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锁·二十七(上)
苍穹之锁—“Erukidu”
迷途在尘世的旅人啊。
可曾疲惫痛苦?可曾彷徨无期?
虔心拥抱上苍赐予我们的最宝贵的礼物吧,
让安眠消却所有疾苦劳顿,让死亡使庸碌的生命完美。
她们是子夜时分拂起你发丝的柔软清风,
是静谧深的林中浸暖你疲惫身躯的温泉。
无论善良或邪恶,英雄或凡人。
无论破碎的灵魂,创痛与忧愁。
在她怀抱中歇憩吧,永享安宁。
有歌声响起。
寻着那疏朗的音律,我向着眼前的园林走去。
明亮的阳光和着舒爽肌肤的煦风细雨,温润了脚下熏染着太阳香气的松软泥土。
草木与繁花拂过身侧,令人怀念的馨香开落在潮湿的空气的里。
藤萝缠绕的古木参天,苍翠的枝桠下隐匿着一条明澈的溪流。波光熠熠的流水,拍打着畔边光洁的鹅卵石,发出叮咚的微响。
小溪对岸,一名白衣的黑发少年,伫立在渺绵的雨雾春曦中浅唱低吟着。
如软玉般清润柔和的鸣动,充满了纯粹的光与爱,令人的心也软化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谁拥抱着—像是沙姆哈,却又像是吉尔…又像是,我自己。
恍惚之间,那人回过了头。
他纯黑的眸子,宛如是宁静的星空般深邃,掩着怜悯与哀伤。
“这首歌是送给你的,”他唤起我的名字,“恩奇都。”
“你是…?”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我,向他走了过去。
“对你们来说,可能算是诅咒吧…即使以这样的方式…”他却伸出了食指,点断了我的话语,“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对不起。”
话音落下的刹那,天际吹来的风穿越了重林。
黑瞳玄发的少年,与四周梦幻般的景色,皆抹作了一缕尘烟。
取而代之的,是狭窄的黑暗。
“宁孙…宁孙!他怎么样了?!”
“…虽然伤势暂时算没事了,但是还不能大意。阿努的攻击令他现在普通生病的人还要脆弱,要注意调养。”
“恩奇都他…不会有什问题吧…噢,那个无耻之徒…这简直是…!!”
“我不知道。对于阿努我也并不非常了解,很难保证什么…幸运的话,他可能没什么事…但也可能就一直如此脆弱…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坏的状况…我先去继续准备阿伽要的埃努玛·埃利什的抄写本了。”
“没关系…没关系…无论变得如何,”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的憔悴,“你永远都是本王唯一的挚友。”
身体被拥入了怀抱。那熟悉的味道,让人觉到有了依靠,心情变得安宁。
是你吗…我好想见你。
“恩奇都…!!”看着怀中的少年睁开了眼,吉尔伽美什难耐心中的激动与喜悦,紧紧地环住了那人的腰,垂着头亲吻他柔顺的发丝,“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乌鲁克王的话音顿住了,面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与悲伤。
“吉尔…”恩奇都抬起了头,看了看吉尔伽美什,却又侧过了头。
从相遇至今已经八年了,可那光辉的乌鲁克王,从未有过如此忧愁的样子。
他的金发像一垛枯草般凌乱地支棱着,红色的眸子因为焦虑而布满了血丝,有些吓人。一向光洁的面庞也因疲惫而变得有些粗糙,甚至下巴上都有了些许的胡茬。
“呵…傻瓜,看你像什么样子。”少年轻笑着垂眼,睫毛的阴影掩去了眸光,他伸出手,抚上了王的脸颊,戏谑道:“摸起来都没以前舒服了。”边说着,他又以食指抵着吉尔伽美什的唇角,强行地扯出了一个微笑般的弧度,“这样悲伤的表情不适合你,来,笑一笑。”
“嘁,你这愚蠢的人偶。”注视着恩奇都,乌鲁克王苦涩地笑骂道:“都已经是这副样子,还要强颜欢笑、取悦本王吗?你以为我会为此感动吗?”
“愚蠢也好,聪明也罢…”恩奇都依着吉尔伽美什的臂膀,牵过了他的手臂,覆在了自己的心口,“但那都是因为这你给予的,而我本不该有的东西—乌鲁克的灵魂,就在这里。”
明明是如此脆弱的胸膛,那神造的虚假心脏微弱的律动,却让人觉得如此真切。“荣幸吧,我的朋友。”恩奇都的话,让吉尔伽美什由衷地自豪和感动,“光辉的人啊,抛弃那卑劣的杂碎赋予你的名字吧,本王来赐予你新的名字——‘Elkid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