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爷恢复了脸色,再怎么说他也是老江湖了,只是看着金在中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直视,讪笑着说:“金先生,恐怕今日•••”,他停了停,摸了把八字胡,眼露精光。若是放行,等回到城中自己定是死路一条,若是不放,自己还有条活路,至于这位金先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荒郊野外的,雨后路滑,翻个车摔下山什么的也讲得通。
“来啊!”兔爷一挥手,“把金先生给我绑起来绕到后山崖上给推下去!”论色胆包天和狠决毒辣,南京城中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车帘再次被掀开,带着哭腔的一声:“在中!”
兔爷一滞,拦住手下,目光看向车上,那探出身来的可不正是他垂涎多年的韩家小少爷。那微微凌乱的头发,莹润秀气的小脸,让兔爷嘴角一个抽搐淫笑起来,指尖仿佛又回忆起了去年在江边摸上那张玉容的触感,滑腻到他至今都记忆犹新,不由地失了神般往前迈去,口中呓语:“小心肝,可算找到你了•••”。
四周的火把都渐渐向马车聚拢,车夫既惊又怒,在金在中的眼神示意之下,反应极快地挥舞长刀一把斩断了套着一匹枣骝马的绳索,金在中一跃而上,伸手去拉还在车厢中的韩庚。
兔爷急的跺脚,“想跑?没门!”周围的打手们迅速围拢,一个火把砸到了剩下那匹还连着车厢的马的眼睛上,马儿受到痛苦的刺激,一声嘶鸣之后就失了控,鼻孔喷着粗气撒开蹄子就上蹿下跳起来,带着车厢硬生生地擦过树干往前狂奔而去,韩庚被巨大的惯性猛地摔回了车厢之中。
车夫大叫“先生接住!”,金在中飞快地回过头接住他扔过来的马鞭立即冲出人圈追着车子而去,留下车夫在这边拖住这些人。兔爷急红了眼,若是让金在中逃了,他是绝对没有活路了,连忙大叫:“可不能让那人跑喽!都去给我追!”
受了惊的马儿是狂乱的,再加上眼睛可能烫伤了看不清眼前景象,只能无头乱窜,带着车厢一会儿碰到树干一会儿撞上岩石,剧烈晃动得韩庚头昏脑胀,胃里直泛恶心几乎就要吐出来,可是猛地一个腾空颠簸又被撞在了壁柜一角,疼得倒吸凉气。偏偏马儿不是走的下山路,而是绕着半山腰向后山深处奔去,每一次震动韩庚觉得自己都要被抛飞出去,黑暗中,恐惧得紧紧扒着窗沿,听见风声在耳旁呼啸,壁柜中的东西纷纷掉落,外面突然传来急切的一声呼唤:“韩庚!”伴随着混乱的马蹄声和马鞭声,韩庚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在中的声音,他追上来了,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漫了上来,颤抖着身体想伸出手去扯开窗帘,可是又不敢松手,在这样剧烈的颠簸中只怕一个松手就会从车厢中滚出去。
金在中驾着马追至车窗边,“韩庚!到门边!我拉你出来!”
“•••在•••中•••”,双腿打着颤勉强维持着平衡爬到门边,四周都在剧烈晃动,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凭着直觉伸出手,好不容易抓住了厚厚的门帘,却被一股巨大的冲劲甩出了车厢,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外面,莫大的恐慌铺天盖地而来,手上很快就失了力,身体飞出去坠向一边的山谷,韩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山谷底下是嶙峋的巨石滩 ,一路急速滚落冲击上去只怕会撞得脑浆迸裂。
山风吹得长袍猎猎作响间猛然被一只手臂捞住,整个人箍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韩庚颤抖得睁开眼看到的是黑暗中一双异常晶亮的眼眸,里面浓厚积聚的担忧和苍茫翻涌的惊心,伴随着金在中的一声闷哼瞬间两人重重的落地,急速向下翻滚而去。韩庚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下来,在中•••
只是翻滚了两三圈突然静止住,没有意想之中漫长的天旋地转和摔手断脚,一切突然静止了,只是脚下似乎是腾空的,隐隐地还在往下坠,韩庚哆嗦着抱紧了在中,不明所以地环顾四周,立即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竟然是挂在了悬崖上!抬头向上看去,原来是在中趁滚落下来时抓住了旁边的藤蔓,他一手缠绕住那株藤蔓,一手紧箍着韩庚的腰身,吊在半壁上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