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下了新干线,一切陌生又熟悉。
第三根柱子上挂着的那盏点灯不知道是又坏了还是一直没修好,仍像原先那样比其他的都要黯淡一些。
将行李拖回家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这么久都没回过这里。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都是呛人的灰尘和潮湿的气息。幸好回来之前请母亲帮忙通知了社区,重新通了水电,不然今晚可真还不能住人。
我叹了口气,掏出口罩系上围裙。等我快精疲力竭的时候才刚把卧室整理好。
如果有真琴在就好了。
果真一想到真琴,就觉得自己变软弱了。
我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所想,决定出去走一走。
实在是太累了啊。
树叶在街道两边悉索作响。夜晚的风吹到脸上,有点凉。
奶奶曾说,过了二十岁就会变成普通人。我似乎没有变成普通人。不知道真琴怎么样。想知道他成为大人的样子。他会成为什么样子的大人呢。
我又在想些什么啊。
“喵——”
有小猫?
我循着猫声走过去,竟然来到真琴家对面。路灯下,有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对在手里撒娇的小猫说着温柔的话。
真琴。
我觉得眼眶有些酸胀,心里只想把那个家伙猛揍一顿。放在荷包里的手捏的死紧,而那家伙竟然悠闲地点起了一根香烟。
“话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啊?”我走了过去对他说道。他转过头来,那张熟悉的脸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我,燃烧着的烟卷从指尖滑落,吓得那只白猫窜进了树丛里。
这是,忘记我了么?
总觉得有点笑不出来了。
“小……遥?”
“不要加‘小’字。” 这家伙原来记得啊。
真琴就像先前那样一直看我,看着我。我想从他的眼中捕捉什么,但总觉得那些一闪而过的东西只会令我庸人自扰,徒增期待。
“你不打算起来么?”
“哈,对了。一时忘记了”,他听后站了起来,停顿了一会问道:“听说你退役了啊?”
“嗯。”我简短地结束了这个问题。因为不想他问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这一回应上的冷淡造就了俩人的无话可说,真琴和我并排走着,是在去我家的路上。
真琴穿着T恤、外套。似乎在高中毕业后迎来了二次发育,因为即使我长高了一些,但仍同他有着差距。
“要喝吗?”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我这样问。
“嗯,”
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后,我去便利店拿了两听啤酒。在付款的时候被服务员认了出来:
“七濑遥?你是七濑先生对不对!”
“唔。”
“可以签名吗?”
“唔。”
“合影也可以吗?”
“对不起,我不太喜欢照相。”
“这样啊?那欢迎以后常来。”
“谢谢。”
在上台阶的时候,有阴风吹过像是怨灵的哭号。真琴提着塑料袋很是淡然。
“你不怕鬼了吗?”
“哈哈。你竟然还记得啊”,他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继而转过头对我说:“现在不会怕了。因为我们都是大人了啊。”
是啊。因为我们都是大人了。
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都会和从前不一样的。
是我太沉浸于过去,所以忘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