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沙阿盘算后的良机
晨曦照上雪原,是玫瑰红与金色的世界。间或一道淡淡的蓝,镶嵌进这个灵动的画面。
马蹄下飞溅的冰雪,扬起一团团低低的薄雾,紧踩马镫的靴子上端,覆盖着宝蓝色战袍厚厚的下摆。宝驹上端坐着廉亲王,此刻他的眼里,却装满了远处的群山,在东方初升旭日映照下的,那里正是连绵不断的灿烂金光...
前面冰原之上,无数白色帐篷规则的排列,标明了大营的所在。出发,出发,他一直准备着的这一天,终于快要到来。
从今天起,他便要开始在大营驻扎。所有将随他出征的人马,都会在十天之内,完成最后的清点,所有装备,每个人随身的干粮武器,一切都将仔细备妥。粮草已经先行,从乌鲁木齐到乌玛尔江,沿途驿站,全都严守待命。而率领乌玛尔江边守军的十四爷,也已按密令整装待发。
这是他留在乌鲁木齐的最后十天,方才离开枕边温柔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她。诚然,他当时没法和她说,因为她正睡得香甜。然而,他不能对自己否认,他内心确实不愿当面相告。他知道,如果她忍不住泪水,他便会心痛,但如果她忍住了泪水,那他只会更加难过。
或许,就这样悄悄离开,才是比较容易的方式。孩子们需要她,他也是深爱他们的父亲。而她心中对孩子们,尤其是小婴儿弘曏,那份母亲的依恋,他是感觉得到的。
亲王刚到大帐外,一份意外的惊喜,已经在等待着他了。
“苏罗门先生...”
不及亲王下马,苏罗门已经在鞍前行了大礼。奥吉勒过来替亲王牵了马,哈桑将主子扶下马来,亲王连忙叫苏罗门平身。
“亲王,这些日子腿伤可已痊愈?”大夫开口不离本行。
“蒙先生挂念,大致已愈。”亲王笑答,携了苏罗门和众人一起往帐里走去。
大家坐定之后,亲王却将话题转到波斯沙阿玛穆德身上了。
“亲王,”苏罗门环视周围,见全是亲王贴身之人,便放了心。“阿什拉夫再次被囚之后,波斯宫廷倒是平静了,不过沙阿如今却想做件大事。”
“哦?沙阿有这等心思?”亲王看着身边的苏罗门,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
“沙阿虽然前年拿下大部分波斯,但西边三城,至今仍为沙皇彼得所占。”苏罗门从亲王眼里,也看到了希望,那正是玛穆德所想要的。
“先生,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大军即将出发。如果沙阿行动在开春之前,则更易有所斩获。”
苏罗门听了,欣喜过望,急忙起身给亲王跪下,叩头致谢。
“亲王之言,鄙人这就飞书沙阿,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亲王用力一按座椅扶手,却并没有站起,便向前欠身道:“先生,快快请起。”
“亲王,”苏罗门突然注意到了。“您... 您似乎还有些行动不便...”
“还好,尚可。”亲王垂目一笑。
“苏罗门先生,”一旁的哈桑这会儿却插了话。“爷如今还是靠您留...”
“哈桑。”亲王一回头,轻声喝住了他。
“留下的药...”哈桑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尽量吐出后面的字。
苏罗门顿时全然明白,亲王的伤根本就没有痊愈。其实亲王一开始的话,苏罗门是有所怀疑的,克乌赛亲口对他说过,连她自己也不能根治,要用余生去找解法。虽然亲王身边有罗怀中这样的欧洲名医,但亲王伤势的复杂程度,罗怀中也不全部了解。
“亲王放心,”苏罗门作为神医,首要自然是宽慰病人。“请允许鄙人随您出征,相信只要小心一些,还是不会有大碍的。”
“那就多劳先生费心了。”亲王笑道。
哈桑和奥吉勒相视一笑,其实刚才在帐外看到苏罗门,他俩悬了一冬天的心,就算是放下来了。不过,这样的好消息,怎能瞒着府里那个最需要的人?
那边二人互相使着眼色,这边亲王与苏罗门已经商谈完毕,神医起身告辞。亲王目送他出了帐门,然后微微一笑。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过来说。”
两位贴身侍卫,你瞪我,我瞪你,突然都忘了该怎么开口。
“怎么?无话可说?”亲王虽然并不看着他们,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一分。
“爷...”二人赶紧过来跪下。“我们... 我们觉得...”
“好吧,就依你们,快起来。”亲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爷...”二人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还愣着干什么?”亲王唇角一撇。“哈桑,你来扶我坐到书案那儿去。”
哈桑急忙爬了起来,见奥吉勒还在发呆,赶紧拉了他一把。
“没听见爷吩咐么?你快去吧。”
“去...”奥吉勒还要问去哪儿,可抬头一看那主仆二人的眼神,瞬间就顿悟了。
“嗻!”奥吉勒标准地打了个千儿,领命而去。留下的那主仆二人,对望了一下,不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