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动作并不实际,然而看起来是挺不错的。)天天坦白道,一面以熟练的动作带动剑刃作出数个华丽的旋转动作。
她的手腕十分灵活,可以在一念之间带动剑尖刺穿他人的眼睛或心脏。轻剑并不适合用于挥动,然而也不代表它们在经历这些动作时并不美观。
(父亲是决计不会赞成的,)天天忧伤地想到:(然而我并非因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而学习剑术……我想为自己而学,以便自己不会沦为另一位无法自我保护或改变生活的弱势女子……倘若我如其他同龄女子那般长大,那么我便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亦不会思忖要如何超越它们。)
“哇,天天!”
而鸣人的声音让天天在动作进行到一半时猛然打住。
她已经静候了超过一个星期,确认此处的家居作息表,以避开被揭发的风险为前提来安排他们的课程。她已经认出了鸣人的声音,然而他依旧微微吓了她一跳。她不仅因为身处隐蔽之地,同时也因晨光甫照而放松了警戒。她意识到自己依旧有被捉拿的可能,故对自己感到有些恼怒,然而嘴上却没有一丝停顿:
“你迟到了,鸣人。”
鸣人显得有些腼腆:“啊,我知道。”
天天接着将佐井替她购圌买的其中一把轻剑递给他;它们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给你的……我要你将这藏在寝室里。佐井不知我给了你其中一把。”
“是佐井替你取来这些的?”
“这说来话长……”
天天语气疲惫:“然而我想你会比对马鞭更认真地看待它。另外,这样做会增加重量,然而倘若我们在格斗时系上剑鞘会让我们更安全些。训练用途的剑与实物有些差距,然而让佐井购圌买它只会加重他的疑心。”
“他为何会愿意替你做这些差事?”鸣人依旧在向她发问。
天天白了他一眼:“拜托你就别提了。”
鸣人看起来短暂地感到吃惊,却依旧向她颔首。
见了鸣人的反应,天天将一缕头发塞到耳后,表明自己的认真心态:“我要你仔细观察你的武器,而后告诉我你的想法。”
“哈?”鸣人瞧见了天天弓起的眉,不禁一结巴:“呃……其实它看起来确实有些无聊。我以为它们都会有花俏的剑柄。”
“并非人人消费得起昂贵的珠宝,而就算是布衣也得寻求保护。还有其它问题吗?”
他将武器翻转过来,微微一笑:“它确实如你所言那般轻巧,却可以隐约感觉到它是强韧的……我以为它还会更弱一些。”他还留意到剑刃并非僵直的,而是在移动得够快时便会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
“这剑刃能动!”他不禁感到讶异。
“那你在剑刃中看见了多少段数?”天天则顺势发问。
鸣人蹙眉:“嗯……我并无十足的把握。”
“倘若让你猜呢?”
“那我只能说剑刃在最靠近剑柄的部分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这算得上是一段吗?”
天天颔首:“这是ricasso。它不似剑刃的其它部分那般有锋利的刃缘。”
“既然无需锋利的剑刃,又为何费神切割出锋利的刃缘?”鸣人疑道,一面忆起天天曾说明这是用以刺击而非挥砍的武器。
“老实说这还得看工匠的做工。”天天边说边耸耸肩:“人们被授以不同的工法来制造武器,而不论他们察觉与否,他们总是将其连同自己这方面的喜好传授下去。”
“而且尖端部分较底端来得有弹圌性,”鸣人持续观察,同时接天天的话道:“它们绝不会依同一工法打造。”
这次换天天展露笑颜:“一如适才所言,它会依工匠而有所不同,然而自剑刃底端起的三分一或一半长度的部分皆被称为forte,是最强韧的部分。而最弱的部分,自然,便是在攻击尖端。 Medio则是剑刃的中间段, 赋剑刃予你所谓的弹圌性。”
“作为画师,你对这方面可谓所知甚多呢。”鸣人不好意思地告知她。
“事实上,艺术于我而言更临近于是种嗜好。”天天坦诚道:“它是我现下的唯一选项。我十分认真地看待它,也知道我对此尚是才疏学浅,然而城中并无过多的工作可供选择,而我喜欢绘画主因是我可以借机揣摩物体的构造与运作方式。”
“那你确定你应该留连于此处吗?”鸣人疑道:“我的意思是,我并非再说你不该这么做,然而你为何会在苍茫人海中选择投奔奈良师傅?他无法给予你所梦寐以求的教导。蝎大师会——”
“我是不会投奔蝎大师的……我不信任任何与晓有牵连的人。”
“他们可是隶属于意大利最强盛的公会,天天。”
(他们流放了我的父亲,故我猜度他们也不会想与我有任何瓜葛。)天天阴郁地思忖,口头上却只是简短略过:
“他们持有我无法认同的可疑人脉关系。再说,奈良师傅并非成员之一。”
确实,这便是天天以他为首选原因:他是所有的城市中唯一不隶属于任何公会的艺术家。
“我曾听闻奈良师傅的导师,也就是阿斯玛大师,是为一个叫飞段的男子所弑。鹿丸尚未加入那公会,而有人传言他遇上他师傅的悲惨遭遇不过是迟早的事。”
“依你推测,他们真会对鹿丸师傅下杀手吗?”天天问道。
“弑杀阿斯玛的家伙认罪了,而他甚至未遭牢狱之灾。他叫飞段,而尽管已遭流放,他被谣传曾是(而现在亦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成员之一。”
“那么他现下位于何处?”
“这个嘛,我认为就是鹿丸近日来对井野如此暴躁的原因。他们是在阿斯玛遇害后才步入婚姻,而她对他的死因毫不知情。飞段的流放将在数周后期满,而他届时将会瞄准鹿丸与他的家庭。我认为他对于将她蒙在鼓里感到愧疚,而另一方面尽管井野无从得知他的悲痛从何而来,却依旧助他熬过了难关。”
“他们可是如此年轻 ……说回来,飞段遭流放多长时日?”
“三年。我也知晓这是个耻辱,然而晓的确是如此强大,而当中的成员全数自诩为天才艺术家。此话或许与实情并无甚大差距,然而他们周圌身都不乏些许诡异的气息。我曾听闻他们甚至会进行解剖并盗掘坟墓与太平间。我明白为何鹿丸不欲与他们有任何牵连,然而事态注定将在接下来的数周内出现更有趣的转折:井野夫人正在重新安排鹿丸的宴会,而我预计届时晓会不请自来……我知道我曾表明要学习格斗以拯救雏田,然而也得请你让我有足够的能力来帮忙守护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