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霆峰150103.转文】授权转载：Double Combo

★★★★★★★★★★

26.
楼里第一声枪响传出时，陈伟霆的车刚好到达了街外，他摇下车窗，双眼透过墨镜沉默的打量唐楼。
“霆哥，这是出事了？”
“出事是意料中的。”
有住客从楼中仓皇出逃，不远处的几群零散聚集的洪欣马仔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往楼里去。
“要我上去看看吗？”
“不要，在这里等。”
今天的目的是来参观李易峰被逼下马，本来还有个烫手山芋欧阳少恭不好解决，可此前龙虎传来消息欧阳少恭最近几天一直没有露过面。好在洪欣头马今日不能出现，不然李易峰下马后还要想办法一并解决他，实在是个比较头痛的问题。欧阳少恭比李易峰更加棘手，但骑虎难下，龙虎宗叔再不发难形势就要更加严峻，到时候双龙暗地里的事情被 送到洪欣眼前去的话，那不如现在就把人先放倒， 至于欧阳少恭只好等待其他的时机再说了。
李复死的时候就该出现的局面了，硬是又让洪欣支撑了这许久。
有个小孩突然从车后走来敲了敲车门，举起的手里拿着一部老旧的诺基亚黑白手机，“哥哥，有人让我给你的。”
陈伟霆摘掉墨镜，狐疑的从小孩手里接过来。手机是开机状态，解锁屏幕后显示的是一条正在编辑的短信——“龙虎宗叔已失败。”
陈伟霆连忙起身下车，小孩子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他顺着小孩儿跑来的方向追出去几步，堪堪在街角转口处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黑色皮夹克，走路瘸着右腿不是很方便。
他气愤之余回望唐楼，第二、 三声枪响已接连传出，脑中伴随着枪响蓦地跳出了李易峰的身影 ——带着固定器穿着拖拉的病号服站在柜台旁边吃一盒便当，有饭粒粘在嘴角也顾不得擦，眨着圆圆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双龙只是需求洪欣这一席丰厚的晚宴，拆除李易峰这颗炸弹是计划之内，却也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如今龙虎和宗叔败露，天知道狗急跳墙的情况下李易峰会遭遇如何的下场。
不能想象。
“霆哥？”
“阿祥，开车，回去！”
该想的该考虑的不是李易峰，应该是双龙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陈伟霆戴上墨镜迅疾的上了车，阿祥踩下油门方向盘急打，在火拼尚未出结果时，匆忙的离开了这条街道。
警车在旧唐楼的街道边停下，枪声已经停止， 宗叔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自唐楼一端的楼道下来，方踏出路口就发现了从警车上下来的张智尧。
　　

　　“宗叔，李易峰他们在三楼另外那边楼梯口。”
“警察来了，别去追了，先撤。”
张智尧从赵临手里接过枪套，眼睛紧盯着离开的宗叔一行人。
“头儿，好像人已经撤了？”
“赵临你带队上去看看，我在附近检查一下。”
“Yes，sir。”
街道上围观的人群在警察到来后逐渐散了，几个军装在路边阻拦着胆子大留下继续看热闹的。张智尧带上胸牌，和军装打了声招呼后就拔腿走向旧唐楼。此时内讧的人马已经散的七七八八，宗叔离开的楼道口留着几个獐头鼠目的眼线在鬼祟的窥视警察。张智尧对于这些小货色并不放在心上，方才宗叔他们从这里下来，那代表这条道是清理干净 的，十有八九已不再留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调头开始往另一头走，走过楼道转过拐角，顺着楼背后走进了脏乱的巷道里，进去没几步路就听见上方 传来说话声——“千觞你慢点！我恐高啊！”
仰头一看——梗着脖子的李易峰正战战兢兢的拉扯着一根电线从三楼往外爬，窗口露出尹千觞的脑袋在使劲儿提拉着绳子护着李易峰。楼中又响起几声枪响，对讲机里传出赵临的说话声，几个持枪不肯投降的马仔被警察当场击毙，有同事被子弹擦 过胳膊受了轻伤。
“诶，峰少，快下来咱们回警局聊聊。”
李易峰听见楼下似乎有人喊自己，他壮起胆子低头去看就见O记总督察双手叉腰在底下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千觞！有条子在下面要抓我回警局，我不要下去！”
尹千觞右手死死拽住绳子，咬牙切齿的伸出左手去按李易峰的脑袋，“祖宗，去警局聊天也好过回楼里去被一枪打死啊。”
“你自己刚才还说不要去蹲局子的！”
“那不是逼你跑路才说的嘛！”
李易峰躲不开尹千觞伸出来的大手，不服气的被他按着头往下推攘。底下是张智尧在看着他姿态僵硬的爬墙，满脸老腮胡笑得花枝乱颤。李易峰像只壁虎似的吊在窗外，思考几秒觉得尹千觞说得有道理，进警局去和大叔聊天好歹能保住条小命，现在要是回去楼里就不知道要怎么死了。他摸索着墙壁慢慢往下挪，恐高与不安把他逼出了一头冷汗， 待到终于踏实的落到张智尧身旁时他已经惊得嘴唇 都发白了，张智尧看着他颤颤巍巍从身上把电线解下来，摸摸下巴，脸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大叔，今天去警局有夜宵吗？”
　　

　　张智尧指指林立楼房背后隐约还可以窥其一隅的夕阳，红色的光芒铺满了整片天空，“这个时间吃宵夜不合适吧？大叔请你吃晚饭？想吃什么？”
“大叔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和你回警局，你要是能放我和千觞两个人单独去吃的话，以后我来警局邀你吃饭。”
李易峰单纯无辜的眨眨眼，今天的火拼把他吓掉了半条小命，脸上有点细微的擦伤，一头乱发上沾着不少白灰，穿的深蓝色夹克也扑了一半灰尘， 整个像是刚从战乱现场被捞出来的。
上面尹千觞已经经跟着从窗户上滑下来了，张智尧打量着李易峰， 眯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大叔，怎么样？我和千觞今天只是路过的， 这不，听见楼里枪战吓得什么也没管就跳窗逃跑了。”
“洪欣社内讧火拼，你是坐馆你跟我说只是路过的？小朋友，当大叔傻呢？”
“坐馆为什么就不能路过？我两个叔伯起利益争执不是我的错啊。 哦，对，大叔你需要我配合调查吗？我会全力配合绝对不抗拒的。”
尹千觞已经落了地，甩开身上的电线拉扯着李易峰挡在他和张智尧之间，“张sir，不是爬窗也犯法吧？”
“嗯，不犯法。”
听到这句话，李易峰连忙上前一步探头问道：“那张sir我们可以走了吗？”
张智尧颔首点头：“可以，没问题。”
李易峰背对着巷子口，拉着尹千觞的袖子一步一步开始慢慢后退。
“大叔说话算话啊，别我转过身你就拔枪啊。”
“胡闹，大叔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那你需要配合调查的话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没有问题。”
交谈终止，洪欣社两个重要人物灰头土脸的迅速转过身穿过巷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火速逃跑了。
他们前脚刚跑出巷道拐角口，后脚张智尧就收到了赵临的消息——“头儿，整栋楼都查完了，逮到几 个人，四楼会议室有血迹，大概有人受伤了。”
“嗯，楼下没发现，把人带回去，收队吧。”
警车驶离街道的当口，凌端从先前离开的街角处一瘸一拐的走来，嘴里还叼着半截烟头，火星子带着落寞的烟灰落了些许在街道上。他皱眉看向枪战发生的唐楼，夕阳西下，一切和平的光景重又降临此处，即将入夜的光景压制了一切火药味道，万事归于沉寂。
“你失踪几天，现在还不露面，千觞恨死你了吧？”
　　

　　欧阳少恭从对面的唐楼走出来，身上的西装皱巴巴地沾满了泥土，脸上带着一道口子，血珠已经凝固，“恨我？要不是他在村屋把我打晕了，至于出现今天的局面吗？”
凌端笑笑从口袋中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欧阳少恭：“人家也是为你好，再说了，少恭你能确保今天是你的话就可以和平收场？只怕龙虎宗叔两方人马直接就把你扫成马蜂窝了。”
凌端抬起双手做出了扫射的姿态，食指对准欧阳少恭在虚空中一扣扳机，口里还发出了枪响的声音。欧阳少恭把玩着那支烟，眯眼打量被残留的夕阳余晖勉强笼罩了楼顶的唐楼。
“故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失败这次，不代表下次还会失败。”
“哎哟，少恭你上次不就失败被洪欣拉下马没当成坐馆了吗？”
欧阳少恭神色不太好看，他手一捞将凌端嘴里叼的烟丢在地上踩熄了，带着一身污垢缓缓走上街道，“不要在我面前抽烟。我回去了，以后再联系。”
凌端高高挥舞着手：“拜拜~”

★★★★★★★★★★

27.
尹千觞履行义务将李易峰完好的安放回去再回家，到家已经入夜了。今天的混战让他疲惫不堪， 他推开房门扯掉领带后就在黑暗里摸索着朝卧室走 去，途径客厅却隐约见到沙发前有个人影，听到动静人影微微晃了晃身子——“谁？”
没有答话，尹千觞按开灯，房内瞬间亮了个透彻，照出了倚靠在沙发上的欧阳少恭，“我还当是谁呢，吓我一跳。”
欧阳少恭皱眉看他邋遢一身，深色西服上衣外面有墙灰，侧面头发上沾了些白花花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眼角大约是被子弹擦了过去留下了狭长的伤 口，此时已经止血凝结成了深红色，“你赶紧去收拾干净，这副样子我看着烦。”
尹千觞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连退几步朝浴室去了。
看着人消失在走道尽头的房门后面，欧阳少恭摸摸脸颊上那道细小的口子，后脑勺昨天挨了尹千觞的那一闷棍还在隐隐跳着发疼。他在村屋的废旧仓库里被关了一夜，今早才想方设法跑出来，奈何身上的手机钱包全部被尹千觞拿走了。他狼狈不堪的从仓库钻出来，在蒙蒙的天光里穿过整个村子， 总算走到公路边时却发现时间太早，连想搭个顺风车赶回去的设想都落空了。
欧阳少恭万万没想到的是让他功亏一篑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与他并肩七年的尹千觞，人心真是难以捉摸。
尹千觞的屋子里很整洁，欧阳少恭来过这里无数次，有缘由的无缘由的，出入此处就像是回家一样驾轻就熟。他起身从电视墙前面的柜子里找到急救箱，拿出酒精和棉球——尹千觞眼角的伤口有点明显，需要处理。关上急救箱的时候尹千觞也已经收拾完毕从屋里出来了。
欧阳少恭向他招招手，尹千觞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听话的在茶几边蹲下了，高大的身材缩成了半个球，探脸出去让欧阳少恭给他处理伤口。黑脸神绵软的给棉球蘸饱了酒精，慢条斯理的往尹千觞的眼角擦去，酒精沾到了干涸的血渍，一点点泛起了淡淡的红色，透露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们居然没一枪打死你和峰少，命大啊。”
“这不是得留着命回来让你算账吗？”
“如果你昨天没打晕我，让我回来收拾龙虎和宗叔，今天会是这样的局面吗？”
欧阳少恭说到此处手里不自觉的下了力，冷冰冰的棉花球被他使劲儿按在伤口上，尹千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忽然伸手牢牢的抓住了欧阳少恭的手 ——“你想做什么？当坐馆？”
　　

　　欧阳少恭挣了两下没把手挣出来，尹千觞感觉棉球在挣扎中凌乱的擦过了他伤口其他的地方，刺鼻的酒精味道争先恐后钻入鼻腔，像是深夜里凌空倒下的一桶冰水，味道混合冷到极致的肌肤，让大脑瞬间清醒透彻没有含糊的退路。
“有错吗？我在洪欣七年，为复爷做了多少事情？我难道不值得去当这个坐馆？！”
“你想要的，我会帮你。但是七年前我差点被双龙砍死是复爷救了我，峰少是他的儿子，我不会背叛他。”
欧阳少恭猛地使劲儿把手抽出来，酒精顺着尹千觞的伤口往下淌，酒精混合着血迟疑的滑下颧骨滑过脸颊最后到了下巴凝结成一滴泪。欧阳少恭取出新的棉球潦草的给尹千觞把脸颊上的酒精给擦了，而后从急救箱里翻出创可贴，简单粗暴的撕开贴到他的伤口上。
“峰少能做什么？光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就能打天下了？对于阿霆来说他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孩子，没有见识过死亡没有尝试过失败。据说今天他和你去的时候连人都没打算带，单枪匹马想凭着耍那张嘴皮子就把事情给办了？”
尹千觞抬起头，欧阳少恭正伏下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在注视他。
屋子里很安静，这里是二十楼的公寓，客厅的那扇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夜色，灯火亮眼的勾勒出辉煌的景象，遍地笙歌的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此处对视的两人却已经在时光到来前摸爬滚打了太久。
龙虎和宗叔一帮人马从村屋出来没大会儿，一直藏匿在围墙下的尹千觞赫然发现欧阳少恭出现在了村屋后面，此刻正倚在墙下低头编辑短信。尹千觞心中不稳，千万个想法浮上心头——复爷死后本来坐馆的最大希望就是少恭，结果怎知龙虎和宗叔与其手下的人大约占据了洪欣一半数量的人马集体投出了否决票将少恭给拉下了马。相处七年，不说 完全的了解，但也知道欧阳少恭心中算盘精细，每个计划每个步骤都是朝着既定目标去的，他失败落马就马上调头去美国带回了李易峰。
李复从未提过要自己的儿子回来继任坐馆，一切不过是欧阳少恭走的棋。
落下的黑子是为了更全面的围攻下前方的白子。
尹千觞没有时间去多做思考，他在欧阳少恭起身准备离开时偷偷从围墙底下窜出去，只一击就把少恭打晕了。在把人丢进仓库前还顺便掏走了他身上的钱包和手机，最后把仓库大门关上落了锁。
没有为什么，人生总有两难的岔路，尹千觞选择一方也要拼劲全力去保住另一方。他捡起了一把双刃剑，无论是面对谁，都难免要留伤。
　　

　　他定定的看着少恭的双眼，像是饮下了一杯苦涩的黄连。
伤是少恭的，也是他自己的。
“峰少决定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你要什么，我就替你拿什么，唯独只有这一件不行。”
无话可说，比钢铁还硬的老顽固。欧阳少恭收起急救箱，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深沉，他躬身把急救箱放回柜子，身后尹千觞跟上来鬼使神差的探手去摸他的后脑勺，“昨天下手重了点，痛不痛？”
欧阳少恭摇头：“你下午居然还想到打电话给我？你怎么知道我从仓库跑出来还找到手机了？”
“那个仓库那么简陋，你一定能跑出来的，手机是我故意放回村屋的，你到公路上找不到车自然会回去想办法，来来回回也要花不少时间，再联系到人去接你从村屋赶回来，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你叫我去救你们，你不怕我直接带人去杀了李易峰和你吗？”
尹千觞迟疑一下，随后温热的手掌又继续动作起来，缓缓的揉按着欧阳少恭脑后被他打了一棍子的地方——“因为，我只有你可以信任啊。”

★★★★★★★★★★

28.
双龙会在油麻地横行二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自耀文以后就稳居龙头没有过闪失，陈伟霆在位的十年间虽争斗无数，但仗着他胆色过人有勇有谋， 也算是稳固的支撑着双龙的龙头地位不可撼动。
哪儿知道就从天而降了一个李易峰！撒泼耍赖的一把好手，嘴皮子利索，话语中都是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
那夜在便利店里吃便当像个孩子一样的洪欣坐馆难保不是梦境中出来的，陈伟霆美好的臆想里满满的装着年轻，面容精致，双目流光的李易峰，他在陈伟霆心里是个羽翼未丰的孩子，在心满的装放不下之时终于晃晃悠悠的溢了出来。
落地了，就是如今这个头脑间藏了无数天地， 在其间游走自得毫不费力的李易峰。
阿祥听到响声回头时，陈伟霆已经抑制不住怒火把桌子给掀翻了——满满当当的食物凌乱散了一地，杯子盘子碎个一干二净。方兰生眼疾手快护住了自己的饭碗，此时咬着筷子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哥。
“哥，你心情不好我看得出来，但是用不用把饭桌给掀了，我还要吃饭的。”
“打扫干净给少爷叫个外卖，我不吃了。”
佣人唯唯诺诺的应了起身去拿工具，陈伟霆捞过没有遭殃的纸巾胡乱擦了嘴怒气冲冲起身上楼去了。阿栋看着陈伟霆莫名的发火，他走去拍拍正在吃饭的方兰生的肩膀。
“霆哥心情不好，兰生少爷你最近别招惹他。”
方兰生鼓着腮帮子想了想。
“诶，这话就不对，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了？！倒是我还没问你们这些做他兄弟的，干吗不 看好我哥，搞得他发那么大火！”
“你不应该来问我们，该去问洪欣的坐馆。”
方兰生眨眨眼，无法消化阿祥的话，他脑海里浮出李易峰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欧阳少恭，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惹人生气的家伙嘛。
书房里没开灯，十月的夜有风，陈伟霆站在没关上的落地窗前凝视屋前花园中那个圆形的花坛， 其中央放置了喷泉，入夜时分清水依旧在循环不停的往外流淌。上次从警局把李易峰保释出来带回家时，李易峰曾站在花坛边评头论足了一番，最后指 着喷泉和房檐，对陈伟霆的住宅下了结论——暴发户品味。
父亲早逝，继父和母亲生下兰生后就跑得无影无踪，陈伟霆十几岁开始就牵着兰生去街头帮母亲卖水果。他是个读书仔，架着眼镜，空有学识和头脑却在面对地痞流氓时手足无措，看着母亲的摊档被掀翻，凭着一头热血横冲直撞却被打得鲜血直流。

★★★★★★★★★★

29.
“手抬高，没吃饭吗？”
“我是没吃饭啊。”
李易峰有气无力的抬着枪，手臂打直，视线手臂瞄准一线到位，他尴尬的咽下口唾沫，打开保险。
“开枪啊。”
欧阳少恭一声催促，李易峰猛地按下了扳机 ——随着枪声响起，后座力让他手抖了三抖，子弹是出去了，结果对面的靶子吊绳应声而断，嘭得落了地。李易峰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算技术出神入化还是纯粹的走了狗屎运。
欧阳少恭已经无话可说了，今早去医院拆了固定器就带着峰少直接来靶场练枪，但是恨铁不成钢，磨蹭一早上开了三枪，第一枪没上靶，第二枪勉强打到了靶子最边沿，现在第三枪真是神准，直接把人家靶子给打掉了！
“峰少，你在想什么？”
“想午饭。”
李易峰在此时此刻异常诚实，他表达了自己的饥饿状态顺便取下了护目镜和护耳。他对于开枪这一事根本毫无兴趣，杀人火拼距离他虽然近在咫尺，却也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他唤起拼命的本能。放下枪，懒洋洋的打个呵欠，然后就瞪着一双溢满困顿泪水的眼睛诚恳的注视着欧阳少恭。
“我饿了，没力气打了。”
欧阳少恭捡起枪，上子弹开保险扣扳机命中靶心一气呵成，李易峰对他的表演毫不在意，打着哈欠倚在旁边看他。
“峰少，以后万一你被人追杀了，连开枪都不会怎么办？”
“我会开枪啊，只是打不中而已嘛。”
“和不会开枪有区别？”
李易峰摆摆手，一副对生死置之度外已是超然尘世的姿态。
“杀人和我这种五好青年不搭调，而且我信佛的嘛，怎么能杀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时候麻烦你不要妨碍我逃命。”
“不妨碍不妨碍，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道理我还是懂的，更何况少恭你一表人才，为我死了实在可惜。”
欧阳少恭收拾好东西拿上车钥匙，心底盘算着打坏人家的靶子要赔多少钱，自家大佬这个败家子真是难伺候。
“走吧，要吃什么。”
“鲍鱼！”
“没钱！”
“好吧，随便啦，吃饱就好。”
离午饭时间还有距离，西餐厅里人不是很多， 李易峰和欧阳少恭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