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地发问,上/海却都是一笑而过。最多就是摸摸西/藏的脸,敷衍地说一句“你安心用着就好,你若是以后活得比我还要久,这些就都是你的。”
西/藏偷偷打开过上/海的保险柜,偷偷翻过上/海的存折,上面的数字令他颤栗,单纯如他,不知道除了放牧劳力还有什么可以换取金钱。
西/藏只见过一个人,他拥有和上/海同样可观的财富。
那还是在西/藏很小的时候,来了一个人。他们都叫他刀登。刀登养了一群鹫鹰,他们把死去的人们送去天国。
西/藏偷偷去看过刀登工作。他矗立在原地,默念一段经文,然后将一块肉从尸体上割下来,扔给一旁等候的鹫鹰。
苍蓝的天空下,刀登的脚下是一片暗红。
很神圣。
然而那里的人却并不喜欢同刀登交往。神圣的背后往往会有一些无奈。
刀登会在天葬之后,把死者身上所饰的珠宝收进囊中。渐渐地,刀登富了。那里最好的汽车是刀登开的,最好的房子刀登买得起。
“刀登!”西/藏看到刀登的车子,奋力地挥着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刀登。
“别过去!”这时就会有人来拉他,这么喝着。
问他们原因,他们总是摇摇头,不作言语。
后来西/藏长大了,那次偷窥时的景象亦不再神圣,一想起来,便是满地的血肉,模糊的骷髅,泛起一阵恶心。
那苍蓝的天空,忘记了,那两目炯炯,削瘦的鹫鹰,忘记了,那一直挂在刀登脸上淡淡的笑,忘记了。
西/藏看着刀登新买的那辆名车,别开了脸。仿佛那个刀登不再是带着灵魂去往天堂的使者,却是一个夺走至亲的人。
上/海呢,他会是和刀登做着一样的事情吗。西/藏怀疑着。
上/海一次次地敷衍,只是徒增了西/藏内心的惶恐。
逐渐地,仿佛像是认定了上/海就是刀登。西/藏看着上/海端给他的碗,目光落在一圈金边上。西/藏看着上/海为他加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细细翻看后,那边角里头竟融着银线,一圈一圈转成复杂的花纹,像是一轮一轮罪恶的漩涡。
西/藏不愿用上/海给他买的东西,一触碰,便让他想起那些血肉,那些骷髅,泛起阵阵的恶心。
那是一个黑夜,皎洁的月光洒进屋中,涂上一层冰凉。
房内混乱的喘息声,肉体触碰的声音,汗水滴在枕上。上/海又是一个贯穿,吻上西/藏的眼,低低叫着身下的人。
“你最近怎么了?”上/海啃噬着西/藏的锁骨时,疑问的话语从嘴边溢出。“热情点。”
“上——嗯——海……”感觉到身下的撞击愈发猛烈,西/藏微微一喘,“我再问一次……你、你那么多钱……哪里来的?”
上/海重重一顶,粗重地喘息声响在西/藏的耳边:“怎么,很重要么?”
“对……很——嗯——重要!”临近高潮,身体各处都异常的敏锐使得西/藏说得断断续续。
上/海闭了闭眼睛,握住西/藏的腰,一下顶到最深处:“可我不想说。”
一阵火烫疯狂地窜进体内,西/藏放开抓着上/海肩的手,就势倒在床上。
没有高潮。
不想说,那便让它过去吧……西/藏想着。
上/海醒来时,身边空空荡荡,凹陷下去的被褥,手摸上去,还遗留着方走后的温热。
抓起衣服,胡乱披上,最终却只是抓到了他决绝的背影。余下的呢,都在自己的骄傲中沉寂了。
然而走都走了,上天却又为何把你送回来?上/海伸手轻碰西/藏的侧脸,一直僵硬的肩膀松了松,释然地勾起一抹笑。是对我的眷顾么?
那么这一次,不会再放你离开。
此时此刻的西/藏,梦里演的是他离开前的那一晚。
“可我不想说。”上/海说着最后一句话。之后便梦离魄淡了。
西/藏睁开眼,眼前的上/海略带笑意的眼望着他,不像是梦里那样冷漠孤傲。上/海将他拥进怀里,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拂过西/藏的头发,温柔的在他耳边低语:“你想知道什么?——钱的来源?富裕的原因?……我告诉你。”
西/藏的背脊僵了僵,上/海拍了拍他:“没事……没事。回来就好,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吗?今天就都告诉你……”
上/海的手慢慢滑了下去,紧握住西/藏的,十指相扣,那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实钱的来源不只是靠劳力。交易,投资,经商,租借,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扣……”上/海解释道。
“然而仇富是人的天性,我虽是走在经济的前沿,除了买卖朋友,别人都不喜欢和我待在一块儿。其实我也很少与别人一见倾心,大约是已经习惯了戒备吧。直到遇见了你,我很珍惜这份感情,我知道它来之不易。所以小心翼翼地去呵护,我怕你和别人一样的仇富,故而不想你知道我的资产来源,我宁愿你把它就当做一份世袭的资产,而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接受者。”上/海道出了和西/藏的想象大相径庭的真相。
上/海握了握西/藏的手,注视着他:“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离开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
西/藏听后愣了半晌,方捧起上/海的手,低下头略带歉意地吻了吻,抬起头道:“是我太单纯,以为……抱歉,以后不会了。”
上/海牵起嘴角,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西/藏深沉的眼睛,内心升起一种别样的满足,就像是游了许久的鱼儿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海。
上/海伸头与西/藏细细地亲吻。倘若以后还有以后,那么便是永远了。
【完】
这篇文我写得不太满意,因为赶得比较急,设想的许多架构没来得及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