救他的人来了，黑脸神不客气的将已经冷掉的牛排推到尹千觞面前。
　　

　　“小祖宗点的牛排结果他人跑了，反正你也来了，别浪费，吃了吧。”
尹千觞无语的看着跟前冷掉的牛排，拿起叉子胡乱的戳了戳，毫无胃口。
“别了，我吃饱了。你的钱呢？”
提起钱欧阳少恭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得了，我去个洗手间出来个小王八蛋把我钱也给捞走了，他倒是还给我把钱夹留下来了。”
说着就把钱夹甩在了桌上，尹千觞见怪不怪， 觉得这种事儿发生在李易峰身上也没什么稀奇的。
“快不要生气了，带着他出来就该想到会出状况。”
欧阳少恭无奈的叹气，将钱夹收回包里。
“双龙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龙虎被我杀了，宗叔被你解决了，阿霆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才对。”
“不一定。”
“嗯？”
欧阳少恭屈起食指缓缓的敲着桌子，咔哒咔哒的小动静莫名让尹千觞听得心慌。
“耀文的祭日没几天了，四年前凌端被陈伟霆打瘸了腿赶出来，双龙内部就有异议，不过耀文的几个心腹顶着陈伟霆才给压下去。虽然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但是耀文的心腹都在陆续退隐，难保这事情总有一天会压不住爆发。”
“嗯，凌端也不是善茬，他现在东山再起成了新竹坐馆，怎么会善罢甘休。”
“不过凌端那个人也不是什么无耻之徒，他和陈伟霆以前是好兄弟，陈伟霆保了他一条命，新竹会和双龙联手也是说不定的。”
欧阳少恭停下了敲桌子的动静，打个响指叫来了服务员。
“难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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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当天他俩从三楼逃出来，我一没搜到枪械，二没抓到现行，不放走怎么办？等着李易峰去投诉我？”
宗峰岩对张智尧这番话是丝毫没感到吃惊，共事多年，不说完全清楚张智尧这只老狐狸在想什 么，也算是对他的行为举动有个大致的了解，宗峰岩收到线报时虽然讶异却也不是那么的奇怪，在张智尧的警察生涯中比这个更加出格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桩。他搅搅碗里剩下不多的豆浆，面上浮起的一层豆皮白乎乎的粘在了勺子上，像是蒙了层雾。他古怪的看张智尧，对方是完全没 有在意旁人眼光，依旧在品尝他的油条豆浆。
“尧哥，我知道你做事都有目的，但是别玩儿脱踩过界了。”
张智尧笑着敲敲碗，叮呤当啷的细碎响声让宗峰岩有点烦躁，他三下五除二喝完了豆浆拍拍裤子站起身，临走前掏出了钱放在桌上。
“我先去上班了，尧哥，要是你出格了，可别怨我。无论做什么都该对得起自己身上这身警服。 ”
张智尧摆摆手。
“正义之士嘛，我懂我懂，上班要迟到啦，快点去，不要打扰我吃东西，拜拜拜拜。”
宗峰岩很无奈，只好撇下他匆匆去马路对面开车了，张智尧眼尖，端着豆浆碗也看到宗峰岩打开了车门，他急忙跳起来，也顾不上不小心被烫到的舌头，隔着马路就急匆匆的大喊。
“宗sir等等！既然开车了就捎我去上班算了！”
宗峰岩异常气愤的按下喇叭，开着车门等张智尧上车。
真是不明白O记的下属怎么忍受他的，奇迹！
今天天气不大好，清晨下了场绵绵细雨后就一直乌云不散，陈伟霆处理完事情在去陵园的路上探头看天空，中央乌云压低，沉闷的一团仿佛是沉寂了多年的雨水迟迟不肯落下。
“今年天气真是反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儿。”
阿霆在迎面而来的冷风中摇上车窗，神色疲惫的抹了把脸。昨天夜里双龙会有小堂口为争地盘起 了纷争，他奔忙的处理了一夜，早上又去摆平结 尾，现在赶着去祭拜耀文实在是有点倦怠。坐馆十年，算不上什么传奇人物，可也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人，每年到了耀文祭日的这一天他总会想起多年前耀文开的那个果摊，他和阿祥阿栋还有凌端常常过去帮耀文哥收拾铺子，新鲜运来的橙耀文哥会拆 开来分给他们，还会让他记得带回家给阿妈和兰生吃。
“阿霆，要好好读书，不读书怎么照顾你阿妈和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