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卧牛石
滦河冲到偏凉汀的时候,遇到横山东脚一块卧牛石的阻挡,本来一马平川往南直流的滦河到这里不由拐了个胳膊肘弯,朝东边去了好远才又拐到向南的方向奔流入海。滦河下稍的百姓都说,不是这块卧牛石,下稍的村子一个也剩不下,早都冲走了。民国年间,为了修滦河大桥,有位工程师命人炸掉了这块卧牛石,果然,当年发大水,一下子冲掉包括滦州城东关在内的滦河下稍七八个村庄,那人死的海了去了!当时由于滦州城墙太低,大水漫过城墙,奔涛入城,不少人家房倒屋塌,也砸死了不少人,这当然说的都是后话。
这块卧牛石被下稍的百姓认为是块神石。就有人在上面建了一座小庙,称“滦河牛神庙”,也不知是祭祀那块卧牛石的还是祭祀那滦河神的。反正一到雨季之前或是雨季中,这里都香火旺盛,有那些善男信女来这里顶礼膜拜,大都神态虔诚。
说起这卧牛石它确实像一头卧牛,有头有脚有身子,好像还有两只尖尖的牛角,就那么静静地卧在那里,注视着滦河。经过这里的人们都会暗暗纳罕:这块石头怎么这么像头牛啊!多年来,人们把美好的愿望都寄托在这块石头上,可石头管不了人间的苦乐悲欢,当官的照样搜刮民财,百姓们照样受苦受难。
话说这一年新的州官来任,这个州官下车伊始,就到卧牛石这儿溜洒了一圈,又围着滦州城看了又看,然后说:“得重修!”老百姓寻思,这下可好了,也许能把城墙修高了,大水再来,就不用怕了。谁料想,这州官重修的不是城墙,是州衙。俗话说官不修衙客不修店,那是有些当官的不知道修衙的奥妙,懂得奥妙的走到哪修到哪,原来里面有很多猫腻,借着修衙门,自己的腰包就鼓了。修完州衙这州官可是真修城墙了,不过只是嘴上说说,各个村里年年摊派修城墙的钱,就是没见城墙修起来。滦河年年发大水,大水年年漫过城墙往里灌,除了州衙,城里遍地是水,一到雨季就成水城。
人们没有办法,只能到滦河牛神庙去上香祈祷,希望河神也好牛神也好保佑人们别被大水冲了去。哪里管事呀,大水该来还来,还是年年房倒屋塌家破人亡。
有一天,一个白胡子老头来到滦河牛神庙,招呼大家:“大伙别信这个啦,要想不被水淹,听我的,把你们家里多余的废铜烂铁送到我那里,我给你们想个万年牢的法子。”
很多人都认得这白胡子老头是北关铸铁器的老匠人,老匠人为人厚道,手艺精湛,他铸的那些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活灵活现,跟真的似的,很金贵,因此都管他的那些活计叫“宝儿”。谁要有活计给他做,就说上他那弄件“宝儿”去。当时说滦州有四绝:老郝家火烧老边家饺,洋油体的书法老张头的宝儿,前两个好懂,说的是郝家火烧和边家饺子,都是小城名吃,难以仿制;洋油体的书法说的是一个卖羊油的杨姓老汉写得一手好字,街面店铺上的一些牌匾大都出自他的手笔;老张头的宝儿说的就是老匠人,他姓张。他的作坊常成宿地亮着灯,人们都说他俩大脑,白天用一个,晚上用一个,因此不用睡觉。其实他是对自己的手艺太痴迷了,一作起活来就忘了时间。由于他为人准成,在百姓中间广有盛名,因此,一听他说能给人们解除水患,谁也没问为什么,都把家里的废铜烂铁拿了来交给他,很快就在他家门前堆得跟小山似的。老匠人叫徒弟们把火炉升起来,开始化铁化铜铸造玩意。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铸造的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