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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闪恩史诗级基作 《苍穹之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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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死后交给我,我就实现它。”
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不过,假如有的话..
我,愿意。
“契约————结成。”
视野中,依旧是一片血色的黑夜。
耳边,依然只有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与哀号声。
却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漫溢了胸腔。
紧握的剑,也似乎更加锋利、是超越这世上所有兵刃的锋利!!!
“喝————!!”年迈的将军一剑斩向眼前的蛇蝎,后者中剑的瞬间竟化为了飞灰。
“开、开玩笑吧....?!”吉尔加美什眼睁睁地看着巴尔扎克将贯穿了身体的长剑拔出,补上了空缺的左手,像个没事人一样左右砍杀。
右手是黄金之剑,而左手那柄分明是缴来的普通长剑怎么化成了由翡翠所打造的,可媲美殿内宝库中藏品的名剑?
那双剑,凌厉的攻势、行云流水的剑技、无论哪方面都已经超越人类所能达到的极致了...
而且那沧桑的面孔,几时变成了英俊绝伦的青年?
“那、真的是巴尔扎克先生吗...”恩奇都跃至吉尔加美什身边,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在他身上我丝毫感觉不到‘人’的气息...他散发的气息,某种程度上和吉尔你很像...”
那是,超越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的,耀眼光辉。
“吾王,”巴尔扎克趟开一条血路,于王的面前屈膝行礼,“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这里不会有人在倒下了。”
“在乌鲁克拥有环城之墙以前...”吉尔加美什笑了笑,道:“就是你一直在守护着本王的臣民吗?或许我该叫你...苏美尔人的守护者——巴尔扎克?”(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民族融合之前,这块土地上还包括了古巴比伦人以及闪族的阿卡德人)
他,正是在乌鲁克之王筑起环城以前,守护着这片常年为外敌窥欲的沃土的英雄。
“谨尊您的意愿。”巴尔扎克平静地说道。
“即使在今天,你也是有这个责任的,”吉尔加美什示意将军平身,道:“那么,这些欲图毁灭乌鲁克的杂碎,就由我们来就地处决!”
“是!”巴尔扎克应道,随即起身。
英雄王,神赐之子,与沃土的守护者比肩而立,傲然环视四周潮水般的敌人。
“我们上!!”吉尔加美什沉声道,当即冲上前去斩杀数名敌人。
随着王的一声令下,巴尔扎克与恩奇都也冲进了敌阵,背靠着背相互照应着展开了攻势。
斩、刺、劈、砍,刀剑宛如疾风般收割着生命。
本是必败无疑的战局,被空前强大的力量所扭转。
当黎明的光辉挥洒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时,新一天的到来宣告着这些屹立于尸山之上的将士们,本该于黑夜中走向尽头的命运——再度被扭转。
“之前从那怪物的口中听来的,恩利尔明显对我们存有偏见呐...”吉尔加美什就地坐了下来,望着远处的杉林轻哼道:“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就剩下缩在窝里的那个家伙了。”说罢,转向巴尔扎克道:“前边本王和恩奇都就可以应付了,你先带剩下的人回去吧,记的把伤员接走。”
“....抱歉....吾王...我已经没办法再追随您了...”巴尔扎克屈膝,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吉尔加美什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哀伤,追问道。
“我..本已是个死人了..”忠心耿耿的将军抬起了头,道:“我已无力再陪伴您踏上征途了...”
———乌鲁克的未来,就牢烦您与恩奇都大人了。
那个苍凉而期许的笑容,在黎明之中化成了细碎的光芒,于流风中永远凋散....
“巴尔扎克先生...”恩奇都伸出手去抚摩将军的面庞,却仅握到光辉的碎片,再环扫这四方之地,尽是支离破碎的躯壳。
歌声,响彻美索不达米亚全境。
不只是空气的震动而已...
而是祈求风雨来涤荡这尘间的,祭奠所有受伤的灵魂的——悲凉的歌声。
“并没有谁,是真正不惧死亡的....”吉尔加美什取出壶,灌了一口酒,抹去嘴角的酒液,深邃地望着恩奇都道:“只是....他们深知自己的背后是想要捍卫的事物罢了..那样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正如你,是我唯一的宝藏。
——所以,我会一直果断向前。



22楼2012-08-10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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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之锁 八·Enkidu
    就算震彻天穹的战鼓声嘎然,
    就算照亮征途的火把已熄灭。
    这被鲜血所浸红的万水千山,依然如一面于风中凛然飘扬的军旗。
    每一个英雄,也许亦都是残暴的屠夫。
    他们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这个问题任谁也想不清楚。
    硬要说的话,也只不过是立场的不同罢了。
    在这矛盾的聚合体中奋力拼杀,
    并非了根本不存在的所谓“正义”。
    只因为,背后是想要捍卫的宝贵事物....
    所以,他们才甘愿被推上风口浪尖,然后——一往无前,直步向胜利的颠峰或毁灭的深渊。
    无人能成为例外,能够潇洒而孤独地为己而生的人—这个尘世根本不存在。
    希望能够将可能到来的悔撼确实地扼杀在其发生之前、所以才渴望得到足以达成这个愿望的力量。
    就算被反复强调了无数遍、这依然是脚踏黄泥的凡人们的宿愿—自然也包括我在内。所以才会答应宁孙娜的请求,而踏上这条征途。
    即使如何被人赞颂着“强大”,也还没有到超然尘世而成神的地步。所以就必须将剑紧握在手,时刻也不能松懈。
    但愿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从这里开始,就只剩下我们了。”吉尔加美什放下了手中的酒壶,深邃地盯着恩奇都,半晌,开口询问道:“芬巴巴的力量已被乌鲁克的人所传神...但是比起那些愚民所说的话,我想你应该更加了解那头怪物吧?”
    “的确...在我成人之前与它同住在一片林中,”恩奇都微微垂首,欣长的睫毛不安地扑闪着,“称其‘怪物’只是因为人们对它的外表感到恐惧,但事实上...芬巴巴是恩利尔所降下的杉林的守护神,所以它自然也有着与之相匹配的力量......”
    “那么,人们所传的都是事实?”吉尔加美什询问道。
    “他们并没有夸大其辞.....但那还只是芬巴巴全部力量的凤毛鳞角而已....”恩奇都蹙了蹙眉,低吟道:“哪怕是整个国家的军队...也不一定能与其势均力敌...吉尔,你知道..凡人无能与神为敌,对于神的力量与心意,只有顺服与遵从。”于前程的担忧,尽数写在了少年的脸上。
    “恩奇都,你在担心什么?”吉尔加美什又拿起随身的金制酒壶,呷了一口,伸出手胡乱地揉搓着恩奇都柔顺的长发,咧嘴笑道:“你可知道,这普天之下,唯在你面前我不称王。因为你是我唯一认可的可与我比肩的人。”说着,他将酒壶伸到恩奇都面前,扬了扬下巴,“这酒只有你有资格喝,而不论地上的英雄豪杰,还是天上的诸神,都没有这个荣幸!”
    “......呵呵,吉尔..你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恩奇都被逗乐了,舒展了眉头,连眼角都漾起了温柔的笑意,“不过..你是那么优秀,我如何与你比肩呢?”少年接过了酒壶,却迟迟不饮,只是歪着头狡黠地眯起了眼,追问道。
    “...你体恤他人,有宽容与怜悯之心,坚忍而有正义感。”吉尔伽美什摸着下巴,思索道:“...嗯...最重要的是,你那丰盈而美好的情感,是连我也没有的东西..或者说正是我所欠缺的东西。”
    “呀,还真是丝毫不吝赞美之词,我还以为要你讲别人的好处你会很难为情呢...”恩奇被赞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促狭地饮了口酒就撇过了头,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自己臊红的脸颊,“呃..真是一点都不有趣。”
    “你不用怀疑本王的器量,”吉尔伽美什自得地勾起嘴角,“况且是你让我知道了如何去关注他人——无论是你我,还是我们的臣民,都有着那么多的可能性,那种饱含着生机的希望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倒是你..早叫你要坦然地接受别人的称赞,这个模样可是有失风度的哦。”
    “呃呃、我知道了...我们快出发吧!”恩奇都为逃避吉尔加美什的教训,径自向前走去。
    “哼,真拿你没办法,”吉尔加美什佯作无奈地摊开手摇了摇头,坏笑起来,“不知道谁比较像小孩,是那个每天睡前还要喝牛奶的爱吃甜点的家伙吗?”说罢,他追上了恩奇都,与他并行。
    


    24楼2012-08-10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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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8 20:3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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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少年并没有理会王的捉弄,只是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恩奇都..你不会生气了吧。”半晌后,吉尔加美什尴尬地用手肘碰了碰少年的身子。
      “没,我在考虑对付芬巴巴的办法。”少年的声音很平静。
      “这样啊...那你想到什么没有?”吉尔加美什有点悻悻,他本以为这种欢乐的氛围能持续的久一点。但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的情绪,在恩奇都的身上总是无法延续一丝半毫,只限于“当前”的时间,过后他就又平静温顺的像是宁静的湖水。然而,这也正是吸引吉尔加美什的地方,那种毫不做作、自然舒适的相处是他所喜欢的。
      “可以肯定的事是我们有胜算。”恩奇都说道:“芬巴巴是神直接的造物,而人类经过历代繁衍,力量早已衰弱弥散,自不可能对付它...但是,我们却不一样。你有神的血统,而我亦是神直接的造物,是伤得到它的。况且...”少年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况且什么?”
      “吉尔,你可知我名字的含义?”恩奇都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眸子凝视着王深红的双瞳。
      “神之赐予...不是吗?”吉尔加美什疑惑道。
      “是..‘天之锁’...”恩奇都的表情有些悲伤,“神赐的锁链。”
      “那是什么意思?”吉尔加美什意识到了恩奇都话中有话,不禁有些错愕。
      “我是为你而生的,我来到你的身边,便是为了制约你..这些都是诸神的意思。”恩奇都长长的眼睫像扇子似地遮掩着眸子里的情绪,“这是全知的宁孙娜,在临行前对我说的,之后她把这个交给了我。”说着,他从衣裳的襟口掏出了一条项链,捧给吉尔加美什看。
      那项链由许多细如发丝的银索绞扭成、末端缀有两颗锥形的金锁,其展开的长度足有一米。但除了做工精细些,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看。”恩奇都摘下它,轻轻挥动,那项链便崩散了,无数的银丝扭绞、重组成了索环叩合在一起,轻柔地缠绕在吉尔加美什的臂膀上,“吉尔,你试试看挣脱它。”
      “你到底想做什...”吉尔加美什按恩奇都所说的去做,起先是不解,却慢慢惊愕起来。因为他发现这锁链实在诡异——他使几分力挣脱,这锁链也同时增加几分力以约束,而当他使出八成的力量,也挣脱不开。
      “小心、不要伤到了...”恩奇都轻声说道,撤了锁链,那锁又成了项链的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分明感觉不到它有任何的特殊,却怎样也挣脱不开。”
      “这是天之锁,也是我的骨和血。”恩奇都述说道,“诸神借着大地塑造了我,他们各自独有的力量在我血脉的流淌之中调合了,并由我的骨骼承载。在我们临行之前,宁孙为了保我们平安,取了我的肋骨化成粉,并用我的血熔了她收藏的一件铠甲,铸成了这锁链,但凡拥有神性的,都逃不开它的束缚...来,把手伸出来。”
      “呃、你咬我做什么?”吉尔加美什伸出了手,恩奇都却执起他的手,在食指上咬了一个小口。
      “要把你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才好...”说着,少年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他拽着王的手,把两滴血一起滴在了项链上,那链子便自动分成了两股,重新扭成了两条稍细的链子,“来,吉尔,这条给你。”少年将其中的一条系在了王的腰间,有些开心地说道:“自此它便不会再束缚你了,它的心思也将与你一样,你只需默念我的名字,它便会顺从你。
      “哼,”吉尔加美什无奈地笑了,指了指腰间的链子狡猾地叹道:“你这傻瓜,还说什么不会束缚我,这不是已经栓得死死的了吗..?”
      “呃?什么?”恩奇都不明就里,眨巴着琥珀般的眼睛,过了半晌,才明白吉尔加美什话中的含义,气愤地锤了他的肩膀两下,别过身去。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吉尔加美什得逞地大笑道,“是神的安排也好、你自己的选择也罢,反正你已到我的身边来了!就不要把自己钉在那框框里,也不要在意宁孙的话!连她自己都说无法预见我们的未来,还有什么好顾虑,你只需跟着我的脚步就好了!”
      “呵呵,是啊。我到底在郁闷什么呢?”恩奇都也会心地笑了,这一刻,他不禁又想起了吉尔加美什所说过的,“‘我们连命运也能改变。’,我相信你哟,吉尔。”
      “那,让我们继续前进吧!你看,已经可以看到那衫林中心的广场了!”吉尔加美什如是道。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可以见到无数参天的巨树被折断的痕迹,而那所谓的广场,正是那些被移开的树木中心的一块被沉重力量犁得翻卷的地皮。
       也只有那为人传神的怪物芬巴巴,能将地貌改变以作巢。
      


      25楼2012-08-10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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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之锁 九·伊诗塔的传说
        美丽而热情、赋予这地上万物生机的伊诗塔啊,那个女人曾经是与她的父亲阿努比肩的神。
        她将地上的谷物及生灵捧在手心,就像骑士紧握着荣耀的剑,又像是母亲牵着年幼的孩子。
        这位伟大的母亲!她坚强、刚毅,胸腔里孕育着恒长不变的大爱,就连狮子也温顺地伏在她的脚边!
        她像爱丈夫般爱着自己的儿子坦姆斯,这份爱意忠贞不渝。
        但为挽救天之下的生命,她曾亲手杀死爱人,让坦姆斯的血肉与她痛苦的泪水一同滋养了全地。
        而当爱人的灵魂为地狱的妖姬所诱惑时,她又勇敢地从天上只身闯入那艾雷修基加尔的地狱!
        伊什妲尔,月亮的女儿,她去往那不归之乡!
        她穿越幽暗,走上一条永劫的道!
        她跨过七重冥府之门,每穿过一扇,她便被脱去一件饰品、衣物。
        那并非凡间的纱料珠宝,乃是神的尊严!
        当伊诗塔神性尽失之时,她地狱的姐姐,艾雷修基加尔对她施以六十种诅咒!
        她的眼睛再也辨不出事物,她的肌肤如被针芒刺穿!
        她的心中漫溢悲苦的情绪,她的脚如灌铅水般沉重!
        但纵使五感尽失,她依然明晓,她已得见那日思夜想的人。她唯一的儿子,她的丈夫!
        她无怨无悔,迎接死亡的拥抱。
        而世界就此失去了母亲,地上的花草枯萎。人们也不再彼此述说爱意,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衰颓,自此只有老去与病死,再无新生。
        伊什妲尔的死讯令阿努震怒了。天神的咆哮化作雷霆,落下七重天,粉碎七重门!
        直达那艾雷修基加尔的耳畔,令她承受闪电切肤之痛。
        地狱的女王不堪忍受,便将黄泉里唯一的生命之水挥洒在伊诗塔的身上。
        伊什妲尔,苏醒在幽冥之地,她向艾雷修基加尔讨要她的丈夫。
        艾雷修基加尔便解了坦姆斯的咒惑,伊诗塔与坦姆斯终得相见。
        艾雷修基加尔却以大神的名义起誓,那生命的水,为救伊诗塔已经枯竭了。
        伊诗塔流下了的泪水,她对坦姆斯说:
        我亲手杀死你、用你的血肉挽救了这地。
        此刻我却不知道这是对或错。
        但我并不后悔!如若我不这么做,这地就将消亡!
        这所有的报应,理当由我承担!
        我的儿子,我的爱人呀,我对不起你!
        而坦姆斯回应她道:
        爱人啊!你要知道世间万事有假有真;
        但是我相信你爱情纯挚,如山之高如海之深;
        待我再降生到地上,还做你的儿子,你的丈夫。
        到那时,我们便双双携手,飞渡重门;
        飞过白银之路,飞到绿茵之地;
        飞到幽雅的园林,把我们温馨甜美的旧梦重温。
        伊诗塔记下了这话,便离去了。
        “愿亡灵上升,闻到香气。”她默念。
        她再次穿越七重门,每跨过一扇门,便取回一层神格。
        最终,她带着神的尊严,以及一个悲伤却承载了希望的誓约回到地上。
        她将一把秕谷挫成粉末,洒向美索不达米亚全地。
        枯萎的花草便萌出了新芽,粮食也从泥土里长出。
        当她唱起歌,那爱语顺着神圣的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淌,人们便又开始互相倾慕。
        世界再度充满生机。
        时代变迁,人类生生不息。
        看那美索不达米亚!七位贤者为这里的七座城市奠下了文明的根基,埃利都、基什、拉格什、乌鲁克、乌尔、尼普尔、温马,哪个不是这地上的明珠!
        那由烈火所锻的砖砌起城墙,那参天的雪松被砍伐以筑起房屋。
        地上的文明以飞跃般的速度璀璨壮大,记录着这个时代里神与人的创造。
        司掌大气的恩利尔却开始担忧,他觉的人与自然的天平倾斜了。
        这样贪婪地索取,这样没有节制地掠夺,是时候约束人类的所为了。
        他便将有着鹰头马身、翅膀由烈火所织的芬巴巴降下,命其在伊诗塔于神庙内凭悼坦姆斯时将她掳走,囚禁于杉林的深处。以便使人类的城市无子嗣出生,只滋养林子与土地。
        


        26楼2012-08-10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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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奇都握着那链子,又看了看自己颈间的那条,方才猛然想起了对眼前这人的誓言。
          ——要把你我的血混在一起,才是好的。
          ——‘我们连命运也能改变’,我相信你。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重新凝聚了灵性的光彩,那是心神与意志重又清明的表现。
          “吉尔!”恩奇都缓缓起了身,向着乌鲁克的王伸出了手,带着歉意地微笑道:“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忘了自己是个‘人’……”
          “………”少年那坚毅而温柔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令乌鲁克之王有了一瞬的恍惚。但他很快回了神,握上少年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咧嘴一笑道:“不必,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报偿我!”
          “吉尔,”恩奇都扯下了颈间的项链,转向了芬巴巴,傲然地挺直了脊背,“我不会辜负你的支持和信任!”恩奇都的声音清朗而肃穆,对着大地庄严地宣告。
          而大地也回应了少年的心愿——无数如溪水般晶亮的魔力开始在焦黑的土地上描画出轨迹,那是与万物同在的魔力,其庞大的程度甚至令隐于地下的灵脉上升至土壤表层!
          星星般升起的光,开始向着少年的身上凝聚。
          他衣衫上的尘土被抖落,变得白如天上的云,泛着一层微光——那正是苏母堪的赐衣。
          他凛然飘舞的长发褪去了如新草的嫩绿色,变得如同天上的月光——那是尼沙巴的赐予。
          他娇小的脚向前一步,全地为之震动,远方的山岳也倾斜——那是尼努尔塔的力量。
          “天之锁!”他向着天际挥动手中的项链,那项链卷着魔力的流动,化成连天的铁锁,笔直地延伸出数十丈。
          “觉醒了神格吗?竟然有三层……”芬巴巴眯起了眼,道,“如伊诗塔般的大神也不过有七层的神格……这不是人该有的力量呐……但是,也无济于事!我乃是提亚马特的血脉,论力量远高于你!”话毕,它张开巨口,向着恩奇都喷射出可熔化钢铁的烈焰。
          那火焰扫射地面,所到之处皆变成了岩浆路!
          然而恩奇都却毫不避让,挥舞着铁锁径直冲向了芬巴巴。
          他奔驰在岩浆之上,那烈火竟然被他的步伐分开!
          “那衣裳竟、竟然是苏母堪给你做的吗……!!”芬巴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畜神苏母堪,在其力量的庇佑下,所有带有魔兽特性的攻击手段都会丧失效果。
          “你伤害乌鲁克的人民,掳走伊诗塔!最不可饶恕的、是你竟然伤害吉尔!”恩奇都奋力将铁锁当作长鞭,对着芬巴巴劈头挥下。
          芬巴巴见状慌忙振翅高飞,躲开了那将土地鞭打出一条裂痕的凶猛攻击,并准备在对人类身体不利的空中重新展开攻势,但它本是聪明的抉择又错了。
          恩奇都所到之处、这本是雪松林的地方,竟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生出了粗壮的橄榄树,将他的脚托起,给他立足之地。恩奇都轻盈地跳跃在树的顶端,从一棵到另一棵,这种明显灵活的移动方式反倒使体形庞大的芬巴巴陷入了被动。
          在不适生长的土地上也能产出作物,只有那为粮食播种的谷物神尼沙巴的种子才做的到。
          “尼、尼沙巴的手段?!”芬巴巴狼狈地躲避着恩奇都仿佛从四面八方挥舞而来的铁锁,但最终避无可避,身体的一侧被抽了个结实,瞬间皮开肉绽。
          芬巴巴吃痛地发出悲鸣,想要飞到更高处,却发现那锁链仿佛有生命般将它捆了个结实,翅膀也张不开,它怪啸着、疯狂地扭动着被束缚的肢体,由空中坠向地面。
          “吉尔!我的魔力所剩无几了,趁现在!”恩奇都抽出了那把由乌鲁克的大师们所造的黄金剑,将最后的魔力全部聚集在剑锋,将那人造的名剑化作了尼努尔塔征战沙场的长枪,然后向着坠落的芬巴巴奋力跃下。
          “干的漂亮!果然你始终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伙伴………”吉尔伽美什也解下了腰间的链子,“…恩奇都!!”当他高呼挚友的名字时刻,那链子也得到了解放,随着他的挥舞如汹涌的潮水袭向芬巴巴。
          “这不可能!!!”芬巴巴并非泛泛的怪物,它本算计着若落下地面,尚有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与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斡旋的机会,但它怎么也没想到,地上也升起了铁锁。
          


          29楼2012-08-10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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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坠落的姿态被拦截,但却陷入了更糟的境地——在距离地面还有三、四十米的高度,被如蛛网般的铁链捆了个结实。
            而面对那蕴涵着巨大魔力的飞降的神枪,它已经避无可避!
            “提亚马特!!!”芬巴巴愤怒地呼喊起混沌时盘踞于世界之上的怪物的名字,发出最后的诅咒,“提亚马特啊!!!我是你的血、你的肉!!Meso——zzar——Amy!!”
            而下一刻,尼努尔塔的神枪便带着燃烧的魔力,刺向它的巨大的头颅!
            碰触的瞬间,人造的金剑再也支撑不起庞大的力量、在恩奇都手中崩散成了碎片,魔力的暴风被释放,将芬巴巴的脑袋生生削去了一半,紫灰的粘腻血液如倾盆的大雨洒向焦黑的土地。
            恩奇全部的武装也都在瞬间解除了。他手中布满裂痕的剑只剩下一半,失去了光辉的衣衫已经破烂得难以蔽体,怪物肮脏的血液也沾染满了他嫩绿的发丝。
            “啊哈…哈……咳、咳咳……”用尽了最后的魔力,少年跌坐在芬巴巴的尸体上,因为透支的关系开始喘息咳嗽,“呼……终于………结束了?”少年松懈下来,伸展着四肢,微笑着望向吉尔伽美什。
            他们的视线相交,但却没有看到胜利的喜悦。
            他们彼此的眼中,尽是诧异与错愕!
            芬巴巴紫灰色的血液,每一滴都在滋长出什么东西。
            那是连形状谈不上的、丑恶扭曲的乌泥,如蛞蝓般开始拧动着缓缓爬行。
            “这是什么、好恶心……!”那腥臭软泥在肌肤上爬行的感觉令恩奇都头皮发麻,他拼命地拍落身上如虫蚁般的玩意,而当他终于清理干净身体时,却发现芬巴巴的尸体正在蠢蠢摇晃。
            他心中浮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恩奇都!快下来、那怪物不对劲!”吉尔伽美什边焦急地跑向恩奇都,边奋力劈砍向他袭击的怪泥,步伐却丝毫没有加快,反而被拖慢了。
            因为它们的数量过于庞大,芬巴巴的每一滴血就塑成了一匹,并且不会因为简单地被切开就死去——当一匹被斩成两段,就又会以那两垛泥为根基,生出四匹体型较小的。
            “嗷————”一声响彻天际的怪叫,本该已死的芬巴巴在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的眼中,挣断了天之锁的束缚,那崩断的铁锁,散成银线,收拢回了项链的状态。而芬巴巴则抖落了满身的泥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体力透支的恩奇都被它从身上甩下,又以飞快的速度将少年纤细的身子握进利爪当中。
            ——你要当心,我并没想到芬巴巴竟是恩利尔用了混沌时代的大怪物之血所造的!它的咆哮是提亚马特的语言!
            吉尔伽美什回想起宁孙的话,这才发现自己漏掉了最为重要的信息!
            若芬巴巴真是恩利尔以提亚马特的血所造……那么它即使被杀死多少次,斩成多少块,也能将它的生命以分裂的方式延续下去!
            它临死前的诅咒,便是将这血脉完全唤醒的咒式,当它完全放弃了恩利尔的创造所赋予的神性,天之锁便也奈何不了它!
            “人类的王者,你是何其的愚蠢!你们既有勇气向我挑战!也该承担下全部的代价”芬巴巴昂起仅剩一半、另一边则由污泥所塑的头颅,以爪子尖拎起恩奇都的腿,愤怒地吼道:“这人不是你最珍重的挚友吗!那就我要把他在你眼前一点点撕碎、把他的肉片和内脏丢在你的脸上!让你们乌鲁克颜面尽失!也好让我看看你那如失去了坦姆斯的伊诗塔一般的表情!”
            话毕,它捉着恩奇都的双脚、强行掰开了双腿,一点点地施加着力道,向两边拉扯。
            “吉尔、不要看……”恩奇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头断裂的脆响,深入骨髓的抽痛几乎让他失去知觉,却依然对着吉尔伽美什发出虚弱的呼喊,“你还呆在那干什么!逃啊!!”
            “嘎嘎嘎嘎…人类就是这么可笑!蠢货,难道你以为只凭心意能保全什么吗!”芬巴巴发出恶劣的笑声,像玩弄小动物一样,用指尖戳穿了恩奇都的肩胛,慢慢旋转,让少年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下发出了惨叫。
            “………的确,空有愿望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吉尔伽美什的额头流下冷汗,定定地注视着恩奇都饱受折磨的身躯,没有退避,也没有畏怯,低声地自言自语,“所以我才渴望、足以支撑这愿望的力量……马尔杜克啊,难道此时此刻,还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获得它吗?”
            默念着创世大神的名号,吉尔伽美什回想着那个宁孙给他展现的洪荒之星的景色,力图破解那混沌的秘仪。
            现在,唯有那辟地开天的力量,方能冲开这堵命运的绝壁。
            


            30楼2012-08-10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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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肮脏的东西,不符合你的身份。
              宁孙是这样说的。
              他也曾好奇过宫殿外的世界,而当他十一岁那年终于被允许独自到城里去了。
              那生机昂然的多彩世界令他目眩神迷,他新奇地打量那些打铁的匠人,也为杂耍的艺人拍手叫好。
              但他最渴望的,是与街头巷角中同龄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
              可当他走过去的时候,注意到他的人们便停止了一切的活动,向着他跪下膜拜。
              他便拿出从宫殿内带来的珠宝,想赠与那些人,而人们却不肯收,反将自己的出产品白白献给他。
              他感到疑惑,便回到宫内问自己的母亲。
              ——吉尔伽美什,你是天生的王。他们是你的臣民,就像那些珠宝一样,都是你的。他们必敬畏你,这是诸神的意思。
              宁孙那样回答他。
              那个时候,年幼的他还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在冰冷的黄金床塌上,年复一年,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最终想通了这话的意思:
              ——世上人人敬畏你,神也只当你是个宠儿。
              ——所以你永远不会有朋友,永远不会。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吧,他变得孤僻而冷漠,总是寻着法子作乐、甚至伤害乌鲁克的人民,以填补内心的空虚与孤单。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到死,直到….那天在乌鲁克庆典的广场上,遇到了那个少年。
              即使面对乌鲁克的最强者,虽然害怕却还坚持着那份可笑的正义感,为那些贱民挺身阻挡他的华车,倒是个有趣的人呐!
              而在那场不伦不类的比试里被他吉尔伽美什的诡辩所骗后,竟然蠢到没发觉这是个阴谋,反而毫不在意地陪在他身边喝酒。
              直到被骗进了宫殿,那家伙那副与神妓离别时的抽泣模样,竟然牵动了他乌鲁克王的心,拥上了那人纤细的肩膀。
              那,是他第一次拥抱别人。
              自此之后,他的枕边便多了一个人,名唤“恩奇都”。
              对于恩奇都,这个奇怪的少年,他乌鲁克王充满了兴趣。比如那孩子为什么总是与那些贱民混在一起?为什么在无价的宝石与随手可得的水果间选择后者?为什么不喜欢华丽的金塌而睡在午后的青草地上?
              ——因为大家在一起很开心很有生气。
              ——因为宝石不好吃(?)但果子很甜。
              ——因为草地上有太阳的味道很温暖。
              这是何其廉价又愚蠢的答案,但他堂堂乌鲁克的王竟然反驳不了。
              渐渐地,在数年间共同的生活中,他了解到了….那是叫做包容与体恤的品质。
              正是这种品质,才让恩奇都的笑容有着像阳光一样、所有璀璨宝物都无法企及的光辉,焕发着一种能温暖人心的力量。
              那个少年,一直努力地站在他身边。也是以这种力量,补上了他心脏缺失的部分,让他重新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真切。
              “恩奇都啊…..你现在在哪里呢?”吉尔伽美什梦呓般地喃喃,伸出手去寻找那温热而熟悉的手心,却只握到一截冰冷的链子。
              ——要把你我的血混在一起,才是好的。
              ——吉尔,‘我们连命运也能改变’,我相信你哟。
              “!!”乌鲁克王的梦境被那两道宛如锁链交叠的誓约惊醒了,他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一瞬间,他的视线仿佛望穿了那幽暗的阴霾、穿过种种回忆的交杂,直达意识深处最为清明、心灵内部最为柔软的地方。
              那里唯一存在的,赫然是那个名叫恩奇都的少年的笑颜。
              ——你是我唯一的宝藏。
              ——只有你的笑容,是我哪怕失去一切也想守护的!
              ——恩奇都啊!!我唯一的朋友!!我想要的,是有你的世界!!!
              呼唤真名的瞬间,那崩断的链子在吉尔伽美什手中重新焕发出了光芒、并且飞速地延伸开来!
              如翻江倒海的长龙般,以吉尔伽美什为中心翻滚环绕着搅拌、打碎了周遭的淤泥,那高速的转动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铁锁屏障。
              “吉尔…你还….活着….真好….”地上的恩奇都见到泥浆池中的震荡,几乎奄奄一息的他欣喜地呢喃起来。
              “什么?!被提亚马特的混沌吞噬居然还能…!!”芬巴巴震惊地怒吼,想要尽快解决恩奇都这个可能存在的威胁。
              


              32楼2012-08-10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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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之锁·十三
                白金青鸟
                关于那个人最初的回忆,究竟是什么呢?
                细细回想起来,既非那来讨取神妓的猎人的描述,亦非乌鲁克城庆典上的初遇。
                而是…..那个已经快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隐晦的梦境里那柄由繁星间降落在他手中,被他放平在枕边的金斧。
                如果那是命运的昭示,为何他所带来的却是一条锁链?
                ——恩奇都,这个名字的含义是..‘神赐的锁链’。
                ——我是为你而生的,为了制约你的存在。
                “哼、”吉尔伽美什摸了摸颈间的链子,微微一笑,自言道:“果然还是有点在意的吧…但是想不通呀…”
                “吉尔,在想什么?”少年清朗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说来听听….可好?”
                “…..”吉尔伽美什凝视着少年,沉默半晌,方不太信任地开口道“ ….恩奇都,你觉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呢?”
                在乌鲁克王看来,这个以“人”的年龄来说只有几岁的,还可以算是个孩子的家伙是无法解释的。
                “在我的认知里,大概就是生命历程中注定的轨迹吧…但是,这个准则只适用于过去发生的事。”恩奇都思索着,继续往下说,“而‘未来’是一个非定性的东西。一般来讲能够被预见的事情,都是早就有了向某一方向发展之趋势的,决定这个趋势的往往是一个相对个体而言较为宏观且客观的环境,再通过一些经验与见识来推导出最为可能结果….就举例来说,这一路上许多的凶险,按我们的经验来讲都是必死之局,当时不就认定那是必然的命运了吗?”少年随意理了理头发,反问道:“吉尔,你骨子里其实是宿命论的信奉者吧?”恩奇都琥珀色的眸子因为疲惫而灰蒙蒙的,却有种别样的深邃。
                “….为什么这么说?”对于恩奇都能有这样透彻独到的见解,吉尔伽美什有些错愕。
                “有时候你不经意地提起,宁孙也对我说过….你的过去。”恩奇都托着胳膊,食指轻敲着脸颊,“是因为那些重复着孤独的日子吧…让你害怕未来也会是这样,所以才口口声声地要改变那所谓命运。”
                “嘁、不要一个劲地说我啊…说来你不也是相信宿命的人吗!”吉尔伽美什大声回道,遮掩着自己软肋被戳到的尴尬,“还不是常常说要顺从神的意思什么的!”
                “那是因为‘阿努纳启’(天神集团)的力量与意志太过庞大的原因吧。”恩奇都被吉尔伽美什的举动逗乐了,“说起来是有些惭愧的….不过现在已经不会畏惧了….也是因为吉尔你与困难抗争的精神影响到我的关系吧…”
                “哼…既是砍破我孤单命运的‘斧’又是制衡我的‘锁’吗…这次明白了呐…”吉尔伽美什无奈地抚额自语,而后转过身,把恩奇都市打量了七八遍,才挑着眉以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恩奇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你真是那个每天睡觉前都喝牛奶,还喜欢像仓鼠一样偷着吃点心的恩奇都吗??”
                “…..生活习惯和嗜好跟知识的总量、思考的深度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恩奇都对于吉尔伽美什怀疑的态度十分不悦,一双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瞥向那一脸诧异的人,“难道吉尔你觉的一个傻瓜,他会把乌鲁克王宫神知殿里的书都看完吗?就算是傻瓜,脑袋里塞了那上万块泥板的文字之后….你觉的他会变成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呢?”
                “我、我不知道….那些烂泥巴上的东西哪有本王身体力行得来的宝贵经验有用、啊哈哈哈…”吉尔伽美什心虚地打着哈哈,心底却在呐喊:“开什么玩笑,除了宁孙,这世上没谁能看完那些东西吧!”
                恩奇都扬着眉,琥珀色的眸子里流转出狡黠的波光,悦人的唇线赫然牵出一志得意满的弧度,“答案是….傻瓜才看不完呢,吉·尔。”少年着重强调了好友的名字。
                


                33楼2012-08-10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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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8 20:2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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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伽美什突然觉的,他掉进了一个圈套,一个策划良久的阴谋。
                  “你….为什么从来没对我说过….”吉尔伽美什咽了咽口水。
                  “哎?因为你从来没问起过我吧。”恩奇都语气平淡地说道:“自从宁孙教会我阅读,就养成了清晨看书的习惯…那个时候你都是躺在床上的。”想起朋友睡懒觉的样子,不禁失笑,“这么多年,你好像从来都没早起过,自然也不可能知道的。”
                  “看来真的要对你另眼相看了呐,恩奇都!”吉尔伽美什摸着下巴,咧嘴一笑,由衷地赞叹道:“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成长了不少呐!不愧是本王的朋友—最高水准!”
                  ——朋友,除了你,还有谁能如此理解我呢?
                  那是乌鲁克的王所没说出口的话。
                  “彼此,”恩奇都淡淡地回道,“吉尔你也…成长了…”又学着吉尔伽美什的语气补充道:“…各种意义上的。”
                  ——朋友,除了你,还有谁会这般需要我呢?
                  神赐之子也并未将话说透彻。
                  经历风浪与磨难,他们彼此早已都心知肚明—至交如此,有些东西,并不需要用单纯的语言,以直白的方式讲述出来。窖藏于心底,由这心意支撑的念想便坚如磐石,更能奠定出恒长的默契与情谊。
                  “你的头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那种银色的了?”
                  “从学习作一个‘人’开始吧,体力不比过去,魔力也降低了不少…头发的颜色就渐渐变成这样了..如你所见的,只有神格觉醒的时候,才会变回去。”
                  “哦?那已经变得像嫩叶的颜色了…这难道算是成人的标志吗?”
                  “谁知道呢…”
                  “听起来好像冬天和春天,在你脑袋上轮替的感觉….”
                  “噗、呵呵…想不到吉尔你也这么幽默。”少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说起来你真的问题吗….”吉尔伽美什打量着恩奇都,不确定地说道:“这种惨兮兮的模样….简直像是街边的乞丐…”
                  就如乌鲁克王所说的那样,恩奇都此时的形象确能让人联想到种种悲惨境遇。
                  他那嫩绿的发丝**涸的血迹与土灰纠成了一叉一叉的,还有几缕不服贴地胡乱支棱在脑袋上。而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疲劳的关系其中一只的眼皮无力地耷拉着,琥珀色的眸子也灰蒙蒙的。
                  那几乎破成布条的衣服快裹不住他身子,大片的肌肤曝露在微冷的空气中。那被利爪开过的洞的肩膀才刚刚结了痂,在他细腻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而那双欣长的腿不住地颤抖着,还必须以奇怪的姿势才能勉强站立,可以想见那里面折断的骨头尚未长好。
                  “哎?吉尔你不也是一样吗,好像拾垃圾的..”恩奇都颤颤巍巍地磨蹭到吉尔伽美什身边,将断裂的黄金剑递给他,“剑柄还算完整,你自己照照看。”
                  吉尔伽美什接过了剑,对着镶嵌在剑柄上的经过抛光的石英左顾右盼,又看了看自己下身的盔甲。
                  他黄金般的碎发已然沾满泥土,为了不糊在额头上全部拢得竖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蓬杂草。而轮廓坚毅的面庞,也有着混着灰尘的汗水干涸的痕迹。
                  肌肉结实的臂膀赤裸着,那条断了的项链被随意打了个结挂在添了数道伤痕的胸膛前。他腰间那条带衬摆红色的束腰已经破得像烂抹布,而那下身那仅剩半套的金制盔甲经过战斗更是变得像小孩子失败的黏土作品,还缺了不少零件。
                  “嗯…是有点不像样呐,不过..”吉尔伽美什将断剑还给了恩奇都,自信地昂起头,抱胸说道:“单凭气度,就能知道是本王吧!”
                  “对啊,除了吉尔你,”恩奇面带微笑地表示赞同,话锋却突然一转:“这美索不达米亚上哪还找得到这么自负的人呢?”
                  “呃…!!”吉尔伽美什刚想笑,却被恩奇都的后半句话噎得半死,无奈地叹道:“算了,王也罢、乞丐与拣垃圾的也罢,反正无论做什么你都跑不了。”他解了腰间的束腰布,抖落其上的灰尘,当作披风系在了恩奇都身上,“前边就到山道了,路不太好走,用不用背你?”
                  “不,”恩奇都断然拒绝了吉尔伽美什,却自然地将胳膊搭上了他的肩,“就这样一起走吧….对我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报偿了。”
                  “哼,你还真能逞强啊…”吉尔伽美什也搭上了恩奇都的肩,瞥了他一眼,咧嘴一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大概….得等你先倒下吧。”恩奇都还嘴道。
                  “啧,挺自信的嘛,那么出发吧!”吉尔伽美什说着,便迈开了脚步。
                  他何尝会不知道,恩奇都去拼命学习那些繁琐的知识、磨练战斗的技巧,只是想与他像这样如兄弟般肩并着肩地前进。
                  而此时,吉尔伽美什也了解到,恩奇都不再单单是那个在情感上给予他慰藉的朋友了——现在的恩奇都,就如同经历了烈焰锻冶的白金一般,焕发出朴素、坚毅的纯净光辉。又如同象征希望的青鸟,把生命里最真切的颜色带给了他。
                  那少年已赫然从一个孩子成长为能与他比肩的兄弟、战友,支撑在他的身边。
                  这也让他更坚信了,今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苦难——只要两个人一起的话,也一定有办法跨越。
                  纵使身躯千疮百孔,性命如烛火般飘摇在风雨里。
                  纵使脚下是战火过后的狼藉,前方是险恶的道路。
                  纵使有一天,连日月与群星都陨落在天边。
                  牵绊起来的心灵,在寒冷夜风中,依然会是彼此那盏最值得信赖、最温暖的灯火。
                  


                  34楼2012-08-10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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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之锁·卷二 [英雄挽歌]
                    他放声高唱。
                    鲜血泽被的身躯,在阳光下如同璀璨的红宝石。
                    那是将死之人所特有的、无所顾忌的绚烂姿态。
                    生命中积年累月的光华,令古老的地为之震撼。
                    在那通天的巴别塔,没有语言的歌声冲破了分音的魔障。
                    人的尊严,人的力量,人的价值,得以宣告向世界。
                    携诸神设下的所有枷锁,他把血尽洒两河。
                    新的时代就此开始,而英雄的史诗,亦传唱千年。
                    十三·抵近星空之峰与应许的幽雅之林
                    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行走在狭窄道路上,渐渐地,那狼藉的战场的景色被甩在身后,已经变得十分渺小了。
                    杉树山与其说是山,倒更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铁塔。它周围没有连绵的丘岭,突兀地立在一片沙砾之上,尖削的顶峰铺满冰霜,直拔云霄。
                    螺旋状的山道仅能容纳下三人并行,岩质的路面满是硌脚的碎石,并且越往上攀爬,道路就越狭。
                    “这鬼地方还真是,本王从来就没走过这么窄的道!”吉尔伽美什一手挡在额前,抵御从山顶迎面吹来的寒霜,一手紧紧地拽着恩奇都,艰难地向上攀登,“恩奇都,你还好吗?”说罢,吉尔伽美什向后望去。
                    “唔、啊?没事呀。”少年漫不经心地答应着,眼皮一瞌一瞌的,明显没什么精神。
                    “….不对,你给我过来。”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一把将恩奇都拽到身边,赫然发现他的状态已经十分糟糕。
                    那被寒风吹的失了血色的双颊,浮现出不协调的绯红色,快要合上的双眼中眸光涣散。
                    摸上他的额头,本该有点凉的肌肤却如火烧般。
                    “你…!!”吉尔伽美什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诧异,他一把拨开了那条给恩奇都作披风的束腰布,果然发现了更让他震惊的事情。
                    少年那些本来借着地脉魔力缓缓愈合的伤处,过了这么久非但没有长好,反而恶化到了十分糟糕的境地。特别是肩胛处那被贯通过的伤口,本来长出的痂竟然剥落了些许,里边娇嫩的血肉刺眼地曝露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身体竟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脆弱…这不可能啊!”吉尔伽美什沉声质问,却将少年拥入了怀中。
                    “大概因为把尼努尔塔注入的力量用尽了的关系吧。”恩奇都微弱地回应道,“应该就像一般人体力用尽那样…三神的力量是以尼努尔塔作核心的,所以苏母堪和泥沙巴的部分也调动不起来…”
                    “那自然的魔力呢!如果只是那样,你的伤口怎么会恶化至此!”吉尔伽美什厉声追问,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
                    “这里没有溪流森林,也没与地脉相连,或许只是芬巴巴用怪力堆起来的石山吧…不过它怎么会无端这么做呢?”少年淡淡地回道。
                    “你….不是注意那些事的时候吧!!分明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对我说!”吉尔伽美什突然有些害怕。
                    明明连芬巴巴都没能杀死这家伙,却因为衰弱而死在这里的话,那他该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
                    “你这混蛋,要是没经过本王同意就死了怎么办!”吉尔伽美什转过身,一把将恩奇都背了起来,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脚,发现那赤裸的脚底已经全是沙石磨出的裂口,不禁咒道:“嘁、你还当我是战友吗!”
                    “还记的我说过的吧,吉尔,因为你成长了。”少年伏在乌鲁克王的肩头,坚定地轻声述说道:“….现在的你,已经成为我欲意效忠的旷世的君王了。”
                    是的,正如恩奇都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吉尔伽美什,早已不是那个拥有神力与卓越统帅力,却只顾及自己的愉悦的暴君了。
                    拥有了宽容与体恤的心,经历苦难的洗礼,变得如苍天般坦诚而豪迈。
                    敢于将万民的愿望背负,把希望洒向全国。在前是勇往直前的开路先锋,在后则是坚如城墙的中流砥柱。
                    “‘为了珍重的东西,就算美索不达米亚的天塌下来,只要我们和王一起,也能把它托起!’,吉尔…这句话啊,是之前与我们一起的将士们说的。”恩奇都的低语传进了乌鲁克王的耳畔,“你的信念、那份高洁的宏望,已经传到万民的心中去了…明明是如雨滴般的至清,你却有办法用它洗涤整个河流,不得不叫人叹服啊。”
                    


                    35楼2012-08-10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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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听起来的确是完美的‘王道’呐,但那哪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吉尔伽美什转过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道:“是你让我了解到王并非孤独的,而我也说过吧,‘这宏愿因你而起’!别忘了,你也是这乌鲁克的王!更是我的挚友!”说罢,吉尔伽美什托紧了恩奇都,以自己的热量温暖那人寒冷的躯体,向着顶峰的风雪开始前进。
                      “是啊…朋友…”恩奇都宽心地笑了,“那就拜托你了。”话音落下,少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回应他的,是吉尔伽美什坚毅的脚步声。
                      山颠上,几乎悬在峭壁之上的地方,有一道岩石磨成的门扉。
                      穿过那门,则是建造在山体之内的简陋的神殿。
                      没有神坛与塑像,没有祭品与熏香。
                      司掌爱情的伊诗塔,斜倚在冰冷的石床上。她曼妙的身躯裹着单薄的白纱衣,绝美如世间极致景色的面庞没有表情。
                      周遭的清冷似乎影响不到她的心境,她正闲适地以单手托着脸颊,闭着眼睛假寐。
                      忽然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她欣然地扬了扬眉,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微笑,自言道:“坦姆斯哟….还记的我们的誓约吧!你看这吉尔伽美什,神的血脉,还合适吧!果然我没有看错…但,姑且听听看他的答案吧,能否让我们满意。”
                      螺旋的山道,宽度已经是只能容纳一人徐步前进的程度了。
                      吉尔伽美什向下望了望,已经看不到地上的景色,只能看到翻滚着的阴云,其间夹杂着风雷与飞舞的雪片,宛如昏暗汹涌的大海一般。
                      在看看周围,已经是夜晚,幽蓝的星空璀璨得那么真切,让他甚至有种爬上了天空的错觉。
                      他虽然疲惫不堪,但一想到身后安眠的恩奇都,不由地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走到了道路的尽头,他发现再往上的栈道早已崩塌了,而伊诗塔那闭锁的门扉还在头上四十多米的高度。
                      看着那连立足之都没有的岩壁,他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他将恩奇都的披风解下,扭成一条绳子,拉了拉试了试韧度,然后小心地将高烧熟睡中的朋友在背上捆了个结实。听着那耳边细微的鼾声,他胸有成竹地笑了。
                      他解下了腰间的乖离剑与朋友别着的那把残破的金剑,紧握在手,咬紧了牙关、以全部的力量向上起跳!
                      随着脚下的阶梯轰然崩塌,吉尔伽美什向上窜出了十多米。他迅速地将乖离剑钉进了山壁。
                      “呼…..”吉尔伽美什紧张地喘了口气,在寒风中像块破布一样悬挂在绝壁上,望了望脚下坠进了云海的碎石块——那正是他刚刚的立足之地。
                      转头确认了好友的安全后,他以脚抵着山岩、将另一只手中的金剑楔了进去。
                      就这样把两柄剑当作镐耙、一点一点地向着伊诗塔的神殿攀登。
                      起初的时候,他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动作,但渐渐掌握了要领后,速度便快了起来,终于爬到了那门扉的平台前。
                      “你这该死的娼妇…不但不来迎接本王,还胆敢让本王像猴子一样这么爬来爬去!”推开了那石门,吉尔伽美什背着昏迷的恩奇都,带着呼啸的风雪闯入了神殿,见伊诗塔正舒服地躺着不禁忿忿。
                      “乌鲁克的王,我知道你会来。”爱欲的女神伊诗塔微睁开眼,笑道:“但何以这么愤怒?难道你觉的我这囚笼,比你为我所建的神殿还好吗?”
                      “哼,女人也有如此风度倒难得。”吉尔伽美什敛了火,“这地方也的确与你的身份不符,本王正是助舍马什来带你回乌鲁克的。”
                      “哦?难道只是因为我哥哥的请求吗?”伊诗塔起了身,点起了石制的油灯,飘摇的烛光便将四壁照亮,“更多的原因,是乌鲁克已许久没有孩子出生了吧。何况连阴间都不肯收我,那芬巴巴,若非我同意,它怎敢奈何我?”
                      “…..”吉尔伽美什思索片刻,明了了女神定是另有目的,便开口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让本王听听!”
                      “不要光顾着说话,你的朋友看起来很糟糕。”伊诗塔说着走向吉尔伽美什,“把他放到床上去,我来为他治疗。”
                      “…..”吉尔伽美什虽然并不太相信伊诗塔,但此刻也没有什么办法,便按她所说的做了。
                      


                      36楼2012-08-10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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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少年转过了头,那琥珀的眸子已被泪水所浸湿。
                        恩奇都并非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但那随之起伏的心情却令他不知该说些什。但此时此刻,一切都豁然明了了。
                        那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挚友的名字,回应了他的呼唤。
                        “哼,是啊…真是不错的答案。”伊诗塔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双手抱胸合上了眼,“这样,也让我觉的我与坦姆斯所做的、是真正所价值的呢…”女神迈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了石门的边际,“这地上,就是有着那么多让人移不开眼的情谊,所以我们才不会抛弃她。”
                        轻声的呢喃,引来了如同风雾般的星月之光。
                        女神的身上,点燃的魔力跨越了天际,如溪水般铺射出一道道条路。
                        “伊诗塔….你!!!”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惊唤着女神的名字。
                        在无数诋毁她的传说中,还有一个关于她为挽救唯一的儿子与爱人,不惜下到阴间的传说。
                        但那如断章般只言片语的记录、加上她所说的话,若是真实….
                        那么她想做的….究竟是….
                        “你们这一路,倒给了我许多惊喜….甚至你解开了马尔杜克的秘仪….不过你可知道?众神之主、万王之王的雷暴之神挥舞起乖离天地的剑,并非为了开辟想要的世界…而是为了亲手葬送他的爱人——被混沌妖魔化、本是海之女儿的提亚马特。”女神回过了头,纷乱飞舞的发丝遮掩了她的面容,只有唇边的微笑是那样坚定,“若非有着相同的想要拯救所爱的心,他怎会承认你一介人类….你的答案,也让我满意。但对于坦姆斯,我并不会就此放弃,与他的幸福我必定紧握在手,即使没有你血脉的帮助。”说着,她拂了拂袖,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便被庞大的魔力吹飞,乘上了那连接着天空的道路,“我勒令芬巴巴造了这山,便是要让你等凡人看看,神的作风!”
                        几乎就在一瞬间,乌鲁克的两位王于风中已经穿越出千万里的距离,平稳地落在地上。而那抵近群星的山峰也变得像云海中的一片叶子般渺小。
                        “坦姆斯,还记的我们的誓约吗!让我们双双携手,飞渡重门!”
                        女神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那星空间的山颠在如海潮般扩散的魔力流动中崩裂了。
                        “飞过白银之路,飞到绿茵之地!”
                        群星的光辉指向了圆月,而那升至中天的明镜,将那圣洁的天光折射向杉树山的神殿。
                        “在那应许之林,把我们温馨甜美的旧梦重温!愿亡灵上升,闻到香气!”
                        山周围已是焦黑的土地,轰响着开裂,在那光的引渡下,无数的亡灵开始升上地表,向着那光辉往生。
                        苍翠的重林,并溪流鸟鸣兽语,如同雨后的春笋、以那山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的大地延展。
                        是梦境吗?
                        不,那如此真切的景色..正是伊诗塔铭刻在心的,曾与坦姆斯携手的应许之林。
                        “那山..原来是连接天地与冥府的塔吗….将囚禁在阴间的灵魂…”吉尔伽美什红玉般的双眼 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那飞速壮大的生机,“以这种规模转生为新的生命…伊诗塔她.....”
                        “…!!”恩奇都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诧异地道:“…伊诗塔消失了…但是....有另一个神性在那林子觉醒了?”
                        “是坦姆斯吗….”吉尔伽美什低下了头,沉吟道:“或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带着威严与荣光、以神的风度超越桎梏,达成了长久的宿愿。”
                        月亮的女儿伊诗塔,秉持那恒长的大爱,以及神的风度。
                        让乌鲁克的两位王,见证了她那创生的意志。
                        应许之林的景色,也长久地烙印在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脑海中。
                        他们也明晓了,无论神还是人,都该有那种超越自身存在的魄力。
                        自此之后,坦姆斯依然会在每年的冬天被地狱召回,而伊诗塔便会随其一同下到阴间,共受苦难。
                        直到春季的时候,返回地上,再把富饶与活力带给人间。
                        他们生命的历程融会到了一起,那片应许的园林便永不毁灭。
                        


                        38楼2012-08-10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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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罢了。”沉默了半晌,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想她,姑且去看看那个女人吧。”这么说着,他起了身,抱起了恩奇都向浴室走去,“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恩奇都看了看昨夜才换的、现在却烂成布条的新衣,不无惋惜地点了点头。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升腾,在四周环立的理石拱柱上凝成了水珠,又滑落回中央的浴池里。
                          吉尔伽美什默默注视着浸泡在水中调动着魔力的恩奇都,看着那些爱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雾气中淡化、最终消失—就像那些情绪的起伏,在这人身上都不会延续太久。
                          他突然觉的恩奇都就像是一潭宁静的湖水,如果没有人往里面丢石块的话,永远也无法起一丝波澜。
                          但并不会让人觉的无聊,因为他的心思也像水面一般敏感。只要给一点点刺激,就会回应你一小圈涟漪,虽然很快又归于平静——但这种适度让人很舒服。
                          他又有了主意,起身离开了浴室。
                          过了一会,闭目养神的恩奇都觉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最佳的状态,便擦干了头发与身体,裹了条浴巾回到了卧房。
                          “披头散发的,不太像样呐。”已经穿戴整齐的乌鲁克王倚在椅子上翘着腿,靠在梳妆台前歪着头玩味地打量着身上还冒着水汽的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嗯?平时不也是这样的吗?”恩奇都顺从地坐在吉尔伽美什的旁边,“不过我也想过,剪短它应该也不错吧?运动起来会比较方便。”
                          “不,这样就很好。”吉尔伽美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条蓝灰色的细绳,绕到了恩奇都的身后,把他颈后那柔软的长发掬在手心缕顺,随意地扎了起来。反复审视之后,他又将解开了那束马尾,“干脆扎成双马尾吧…感觉和你唱歌的样子会很配!”
                          心血来潮的乌鲁克王当下开始行动,手腕却被恩奇都愤怒的叩住了,“吉尔…你别玩了好么…”说着,他抢过了发带,利落地将头发扎了起来,随意地甩了甩,蹙起眉不满地说道:“已经中午了,不要浪费时间啊!”说着,少年看都没看就拿起了桌上那套叠好的衣服,跑进了里间。
                          “唔…你就那么着急见那个女人么。”吉尔伽美什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坏笑道:“算了,也罢。”
                          那套衣服,是他特别为恩奇都准备的。
                          不只合身服贴,而且采用最大限度便于活动的设计。没错!那是一件…紧身衣。
                          “这衣服穿起来好奇怪..感觉硬邦邦的…”恩奇都走了出来,他穿惯了宽松舒适的袍服,不由地抱怨道,“呃、也不是…就是磨的很不舒服。”
                          “不是很好么?可不要计较太多哦。”吉尔伽美什嘴角勾起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欣赏着恩奇都的新形象。
                          及腰的青丝束在脑后,长长的两鬓从耳际垂下,整个人显得十分飒爽利落。他蹙着眉,琥珀色的眸子折射着太阳的光彩,悦人的唇线微抿着。那清秀的五官褪去了昨夜的妩媚,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出英气。
                          他上身是一件露腰的棕灰色无袖皮背心,紧贴地描摹出颈窝与锁骨清朗的线条。修长的手臂与柔韧的腰肢裸露在外。下身则是一条长度到大腿一半的同色皮质的短裤,腰带紧紧地扣合着腰线,而欣长的小腿被一双类似于猎人常穿的那种带环扣的长筒皮靴包裹着。
                          这身装束让恩奇都看上去像是矫健的猎豹般运动感十足,且于柔美中添了份洗练的英武。
                          吉尔伽美什不禁又为自己的审美眼光感到骄傲,刚想夸赞一番,但一想到要出门脸色又阴郁起来。
                          “不错是不错,就是有点扎眼…”他这么说着,“应该再加个披风。”
                          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让别人随便翻看他的“宝藏”。
                          “真是!‘可不要计较太多哦’!”恩奇都不耐烦地学着吉尔伽美什的语气,直接从就近的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平时穿惯的宽松白袍,胡乱地把袖子系在腰间当作衬摆,拽上了吉尔伽美什向外走。
                          两人出了王宫,沿着主道一直向城外走去。
                          虽然已经是正午了,但路上没什么行人,那些店铺也鲜有开张的。大抵是因为昨夜直到天明的狂欢令人们还在休息中。
                          随意买了些瓜果点心作为伴手礼,两人便出了城,到伊诗塔的神殿去了。
                          


                          42楼2012-08-10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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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之锁·十九
                            吉尔伽美什与阿伽
                            转眼间,已经是讨伐芬巴巴一年后了。
                            两位王者平等的治理下,乌鲁克在繁荣与安定中,走向了辉煌与强盛。
                            崭新的水井被掘起,而烧制精美的方砖铺就了一条条整齐的大道,使日渐扩大的城市四通八达。
                            新的城区里,民房错落有致,大道的两旁栽着绿意盎然的橄榄树。
                            那道路穿过干净整洁的市场,穿过贵族奢华的庭院,一直到乌鲁克的西北方。
                            那里正在修建一座巨塔。
                            忙碌的工地上,人们喊着号子,以推车和绳索运送那些白色的巨石,将塔砌高。
                            这座塔的外围呈现出盘旋的梯形,以螺旋的方式交叠着上升。塔基每边长约九十米,而塔的主干目前由三阶平台所组成,已经高达十余米,而第四级还在建造中。这塔每上升一级,平台的面积就稍小一些。
                            在那些平台上建起的墙壁,是由巨石垒成的。而墙的外围还设有环绕塔身的拱柱,以使结构加固。
                            这座宏伟的巨塔拔地而起,犹如矗立于广阔大地上的天梯。
                            正午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霭,自塔顶将光芒洒向全塔,那洁白的塔壁就焕发出金灿灿的光芒,远远望去犹如是阿努专行的天空之路铺到了地上。
                            这座巨塔,也正是为了迎接天上的诸神而建的,人们唤其为“通天塔”。
                            这项浩大的工程,也是按吉尔伽美什的意思施行的。而所谓的劳民伤财,也不外乎如此。但吉尔伽美什并非是闲的无聊,也不是因为乌鲁克囤积的财富太过庞大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消耗,他自然有他的思量。
                            起初他想做这事的时候,也并非只是想建一个够唬人的玩意随便摆在乌鲁克城中,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展现乌鲁克的力量,将苏美尔民族在和平的时代更加凝聚起来。虽然当时恩奇都是极力反对这种没事找事做的行径的,但朝野上下竟然极力推崇此举,也要求施行一项有助于提升民族自豪感、展现民族威严的大工程。
                            “这就是,吉尔伽美什所造的通天塔吗。”新区的某间旅馆门前,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自言道,“真是了不得的工程。”
                            寻声望去,是一名约摸三十出头的男人。
                            他魁梧的身体高达九尺,即使是在烈日之下也穿得严严实实。他里边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外边则穿着一件苍黑色的风衣,衣尾一直拖到脚踝。他腰间斜绕着两条牢靠的皮带固定着剑鞘。下身是一条质地粗糙但很结实的黑色亚麻布裤子,裤管收进了一双镶有铁片的皮靴中。
                            他凌乱不羁的黑色碎发下,是一张轮廓刚毅的面孔。浓密的眉毛如倒插的剑一般,刀锋一般锐利的深黑色眼睛里有着一种实质的重量。被薄薄的胡须包围的下颌及嘴唇,也因强韧的肌肉而有着坚硬的菱角。
                            “但比起这华而不实的工程,我想你对吉尔伽美什身边那位‘恩奇都’更有兴趣吧。”伫立在他身旁的女子接道。
                            一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子,亚麻色的长发直拖腰际,扎成了马尾随意地甩在脑后。她线条柔和的面庞上,双眉有着弦月般优美的弧度,一对绯紫色的双眸闪烁着热情率真的光彩,又搀杂着一抹慧黠。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无袖长纱袍,窈窕的曲线隐含着灵动的力量。那宽大的袖口十分随便挽起,露出白皙的小臂。她纤细的腰际束着一条蓝色的带子,那带子上缀着两把带有环扣的匕首。
                            “恩美莉娅,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望着那通天的高塔,男人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但或许是菱角刚硬的关系,他笑起来非但没有丝毫的亲和力,反而让人联想到那要将人拆吃入腹的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吉尔伽美什也成为明君,让我见识一下他的器量吧…战友,我们走!”
                            “遵命,吾王。”恩美莉娅在指尖摆弄着匕首,跟上了男人的步伐,齐步向着王宫的方向去了。
                            微风吹过,男人的衣摆随着他的步伐冽冽飘动。
                            他每踏一步,石铺的道路就发出闷响—并非是自身的重量、而是他腰剑挎的佩剑所致。那把剑没有鞘,淬火的剑体即使在正午的太阳下也如同夜色般的漆黑无光,刀锋被隐匿了起来。
                            


                            45楼2012-08-10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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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8 20: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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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正是基什的统帅,被称为钢铁之君王的男人阿伽的佩剑—这把没有名字的剑,比大地更沉重。它本是阴间的守门人涅蒂的武器。阿伽曾经历无数的战斗,有数次濒临死亡,更有一次被涅蒂带往冥府。
                              而就是那次,他在恍惚的黄泉路上幡然醒了过来,夺下了涅蒂的剑将之斩杀,并返回人间。
                              而他能够在生死之间来去自如,也多亏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最信赖的战友兼情人恩美莉娅的帮助。
                              那次黄泉之旅,正是悄悄尾随守门人涅蒂的恩美莉娅唤醒了他。
                              他们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地狱入口的凡人—原来地狱女王埃雷修基加尔的神殿并不在地下,而是要穿越某处的海滨才能到达。
                              乌鲁克的王城内,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正在庭院内交谈着。
                              “吉尔,虽然现在的乌鲁克的经济相比以往有很大发展,但建造通天塔带来的资源压力依然不小。”恩奇都蹙着眉,在庭院里来回踱着步,“而且新区的建设也需要人力,大家的负担会不会太大了?”
                              “无须担心,”吉尔伽美什望着挚友的白袍那烦乱拂动的袖摆,啜饮了一口杯中的酒,“现在是安定的年代,人们需要一个能凝聚他们的目标,而能够让他们感到自豪与成就的工程无疑是最适合的。而且你也看到了,修建那塔的工作大都是我们麾下的军人在做,这也是让他们在和平年代中保有奋斗之心的良方。况且,参与这项工作的人不但获得殊荣,而且一天所领的报酬也很高…呵呵……”乌鲁克王晃了晃酒杯,狡黠地耵着恩奇都,“本王只是以一个合理的方式,把这财富散布给人民啊。否则的话,为何这次民众会及长老会的大部分人,支持的都是本王的决策而非你的呢?”
                              “嘁…歪理邪说…”恩奇都不悦地撇了撇嘴—在他看来,那依然是个没什么用的大型摆件,“反正乌鲁克只要有一天还有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人在,就不该浪费钱财建造那种无聊的东西。”虽然吉尔伽美什的话也并非不可取,但少年依然有点抱怨。
                              “吾、吾王!”正在他们攀谈的时候,一名近侍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通报道:“那、那个基什王,突然来拜访了!”
                              “嗯?阿伽?”吉尔伽美什闻言起了身,不禁皱了皱眉,“他一声不吭,就跑来是想做什么?”
                              这美索不达米亚普天之下,吉尔伽美什未曾忌惮过谁,但只有那个男人是个例外。
                              “阿伽...”恩奇都知道那个人。
                              基什的钢铁君王。
                              虽然未曾见过面,但在人们的描述中那人是个极度严苛的男人。不论是对下属还是对自己,均用铁打的律法约束起来。也正因为此,基什的军队所向披靡。
                              “听说那个男人,每逢征战都冲锋在前,从来没有后退过。”恩奇都暗自思忖道:“到底是为什么…”在他的印象中,即使是高傲如吉尔伽美什,也会进做出策略性的退避。
                              “嘁、因为那家伙是个木头脑袋…”吉尔伽美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啊…从小的时候就是那…”
                              在他小的时候,曾随宁孙拜访基什,也见过阿伽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天真玩耍的孩子,而阿伽已经在恩梅巴拉盖的教导下每日挥剑—虽然阿伽比他年长些,但那并不重要。
                              “因为基什的军人不懂得退缩。”低沉沙哑的威严声音打断了吉尔伽美什的话。
                              “这就是、基什王?”恩奇都望着那长廊中逆光而来的人影,不禁有些诧然。
                              那个面容严峻的男人身高将近两米,粗壮的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
                              他甚至有种错觉,那是一座蔽日的山峰倾在倾倒过来—那就是被称为钢铁的君王的阿伽。
                              而他身边的那个动作轻盈的女人,犹如妖娆的火,却又带着得体的矜持。
                              “乌鲁克王吉尔伽美什,许久不见了。”男人对尔伽美什行了礼,又转向了恩奇都,弯着腰俯视那矮了他一大半的少年,良久才以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恩奇都?”
                              “基什的王者,您好。”虽然恩奇都对男人怀疑的表情有些郁闷,但还是有礼地回应,“这位是?”说着,她又转向了伫立在一旁的高挑女子。
                              “容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伙伴与战友,恩美莉娅。”男人摊了摊手,介绍道。
                              


                              46楼2012-08-10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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