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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记录一下我和妹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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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爷爷家回来的第二天,我们那个小小的家里气氛有些沉闷。
小白一整个上午都很安静,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我玩游戏只是抱着小粉团靠在我身边。
我知道她在回味着那种被忽视的感觉。小孩子对外界的恶意或许不敏感,但对“冷漠”这种情绪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在爷爷家我们就像两件被随意摆放在角落的家具,不会被踢到但也不会被擦拭。
直到午饭时母亲终于打破了这片沉寂。
“小青,小白,”她看着我们柔声说道,“昨天在爷爷家委屈你们了。”
母亲总是这样,她有着一种极其敏锐的能够洞察我们情绪的雷达。
“为了补偿你们,妈妈今天带你们去做点什么吧。”她提议道,“就像去年过年不是带你们去吃了大餐吗?”
我抬起头看着母亲那张写满了温柔与歉意的脸。说实话我对所谓的“补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那些不愉快的感觉在回到这个只属于我们的小家、在闻到熟悉的属于小白身上的淡淡奶香时就已经被稀释得差不多了。
对我来说只要和小白在一起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安全的。
“今年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妈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都听你的。”
小白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的回答似乎让母亲有些意外,她可能预想过我会要求买最新的游戏机或者小白会想要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但我们这种近乎无欲无求的状态反而让她陷入了思索。
她沉吟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那好,”她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用一种带着些许神秘和兴奋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们没什么想要的,那妈妈就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没有立刻揭晓答案而是带着我和小白回了家。她让我们收拾几件夏天穿的衣服说有大用处。
我满心困惑,北宁的冬天连羽绒服都快抵挡不住寒风了,收拾夏天的衣服做什么?
直到她拿出三张已经订好的飞往一个遥远国度的机票时我才明白她所谓的“惊喜”究竟是什么。
“下周我们去纽芬兰玩。”她把机票展示给我们看,脸上洋溢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笑容,“纽芬兰联邦在南半球,我们这里是天寒地冻的冬天,他们那里现在可是阳光灿烂的夏天。应该还很暖和。”
纽芬兰联邦。
这个名字我只在新闻和地图上见过。去那里,去一个正处于夏季的完全陌生的国度。这个想法好像很不错。
于是乎几天之后我和小白就真的被母亲带去了纽芬兰。
跨越半个星球的长途飞行是一场充满了新奇感的奇妙旅程。当巨大的飞机穿透厚厚的云层将北半球的阴沉冬日彻底甩在身后时,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进行一场时空跳跃。我和小白并排坐着,透过小小的舷窗看着下方棉花糖般的云海,在金色的阳光下被镶上了一道道璀璨的金边。
小白大部分时间都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觉,长途飞行让她有些疲惫。我则毫无睡意,将机上娱乐系统里的电影看了一部又一部。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们终于抵达了纽芬兰联邦的首都——东京府。
走出机场的瞬间一股温暖而湿润的、带着淡淡海洋咸味的风迎面吹来。与北宁那种干冷的甚至有些凛冽的空气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是柔软的是充满生命气息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天空是一种澄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蔚蓝色。
街道两旁的植物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品种,它们舒展着宽大的叶片绿得恣意而张扬。
“我们去海边应该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在前往酒店的出租车上母亲对我们说,“所以这次妈妈带你们玩点别的,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她口中那个“很特别的地方”在我们抵达后我才明白究竟有多特别。
我们没有在繁华的东京府停留,而是转乘了一架小型的几乎可以说是私人包机的螺旋桨飞机朝着纽芬芬兰联邦的内陆飞去。
飞机飞得很低,我能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景象。广袤的平原上点缀着一个个镜子般的湖泊,大片的原始森林如同绿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天际线的尽头。这里几乎看不到城市的痕跡,也看不到密集的村庄,只有偶尔出现的被精心维护的如同庄园般的建筑群。
这里是纽芬兰联邦的心脏地带,是那些统治着这个国家的古老而又强大的家族们的私有领地。寻常的游客根本无法踏足这里。
我们的飞机降落在一片被森林环抱的、修剪得如同高尔夫球场般完美的草坪上。一辆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我们下榻的地方是一座坐落在湖边的、完全由原木和玻璃建造的奢华小屋。它不是酒店,更像是一个设备齐全的与自然完美融为一体的私人别馆。推开落地窗就是一个延伸至湖面的巨大露台,湖水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水草间悠闲游弋。
“喜欢这里吗?”母亲问。
我和小白都看呆了,只能下意识地连连点头。
“从现在开始到我们离开之前,这片湖以及湖对面的那片森林都暂时属于我们了。”母亲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在那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度过了几天如同梦境般的日子。
母亲兑现了她的诺言,我们没有去人挤人的海滩而是玩了很多“别的”。
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绿树。我把手伸进清凉的湖水里,感受着水流从指缝间滑过的触感。小白学着我的样子也把她的小手放进水里,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4楼2025-08-31 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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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进行了一场森林徒步。一个穿着制服的彬彬有礼的向导带领着我们走进了那片从未被大规模开发的原始森林。这里的树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长满苔藓的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新生交织的浓郁气息。
    向导为我们指认各种奇特的植物和动物。我们看到了一种羽毛如同彩虹般绚丽的、名叫“虹光鸟”的本地鸟类。还看到了一种长着螺旋状犄角的性情温顺的食草动物,向导说它叫“盘角羚”。
    小白对这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不像在爷爷家那样沉默而是会拉着我的衣角小声地问这问那。
    “哥哥,那只鸟的羽毛为什么会发光?”
    “哥哥,那个小鹿的角为什么是卷起来的?”
    我耐心地把我从向导那里听来的、一知半解的知识用她能听懂的语言再转述给她。每当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时我都会感到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在这里没有旁人的注视,没有复杂的规则。只有最纯粹的自然和最纯粹的我们。
    我甚至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林间小憩的时候让小白枕在我的腿上睡觉。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用手指梳理她柔软的头发,或者轻轻捏她那带着一点婴儿肥的手感极好的脸颊。
    母亲就坐在我们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我们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她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她似乎很享受看到我们如此亲密无间的样子。
    或许在她看来,在一个如此安全如此远离尘嚣的环境里,我们之间的亲密也变得像是这自然景色的一部分,纯粹而又美好。
    旅途中的一个傍晚我们在小屋的露台上吃晚餐。晚餐是小屋厨师准备的,有烤得外焦里嫩的湖鱼还有用本地新鲜菌菇熬制的浓汤。
    天边的晚霞将整个湖面都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
    “小青,”母亲忽然开口,“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吗?”
    我摇了摇头。
    “因为妈妈想让你们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她看着远方的晚霞眼神悠远,“我们的世界不应该只有那么小。”
    “在爷爷家你们或许会觉得委屈,会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但那不重要,那是爸爸不得不带你们去,是一项任务。”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那些都只是你们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你们要学会把那些不好的东西从心里扔出去。然后把心里腾出来的地方装满像今天这样的开心的回忆。如果一个人足够强大,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不好的事情。”
    我静静地听着,母亲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一扇从未被触及过的门。
    我一直以为我们只能被动地去接受环境,去适应规则。但母亲却在告诉我我们可以主动地去选择去创造。我们可以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更好的世界,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充满了阳光和快乐的世界。
    就像她为我们创造的这次纽芬兰之旅一样。
    这次旅行在我八岁的人生中刻下了极其深刻的一笔。
    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我真正的对钱开始感兴趣,因为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景,而这里的风景又事实上属于一个人,完全的在法律上属于另一个人。
    从纽芬-兰回来后我们又回到了北宁那个寒冷的冬天。但我的心里却像是装进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旅途的最后一天晚上小白在她的行李箱里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块从湖边捡来的形状像爱心的白色石头。
    她说她要把纽芬兰的夏天带回北宁的冬天。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25-08-31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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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04: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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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的风依旧是北宁冬日里那个不讲情面的主角。它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像是某种野兽在低吼的声音。虽然春节的喧嚣和新年的懒散已经渐渐远去,但空气中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仿佛在提醒着每一个人冬天还远未结束。
      开学后的日子重新回归了某种规律性的单调。而体育课对于我们这些被束缚在教室里大半天的孩子们来说,本应是一场短暂的可以尽情奔跑和流汗的解放。
      沈海和李晟去玩了,而我今天却没有加入他们。
      我正和小白一起坐在操场边缘的蓝色长椅上。这里是整个操场的边缘地带,远离了篮球场的喧嚣和跑道上的追逐,像一个被遗忘的安静角落。
      小白把她的小脑袋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头发带着一股好闻的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我能感觉到她平稳而轻微的呼吸均匀地拂过我的脖颈。
      她有点累。
      昨天晚上她陪着我看那本书,我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就到了很晚。而她明明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却依旧强撑着困意安静地陪在我身边,只是因为我想看。
      所以今天一早她就显得有些精神不振。
      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她拉着我的衣角,用一种带着撒娇意味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对我说:“哥哥我有点累,你陪我坐一会儿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拒绝。
      刘绣岩和叶云初本来是想陪着我们的,但小白对她们摇了摇头让她们自己去玩不用管她。于是叶云初便拉着有些不放心的刘绣岩去玩了。
      所以在这片被寒风统治的操场上,这个小小的角落里就只剩下我和小白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体温。
      虽然不能和朋友玩有点不开心,但我喜欢这种感觉。全世界都在喧闹,而我们拥有着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宁静孤岛。
      然而总有不识趣的人试图闯入这个孤岛。
      “哟,韩青,你怎么不去打球啊?”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我们面前传来。
      一个带着几分大大咧咧和不解的男声从我们面前传来。
      我抬起头看到了李勇以及他身后那几个与他形影不离的朋友。李勇是我们班的男同学,长得高高壮壮性格外向,很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在班上的男生群体里颇有威信,算是一个小小的意见领袖。
      此刻他正用一种混合着好奇与些许嘲弄的眼神打量着我和小白。
      “你怎么天天跟你妹妹黏在一起啊?”他撇了撇嘴,语气里的不解远大于恶意,“跟个小姑娘似的,怎么不跟我们男孩子一起去打球?”
      他身后的几个男生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更多的是一种属于同龄人的不带太多深意的起哄。
      这番话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们这个平静的二人世界。
      换做平时我或许会付之一笑,或者用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语将他打发走。但今天不行。
      因为我感受到了身边小白的变化。
      我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她。我立刻低下头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因为被人嘲笑而感到伤心或者难过。她甚至没有因为那句“跟个小姑娘似的”而流露出任何委屈的神色。她只是把脸往我的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一些,抓着我衣服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了。
      但她的这种反应并非出于恐惧或羞怯。
      我看到她微微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泪水也没有悲伤,而是充满了另一种情绪——担忧。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的脸上,仿佛在用眼神无声地恳求着什么。
      我瞬间就读懂了她。
      她不是在为自己难过。她是在为我担心。
      她担心我因为她而受到朋友们的嘲笑。她担心我因为要陪伴她而失去了融入那个所谓的“男孩子的世界”的机会。她甚至在担心我会因为这些无聊的言语而被激怒,从而犯下什么“错误”,比如和他们吵架或者打架。
      她在自责。她觉得我是因为她才被置于这种被人非议的境地。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愚蠢的李勇。
      我心中的那块用来压制“坏韩青”的、刻着“理智”与“冷静”的巨石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我重新抬起头平静地迎向李勇的目光。我的大脑在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所有的血液都仿佛冷却了下来,一种绝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冷酷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我必须立刻马上用最有效最彻底的方式终结这个让小白感到担忧的局面。
      “你不陪你家人吗?”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喜怒。
      李勇被我这句突如其来的反问搞得有些发懵:“什么?”
      “我说,”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你难道不需要陪伴你的家人吗?”
      “我家人在家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25-08-31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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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来还在啊。”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近乎残忍的陈述事实般的语调轻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家人都死光了,所以才没人教你什么是教养,让你像只没主人的野狗一样有这么多闲工夫跑来对别人的家事狂吠。”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李勇和他身后的几个男生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我这个平时在班里沉默寡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韩青会说出如此恶毒如此不留情面的话。
        “你……***说什么?”李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开始发抖。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7楼2025-08-31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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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感觉到靠在我身上的小白身体绷得更紧了。她的小手在我的胳膊上轻轻地带着哀求的意味捏了捏。
          别担心小白。我心里默念。哥哥会解决一切。很快。
          我没有理会她的安抚也没有理会李勇的愤怒,而是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让人生畏的语调发动着我的第二轮攻击。
          “怎么,我说错了吗?一个有父母关爱的人会懂得尊重别人的感情。一个家庭和睦的人会理解亲人之间互相陪伴的温暖。而你,”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与怜悯,“你什么都不懂。我只能理解为你家人死光了。说真的我有点可怜你。”
          “你***找死!”
          他终于被彻底引爆了。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裂,他怒吼着像一头发了狂的小公牛挥舞着拳头就朝我冲了过来。
          他身后的朋友们也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摆出了一副要为他们受辱的“老大”讨回公道的架势。
          我知道我打不过他。论体格他比我高大强壮。论人数他们占据着绝对优势。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硬碰硬。
          我只需要用最小的代价制造出最大的、足以引来“援军”的动静。
          在李勇那毫无章法、全凭愤怒驱动的拳头即将挥到我面前的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最冷静的李晟教给我的最优解——他说过两件事:只要我能用出一些套路就已经领先大部分同龄人了,如果我还能把腿用在打架里那我就所向披靡了。
          我抱着小白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让整个长椅的靠背承受了我们大部分的重量,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他那带着风声的一拳。这一下看起来就像是我被他吓得站立不稳。
          与此同时我的右脚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下往上狠狠地用尽全力地踹在了他的小腿迎面骨上。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操场上空。李勇抱着自己的小腿疼得脸都扭曲了,单脚在原地跳着像一只滑稽的受伤的仙鹤。
          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我把他刚刚对我做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怎么?被我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了?这就沉不住气了?”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从篮球场方向飞速冲过来的身影。
          是李晟。
          我的目的达到了。
          李勇的那几个同伴看到他们的“老大”吃了大亏立刻就要一拥而上。我知道我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群殴面前毫无用处。
          然而我已经不需要再动用任何武力了。
          因为真正的“坏韩青”,那个精于算计擅长表演的演员此刻才刚刚登场。
          在那些愤怒的拳头即将落到我身上之前,我抱着小白主动地用一种看起来像是被人群推搡的踉踉跄跄的姿态顺势倒在了旁边的草地上。我用自己的后背作为缓冲垫,确保小白的身体不会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撞击。
          然后我发出了凄厉的、充满了委屈、恐惧与痛苦的“惨叫”。
          “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要打我一个吗!”
          我的声音穿透力十足。我的演技在这一刻炉火纯青。
          “住手!”
          体育老师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和李晟、沈海冲到我们面前时带起的风声几乎在同一秒响起。
          混乱的场面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李晟和沈海一左一右地挡在了我们面前像两尊门神。叶云初和刘绣岩也从另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体育老师分开人群,他所看到的景象是这样的:
          李勇抱着自己的小腿疼得龇牙咧嘴满脸通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而我“柔弱无助”地躺在草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我那“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妹妹。我的头发有些凌乱,干净的校服上也沾染了些许草屑和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而我的周围站着李勇那几个看起来气势汹汹、不知所措的“同伙”。
          “到底怎么回事!”老师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李勇涨红着脸指着我气急败坏地喊道:“老师!是他先骂我!他骂我爸妈!”
          我没有立刻反驳。我只是慢慢地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小白身上的土。然后我才抬起头,用一种带着明显哭腔的颤抖不已的声音望向老师。我的眼圈非常适时地红了一圈,里面甚至还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老师我没有。”我的声音里充满了被天大冤枉的委屈,“我只是……我只是和妹妹在这里休息,她有点不舒服。然后李勇他们就过来了,他们笑话我……还、还推我。他们有那么多人,我……我真的好害怕。”
          我的这番表演堪称教科书级别。
          一个平时在班里安安静静、成绩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正保护着自己同样文静胆小的妹妹。另一边是一个在班级里呼朋引伴、人缘广众的“孩子王”正带着一群“跟班”围着那对落单的兄妹。
          在成年人那套简单而又固化的逻辑判断里,谁是强势方谁是弱势方一目了然,根本无需过多思考。
          老师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严厉地看了一眼李勇,又用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看了看我,最后他把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李勇那几个已经开始有些心虚的同伴身上。
          “是这样吗?”他沉声问道。
          那几个男生在老师严厉的目光逼视下都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们总不能当着老师的面说,是啊我们老大先去嘲笑人家兄妹情深,结果被人家用一句话就骂得体无完肤,接着恼羞成怒地动手还没打过人家,反而被一脚踹得半死吧?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8楼2025-08-31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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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沉默成了击溃李勇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全都给我到办公室去!”老师的怒火终于彻底被引爆了。
            去办公室的路上我悄悄地握紧了小白的手。她也用力地回握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的小手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但她的眼神在看向我时却不再是之前的担忧,而是充满了绝对的信任与一种……我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崇拜与心疼的复杂情绪。
            她相信我。
            无论我是那个温和守护的哥哥还是那个满口谎言、恶毒伤人的“坏韩青”,她都无条件地全盘地相信我。
            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审判正式拉开了帷幕。
            李勇依旧在徒劳地愤怒地重复着他唯一的辩词:“是他先骂我爸妈!”但这种辩解在老师听来更像是一种被戳穿谎言后恼羞成怒的无力狡辩。
            而我则从头至尾都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我详细地有条不紊地向老师“还原”了事情的“真相”。我自然地省略了我所有恶毒的言语攻击也省略了我那精准而又迅捷的一脚。我只反复强调了李勇对我们的嘲笑以及他们那并不存在的“推搡”。在我声情并茂的叙述的最后,我甚至还“懂事”地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补充了一句:“老师,也许……也许李勇同学只是想和我开个玩笑,是我太胆小了,是我不好,对不起。”
            这种炉火纯青的以退为进的“茶艺”对于一个心智还停留在八岁水平的、满腔怒火的李勇来说是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而对于一个只想尽快解决问题、恢复课堂秩序、并且已经先入为主的体育老师来说则成了让他对我深信不疑的最确凿的“铁证”。
            最终的处理结果毫无任何悬念。
            李勇因为“无故挑衅同学”、“聚众欺凌弱小”被老师声色俱厉地训斥了一顿,并被责令写一份深刻检讨,要在周五的班会课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进行公开朗读。
            而我则收获了老师“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及时报告老师,不要自己硬撑”的殷切安慰以及“好好安抚妹妹情绪,别让她留下心理阴影”的温柔嘱咐。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我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我的内心一片冰冷。叶云初和刘绣岩已经在办公室外等着了,这两个丫头总是有特权,刚刚办公室的门因为她在外面的缘故所以没关。我对她们比了个OK的手势,叶云初还冲我笑了笑。
            回到教室后沈海和李晟他们都围了上来。
            “小青没事吧?那小子没打到你吧?”沈海一脸担忧地检查着我的胳膊。
            “没事。”我摇了摇头。
            李晟则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他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刚才那一脚踹得不错。不过下次直接跑就行了,等我们过来。”
            回家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直到晚上,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温暖而又安静的卧室里。小白像往常一样帮我整理好第二天要用的书本,然后爬上床从背后紧紧地用尽全力地抱住了我。
            “哥哥。”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我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我能清晰感觉到的颤抖。
            “嗯?”我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她在我怀里小声地说,“今天……今天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就不会被人笑话,也不会跟人打架,更不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她没有说“谢谢你保护我”。
            她说的,是“对不起”。
            她的担忧从始至终都不是她自己,而是我。
            第二天李勇那份写得辞藻华丽、充满了套话的检讨书被班主任贴在了教室后面的公告栏上。
            我走过去平静地一字一句地看完了。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9楼2025-08-31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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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李勇的那场短暂而又高效的冲突,最直观的变化来自于李勇本人。
              他大概是真的被我那出乎意料的一脚和后续的表演给吓到了。从那天起他在学校里便如同安装了索敌雷达的战斗机一般,总能在我出现之前提前侦测到我的轨迹,并选择一条能与我保持最大安全距离的航线。在走廊里他会主动绕行。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我对此乐见其成。我发动那场战争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树立一个敌人,而是为了清除一个潜在的威胁。既然威胁已经自行解除,我自然也懒得在他身上再浪费任何一丝一毫的精力。
              然而这场冲突也带来了另一个我始料未及的“后遗症”。
              因为担心小白再次因为我而受到无端的非议或挑衅,我在那之后的几天里进入了一种高度戒备的近乎偏执的警惕状态。
              我成了一个沉默的如影随形的哨兵。
              在课间当小白和叶云-初、刘绣岩她们在走廊里聊天时,我会装作不经意地靠在不远处的墙边,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实则将任何一个试图靠近她们的男生都纳入了我的警戒范围。
              在午休时当她们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分享零食和秘密时,我会坐在离她们只有几米远的座位上,竖起耳朵过滤掉所有无关的杂音,仔细分辨着周围有没有任何可能包含恶意的议论。
              我甚至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盯着她们,像一只在羊群附近徘徊的警惕的牧羊犬,确保我的以及我认可的领地不被任何外来者侵犯。
              小白对此似乎很享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我那无处不在的充满了保护欲的注视。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牢牢包裹在安全网里的踏实感。她会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安心的甜美的笑容。那笑容就是对我所有付出的最高规格的嘉奖。
              然而我的朋友们却不像小白那样能够完全地心安理得地享受我这种高强度的“守护”。
              终于在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放学时刘绣岩找到了我。
              她让叶云初和小白先在校门口等她,然后把我拉到了教学楼下的一个僻静角落。
              “小青。”她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地温和,但语气里却带着小小的经过深思熟虑的郑重。
              “嗯?”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小白。”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拐弯抹角,“上次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她。”
              她先是给予了肯定,这让我心中升起的那一丝戒备悄然放了下来。
              “但是,”她话锋一转用一种非常委婉的小心翼翼的措辞说道:“你最近……是不是看得太紧了?”
              我愣住了。
              “我和云初我们都知道你在看着我们。你的眼神就像……就像一个非常尽职的保镖。”她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不会冒犯到我的词语,“我们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被这样一直看着感觉……感觉有点不太自在。就好像我们随时会犯错或者随时会遇到危险一样。”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放心,有我和云初在我们不会让小白受欺负的。班里那些男生也都不是傻瓜,他们看到了李勇的下场现在没人敢再来招惹我们了。”
              刘绣岩的话像一盆清凉的水瞬间浇醒了我。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行为在小白眼中是无微不至的守护,但在她的朋友眼中却成了一种令人紧张的无形监视。我为了保护我的核心却在无意中让我认可的“行星”们感受到了不必要的引力,干扰了她们本该轻松自在的运行轨道。
              一股混杂着尴尬与歉意的情绪涌了上来。
              “对不起。”我看着她真诚地道歉:“我没考虑到你们的感受。以后不会这样了。”
              刘绣岩看到我如此坦率地承认了“错误”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她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如同春风般的微笑:“我就知道和你说你肯定能明白的。”
              “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由衷地佩服刘绣岩。她拥有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的社交智慧。她懂得如何用最温和的方式指出最尖锐的问题,既达到了目的又维系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这周班主任宣布要调换座位。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我对此倒是无所谓,对我来说只要不是和李勇坐在一起,和谁做同桌都一样。
              然而当老师念出新的座位表时我听到了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组合。
              “韩青,刘绣岩。”
              我和她成了同桌。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安排。
              做了同桌之后我们的接触不可避免地变得多了起来。
              我们会在上课时共用一块橡皮。会在老师提问时小声地讨论答案。会在自习课上一起埋头做作业,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我们相处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我和小白在学校里独处的时间。
              这也让我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可以近距离观察她的机会。
              而我观察得出的第一个结论就是:刘绣岩这个丫头整个人都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定制感”。
              这种感觉体现在她生活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里。
              她的坐姿永远是那么的端正挺拔,仿佛身后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拉着她。她的文具盒永远摆放得井井有条,各种颜色的笔按照长短顺序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她的作业本字迹永远是那么的清秀工整,没有一丝一毫的涂改痕迹。
              她回答老师的问题时永远是不疾不徐,用词精准逻辑清晰。她与人交谈时脸上永远带着得体的温和微笑。她似乎永远不会有失态的时候,永远不会有狼狈的瞬间。
              她就像一个由最高明的工匠用最顶级的材料按照最完美的图纸精心打造出来的艺术品。从头发丝到脚指尖每一个细节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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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露着“得体”与“完美”。
                这种“定制感”让我欣赏,也让我感到了一丝距离。她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会犯错会偷懒的凡人。
                然而随着我们之间越来越熟悉,我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在那种极致的“定制感”之下她同样拥有着一种无法被磨灭的生动鲜活的“鲜活感”。
                我发现她会在数学课上当老师讲到她已经完全掌握的章节时,悄悄地在草稿本的角落里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充满了想象力的小涂鸦。有时候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猫,有时候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堡。
                我还发现她对我们几个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她会记得叶云初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品牌也记得沈海一直在收集的限量版游戏王卡。
                她有关心的人,有自己在意的事。她那颗包裹在得体外壳之下的心是温暖的是充满活力的。
                而真正拉近我们之间距离的是一本书。
                那天下午的阅读课我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关于欧洲中世纪历史的书在看。这本书是我从父亲的书架上找出来的,里面的内容对我来说有些艰涩但我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你也喜欢看这个?”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我身边响起。
                我转头看到刘绣岩正好奇地看着我手里的书。
                “嗯,随便看看。”
                “这本书我也看过。”她指着书的封面说道。
                我有些惊讶:“你也看这种书?”
                “嗯。”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是我家里人让我看的,说是……陶冶情操用的。”
                “陶冶情操?”我被这个充满“定制感”的词语逗笑了。
                “是啊。”她叹了口气,“他们觉得多了解一些历史和艺术能让一个女孩子的气质变得更好。”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你弹钢琴也是为了陶冶情操吗?”我开玩笑地问道。
                我记得小白去她家玩的时候曾提起过她家里有一架非常漂亮的白色三角钢琴,她弹得非常好听。
                听到我的问题刘绣岩的脸上那种属于大家闺秀的得体的无奈感变得更加明显了。
                “是啊。”她再次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能清晰感觉到的属于她自己的真实情绪,“其实我一直想学一学吉他。我觉得弹吉他很帅。但是我父母说等我把钢琴学得差不多了再考虑给我买吉他。”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完美的如同艺术品般的女孩变得无比真实。
                而一个可以近距离欣赏她那“被定制的完美”并且了解她那“被压抑的愿望”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个周末父亲下班回家后宣布了一件事。
                他说他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认识了刘绣岩的父亲。两人的工作单位离得不远,在几次会议上打过照面聊得还算投机。对方热情地邀请我们全家去他们家做客。
                于是我就有了机会踏入那个我只在小白和刘绣-岩的聊天中听说过的属于她的世界。
                刘绣岩的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那是一套面积巨大的平层公寓。屋内的装修风格是那种低调的充满了质感的现代中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高级的熏香味道,比较特殊的是她家里没有摆放任何艺术品所以有点空旷的感觉。
                而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果然摆放着那架如同艺术品般的纯白色三角钢琴。
                刘叔叔和阿姨都是非常儒雅随和的人,他们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父亲和刘叔叔很快就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母亲则和阿姨相谈甚多似乎一见如故。
                而我则和小白跟着刘绣岩参观她的家。
                她的房间和她的人一样整洁得体一丝不苟。书架上的书按照类别和高度排列得整整齐齐。书桌上除了必要的文具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在饭后大人们聊天的间隙,阿姨笑着提议道:“绣岩,给大家弹首曲子听听吧?”
                刘绣岩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我熟悉的礼貌而又无奈的表情。但她没有拒绝。
                她走到那架白色的钢琴前优雅地坐下掀开琴盖。
                她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开始跳跃。
                一串流畅而华丽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那是一首我叫不出名字的非常复杂的古典曲目。每一个音符都精准无误。每一个节拍都恰到好处。她的技巧无可挑剔,完美得就像教科书一样。
                我静静地听着,小白则一脸崇拜地坐在了她旁边的琴凳上。
                这确实是一场听觉的盛宴,是一次完美的“才艺展示”。
                但是看着她那虽然专注却并无太多喜悦的侧脸,我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把吉他的幻影。
                我忽然觉得如果此刻她怀里抱着的不是这架代表着“高雅”与“情操”的钢琴,而是一把可以让她自由弹唱的代表着“热爱”与“梦想”的吉他,那么从她指尖流淌出的音乐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动人。
                一曲终了,大人们都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刘绣岩礼貌地起身致谢。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我有些意外的事情。
                她没有立刻离开琴凳而是转头对身边的小白笑了笑说:“小白,还记得我上次教你的那首《小星星》吗?我们一起弹一遍?”
                小白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于是刘绣岩放慢了速度用最简单的指法重新弹起了那首我们每个人都会的儿歌。她的另一只手则温柔地牵引着小白的小手在琴键上一个一个地按下对应的音符。
                “哆哆搜搜啦啦搜……”
                那段旋律简单、稚嫩甚至有些磕磕绊绊。
                但那一刻我从刘绣岩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在弹奏刚才那首华丽的古典曲时所没有的发自内心的温柔而又充满活力的光芒。
                那一刻的她无比的“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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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03:5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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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是一个充满变化的季节,我们班的教室里也迎来了一场小小的、却对我个人而言意义非凡的“地壳变动”。
                  班主任大概是觉得我们这群八九岁的孩子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坐久了难免会滋生出一些小团体和惰性,于是在四月的第一周便大笔一挥将全班的座位表进行了一次彻底的重新洗牌。
                  而我则在这场洗牌中抽到了一手天胡的绝世好牌。
                  新的座位安排下,小白从原来的斜后方被调到了我的左手边。
                  这个变动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我能更好地照顾她,也能更方便地“欺负”她了。
                  当她在课堂上不小心把铅笔掉在地上时,我可以在老师不注意的瞬间弯腰帮她捡起来。当她的水壶没水时,我可以在课间第一时间拉着她去接满。当她因为某个知识点没有听懂而微微蹙眉时,我可以在她开口求助之前就将写着解题步骤的草稿本悄无声息地推到她面前。
                  当然我也可以在她聚精会神地听课时用笔杆的末端悄悄地戳一戳她的胳膊。或者伸出罪恶的手指在她那柔软的、最怕痒的腰窝上发动一次突然袭击。
                  我喜欢看她因此而产生的细微反应。那种想笑却因为在课堂上而拼命忍住,导致小脸憋得通红、肩膀一耸一耸地无声颤抖的样子,对我来说是一种百看不厌的绝妙风景。
                  这种风景让我感到一种近乎造物主般的对她情绪的绝对掌控力。
                  而我座位变动的好运还远不止于此。
                  我的右手边依旧是刘绣岩。
                  于是我的日常课堂便呈现出这样一种奇妙的格局:
                  我的左边坐着小白,那个我视若生命、是我整个世界的核心与意义的我最爱的人。
                  我的右边坐着刘绣岩,那个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得体与完美、让我忍不住去观察和学习的我所憧憬的人。
                  是的,憧憬。
                  这个词是我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对自己内心的反复剖析后,为我对刘绣岩的感情所找到的最精准的定义。
                  这当然不是喜欢,小孩子哪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只是单纯地憧憬着成为她那样的人。我憧憬她那种永远从容不迫的姿态,憧憬她那种条理分明的思维方式,憧憬她那种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得恰到好处的成熟社交能力。后来的我回忆过去,初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和刘绣岩进行了一场不是告白的告白,当初的憧憬可能就是根本原因。
                  所以,我的人生在2011年的这个春天因为一次小小的座位调动抵达了一个堪称圆满的幸福顶峰。
                  左手是我的世界,右手是我的理想。
                  我韩青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学生,在这一刻多少也算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人生赢家”了。
                  然而幸福的烦恼也随之而来。
                  我那个喜欢“欺负”小白的坏毛病并没有因为幸福感的爆棚而有所收敛。恰恰相反,因为距离更近我的“作案”变得更加方便也更加频繁。
                  在一次冗长的语文课上我闲得无聊,又一次将罪恶的指尖伸向了小白的腰间。
                  我轻轻地用一种带着节奏感的频率戳了戳。
                  我预想中的她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憋得满脸通红的可爱场景并没有出现。
                  她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用手肘轻轻地但带着一丝明确的抗拒意味顶开了我的手。
                  下课后她拉住了正准备和沈海一起冲出教室的我。
                  “哥哥。”她看着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委屈与鼓起勇气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
                  “你以后上课的时候能不能别再戳我了?”她小声地说。
                  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没有因为被她拒绝而产生任何不快。恰恰相反,一种比恶作剧成功时要强烈一百倍的巨大喜悦瞬间淹没了我。
                  嗯,小白又一次对我提出要求并表达了不满,我很开心,虽然现在看来有点抖M,但我真的很开心。
                  “好。”我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哥哥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到我脸上真诚的笑容,也终于放下心来对我露出了一个雨过天晴般的灿烂微笑。
                  我放弃了“戳腰”这个游戏,但很快一个新的更让我头疼的“游戏”便主动找上了门。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邻居让小白和刘绣岩这两个原本就关系极好的女孩之间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她们俩竟然在课堂上迷上了“传纸条”这种古老而又原始的交流方式。
                  而我这个坐在她们中间的人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她们之间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中间商”。
                  一节数学课上,忽然我感觉到左边的胳膊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我转头看到小白正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手里捏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
                  我无奈地接过纸条,又在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瞬间迅速地将它递给了我右边的刘绣岩。
                  刘绣岩接过纸条在桌子下面悄悄打开看了一眼,然后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她飞快地在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又重新折好用同样的方式通过我传回给了小白。
                  我成了她们之间最繁忙的也是风险最高的秘密信使。
                  有时候传递的是一行文字。有时候是一个滑稽的简笔画。还有的时候甚至只是一句没头没脑的、只有她们两个才能看懂的暗号。
                  我看着她们两个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
                  明明这两个丫头无论是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乖乖女”,怎么凑到一块以后就变得这么“无法无天”了呢?
                  然而作为一名“中间商”,我不仅要承担传递信息的任务还要承担这项秘密交易中几乎全部的风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2楼2025-08-31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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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一次课上我被当场“人赃并获”。
                    就在我将一张来自于刘绣岩的、带着她身上淡淡墨香的纸条递给我左边的小白时,讲台上老师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我。
                    “韩青!”老师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的,我能怎么办呢?
                    我总不能站起来指着我左边和右边的这两个女孩对老师说:“报告老师!是她们!是她们两个在传纸条!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被迫的中间人!”
                    别说老师不信,就算老师信了,我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出卖”朋友尤其是“出卖”小白的事情呢?
                    于是我干脆放弃了任何挣扎。
                    我认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里还捏着那张作为“罪证”的纸条,低着头用一种充满了悔恨的语气说道:“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在上课的时候写纸条跟同学聊天。”
                    我把所有的罪名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经历了最初几次被抓包时的徒劳解释后,我已经彻底接受了我作为“首席背锅侠”的命运。
                    老师显然对我的“屡教不改”感到很失望,他让我拿着那张纸条到教室后面去罚站。
                    我拿着那张小小的纸条走到了教室的最后面,背对着墙壁站得笔直。我悄悄打开纸条,上面只画着一个吐着舌头的可爱的卡通鬼脸。
                    我忍不住笑了。
                    好吧,为了这么可爱的鬼脸背一次黑锅好像也不算太亏。
                    不过一直背黑锅总得有点“补偿”才行。
                    下课后我走到她们两个的座位前,把那张“罪证”拍在了她们桌上,用带着几分委屈的语气说道:“两位大小姐,你们的秘密通讯差点就让我血溅当场。你们说,该怎么补偿我这个为了保护你们而英勇牺牲的中间商?”
                    小白和刘绣岩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哥哥对不起。”小白拉着我的衣角小声地说。
                    “光说对不起可不行。”我故意板着脸,“得有实际行动。”
                    然后我想起了之前那件让我一直有些“耿耿于怀”的事情。
                    “这样吧,”我清了清嗓子说道,“以后我早上赖床把做早饭的事情全都推给你,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就当是我替你们背黑锅的报酬了,怎么样?”
                    我这番话纯粹是开玩笑。但小白却当真了。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呀!这是对哥哥的奖励!”
                    她笑嘻嘻地说着,仿佛我能心安理得地偷懒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又暖又软。
                    就在这时一旁的刘绣岩也开口了。
                    “那……我好像没什么可以奖励你的。”她有些苦恼地想了想,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盒还带着凉气的草莓牛奶递到我面前,“这个,奖励你喝好了。”
                    我看着她手里的那盒草莓牛奶,那是我们都很熟悉的牌子。
                    因为叶云初每天早上都会雷打不动地给她的这个宝贝发小带上一盒。上次叶云初去看小白带的也是这个牌子的草莓牛奶。
                    我心中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小人又一次冒出了头。
                    我没有接那盒牛奶而是用一种夸张的、痛心疾首的语气看着刘绣岩。
                    “刘绣岩啊刘绣岩,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摇着头叹息道,“这可是叶同学每天早上风雨无阻地为你带来的、充满了爱意的‘心意’啊。这大概是她唯一能为你做的这么细致体贴的事情了。你就这么眼都不眨一下地把它送给我了吗?”
                    我的话显然是戳中了她的某个点。
                    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那种红是从白皙的脖颈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根。
                    她有些恼怒又有些羞涩地瞪了我一眼。
                    “你……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我说中了心事的慌乱,“这,这只是……只是正常的转赠!对,正常的转赠!”
                    她强自镇定地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借口。
                    看着她那副半恼半羞的可爱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笑着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盒草莓牛奶,“既然是‘转赠’,那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你的这份馈赠了。”
                    我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香甜的冰凉的草莓味液体滑入喉咙。我忽然觉得当这个“背锅侠”似乎也挺不错的,至少福利很好。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3楼2025-08-31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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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第一天,劳动节假期的开始,空气中都飘浮着一种名为“悠闲”的分子。我和小白起得很晚,这是假期的特权。
                      吃早饭的时候我把那个巨大的还未开封的积木盒子放到了餐桌上。那是我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一个复刻版的星际战舰模型,超过三千个零件,结构复杂精巧是我的心头好。我一直没舍得拼就是为了等一个完美的、完整的、只属于我和小白的时间。
                      “今天我们就来征服这个大家伙。”我指着盒子意气风发地宣布。
                      小白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辰。她放下手里的牛奶杯凑过去看盒子上的图案,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好奇。
                      “哇好酷啊。”她发出小声的惊叹,“哥哥这个看起来好难。”
                      “难才好玩。”我说,“有我呢。今天一整天我们就干这一件事,把它拼完。”
                      “嗯!”她重重地点头像是在接受一项神圣的任务,“说好了,一整天就我们俩拼积木。”
                      “说好了。”我伸出小指。
                      她也伸出小指和我勾在一起,然后用大拇指盖了章。这是我们之间最郑重的契约仪式,比任何法律条文都更具约束力。
                      我们的计划是完美的。妈妈今天要去单位加班,爸爸有应酬,一整天的时间都完完全全属于我们。我们可以把三千多个零件全部倒在地毯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说明书,将一个想象中的世界在我们手中慢慢变成现实。这对我来说是比任何户外活动都更有吸引力的项目。建造、创造,将无序的零件变成有序的结构,这种掌控感让我着迷。而能和小白一起分享这份快乐则让这份着迷的意义升华了。
                      我们一起收拾了餐桌,然后兴致勃勃地把那个巨大的盒子搬到客厅的地毯上。我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封条,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开启新世界大门的号角声。
                      然而就在我准备将所有零件倾泻而出的时候,家里的电话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
                      我和小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悦。谁会在这个完美的早晨用这种粗暴的方式闯入我们的世界。
                      我起身去接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小青,小白在不在你旁边?”妈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
                      “在啊怎么了妈?”
                      “你让她听电话。”
                      我把听筒递给小白,她有些疑惑地接了过去。
                      “喂,妈妈?”
                      接下来我看到小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除非是遇到了让她感到极度恐慌和为难的事情。
                      “可是妈妈我忘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答应了哥哥今天要陪他拼积木的。”
                      我的心沉了一下。
                      “我不想去,我就想和哥哥在一起。”她开始小声地哀求。
                      电话那头的妈妈似乎在说着什么,小白的眼圈越来越红,金豆子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最后她无力地垂下手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声问。
                      “哥哥。”她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对不起。我忘了我之前报名了一个奥兰多语的水平测试,就在今天上午。妈妈说老师刚刚打电话到她手机上,让我必须过去。”
                      奥兰多语。我记得那是学校开设的兴趣班,因为据说在国际交流中很有用,很多家长都给孩子报了名。小白对语言似乎有些天赋,学得还不错,但我没想到她还报了名去参加什么水平测试。
                      “我不想去。”她抓住我的胳膊摇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我只想和哥哥拼积木,我们说好了的。”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心里那点因为完美计划被打乱而产生的失望和烦躁瞬间被心疼所取代。她总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把和我的约定看得比天还大。
                      我知道妈妈决定的事情我们是无法反抗的。那个什么测试听起来就很正式,不去肯定不行。
                      “没关系。”我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测试重要,先去考试。积木什么时候都可以拼。”
                      “可是我们说好了的。”她哽咽着充满了巨大的负罪感。
                      “没关系哥哥不生气。”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妈妈很快就开车回来接她了。小白一步三回头地被妈妈拉出了家门,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在门口她最后一次回头看我,眼睛红红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忽然从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属于“坏韩青”的带着恶作剧性质的念头。
                      我忽然沉下脸转过身背对着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没有回头看她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得到。我只是想逗逗她,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让她因为“失约”而更加愧疚,等她回来的时候再加倍地对我好。这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知道我只是在和她玩闹。
                      我听到了妈妈催促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客厅里那个巨大的积木盒子安静地躺在地毯上,三千多个零件都在等待着我们两个人共同赋予它们生命。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过去坐在地毯上看着那个盒子,却完全没有了打开它的欲望。这个战舰必须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完成,少了一个人它就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我叹了口气把盒子推到墙角。
                      一个人的家空旷得可怕。我打开电视屏幕上播放着热闹的动画片,但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我拿起一本书看了两页就烦躁地扔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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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开始发呆。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小白离开时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还有我最后那个幼稚的假装生气的转身。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阳光从灿烂夺目慢慢变得柔和。我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心里第一次开始有些焦急。
                        她怎么还不回来?
                        一个上午的测试现在应该已经结束很久了。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考试太难了她考得不好所以不敢回来见我?还是妈妈带着她去别的地方了?
                        我再次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给妈妈发了条信息。
                        我:妈,小白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很快回复了:考完了,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顺便给她买了点吃的。
                        看到这条信息我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终于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但又马上坐了回去,并且重新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看起来还在“生气”的模样。
                        游戏要演全套。
                        门开了,小白跟在妈妈身后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很疲惫,眼眶还是红红的,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子。
                        她一进门视线就立刻锁定了我。看到我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她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猫一步一步地挪到我面前。
                        “哥哥。”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充满了不安和怯懦。
                        我没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着电视假装对她视而不见。
                        “哥哥对不起。”她把手里的蛋糕盒子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是故意要失约的。这个是我给你买的蛋糕,是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慕斯。”
                        妈妈在一旁看着我们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小白见我还是不理她更慌了。她在我身边蹲下伸出小手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
                        “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考试一结束我就让妈妈带我来买蛋糕了。你理理我嘛。”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个游戏该结束了。再玩下去她真的要哭了。
                        我转过头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惶恐和哀求的小脸,本来想立刻就笑出来把她抱进怀里,告诉她我根本没生气,一切都只是个玩笑。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准备结束这场独角戏。
                        “好了好了。”我开口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勉强原谅你这一次吧。”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种“大发慈悲”的宽恕。然后我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头发或者捏捏她的脸蛋。
                        然而她接下来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她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破涕为笑然后扑到我怀里撒娇。而是像听到了最郑重的判决一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卑微的姿态仰着脸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
                        “那……那哥哥,你还愿意和我一起拼积木吗?”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理所当然和亲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试探性的不确定的祈求。
                        我愣住了。
                        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但我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当然。”我回答道,“不然买回来干什么。”
                        听到我的肯定回答她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丝笑容,但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后的疲惫。
                        “那……那我先去把蛋糕放进冰箱。”她站起身拿起蛋糕盒子,像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场由我主导的“生气游戏”结局似乎和我预想的剧本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偏差。不过我并没有多想。我把这种异样感归结为她因为考试和奔波而太累了。
                        下午我们终于开始了我们的积木大业。我将三千多个零件全部倒在地毯上,五颜六色的蔚为壮观。
                        “我们先按颜色和形状分类。”我拿起说明书开始分配任务。
                        在以前我们玩这种需要合作的游戏时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会争论某个零件应该放在哪里,会因为对方的一个小失误而互相嘲笑,也会因为共同完成一个复杂的结构而击掌欢呼。我们是平等的,是合作无间的伙伴。
                        但今天气氛完全不同。
                        小白几乎没有发表任何自己的意见。她只是安静地严格地执行着我下达的每一个指令。
                        “哥哥,这个是放在这里吗?”
                        “哥哥,你看我分的对不对?”
                        “哥哥,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她像一个最谨慎的学生在向最严厉的老师汇报工作。每完成一步她都会抬头看我一眼似乎在寻求我的认可。她的所有动作都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她不再是一个参与者,更像一个辅助者,一个为了让我开心而努力工作的小心翼翼的助手。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小白你也可以看看说明书,你想拼哪里就拼哪里。”我说。
                        “不用了。”她立刻摇头,“我听哥哥的。哥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她的顺从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掌控感。我所有的指令都被无条件地执行,我所有的想法都被无条件地认同。这本该是我最享受的状态,但此刻我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我怀念那个会和我争论、会和我拌嘴、会提出自己奇思妙想的小白。
                        但眼前的她似乎把自己的想法全部收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只会说“好”和“对”的影子。
                        我没有再说什么。或许她只是今天太累了。明天等她休息好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的。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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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直拼到晚饭时间也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妈妈做好晚饭叫我们的时候,小白立刻放下手里的零件跑去厨房帮妈妈端菜,还主动给我盛好了饭放在我面前。
                          “哥哥吃饭了。”她说。
                          整个晚上她都对我表现出一种无微不至的甚至可以说是殷勤的照顾,时刻关注着我的需求。
                          我有些不习惯但同时心里也有一丝隐秘的、被她如此珍视和在意的满足感。我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她的服务,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兄妹亲情而是一种带着讨好意味的不对等的关系。
                          晚上临睡前我们躺在床上。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像只树袋熊一样缠到我身上,而是和我隔着一小段距离。
                          “哥哥。”她在黑暗中轻声叫我。
                          “嗯?”
                          “你今天还生气吗?”她小声地问。
                          “不生气了。”我说,“本来就没真的生气,哥哥逗你玩呢。”
                          我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我以为说出来之后我们之间那点奇怪的隔阂就会消失。
                          黑暗中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听到她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说:“哥哥,以后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刺了一下。
                          我转过身把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傻瓜。”我说,“说什么胡话呢,不是和你说过吗,小白最好了。”
                          她在我怀里身体有些僵硬,但过了一会还是慢慢地放松下来,伸出手臂回抱住我。
                          我抱着她闻着她头发上熟悉的让我安心的洗发水香味。我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变。她还是我的小白,我还是她的哥哥。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插曲。
                          我们很快就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我坚信不疑。
                          在那个时候那个自以为是的韩青并不知道妹妹对什么事情最敏感,以至于我后来还因为类似的事情伤害过妹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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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日,假期的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依旧准时地透过窗帘将我们的房间染成暖金色。我醒来的时候小白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安安分分地睡在我身边。她的睡姿很乖巧,没有像往常那样把腿搭在我身上只是脸颊紧紧贴着我的手臂,仿佛那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海港。
                            我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昨晚她在我怀里睡得很沉,但又好像带着一丝不安,整晚都抓着我的睡衣一角不肯松手。我能感觉到昨天那场由奥兰多语测试引发的意外在她心里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我心里涌起一阵怜惜。我只是想跟她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她那副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碎什么珍贵东西的模样,让我的心又软又疼。
                            也好,这让她知道我对我们的约定是多么看重。这让她明白她在我心中是多么重要。我这样想着为自己昨天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甚至可以说是积极的解释。
                            我轻轻地起床,小白几乎在我动的一瞬间就醒了。
                            “哥哥你醒了。”她的声音很轻。
                            “嗯,吵醒你了?”
                            “没有。”她摇摇头坐起身。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举动。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在床上等我,而是主动下床跑到衣柜前拿出我今天要穿的T恤和短裤,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到床边。
                            “哥哥衣服。”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谢谢小白。”
                            吃完早饭我心里盘算着今天的活动。昨天的积木大业只开了个头,今天或许可以继续。但转念一想,昨天小白为了考试已经很累了,今天再让她陪我干这种耗费心力的活似乎有些不妥。
                            于是我提议道:“小白,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玩?”
                            她立刻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好,听哥哥的。”
                            “那,我把沈海和李晟叫来家里玩游戏机,怎么样?”我问。
                            男孩子之间的快乐有时候很简单,就是聚在一起对着屏幕大呼小叫,进行一场场无关紧要的胜负对决。
                            听到我的提议小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但她掩饰得很好,立刻就用力地点头:“好啊。哥哥想和沈海他们玩就叫他们来吧。”
                            “你不介意?”
                            “不介意。”她摇摇头,“哥哥开心就好。”
                            她的懂事让我很满意。我立刻就给沈海和李晟打了电话。他们俩一听有游戏玩立刻就答应了,说半小时内就到。
                            挂了电话我看到小白已经主动地去打开电视和游戏机,把各种连接线插好,又把游戏手柄整齐地摆放在茶几上。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很轻很安静,像一个在准备祭典的虔诚的女祭司。
                            我心里有些感动。我的小白总是这样无条件地支持我的一切决定。
                            很快门铃响了。沈海和李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小青我来了!今天非要在格斗游戏里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沈海一进门就嚷嚷道。
                            “就凭你?”李晟在一旁不屑地撇了撇嘴,“你的操作还没我一半利索。”李晟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对自己的游戏技术相当自信,而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小白也在啊。”沈海看到小白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我们三个立刻就在地毯上坐下,一人拿起一个手柄投入到了游戏的世界里。我们玩的是一款经典的格斗游戏,画面火爆音效刺激。
                            “看招!升龙拳!”
                            “我防!吃我一记波动腿!”
                            客厅里立刻充满了我们三个男孩子的叫喊声,手柄按键被我们按得劈啪作响。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我们完全沉浸在这种纯粹的充满竞争性的快乐之中。
                            小白没有参与我们。她抱着一个抱枕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她没有去看电视也没有回房间自己玩,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们,或者说是看着我。
                            她的目光像一束柔和的却无法忽视的追光,始终投射在我的身上。
                            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我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我在朋友面前大展神威,而我最爱的人就在一旁崇拜地注视着我。这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我操作着我的角色打出了一套华丽的连招,将沈海的角色KO在地。
                            “耶!”我兴奋地举起手。
                            我下意识地回头想和小白分享这份胜利的喜悦。我看到她也对我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很温柔很恬静,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
                            我们继续玩着。一局两局三局。时间在激烈的对战中飞快流逝。而小白就那么一直一直地坐在那里看着我。
                            她的目光渐渐地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了。那不是一种单纯的注视,而是一种带着紧张和专注的凝视。仿佛我是她视野里唯一的焦点,仿佛她害怕只要一移开视线我就会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就像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我,让我在游戏中的投入感大打折扣。
                            又一局开始了,我对战李晟。李晟的技术确实比沈海高出一截,我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应对。就在我集中精神准备打出一记必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小白的目光像有实质的温度一样落在我的侧脸上。
                            我分神了。
                            就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我的角色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李晟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直接带走了我全部的血量。
                            屏幕上出现了大大的“YOU LOSE”。
                            “哈!赢了!”李晟得意地喊道。
                            “小青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个机会都能失误?”沈海在一旁幸灾乐祸。
                            我放下手柄转过头看着小白。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7楼2025-08-31 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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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03:5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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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我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尖锐,“哥哥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哥哥和别人玩的时候小白可以去自己玩,哥哥一定会有一半时间是陪小白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冲。我只是想让她不要再这么一直盯着我,我想让她去放松一下去做点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像个监督员一样坐在我旁边。我心里还是记得那个承诺,朋友的时间和小白的时间要一人一半。
                              然而我说完这句话就立刻后悔了。
                              因为我看到了小白的反应。
                              她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的肩膀猛地瑟缩了一下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的眼睛那双总是盛满了对我的依赖和爱意的眼睛,此刻却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
                              是害怕。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的对我这个哥哥的害怕。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又疼又闷。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怕我?我没有骂她没有打她,我只是,我只是语气稍微重了一点而已。
                              沈海和李晟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白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随时可能伤害她的陌生的怪物。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做错了。我真的做错了。我不该对她这么说话。无论如何我都不该用那种语气对她说话。她是我的小白,是我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我怎么能让她害怕我?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黏着我,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在我跟朋友玩的时候自己去找点乐子。我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她今天有点“不正常”。但我当时完全没有往深处去想,没有把她今天的反常和昨天那件“失约”的事联系在一起。
                              我只知道我伤害了她。我必须立刻马上弥补我的过错。
                              我扔下手柄挪到她身边,放低了身体让自己的视线和她齐平。我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脸,但她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小白。”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变得沙哑和温柔,“对不起。哥哥不该那么凶。哥哥错了。”
                              我低下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哥哥不是要赶你走。”我看着她的眼睛用我所能做到的最真诚的语气说,“哥哥只是,只是怕你坐在这里太无聊了。”
                              她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不安。
                              我心里一酸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她的身体很僵硬在我怀里微微发抖。
                              “小白不想走的话那哥哥就抱着你玩。”我把她抱到我的腿上让她侧身坐在我的怀里,然后重新拿起了游戏手柄。
                              她在我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我能感觉到她冰冷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
                              “沈海李晟,继续。”我对他们说。
                              “哦,哦,好。”沈海和李晟如梦初醒也重新拿起了手柄。
                              游戏再次开始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客厅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喧闹和叫喊。我们三个人都沉默地心不在焉地玩着。
                              而我一只手操作着手柄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白。我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正一点点地回暖。
                              她在我的怀里慢慢地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
                              我以为我把一切都“修复”了。我以为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一句道歉,就能抹去我刚才带给她的所有伤害。
                              我以为只要我们像现在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们玩到傍晚沈海和李晟就告辞了。他们走的时候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我把他们送到门口,沈海拍了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小青,对小白好点。”
                              “我知道。”我点点头。
                              关上门家里又只剩下我和小白两个人。
                              她一整个下午都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的身上。即使沈海他们走了她也没有离开我的怀抱。
                              “小白饿不饿?哥哥去做饭。”我说。
                              她在我怀里摇摇头。
                              “那我们看会电视?”
                              她还是摇头。
                              “那……我们继续拼昨天的积木?”
                              听到“积木”两个字她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小声说:“哥哥想拼吗?如果哥哥想我就陪你。”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只要哥哥想”的语气。
                              我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小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想了。”我摇摇头,“我们今天都累了,休息一下吧。”
                              “嗯。”她顺从地点头。
                              那个晚上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话。我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我看电视她就坐在我旁边看电视。我喝水她就立刻去给我倒水。她像一个最完美的、最贴心的机器人,预判着我所有的需求并提前满足。
                              我被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
                              我走进房间看到小白已经把我们两个人的床铺好了。被子被整齐地摊开,枕头也放得端端正正。
                              她站在床边看到我进来对我招了招手。
                              “哥哥快来。”
                              我走过去她拉着我的手,主动地拉着我钻进了那温暖的我们共同的被窝里。
                              一躺下她就立刻缠了上来。她抱我抱得很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8楼2025-08-31 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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