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任翊翧只顾了与云无痕说话,那边的小姐却等急了:
“这位公子,可想出了怎么对?”
任翊翧看了云无痕,云无痕却一扬眉毛,“不准让着我!”
任翊翧走上前拿了笔,在宣纸上写了下联:有杏不须梅。
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须梅——因何而得偶,有幸不须媒。
那小姐点头,“那就请公子对第二联吧!”说罢提笔,写下:雨打沙滩,沉一渚,陈一渚。
这对子难就难在“沉”“陈”同音,是异字同音联。任翊翧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合适的下联。
云无痕咬了下唇,蹙了眉心,却是灵光一闪。她站出人群,一抱拳:
“在下替任兄对小姐的第二联,不知可否?”
“这位公子若是愿意,也无不可。”
云无痕点头,手里的折扇摇了摇,啪地一收,对那小姐道:
“小姐的上联是:雨打沙滩,沉一渚,陈一渚,我对的是:风吹蜡烛,流半边,留半边。”
说了,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提笔在纸上写下了。
那小姐一笑,“这位公子,文采了得。”
“小姐谬赞了。”云无痕抱拳一礼。
“只剩这最后一联,两位若是对出了,这方端砚就是两位的了。”那小姐提了笔,写下长长一联: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八个“调”字一写出,众人都傻了眼。那小姐却念了起来,只将那上联中,第一、三、八字读作调整的“调”,其余的,都读作音调的“调”。正是一副同字异音联。
任翊翧与云无痕相对而视,却都是皱着眉心。能用做异音的字,本就不多,何况还要对得工整,对得辞能达意?
正在冥思苦想时,却突然飘来一阵花香,两人都看了过去,原来是一个卖花的商贩正挑了担子走过去。云无痕展开了眉头,一笑,看向任翊翧,却见他也舒展了眉头,像是也想出了下联。
“两位可想出了下联?”那小姐问。
云无痕看向任翊翧,任翊翧却看着她一扬眉,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云无痕一摇头,提笔在宣纸上写下:种花种奇种种种种成种种香。写罢,也念了出来,只将第一、三、八字读作种植的“种”,其余读作品种的“种”。
那小姐怔了下,却笑了,将那方端砚收进了盒子里,递给云无痕:
“公子对出了我的对子,这砚台,便是公子的了。”
任翊翧却开了口,“小姐这就不对了。是我站出来对对子的,砚台怎么却给了我这位贤弟?”
那小姐羞赧一笑,“这砚台是两位公子的,究竟归哪位所有,两位可以再商量。”
云无痕手里的折扇,敲了敲那装砚台的盒子,“任兄想要这砚台?”
任翊翧眉毛一挑,“云贤弟有何提议?”
“那……”云无痕一笑,“就看任兄能不能对上我出的上联吧。”
“请出上联。”
“云朗天青,今日本该无雨。”
说他本该“无语”?任翊翧摇头苦笑,却忽而一挑眉,对云无痕道:
“风寒露冷,当晚必定成霜。”
什么必定“成双”?这人,倒真是不怕羞!云无痕忍不住脸上一红,拿了砚台,往任翊翧手里一塞。
“你既然喜欢,你便拿去吧。”说了,便低着头,出了聚雅轩。
“云公子!云公子!”任翊翧走在云无痕后面叫她,她却不回头,也不应话,只快步地往回走。
“唉!”任翊翧快步赶了上去,拉住了云无痕,“晴儿,你要往哪里走?”
“回去啊。”云无痕的脸上还是热的。
“回任家堡,是往另一边走。”她好像一直都不怎么记得路。
“那就另一边吧。”云无痕转了方向,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这端砚,你不要了?”
“你不是对上了我出的对子?那砚台已经是你的了。”
“我们原就不分彼此嘛。”任翊翧一笑,“不过,那对子,我对得可还工整?”
云无痕斜了任翊翧一眼,“工整不工整,你还不知道?”
“对子是你出的,自然要问你是否满意啊。”任翊翧眉毛一挑,“风寒露冷,当晚必定成霜。我对的,你满意吗?”
“你……”云无痕轻哼了一声。
眼见快要到任家堡了,任翊翧拉住了云无痕,“生气了?”
“生气?我才懒得生气。”他也只知道,用那种事来欺负她!
“我若是有不对之处,就在这里给娘子,赔不是了。”任翊翧说了,深深一揖,却不起身,只抬了头看她。
“你这是做什么?”云无痕连忙拉着他,让他起来,又四处看了,好在周围没人。
“不生气了?”他笑。
“我哪有生气?”
“没生气?”他点头,“那就是,害羞了?”
她咬了唇,瞪着他,“你还说?”
任翊翧果然是不说了,可是却笑着,那笑容反倒让云无痕更加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