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骨文和金文的记载,刑天为一人形符号,为氏族部落的象征图腾。刑天原本是华夏族无名神祇,被断首后才被称作“形天”。在《山海经》的原本记载,称作“形天”,而“刑天”之得名,相信为陶渊明所改,根据《太平御览》引用《陶靖节集读山海经诗》,“刑天”意为“形体夭残”,但可能传抄错误而有“刑天舞干戚”与“形夭无千岁”二说。陶潜此诗写成后,“刑天舞干戚”一词,因传抄错误而有“刑天舞干戚”与“形夭无千岁”二说,颇有三豕渡河的意趣。究竟孰是孰非?读书人们还为此打过一场笔战,至今未休。北宋宣和六年,曾纮于《陶靖节集》后作跋,提出了他的看法:渊明读山海经诗有“形夭无千岁,猛志固有在”之句,竟莫晓其意,后读《山海经》云:“刑天,兽名也,好衔干戚而舞。”乃知五字皆错。形夭乃是刑天,无千岁乃是舞干戚耳,如此乃与下句相协。
南宋时,周必大(1126-1204)于《二老堂诗话》书中提出反驳。他认为:余谓纮说固善,然靖节此题十三篇,大概篇指一事。如前篇终始记夸父,则此篇恐专说精卫衔木填海,无千岁之寿,而猛志常在,化去不悔。若并指刑天,似不相续。又况末句云:“徒设在昔心,良晨讵可待。”何预干戚之猛耶?清中叶之际,陶澍(1779-1839)重刊《陶靖节集》,他倾向曾纮之说:既云夭矣,何又云‘无千岁’?夭与千岁,相去何啻彭殇?恐古人无此属文法也。民初,鲁迅于《且介亭杂文二集》〈题未定草六〉文中,采用“刑天舞干戚”的说法,以此来证明陶渊明“并非整天整夜的飘飘然”,而存在“金刚怒目式”的风格。然而,郭沫若于晚年写的《读诗札记四则》,却赞成周必大的看法,他说:这样明白晓畅的诗,宋人曾却于节外生枝,谓“形夭无千岁,猛志固常在”疑其上下文不相贯,遂把“形夭无千岁”校改为“刑天舞干戚”。后人视为定论,刻本径改原书,这是一件很奇怪的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