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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韩庚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心中澎湃着惊和喜,瞪大着眼睛激动地语无伦次:“你怎么···,不,不行···,在中···”。
金在中因为策马狂奔到现在都还喘着气,可眉眼里都是舒适放松的笑意,用力地抱住他,紧紧摁在自己胸口,深深呼吸他头发里的香气,又松开他,细细看着他,明明刚分开半日,却好似多年未见。
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凝视,在彼此的渊底,试图用一生将爱说完。
金在中慢慢平复下来呼吸,伸手绕道韩庚的头后,将他拉近,炽热的呼吸缠绕间,贴上他微张的嘴,用自己的舌一遍遍地,虔诚地勾勒他唇瓣的形状。
他溢出的呻吟略带芬芳,在唇角的漩涡里打着转。
金在中手上用力压着他的头,更加密切地搂紧他,深入地吸吮他唇内的湿润甘甜。
原先身体上的不适,通通消散,只因这一剂良药,药到病除。
分开不足一日,却远胜三秋。而岁月凝重,思念岂敢单薄,朝生暮长,纠缠心身,此刻,才终于缓解了因分离而产生的难熬的嗜瘾。
如血的落日下,马蹄踩着地平线,拖着长长的光影,平缓地向远方驶去。
无戈骑在马上和驾车的车夫,以及随行的一个家仆聊着天···
夜宿礁郡,按礼制,韩庚该去驿馆住宿,但必须考虑到在中的安全问题,还是决定以过路商人的身份入住了一家客栈。
金在中换上了向那个家仆要来的几套干净的粗旧麻衫,虽然很不习惯,但只好如此,因为一旦踏入兖州境内,就绝对不能让人察觉出他的真实身份。而他本就比一般的中原男子要高大些,五官也跟挺拔些,所以更加需要伪装。
金在中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一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灰扑扑的鞋,实在是舍不得换下自己结实又舒服的胡靴,抬起头来用乞求的眼光看向韩庚,“一定要换吗?”
韩庚看着他那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但还是摇着头说:“一定要换。”
磨磨蹭蹭地穿上了麻线编织的方履,金在中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若有所悟地说:“嗯,还不算太坏。”
韩庚拉着他,让他转个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翻,微微点起了头。
店小二端着热水进来,他每天要接触来来往往的客人,习惯了看人外表,有些不客气地说:“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接过去,伺候你们家大人洗脸洗脚。”
金在中愣了好半天之后,还转头四下看了看,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不确定地说:“你在说我吗?”
店小二给梨花架上的铜盆里倒上热水,把手中的大壶嘭地一声放桌上,“还不手脚放利索点!”,走过去,把粗细两条布巾搭在了金在中的肩头。
退出去的时候,一边伸手带门,一边满脸谄笑地对着韩庚说:“大人您歇好,有什么事就叫小的。”
韩庚点点头,走过去把门关好,落闩。忍着笑走回金在中身边,从他的肩头取下了一条细绵巾,拿来净手洗脸。
金在中一脸的差异和窘迫,来来回回伸手指着门再指向自己,“他···,我···”,垂下头长叹一口气,“唉···”。
再抬起头来时却又脸上放光,精神头十足地地走到正在洗脸的韩庚身后,“大人,让小的来伺候你吧。”
“来,小的给您擦脸···。来,小的帮您脱衣服···”
到了兖州境内,韩庚先以地方官的身份去了驿馆,驿馆的信使会传信给下一个郡,相继传递,最后至许昌。这样地方官到了许昌城门下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官员等候接待。
韩庚给他看了自己的寿春令尹大印和曹孟德亲笔书写的委任状,谁知那人却说:“韩大人来得真不巧,主公刚好不在城中。倒是丕公子吩咐我们,直接把您接到曹府。”
曹孟德不在,这个官位就辞不了,韩庚着急了:“请问主公何日归来?”
“这还真不好说,袁绍势力强大,这一仗估计旷日持久。”
韩庚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马车慢悠悠地到了曹府,哐当一声停下来。金在中跳下马,掀开车帘,看到的果然是两眼无神地斜坐着脸色发白的韩庚,虽然心疼但也无奈,轻声唤他:“韩庚,到了,下车吧。”
韩庚这才回过神来,扶着车壁,慢慢坐起。
却没有了继续动作,低垂着头,袖口露出的十指紧紧地抓着衣裾,微微颤抖,良久之后缓缓抬起头,眼中红透,“在中···,抱抱我···”。
金在中立即跳上车,一把将韩庚圈抱住,轻拍他的后背。
韩庚埋在他的肩头,哽咽着说:“虽然两个舅舅与我都算不上亲近,可是···大舅舅他毕竟是我母亲的同胞哥哥···,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点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金在中安慰他:“往好了想,袁绍是中原最强的诸侯了,雄狮百万,这曹孟德才区区多少兵马啊,分明是以卵击石。”
世人皆知道这一点,但不知道的是,袁军兵多,良将却少,曹军兵少,良将却多。
韩庚何许人也,自然是知晓两者的虚实,所以几乎可以料到大舅舅败于曹孟德之手的结局。
但是这烽烟乱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胜者王败者寇,韩庚早就看透了,也经历过了。靠着在中倾诉了半天,也终于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