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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侍卫们地顺着那点血渍往下挖去,拖出了一个硬邦邦的人来,从衣服可以看出是个狱卒。
拓跋越吓出了一头的汗,惊得直结巴:“快,快,继•••继续挖!”弯腰用双手狂刨,刚扔了一个沉重的铁链,突然转头沉下脸,横出手臂大吼:“慢着!我听到了!”
侍卫们停止手上的动作,僵住不敢动。
拓跋越跳下一个凹陷的坑,不顾身后劝阻的声音弓着身体钻进去。
里面只有隐约的微光,而且狭窄拥堵,他连弯着腰都不能继续行进下去,只能四肢伏地,趴在地上,向前匍匐爬行。眼前不断有断瓦和尘埃落下,呼吸有些困难:“韩庚,韩庚”。
不远处,传来气若游丝的一声:“在中•••”
拓跋越一愣,然后立即手脚并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爬去,周围的残渣断木割破了衣服划开了手臂,终于在一片昏暗里看到了那人。
拓跋越这辈子也无法忘记此刻眼前的场景:瓦砾堆聚的墙角,那个衣衫褴褛的人蜷缩着,伸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剧烈颤抖地抓着一把剑,那把剑的剑鞘底端插在地上,顶端正撑着一块从上面塌下来的粗大梁木。他被惊吓得目光涣散的眼睛,在感觉到有人影过来后,流下长长的细泪,得救一般地不停呼唤:“在中,在中•••”
拓跋越只觉得心中酸痛翻涌,喉咙发热,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爬过去,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用自己的一手继续撑着那把剑,一手将他搂过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没事了没事了,来,我们出去。”
到了地面上后,为躲避漫天而落的雪花,拓跋越立即抱着他闯进最近的一间宫房,将他放在地上,脱下自己身上的白狐裘服,严严实实地给他穿上,帽子也盖上系好。
低头看了看,又仰起头吸了吸鼻子,然后飞快地脱下自己的羊毛毡靴,手发抖地给他穿好。
韩庚慢慢地睁开眼睛,镇定了许多,伸出手想要阻挡他:“阿越•••”
拓跋越握住他的手,感受到的不再是一个人的手,而是一把冰寒骨头,怎么捂也捂不暖,反而还在从内往外散发着透骨的寒意。忍不住的泪意强烈地冲上眼眸,刺激得眼前模模糊糊,“韩庚•••,殿下怎么能残忍,他不能这么对你•••,你们当年那么那么要好•••”
韩庚气息微弱,哆嗦着说:“他•••对我很好了,至少•••他没有杀掉我。”
拓跋越咬着牙忍住想要告诉他十日问斩且今日已是期限的冲动。
韩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霜色白唇有些弯曲,慢慢艰难地浮现出一个笑容。
在他的心中,不论处境如何变换,天堂或炼狱,那个人都还是如同金子一般洒向人间的阳光,以温暖明亮覆盖一切阴冷黑暗。
即使现在,天地都向他裂开口,让他掉入冰封三千尺暗无天日的深潭最底,他还是永远都记得那人当年看着自己的眼神和笑容,那样灼热赤诚,那样谨慎期待,那样欢欣深厚。现在只要回想一点点,就能让自己的心脏重新拾得一点温度,伴随着血液继续跳动下去。
拓跋越再也无法忍受,双手抓住他的肩头,“韩庚!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像军师他们说的那样,你害怕主公夺了兖州会杀害献帝,所以为保献帝而害主公,顺便封官成相,位列三公?我认识的韩庚不是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对不对,对不对?你快说啊,殿下已经下令今日处斩你了啊,为什么你不解释呢!”
韩庚僵硬了一下,眼睛骤然睁大,最后,缓缓闭上眼睛颤抖。
终于,停止了颤抖,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他,却怎么也睁不动,气息越来越微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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