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两地
又两月,已是五月初四,近端阳。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展昭坐在开封府的屋顶上,看着天上的弯月,心里突然就起了淡淡感慨。本来约好,跟那人一起共度端阳节,却不料,那人却在半月前,被自家干娘用捆龙索捆回了江宁。想起白玉堂当时的表情,展昭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不由又想起两月前的那个夜里,白玉堂说了那句话,转身逃开的背影。那段时日,是丁家人寻着自己援助的日子。展昭调查后,发现丁家的那个亲人确冤枉,才会尽力周旋。旁人看不清的甚至于连丁家的人都以为,展昭是卖了丁家的面子,才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尽心,可是展昭心里清楚,就算没有丁家,若是得知了,自己也断然不会放手不管。所以,面对丁家人后来的千恩万谢,展昭只是笑着跟人客套了几句。而对于丁家人借着气氛和缓,提起自己的亲事,展昭却只是微笑拒绝。若是一年前的展昭,或许还会答应这重提的亲事,可是,却已时过境迁,全只因,一向心如止水的展昭,也开始懂了情。
展昭拎起酒坛,灌了一口酒。突然想起,往日里,白玉堂总是会在自己得闲的时候,拉着自己坐在开封府的屋顶上,一起喝酒赏月。而自从自己入了这公门,从前那些江湖上的朋友,就再不曾来找自己喝酒。只有白玉堂,就算是平日里跟自己争锋相对,哪怕是最初那一段相看两厌的时候,也总是会时不时带着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找自己喝酒。也或许,就是在那一次次的喝酒聊天当中,原本略带着冷意的心,逐渐的温暖起来。想到这些,展昭微微的摇头叹气,自己还真是就因为那酒,渐渐的起了情丝。
展昭以前没想过,自己会对同为男子的白玉堂动情。可是,在想到的时候,却已然是入了心。只是,展昭不敢说,甚至连一点点的异常都不敢表现出来。他担心,若是自己言明,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情,甚至连带着昔日的交情,都会失去。
想着,展昭不由顺势斜靠了下去,腰间的玉佩顺势滑到了一边。指尖触到微凉的玉佩,一愣,随即轻轻将玉佩自腰间解下。轻抚着玉上的雕刻,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的温柔。展昭想起,当日,白玉堂去而复返,赖在自己的房中好半天,定要自己给他个明确答案。
“展昭,你到底应还是不应?!”展昭的耳边似乎响起白玉堂当时的逼问。
展昭想起,自己当时虽然犹豫迟疑,最终却没有拒绝。本就是两相情愿,若是再因其他因素伤人伤己,怎么算,都是亏了。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玉佩,耳边恍恍惚惚的响起当日那人给自己的腰间系上这玉佩时的话——“这可是定情信物,你这猫儿若是敢弄丢了,仔细你的猫皮!”又喝了口酒,女儿红的醇香在口齿间环绕缠绵。觉得有些醉意,闭上眼靠着休息,心里却泛起淡淡的酸涩,不过半月未见,却已是相思刻骨。
此时的开封城外,白玉堂正静静的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城墙。想起自己临走时,自家干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白玉堂的脸上露出些许的苦笑。这次回江宁,自己的心事**娘挖了个空,本以为会被痛骂一顿,却不料,干娘却没有反对,而自己的那四个结义兄长,居然个个脸上都是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想到这些,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就想起了展昭。白玉堂没想到,展昭居然会应了自己。可是,这两月来,白玉堂却觉得有些郁闷。虽然心里明白,展昭没有拒绝自己,就该值得庆贺。可是眼见着展昭对自己的态度,其实与以往无二,白玉堂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憋得慌。
白玉堂明白,让展昭如同自己一般,将心事全都与对方知晓,怕是不能。可是,他也不愿,总是看不清展昭的心。白玉堂明白,如果不是当真对自己有同样的情,以展昭的骄傲和性情,只怕早就与自己割袍断义,再不往来。只是,即使明白,却仍旧是患得患失,当真是已深陷情中。
“五弟,所谓小别胜新婚。说不定你回了开封,那展昭就会热情很多!”
耳边似乎仍然响起自己临走时,蒋平戏谑的摇着扇子跟自己说的这一句。虽然觉得不可能,可是心里却依旧存了几分的期冀。
微凉的夜风吹过,白玉堂回神。想起自己这段时日里相思难解,哪怕只要进了这开封城就能见到,却依旧抵不过那入骨相思。
摇摇头,白玉堂未再耽搁,弃了手中的缰绳,提气跃上城墙,小心的绕过守城的护卫,悄悄的进了开封城。进了城,也不往他处去,循着开封府的方向,直接施展轻功而去。不多时,白玉堂已到了开封府的后门,也不敲门,直接跃上围墙就进去,直往展昭的院落而去。几个起落之间,人已到了展昭的居处。敏锐的闻到院落中飘散着淡淡的女儿红的香味,眉头微皱。
正思量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头落下,本能的一接,却是一个空了的酒坛。白玉堂一愣,随即跃上屋顶,就见展昭已经慢慢的睁开了眼。
“回来了?”展昭看到白玉堂,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慢慢的站起来,脚步略微有些摇晃,“怎么不在江宁多住几日?”
白玉堂见状,上前揽住展昭的腰,一手将展昭被风吹乱的青丝拢回耳后——“不是约好了一起过端午,白爷爷怎可能失信!”复又皱起眉头,“你这笨猫,到底喝了多少酒?!”
展昭靠在白玉堂身上,脑子里不甚清晰。女儿红的后劲上来,浑身都有些燥热。“玉堂,我想你!”不自觉的,将自己心底的想念透露出来。
白玉堂听着,心里先前的不确定统统消失不见。带着站立不稳的人下了房顶,三两步就将人带到展昭的房前,随意的踢开房门,然后又反手关上了房门。不久,就见屋中的亮起泛黄的光,两道交缠的人影映在窗户上。那一夜,展昭房内的烛火彻夜未灭。
相思两地,不如相守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