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家吃饭,有太多不成文的规矩,食不言仅仅是其中一条而已。也因了这条家规,金钟仁的二姐金钟敏直到饭后下了桌,才边喝着茶,边细声细气地开口道:“爸,下周吃饭,我想带个人回来,叫您见见。”
金士丰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将杯子搁在了桌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噢,是哪家的公子?”
金钟敏有些微微地羞赧,扭捏了一阵,这才交代道:“是……吴家老二。”——这说的,便是吴世勋那位从商的哥哥,吴少恺了。
听见这个名字,金钟惠脸色‘腾’地一下变得难看至极,不咸不淡地挖苦道:“我说怎么不曾收到过风声呢,恐怕这吴二少的年纪,也不能算做和同辈的公子哥儿了吧?”
金钟惠这话虽然说得极刻薄,却不无在理。
吴少恺是七十年代生人,年纪轻轻时便结过一次婚,可惜发妻在后来生育时死于大出血,后来这些年忙于照看事业,又凭一己之力将女儿抚养成人。尽管这些年来,也确实有不少的莺莺燕燕往他身上扑,却都是些身份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直到今时今日,才算跟金钟敏凑做了一对,互相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
只这一件事,便像一粒石子投入了一汪湖水,激起了千层浪来。
金士丰和他的发妻要孩子时本来就已经不早,还接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待梁安青过了门,再到金钟仁出世的时候,金士丰已经接近四十岁了。眼看着金钟仁的能力慢慢足以接班,偏偏半路上又杀出一个鹿晗,金钟仁迟迟不肯对此表态,金士丰也仗着自己还撑得住局面,继承权最后要如何敲定的事情,便也就此这么搁置了下来。
也是因了鹿晗的出现,金钟惠才会有后头那一连串的小心思。
其实在他们这样的世家里头,只生了女儿,最后不得不将家业交托给女婿管照的例子并不少见。金钟敏是个年近三十还没什么感情经验的老姑娘,恐怕要嫁也不会嫁得好到哪里去,虽然她自己嫁了一个空有胆量的莽汉,但是仗着自己生了一个聪明灵巧的好儿子,一旦金钟仁有了要跟一个男人纠缠一辈子的打算,她想在继承权的争夺战中横插一杠子,恐怕也并非难事。
哪知道金钟敏这一嫁,恐怕不仅仅是嫁的好那么简单,而是嫁的太好,太出人意料了。
各人揣着不同的心思从老宅里各自散去,不仅是金钟惠面色不豫,就连金钟仁今日的话都比往日要少。鹿晗不敢对他的家事妄自断言,但也能七七八八的猜出他的烦恼来。
就连这夜,金钟仁在他身上的动作也比平时猛烈的多,鹿晗被他弄得痛极却不太敢躲,生怕败了这人本来就不高的兴致。倒是金钟仁发现了他的嘴唇咬的发白,这才放缓动作抽动了几下,隐忍着自己的欲望问他:“还疼么?”
鹿晗扒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嘴唇还是抿的死紧。金钟仁闭了闭眼睛,干脆把自己从鹿晗的身体里抽了出来,撑在鹿晗的身上,将他的眼睫吻了一遍又一遍,像个孩子一般绝望又无助。
他心里沉重,鹿晗看着他这样子,又何尝好受?但他什么都做不得,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温柔轻缓地拍着这人光裸的背,将整个人抱在怀里,身体赤裸地熨帖着身体,像是想把自己体温渡过去一般。
金钟仁放松了身体,将脑袋贴在鹿晗的肩窝里,过了好一阵,才哑着嗓子,喃喃地道:“……如果我不再是金先生,也不再是金小少了。如果我只是金钟仁,你还会不会跟我?”
鹿晗听了他这话,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想要说的话比千言万语还要多,却句句都不合时宜,也与两个人的身份处境大相庭径。
他没有回答,对金钟仁来说,恐怕已是最好的回答了。金钟仁也不再多问,只是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和乱成一团的被子,翻了个身躺了下来,只道:“一切有我在,你操心好自己就够了,睡吧。”
鹿晗没有说话,脑海中只剩这样一个念头——这天,恐怕不久之后就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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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天一堆事儿,下章周末见吧。这章超字超的我太伤了= =
天一凉,我就咳得跟肺痨晚期似的,边码字边咳真的伤不起。哎,妹子们都注意加衣,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