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一个人淋着碎雨,雨势越来越大,皮肤上的冰凉却仍无法冲刷心底的寒意。
低敛的墨睫底下,每一道雨丝都像一口不断被他抹去的伤。
雨水拍击在树叶及落叶上的声音充盈耳际,却又好似什么也听不见。
银发一丝一丝、悬于颊畔的时候,
那人的踅音会如时响起。
踏碎一切黯然枯叶,坚定而缓慢地,站离自己五步之远后停下。
留给自己一方天地,却也不愿意远离。
很多时候--他希望那人不要这么准时,不要屡屡在这种时候报到。
后来想清楚了才知道,这个人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失去知觉而冰冷的十指一颤。
犹原是讶异。
讶异的是,那人一直都在天河底下,也不是天天都见面的。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受?
讶异的是,相识百年,为何时至今日,他醒觉到身边有人时,竟是如此错愕--
太过矛盾。
知晓谁人一直都在身边。
却又讶异原来身边一直有人。
呼朋引伴这种事他做得多了,却从未想过--
有人,是不需要自己一唤就会到来的。
于是终于,抬起被雨水打湿的长睫,在相望的那一眼如同被刺痛。
直觉想要闪避,却又无法别开那对坦然蓝眸的纯粹。
那人终究还是踏出了脚步,向着自己而来。
当时冥冥中有种感觉,这几步之遥,其实就会是他们的结局。
最终,这个人会......
御神风静静闭上双眼。
谁人的手,接住滑过对方下巴的雨滴。
从未相触,
却有一种刻骨之恸。
这一刻,彼此都太过明了对方。
御神风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只看见对方的唇翦动,说,
分不清是哪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