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了嘛!”
“哦……原来是这样……”淮秀点点头,觉得有些沮丧,马显龙有没有后,似乎跟自己的目的没有丝毫关系。
“是啊……”老妪看了淮秀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姑娘,看你的样子,不是来拿米的吧,你是来走亲戚的?”
“呃……”淮秀尴尬地笑笑,“呵呵,是……是啊。”
排米的人群渐渐散去,马夫人带着家丁正在收拾工具。淮秀藏身在马家对面的树后,仔细观察着宅院的结构。透过打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马家是几进的院子,左右都有邻舍。照规模推测,后门应该就开在山塘老街上。仔细想想,这样紧凑热闹的格局,如果要得知钟少爷的消息,恐怕就只有夜探。
依旧在街上慢慢地走,淮秀只盼着夜幕降临。头又开始痛,她无奈地用手抚着,今天中午没有喝药,想来下午又要发烧了。午时的阳光渐渐退去,身上只觉得阵阵发冷。淮秀很想找个客栈歇上一会儿,可是镇子大概实在太小,遍寻之下也只有一间小小酒肆。淮秀不敢喝酒,只好要了一壶清茶,几盘小菜,独自对江小酌。
好容易熬到天色擦黑,木渎镇民风淳朴,晚饭时间店铺已经纷纷打烊。淮秀在山塘老街上大致确定了马家后门的位置,推推看,发现大门紧锁,里面隐约传出牲口的叫声,原来后门附近竟是马棚。淮秀摇摇头,这样不行,倘若惊了人倒可以躲,惊到牲畜却要麻烦了,略一思忖,决定冒险从前门进去。
一路又绕回来,头昏沉沉的,身上的力气似乎正在一点一滴地消散,淮秀摸摸额头,果然,又热得烫手了。这样浑身酸痛法,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完成今晚的任务,不过事到临头,总不能功亏一篑,就算硬撑也要撑过去。淮秀把耳朵贴在前门,可以听到门内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想来下人们正忙着开晚饭。
过了一阵的工夫,脚步声渐渐平静。向门缝中望过去,院中已经没有了走路的人,只晃着廊上几盏纱灯的影子。淮秀摸好了位置,提气便向墙上纵去。哪知道浑身酸软,竟然使不出力气来,试了几次也不成功。运功多了,丹田之中气血逆行,直冲得自己头昏眼花。淮秀摇摇晃晃地扶墙站住,听得门内又传来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却也越来越听不清楚;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转至一片模糊,一片黑暗,淮秀的身子沿着墙壁慢慢下滑……终于,她晕了过去。
马宅的大门开了,老仆人钱妈挑着灯杆在门前挂上气死风灯。马夫人心肠好,每天入夜都叫人在门口挂灯,一来为了马老爷有时晚归照路,二来也是为了方便镇上夜行之人。
“嗯?”钱妈挂好灯,一转身的工夫,看到了倚在墙边的身影。
“姑娘,姑娘?”钱妈推推淮秀,没有反应;探探鼻息,还好,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老爷,夫人,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钱妈喊道,同时伸手去拉淮秀。
院中脚步纷乱,众人听到钱妈的喊声,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马夫人看到淮秀苍白的面孔,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心酸和怜爱,询问般的眼神望着马显龙,马显龙叹口气,对身旁的家丁无奈地道,“抬到客房吧!”
淮秀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依然是头疼欲裂。
雪白的纱帐,红漆木床,漫地青砖,简简单单的屋子,还有……床前一张慈爱的脸。
“马……马夫人?”淮秀大惊,禁不住脱口而出。
“姑娘,你认识我?”马夫人奇道,这位姑娘是生面孔,自己可从未见过啊。
“嗯?我怎么会……”淮秀正要问,却忽然明白了,最后的记忆是马家门口的脚步声,想必是自己体力不支昏倒过去,被马家人发现救了进来。
果然,只听得马夫人解释道,“姑娘想是发着高烧,夜晚又受了风寒,所以昏倒在我家门口。”继而又问,“姑娘不像是木渎镇的人啊,怎么会认得我呢?”
“呃……我白天见到您在门前派米。”淮秀实话实说,脑子却转得飞快,自己这样算是什么?身陷狼窝虎穴?还是有意无意中老天相助,让自己成功混入了马家?看来马夫人显然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就不如将计就计。
“哦……”马夫人点点头,怜爱地摸摸淮秀滚烫的额头,皱眉问道,“姑娘,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等你身子好些,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今年二十岁”,这倒是实话,“我姓程,唤名苇儿”淮秀很喜欢这个名字,“家……”不行,这个要仔细想想,务必要让马夫人把自己留在这里才好。
“怎么?莫非姑娘家中有什么变故?”马夫人见她吞吞吐吐,只道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啊……夫人所言不假,”淮秀做出悲戚的样子,马夫人的话倒给自己提了个醒儿,“我家中父母双亡,来苏州投靠亲戚,谁料事隔多年未见,亲戚家中却早已迁往外地。我没有办法,身上的银子又所剩无几,一路由苏州来到木渎,只是想找份生计做做……”
“哦……这样……那你可知亲戚家迁往何处?我可以资助你路费……”
“没用的,”淮秀摇摇头,“只听邻居说是去了南方,竟连什么地界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