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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日暮篱是你女朋友?很不错啊!」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跟他讲这句话的人了,连他都开始感到不耐烦。
「好好啊,我也想有一个带出去这麼有面子的女人。」
「你找错了人讨论这话题。」他的脸上透露著嫌恶的情绪。
「哎呀,干麻这样呢。说实话,如果不到你的等级,也没办法有这种女朋友吧。」
「...你这话什麼意思?我的等级?」
「装什麼傻啊你?臭小子,也不想想凭你的外表跟家世背景,多少女的肯倒追。」
「如果你说的只是这种程度的就算了,那种外在的东西也得不到真心。」
「哟,想不到原来你挺纯情的啊?怎麼看起来像个公子哥似的...」
「够了没?我也没时间老跟你瞎扯。」
他忍不住甩开这没营养的话题。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因为别人称许过他跟篱的登对或是诸般羡慕而感到高兴过。至於背后那复杂的原因,他还没有心胸宽大到愿意跟这些外人分享。
「喂,犬夜叉。」
「又要干麻?」
「说句真的,」
他拍了拍犬夜叉的肩膀。
「我满欣赏你的个性的,因为你对自己很有自信——」
他带著一派轻松的笑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也是因为这样,你才能得到这麼好的女人啊!」
他错愕的看著他同学离去的背影,方才被拍过的肩膀,还留有那麼一点余温。
那样的话让他想起了难以忘怀的她,他不由得悲哀地想著。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可以得人佩服的对象。曾经以为自己会被那道无形的压力永远束缚地透不过气来,甚或,他的身分也只是一辈子遭人唾骂。
私生子。
他一直到上了小学后才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烙印,虽然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从小他就被叮咛著,不能在外面提起他的父亲。对於别人问起他为什麼从母姓时,他也只能回答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真的是那样吗?
他心底是晓得的。跟别人、许多人的家庭比起来,他这样无疑是不对劲的。
可是他毕竟是个年幼的孩子。
他害怕他一旦承认了这种异常,世界就会崩坏了。
至少他的父母都很爱他,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一直到十岁的那一年。当他看见那个冷漠的女子与她的儿子时,他突然什麼都懂了。
不用任何解释,只要看著对方跟自己近乎一样的金色眼眸就够了。
「你们不用害怕我会怎麼样。」那个表情闻风不动的女人,他到现在还记得她不带感情变化的口吻。
「我并不意外这种情况发生。或著说,对一个男人而言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不管你想要的是时间还是宠爱什麼的,也都跟我无关。」
「只要不要干扰到我的工作以及我儿子,随便你。」
在离开时,她沉默的儿子、他的哥哥回头看著他们这对卑微的母子。
他说不上来那是怎麼样的眼神。或许是一种寒冷彻骨的,足以永久冻结他的颤栗。
这个大了他八岁的哥哥,在他的眼中自己是多麼地一文不值。
那一瞬间他莫名地埋怨起自己的母亲,这样忍辱偷生的藏了他十年的意义是什麼?
是为了让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待吗?
他从那天起理解了。不是崩坏,而是他的世界从此是一道无法打破的壳。
不管他如何挣扎都被困在其中,站不起来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怅然若失的一年就这样过去,事情发生了变化。
那个让他感到害怕的女人突然就带著一切退出了,但是他无法高兴起来。
那有什麼用呢?他的世界还是被那道冰冷的眼神囚困住。
当他晓得自己要代替他的哥哥去陪伴那个女孩时,他甚至为此跟母亲发了一场脾气,好几天不说话。
这样子,他算什麼?
可是最后他还是去了。
不情不愿地,带著满腹牢骚。
因为他好强又不擅说谎,除了用那些攻击性的字眼保护自己外,不知道该怎麼做。
只敢在内心嘲讽著自己只剩下这点程度的价值了。
作为他哥哥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