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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一下我和妹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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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进宫了老帖子盖了一千多楼,这次从头开始盖罢
我和妹妹镇楼


弄清资质再应聘,加强防范不交钱。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5-08-31 00:53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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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5-08-31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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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02:3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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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9685255/answer/2531069206 %2Fanswer%2F2531069206,%E7%BD%91%E9%A1%B5%E9%93%BE%E6%8E%A5) 之前在某乎简单发过我和妹妹的经历,而我正在构建的这个故事,其中绝大部分的内容,都并非纯粹的虚构。它们源自我真实的过往,是我亲身经历的点点滴滴。当然,为了保护现实中那些与我生命轨迹交织的人们,我对故事里的人名、地名乃至某些国家与地区的称谓,都进行了必要的模糊化处理,或者干脆替换成了完全与现实无关的名字。但你们看到的韩青和韩白走过的街角,逛过的商场,或是在某个饭店共享一顿晚餐的场景,那些地点,那些饭店,那些商场的轮廓,基本都切实的存在于现实中。唯独“天丘”及其相关的种种设定,那确实是我为了故事的完整性而杜撰出来的。
      那么,为什么要写下这样一个故事呢?契机其实非常偶然。今年三月份,我的妹妹,也就是你们在故事中看到的韩白,她因为一些安排回国去处理房子的事情了。我一个人留在美国的居所,骤然空旷下来的房间,和随之而来的大段闲暇时光,让我感到了一丝无所适从。那份热闹与牵绊突然抽离,巨大的空虚感席卷而来。就在那样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不如,把我和妹妹这些年共同经历的一切,都用文字记录下来吧。算是一种梳理,一种纪念,也可能是一种不自觉的对抗遗忘的方式。说是写故事,其实更多时候是把回忆的碎片一片片拾起,再笨拙地将它们拼接起来。算一算,整个创作过程,应该需要三个多月,目前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
      在此之前,我必须承认,我没有任何真正的文学创作的经验。学生时代的作文,大约就是我离“写作”最近的时刻了,大学写的东西和文学则是毫不沾边,后来我有写过一些架空世界观,但我写下浩如烟海的设定的同时,正文却是寥寥无几。所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尝试去讲述一个漫长的、复杂的故事,第一次试图去刻画人物的内心,去描绘情感的流转。一种强烈的倾诉欲在支持我写下去,由于我记忆力还算好,所以创作过程很顺利。
      关于这个故事的未来,我大概只会写完这一个长篇。它始于一个心血来潮的决定,更像是我个人情感的一次集中抒发。它的主要脉络,会围绕我与妹妹从降生伊始,一直到现在这二十多年间的种种经历展开。我希望能尽可能真实地还原那些重要的节点,那些塑造了我们如今模样的瞬间。当这个主线故事写完之后,我大概率是不会有其他长篇创作了。不过,如果大家还愿意听,如果我心中那份记录的冲动尚未完全平息,或许,我会随缘写下一些我们日常生活的琐碎片段,或者是一些在正篇中未能详述的、属于“番外”性质的小故事。那会更加随性,也更加贴近我们真实生活的质感。
      感谢你们愿意花费宝贵的时间,来阅读我和妹妹的故事。希望这些文字,能带给你们一丝触动,或者一点点关于爱与羁绊、乃至人生的不同看法。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5-08-31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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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韩青。
        这个名字听起来或许有些普通,在数以十亿计的同文化的人口中,重名者恐怕不在少数。但对于我而言,这是父母赋予我的第一个印记,是我在这个名为蓝星的世界中存在的证明。我出生在世纪之交后的第二年,具体来说,是2002年的仲夏,地点是东宁共和国某中部省份省会的管州市。
        管州市不是什么经济重镇,那时的父亲韩毅,也还只是个刚刚从工程师转行来的、看上去级别不低,实际上没有领导职务的普通公务员,每天按时上下班。母亲林玉则在一家大企业在管州的分部工作,具体做什么,年幼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她总是很忙碌,但每次回家,都会带回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我们的家不大,对于一个即将迎来两个新生命的家庭来说,刚刚够用。
        是的,两个。因为和我一同挤过产道,几乎在同一分钟呼吸到这个世界空气的,还有一个人。
        她就是我的妹妹,韩白。
        我们是双胞胎,对父母,尤其是来自北方的一个省份,崇尚儿女双全的父亲而言,无疑是双倍的惊喜。他们为我们取了名字,青和白,简单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期望。青是生命的颜色,白是纯洁的象征。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这个和我共享了生命开端、共享了父母关爱、甚至共享了同一张婴儿床的妹妹,并没有多少好感。
        小孩子的情感往往直接而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少有成年人那种复杂的中间地带。我对韩白,最初的情感更偏向于后者。为什么?原因很多,也很幼稚。她分走了父母一半的注意力,原本可以独享的怀抱、玩具、零食,现在都要变成两份。她总是很安静,不像我,很早就学会了用哭声和咿咿呀呀来表达自己的需求。她更像一个精致的,没有太多反应的娃娃,除了吃奶和睡觉,很少发出声音。这让我觉得她很无趣。
        当然,最大的原因或许是,我们是同龄人。孩子王的心态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总想成为群体的焦点,总希望得到最多的关注。而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分享着一切的同伴,天然就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哪怕她只是一个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妹妹。所以,在最初的几年里,我对她常常是视而不见的。父母抱着她时,我会想办法挤过去;父母喂她吃东西时,我会张大嘴巴也要一份;她安静地躺在摇篮里时,我则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制造各种声响,吸引大人的目光。
        这种别扭的情绪,持续了很久。
        幼儿园的孩子们,有着一套他们自己心照不宣的“社会准则”。这套准则简单粗暴,却无比有效。谁的玩具最新奇,谁就能成为暂时的焦点;谁最大声、最有力气,谁就能在争抢中占据优势;谁最会讲故事、最会组织游戏,谁就能拥有一群临时的追随者。而最重要的一条,或许是交流。你需要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能快速理解游戏规则,能融入大家的对话和嬉笑中。声音洪亮、表达清晰的孩子总是能更快地找到玩伴,组成一个个小团体。
        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沈海,他几乎和我同时进入幼儿园,我们两家住得不远,父亲们还是同事。沈海比我早出生两个月,却好像天生就比我更外向,更懂得如何吸引别人的注意。他长得很好看,比我还招老师喜欢,而且他总能带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或者想出一些好玩的游戏。我们迅速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形影不离。我们一起堆积木,看谁的城堡更高;一起在滑梯上比赛,争论谁的速度更快;一起分享零食,偷偷在午睡时讲悄悄话。我们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孩子,大家吵吵嚷嚷,争先恐后,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而我的妹妹,韩白,虽然我那时很少这样称呼她,她总是被排除在这个喧闹的圈子之外。她不是不聪明,恰恰相反,我知道她很早就学会了写字,甚至能自己安静地完成老师布置的那些相当复杂的粘贴画或者手工任务,比班上大多数孩子做得都好。但是,她不说话,或者说,很少说话。她似乎无法顺畅地、大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当别的孩子叽叽喳喳讨论动画片,或者争论哪个奥特曼更厉害时,她总是抿着嘴唇,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老师问她问题,她会点头或者摇头,偶尔用极轻的声音回答一两个字。其他孩子邀请她玩游戏,她多数时候会显得很犹豫,然后轻轻地摇头拒绝,或者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不参与,也不捣乱,像个透明的影子。
        渐渐地,就再也没有人主动去邀请她了。在孩子们的逻辑里,不说话、不参与,就等于“不好玩”、“没意思”。他们会觉得她“怪怪的”,然后自然而地将她忽略。老师们似乎也习惯了她的安静,只要她不哭不闹,能自己完成任务,便不会过多地关注她。毕竟,幼儿园里有那么多需要照顾、需要调解矛盾的孩子。
        我那时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沉浸在和沈海以及其他小伙伴的玩乐中,享受着成为群体一份子的快乐。偶尔,在教室的喧嚣中,我会不经意地瞥见角落里的那个身影。她可能在低头看书,可能在摆弄手指,也可能只是望着窗外出神。她的世界安静得仿佛和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有时,我会看到她眼神里掠过一丝羡慕,当她看着我们这群孩子疯跑嬉闹的时候。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又会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里。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5-08-31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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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认,当时的我,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庆幸。庆幸她如此安静,不会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哭哭啼啼地跑来告状,不会缠着我让我陪她玩那些无聊的“过家家”。她的沉默,让我省去了很多麻烦,可以更自由地和沈海他们混在一起。至于她的孤独,我并未放在心上。小孩子的同情心往往很短暂,而且通常只给予那些会大声哭泣、明确表达痛苦的同伴。像妹妹这样无声的落寞,很难触动我们那颗被玩乐填满的心。
          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叶云初和刘绣岩。她们俩也是后来才出现在我们生活里的,带来了不同的色彩和喧嚣。但在幼儿园的那段时光里,妹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她自己。她像一株生长在角落里的小草,安静,不起眼,独自面对着阳光和风雨。而我,是那个沐浴在阳光下,和同伴们肆意奔跑的孩子,偶尔投去一瞥,却从未想过要停下脚步,去看看那株角落里的小草是否需要一点点陪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五岁左右。具体的日期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幼儿园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和沈海正在为了一块积木的所有权争得面红耳赤,旁边围着一群看热闹起哄的孩子。突然,一阵极轻微的抽泣声,像蚊子哼哼一样,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声音很小,几乎被我们的吵闹声完全淹没。但我却鬼使神差地听见了。我停下了和沈海的争执,循着声音望去。在教室最里面的那个角落,靠近玩具柜的地方,妹妹背对着我们,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我愣住了。在此之前,我很少看到她哭。她似乎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总是那么平静,那么沉默。即便偶尔被别的孩子不小心推倒,或者玩具被抢走,她也最多只是红了眼圈,抿紧嘴唇,却很少发出声音。而此刻,她虽然依旧背对着大家,努力压抑着,但那无法控制的、细微的呜咽声,却清晰地暴露了她的悲伤。
          沈海还在旁边嚷嚷着那块积木是他的,其他孩子也开始不耐烦地催促我们继续“战斗”。但我却挪不动脚步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上了我的心脏。那不是同情,至少不完全是,更像是一种困惑,一种莫名的烦躁,还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刺痛。
          “喂,韩青,你怎么了?”沈海推了我一把,“那积木到底还要不要?”
          我没有理他,目光依然锁定在那个小小的背影上。她为什么哭?
          “别哭了。”我说,声音依旧有些生硬,但比刚才好了点,“妈妈说小孩子不要总是哭。”
          她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下,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站起身,看着她把那块糖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那一刻,我心里那种奇怪的刺痛感又出现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和我流着相同血液,几乎同时来到这个世界的女孩,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之一。而我,却一直忽略她,甚至排斥她。看着她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我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虽然那时的我还无法准确地定义它。
          那一天,我没有再回去和沈海他们玩。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妹妹旁边。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摆弄着那块水果糖的包装纸。我则看着窗外,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偶尔,我会偷偷瞟她一眼,发现她也在偷偷看我,目光一对上,她又会飞快地低下头去。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5-08-31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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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在我五岁那年的秋天,天气渐渐转凉,树叶开始染上金黄。母亲林玉,我们那位总是精力充沛、想法跳脱的母亲,突然宣布了一个让我们,或者说主要是让我,感到震惊的决定。她认为我和妹妹需要增进感情,而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朝夕相处,甚至亲密无间。于是,她决定让我们俩搬进同一个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我天生就有一种对“领地”和“自由”的执着,虽然当时的我并不能准确地用这些词来形容。我喜欢拥有自己的空间,一个可以不受打扰、随心所欲的小天地。我的房间,那是我的王国,我不希望任何人,即便是我的孪生妹妹,来分享它,尤其是分享我的床。
            我当即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为什么?”我质问母亲,语气里充满了不满,“我的房间不够大吗?她的房间不好吗?我们为什么要睡在一起?”
            母亲笑眯眯地看着我,那种笑容让我觉得自己的反抗毫无力量。“小青,你们是兄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才能更好地照顾对方,感情才会越来越好呀。”她蹲下来,捏了捏我的脸,“你看小白,她那么安静,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多陪陪她怎么行?”
            我把目光投向站在母亲身后的妹妹。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一副完全顺从、不敢有任何意见的样子。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柔软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看着她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我心里那股反对的劲头,莫名其妙地就泄了下去。是啊,她总是这样,安静,顺从,仿佛从来不会拒绝任何安排。让她一个人去反对母亲的决定,那根本不可能。而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坚持反对,似乎显得我太不近人情,太“坏”了。
            “好吧。”我最终还是妥协了,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情愿。但我看到妹妹在我点头后,似乎悄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小肩膀也放松了下来。那一刻,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她其实是有点期待的?期待离我近一点?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更加复杂。
            于是,搬家开始了。我的房间比妹妹原来的房间要大一些,母亲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她指挥着父亲韩毅,将妹妹的小床拆掉,把她的衣物、玩具、书籍,一样样搬进了我的“王国”。看着原本属于我的空间被一点点“侵占”,我的机器人旁边摆上了她的布娃娃,我的书架上塞进了她的童话书,我心里充满了别扭和抗拒。但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还是那张床。我的床被换成了一张更大的双人床,占据了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母亲还特意换上了全新的床单和被套,上面印着我们都喜欢的卡通人物——虽然我觉得那些兔子有点幼稚,但妹妹似乎很喜欢。
            第一个晚上,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我们在母亲“监督”下爬上了床。床确实很大,足够我们两个小不点在上面打滚。但我却感觉浑身不自在。我习惯了睡觉时不被任何人打扰,可以随意翻身,可以把胳膊腿伸展到任何地方。现在,旁边多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温度的小人,让我感觉束手束脚。
            我尽量靠着床的边缘躺下,和她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仿佛中间有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妹妹比我更紧张,她几乎是缩在床的另一边,身体绷得紧紧的,脸朝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光线很暗,但我能清晰地听到她细微而急促的呼吸声。
            “喂,”我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睡着了吗?”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用很小的声音回答:“没,没有。”
            “你干嘛离那么远?怕我吃了你?”我没好气地说。其实我自己也很紧张。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黑暗中,我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一定是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小脸上写满了不安。看着她这副怯生生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这个小小的、总是沉默寡言的妹妹,此刻躺在我身边,显得那么脆弱,那么需要保护。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天看到她独自哭泣的场景,还有她把胡萝卜偷偷藏起来的样子。
            她好像有点可怜。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挥之不去了。可怜又可爱的小家伙,似乎理应得到更温柔的对待才对。我心里那点因为“领地”被侵占而产生的不满,悄悄地淡了一些。
            “过来一点。”我说,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许多,“床这么大,掉下去怎么办?”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一点点地挪了过来。但还是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睡吧。”我说完,闭上了眼睛。
            那一晚,我睡得并不安稳。我能感觉到身边那个小小的存在,她的呼吸,她偶尔翻身的细微声响。但我没有再抱怨。
            从那天开始,同床共枕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最初的几天,我们依然保持着距离,各自占据着床的一边。但渐渐地,那种无形的界限开始模糊。也许是因为习惯,也许是因为夜晚的黑暗和寂静更容易拉近距离,我们开始在睡梦中无意识地靠近。有时早上醒来,我会发现她的脑袋枕在我的胳膊上,或者我的腿搭在了她的身上。我们会立刻像触电一样弹开,脸颊发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5-08-31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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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缓解夜晚同处一室的尴尬,也或许是为了履行我心中那份模糊的“哥哥的责任”,我开始主动和她交流。睡前,我会给她讲白天在幼儿园发生的趣事,比如沈海又做了什么蠢事,哪个同学又被老师批评了,我会把这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讲给她听。她总是侧着头,安安静静地听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偶尔会因为我讲到好笑的地方而抿着嘴偷偷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有时,我们会一起趴在床上画画。我依旧是随手涂鸦,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人或者飞船。而她则拿着蜡笔,认认真真地涂色,她的画总是色彩鲜艳,充满了童趣。她喜欢画小动物,尤其是兔子,还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我会看着她的画,给出一些“指导意见”,比如“这个兔子耳朵应该再长一点”,“这朵花涂成红色更好看”。她总是很认真地听着,然后尝试着修改。虽然我的建议未必专业,但她似乎很享受这种互动。
              她还喜欢把她的玩具在地板上摆成各种各样的阵型。那些小巧的、色彩各异的塑料动物、积木块、还有她的布娃娃们,在她手里仿佛都有了生命。有时她会摆出一个“动物园”,有时是“娃娃的家”,有时是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奇特的组合。我会在旁边看着,偶尔问她:“这是什么?”她会抬起头,用简单的词语和手势努力向我解释她的“创作理念”。虽然她的表达依然有些吃力,但我开始能够理解她那个无声世界里的小小乐趣。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她对我的信任和依赖也越来越深。这种变化,也体现在了一些小小的分享上。而其中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巧克力。
              在那个年代的东宁共和国,至少在我们居住的管州市,物质条件并不像后来那么丰富。很多现在看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在当时都算得上是稀罕物。后来是学生日常消费品的可乐,在当时对我这种小屁孩来说都算是比较稀缺的物资。
              而巧克力,则比可乐还要高一个级别,妈妈偶尔会带回来一些包装漂亮的巧克力,分给我们俩。她总是很得意地说:“这和超市里的不一样。”
              母亲给的巧克力确实很好吃,和我们之前吃到的口感粗糙的“巧克力”完全不同。对于我和妹妹来说,这小小的巧克力,就是无上的美味和享受。巧了,白嫖妹妹的巧克力就成了我的乐趣,我后来总结出了规律,每次母亲带回巧克力,我都有1/2的概率能享受到小白的额外馈赠,小白好像是觉得这样就能提高哥哥的好感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睡在同一张床上,对我们来说,早已不再是母亲强加的任务,而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理所当然的日常。夜晚不再尴尬,反而充满了温馨和安全感。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身体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渐渐地,抱妹妹成了我的习惯。很多时候,即便没有噩梦,我也会习惯性地伸出手臂,把她揽在怀里。她也习惯了蜷缩在我身边,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或者胸口。她的呼吸均匀地洒在我的颈窝,带来一阵阵温暖的麻痒。她的头发柔软,带着洗发水的清香。抱着她,感觉就像抱着一个温暖的小火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和孤独。
              抱着她睡觉,从一种责任,一种安慰,变成了一种纯粹的习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睡得更加安稳。她的存在,她的体温,她的呼吸,都成为了我夜晚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5-08-31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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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幼儿园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转眼间,我和小白就已经站在了小学的门槛前。那是2008年的6月,夏意渐浓,管州市的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我们都满六岁了,按照规定,该背上书包,成为一名小学生了。
                对于小学,我其实是抱有几分期待的。那意味着一个全新的环境,更广阔的天地,还有那些据说更加“高深”的知识。然而,这份期待很快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淡了。就在我们即将入学前不久,我得知了一个让我极其沮丧的消息:沈海要走了。
                沈海的父亲沈德正,那位和我父亲韩毅是大学同学兼多年同事的叔叔,工作上有了调动,要去共和国的首都北宁直辖市任职。这意味着沈海也要跟着一起离开管州,去那个遥远而陌生的大城市上学。
                这个消息像一块大石头砸在我心上,沉甸甸的,让我喘不过气。沈海,他是我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的玩伴,是我在幼儿园里最好的兄弟,是我分享秘密、一起闯祸、并肩“战斗”的盟友。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谁来和我一起研究新买的变形金刚?谁在我被老师批评时,偷偷给我使眼色、做鬼脸?
                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低落。放学后,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兴冲冲地跑出去玩,而是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连母亲拿回来的、我们最喜欢的夹心饼干,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沈海似乎看出了我的难过。在一个傍晚,我们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他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故作神秘的表情。
                “喂,韩青,别不高兴了。”他说。
                “总不能高兴吧?”我没好气地回答,“你都要走了。”
                “走是肯定要走的,”他点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但是我跟你说,我们以后肯定还会见面的,而且很快。”
                “真的?”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北宁离管州那么远,坐火车都要好几个小时,怎么可能很快见面?
                “当然是真的。”沈海拍着胸脯,一脸笃定,“我爸说的。他还说,我们两家以后联系肯定少不了。你就放心吧。”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心里的失落感稍微减轻了一些。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肯定,但既然他这么说了,我愿意相信他。那时候的我,还无法理解父母辈之间复杂的工作调动和人情往来意味着什么,更无法预知未来的轨迹。沈海那句神秘的保证,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了我的心底,带着一丝模糊的希望。
                进入小学后,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我和小白之间的差异。在幼儿园,虽然她也很沉默,但大家年纪小,玩闹为主,她的格格不入还不算特别刺眼。但小学不一样了。课堂上需要回答问题,课间需要和同学交流,甚至连上厕所都需要结伴而行。在这里,沉默和退缩会被无限放大。
                我很快发现,我和她所谓的“内向”是截然不同的。我只是不喜欢和我不感兴趣的人说废话,我享受独处的时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害怕或者无法与人交流。当需要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和老师、同学正常沟通,甚至偶尔还能展现出一点小小的幽默感。虽然我多数时候还是显得有些冷淡,但这更多是出于一种主观选择。
                而小白,她是真的“不敢”。换句话说,她在那个时候,对理解其他人的“意思”有困难,别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可惜,当时的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的我也不知道。
                课间休息时,别的孩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跳皮筋,丢沙包,或者讨论着昨晚看的动画片。小白总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者只是跟在我身后,像一条小尾巴。有同学主动和她搭话,她会很紧张,眼神闪烁,小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回答也是嗯嗯啊啊,很难形成有效的对话。几次之后,那些原本出于好奇或者友善而接近她的同学,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不再自讨没趣。
                看着她那副总是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那不再是幼儿园时期那种模糊的、觉得她有点可怜的感觉,而是一种更加清晰、更加强烈的保护欲。
                或许是因为年龄增长了,心里的空间也变大了,足以装下更多的人和事。也或许是因为沈海的离开,让我下意识地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身边这个唯一的、与我血脉相连的同伴。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小白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保护她,照顾她,似乎成了一件理所应当、责无旁贷的事情。
                虽然她依旧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我却惊讶地发现,她似乎拥有一种独特的天赋——她总能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
                有一次,我的数学考试考砸了,被父亲回家后狠狠训斥了一顿。我心情糟透了,晚饭也没吃多少,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房间里生闷气。小白悄悄地走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我身边,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伸出小胳膊,抱了抱我。
                她的动作很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个吻像羽毛一样落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暖暖的。那个拥抱也很轻,却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瞬间抚平了我心中的烦躁和委屈。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5-08-31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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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02:3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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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次,我和院子里的几个大孩子起了冲突,虽然没吃亏,但心里很不爽。回到家,我板着脸,谁也不想理。小白端过来一盘妈妈洗好的草莓,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我,无声地表达着她的关心。
                  看着她那副样子,感受着她无声的安慰,我心里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有妹妹,真好。
                  然而,人心总是复杂的,尤其是在我这个半大不小的年纪。我对小白的疼爱和保护是真的,但与此同时,一种属于孩童的、略带劣质的掌控欲和“欺负”欲,也开始悄悄滋生。或许是因为她太过顺从,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无论我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离开,都会原谅我。
                  于是,在扮演“好哥哥”角色的同时,我也开始乐此不疲地“欺负”她。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零食。我知道她爱吃零食,尤其是妈妈买的那些“高级货”。她总是把自己的那份小心翼翼地收好,藏在她的专属小铁盒里,每天只舍得吃一点点。而我,则常常趁她不注意,偷偷溜进我们的房间,打开她的小铁盒,把里面的好吃的“扫荡一空”。
                  等她发现零食不翼而飞时,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总能让我心里产生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她会红着眼圈看着我,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怎么了?”我通常会明知故问,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
                  “我的,我的饼干,”她声音细细的,带着哭腔,“不见了。”
                  “哦?是吗?”我耸耸肩,“可能被老鼠叼走了吧。”
                  她知道是我干的,但她从来不敢直接指责我。她只是委屈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里又会升起一丝不忍。于是,我会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掏出半块被我咬过的饼干,塞给她。
                  “好啦好啦,别哭了,”我会拍拍她的头,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大度”,“这个给你吃吧。下次看好你的东西,别又被老鼠叼走了。”
                  我知道这种哄骗很拙劣,但对小白来说,却总是很有效。她会接过我给的“补偿”,虽然脸上还带着委屈,但眼泪已经止住了。她甚至还会对我小声说一句“谢谢哥哥”。看着她这么容易就被我“搞定”,我心里既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又有一种更加强烈的、可以随意拿捏她的掌控感。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只要事后稍微哄一哄,她就永远是那个依赖我、崇拜我的好妹妹。
                  除了偷吃零食,我还喜欢做一些让她羞恼又不敢反抗的事情。比如打她屁股。当然,不是真打,只是在她不听话或者我觉得“好玩”的时候,把她按在腿上或者床上,象征性地在她那穿着裤子或者裙子的小屁股上拍几下。她会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脸涨得通红,但从来不敢真的用力反抗。有时我拍得重了点,她会疼得眼泪汪汪,但依旧不敢大声哭出来。
                  还有挠痒痒。我知道她特别怕痒,尤其是腰窝和脚底。我常常会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袭击,把她按倒在沙发上或者床上,然后伸出“魔爪”,在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肆意作乱。她会立刻笑得喘不过气,身体像条离开水的鱼一样扭动挣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哥哥,别,别挠了,哈哈,痒,好痒啊,呜呜。”
                  我喜欢看她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样子,喜欢听她带着哭腔的求饶声。那让我感觉自己强大而有趣。我会故意不放手,直到她笑得快要窒息,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几乎要哭出来,才“仁慈”地放过她。她会瘫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脸通红,眼角挂着泪珠,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又怕又气的无奈。
                  最过分的,或许是在睡前。我们依旧睡在同一张床上,抱着她睡觉也成了我的习惯。但有时,我会故意使坏。在她洗漱完毕,准备爬上床的时候,我会拦住她。
                  “站住。”我会板着脸,用一种故作严肃的语气说。
                  她会立刻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我,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今天表现不好,”我会随便找个借口,比如“吃饭太慢了”,“画画不好看”,或者干脆就是“我心情不好”,“罚站十分钟。”
                  然后,我就自顾自地爬上床,盖好被子,靠在床头看书或者玩玩具,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房间里只开着小夜灯,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和无助。
                  她不敢反驳,也不敢坐下,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小手紧张地攥着睡衣的衣角。偶尔,她会抬起头,用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不解和一丝哀求。
                  我知道她很害怕,很委屈,但她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这种绝对的服从,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国王,而她是那个必须听命于我的、可怜的小臣民。现在想想,小孩子的恶劣可能才是最恶劣的,当时的我多少有点“纯粹的坏”了。
                  我会故意不去看她,假装专心致志地看书或者玩耍,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她的反应。看着她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后来的委屈扁嘴,再到最后眼圈泛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心里那种恶劣的趣味就得到了满足。看她差不多快要哭了,我就会装作大发慈悲的样子,对她招招手。
                  “好了,上来吧。”
                  她会立刻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缩到床的另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5-08-31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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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悄然滑入2008年的尾声,管州市的冬天并不算严寒,但空气中已带着明显的凉意。新年的钟声刚刚敲过不久,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节日的松弛气息。就在这个时候,父亲韩毅在一个寻常的周末晚上,宣布了一个将彻底改变我们生活的决定。
                    那天晚饭,母亲林玉依旧不在家。自从上个月她被调往首都北宁工作后,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了。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我和小白都有些想念母亲那活泼的身影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父亲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情绪,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
                    “小青,小白,”他看着我们,表情平静,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爸爸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我和小白都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他。
                    “我们家,要搬去北宁了。”
                    搬去北宁?我愣住了,一时间没能完全消化这个消息。北宁,那是共和国的首都,一个只在电视新闻里和父母口中听说过的、遥远而繁华的大城市。我们要离开管州,离开这个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心里充满了困惑。
                    “因为爸爸和妈妈的工作都调动了。”父亲耐心地解释道,“妈妈上个月已经去了北宁,在融银集团总部工作。爸爸这边,也调到了一个新的部门,以后也要在北宁上班。”
                    融银集团?新部门?这些名词对我来说太过陌生和遥远。我只抓住了关键信息:爸爸妈妈都要去北宁工作,所以我们也要跟着去。这意味着,可以见到妈妈了!而且,去北宁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沈海了?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父亲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而且,还有个好消息。去年我们家,嗯,赚了不少钱。”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所以到了北宁,我们可以住进一个更大、更好的地方。”
                    赚了很多钱?我更糊涂了,我们家的生活一直很平稳,算不上大富大贵。去年究竟发生了什么?2007年?我努力回想,却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平时在街上也能听到有人在讨论去年经济的问题,但这些对于一个六岁多的孩子来说,这些都太过遥远和抽象。
                    不过,这些疑问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变化带来的兴奋感所取代。要去北宁了!可以见到快一个月没见的妈妈了!可以见到分别了半年的好兄弟沈海了!这几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盘旋,让我忍不住有些雀跃起来。管州固然熟悉,但首都北宁,毕竟是首都啊。
                    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兴奋,原本因为要离开熟悉环境而有些不安的小脸,也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她紧紧挨着我,小声问:“哥哥,北宁好玩吗?”
                    “肯定好玩!”我信心满满地回答,虽然我对北宁的了解几乎为零,“而且沈海也在那里!”
                    “嗯!”她用力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打包行李,和邻居告别,去学校办理转学手续。看着熟悉的家:一点点被清空,心里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丝对过去的留恋。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5-08-31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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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1月,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父亲带着我和小白,登上了飞往北宁的飞机。这是我们第一-次坐飞机。巨大的白色铁鸟腾空而起,冲破云层,将管州市的轮廓远远甩在身后。我趴在舷窗边,惊奇地看着脚下变小的房屋和河流,心里充满了对未知旅程的好奇。小白也学着我的样子,小脸紧紧贴着冰凉的玻璃,大眼睛里写满了新奇。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北宁国际机场。走出机舱,一股不同于管州的、更加凛冽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机场巨大而繁忙,人来人往,父亲熟练地提取了行李,带着我们走出机场。
                      来接我们的是母亲。快-个月没见,她似乎一点没变,依旧是那么漂亮,充满活力。她冲过来,一把将我和小白揽进怀里,狠狠地亲了我们几口。,
                      "儿子,女儿,想死妈妈了!”她抱着我们,笑得合不拢嘴。
                      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感受着她温暖的拥抱,我和小白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分离的思念在这-刻得到了巨大的慰藉。
                      母亲开着一辆崭新的、 看起来就很气派的黑色轿车来接我们。这辆车比我们家在管州那辆旧车要好太多了。坐在宽敞舒适的后座上,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北宁的街道宽阔得惊人,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各种品牌的标志闪烁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繁华,那么现代化。管州和这里一比,简直就像个安静的小镇。
                      车子驶离了主干道,拐进了一片看起来很安静雅致的街区。这里的建筑风格明显不同于管州常见的那些苏式老公房或者新建的筒子楼小区。街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行道树,掩映着一栋栋只有五六层高、风格偏西式的米黄色小楼。这些楼被称为“洋房”,父亲解释说。
                      我们的新家就在其中一栋洋房的一楼。母亲自豪地领着我们走进去。房子带着一个不小的院子,虽然是冬天,但也能看出精心打理过的痕迹。推开厚重的木门,玄关宽敞明亮,地上铺着光洁的大理石。
                      走进客厅,我的第一-感觉是 ,这里似乎没有管州的家那么大。管州的老房子虽然旧,但面积很实在,客厅和房间都方方正正,很宽敞。而这里,客厅的面积似乎小了一些。但是,目光所及之处,无不透着-股精致和考究。墙壁是温暖的米白色,天花板上吊着漂亮的水晶灯,家具是深色的实木,看起来就很有质感,地上铺着厚厚的、图案精美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母亲搂着我们的肩膀,笑着问。
                      “嗯,很漂亮。”我点点头。
                      小白也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小脸上写满了新奇。
                      除了客厅、餐厅、厨房和父母的主卧,房子里还有两个次卧和一个书房。母亲领着我们去看给我们准备的房间。
                      “小青,这是你的房间。”她推开一扇门。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用心。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书桌、衣柜一应俱全,墙上还贴着我喜欢的机器人海报。
                      “小白,这是你的房间。”母亲又推开旁边一扇门。这.个房间和我的差不多大,但布置得更加粉嫩温馨,床上放着好几个可爱的毛绒玩具,最重要的是,小白的房间有独立的卫浴,连父母都没有。
                      我心里其实是有点高兴的。终于可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了!虽然和小白一起睡也习惯了,但能够重新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房间,还是让我很期待。
                      然而,小白却显得有些不安。她看了一眼属 于自己的那个漂亮房间,然后又看了看我,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妈妈,”她抬起头,看着母亲,小声说,“我,我不想和哥哥分开睡。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弯下腰摸了摸小白的头。“傻孩子,你们都长大了,是小学生了,应该有自己的房间了呀。”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5-08-31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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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小白的眼圈有点红了,“我晚上会害怕。"“害怕就去找哥哥嘛,”母亲笑着说,语气很轻松,“哥哥的房间就在隔壁,你敲敲门,哥哥肯定会让你进去的,对不对,小青?”她朝我眨了眨眼。
                        我看着小白那副可怜模样,还有母亲那带着暗示的眼神,还能说什么呢?“嗯。”我点点头。,听到我的肯定,小白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可怜根本不是她。“谢谢哥哥!谢谢妈妈!”她高兴地扑到母亲怀里。
                        母亲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又对我说:“晚上你还是可以抱着妹妹睡嘛。
                        我有些无奈,看来我的“独立生活”暂时是泡汤了。不过,看到小白那么开心的样子,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也很快就消失了。好吧,继续睡一起就睡一起吧, 反正也习惯了。
                        安顿下来后,还没等我去想沈海的事情,门铃就响了。母亲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个我心心念念了半年的家伙——沈海。
                        他似乎长高了不少,肤色也好像白了点,但脸上那股熟悉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神气劲儿一点没变。
                        “韩青!”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笑着冲了进来。
                        “沈海!”我也激动地迎了上去。
                        我们两个像模像样地互相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这是我们之间表示友好的特殊方式。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我好奇地问。
                        沈海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就住你们楼上!我爸妈早就跟我说了,韩叔叔他们要搬过来,我还一直盼着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当初那么肯定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还有,”沈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等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饭。这附近有几家馆子,味道绝了,一般人可找不到。”
                        “什么地方?”我被勾起了好奇心。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海卖了个关子,“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傍晚时分,沈海果然带着我和小白出门了。父母似乎对沈海很放心,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就让我们去了。
                        走出我们住的那栋洋房小楼,穿过几条安静的街道,沈海带着我们拐进了一条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胡同。胡同很窄,两边是灰色的砖墙,光线有些昏暗。走到胡同深处,沈海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住家的小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他说。
                        我疑惑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小木门,门上连个招牌都没有。“这里是饭店?”
                        “进去就知道了。”沈海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上前敲了敲门,很有节奏的三长两短。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对襟褂子的大叔探出头来,看了看沈海,又看了看我们。
                        “小海来啦,”大叔似乎认识沈海,“这两位是?”
                        “我朋友,韩青,韩白。”沈海介绍道。
                        “哦,快进来吧。”大叔把门完全打开,侧身让我们进去。
                        门后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净。穿过院子,走进屋里,里面别有洞天。屋子不大,也就摆了四五张方桌,但布置得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字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已经有两桌客人在吃饭了,看起来都是熟客的样子,和老板或者伙计热情地聊着天。
                        这和我以前去过的那些窗明几净、招牌响亮的饭店完全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私密的、只有熟人知道的家庭厨房。
                        “怎么样?没骗你吧?”沈海得意地看着我惊讶的表情。
                        我确实被惊到了。这种隐藏在深巷里、需要特殊敲门方式才能进入的饭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简直就像武侠小说里的情节。
                        那天晚上,我们在那家“秘密饭店”吃了一顿极其美味的家常菜。味道确实比外面那些大饭店的流水席要好得多。席间,沈海还不停地跟我介绍北宁的各种新鲜事,告诉我哪里最好玩。
                        听着沈海的描述,看着这家隐藏在胡同深处的小饭馆,再想想我们家那个精致但面积缩水的新房子,以及父母那语焉不详的“赚了很多钱”的说法,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就像书里描写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5-08-31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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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我们刚来北宁的那段时间,为了安抚离开舒适区的小白,母亲给她买了很多很多的毛绒玩具。
                          那是我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嫉妒”这种情绪。
                          几乎每天,母亲下班回来都会带一个新的毛绒玩具。有抱着竹子的熊猫,有长着长耳朵的兔子,有憨态可掬的棕熊,还有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奇特动物。很快,小白那张她从来不在上面睡的床上就堆满了毛绒玩具,多得几乎没有空的地方。
                          凭什么?我在心里不服气地想。明明我才是更适应新环境的那个,我没有哭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情愿。我应该是被奖励的那个。而小白,她只是沉默着,像个不会动的娃娃,却能轻易得到母亲所有的偏爱和补偿。那些色彩鲜艳、柔软可爱的毛绒玩具,堆在她的床上,仿佛在无声地嘲笑我。
                          小白很爱惜她的新伙伴们。她会花很长的时间,把它们一个个拿出来,用小梳子梳理它们打结的毛毛,再小心翼翼地按照某种我无法理解的顺序,将它们在房间的地毯上摆放整齐。有时候我路过她的床边,会看见她正对着一只小羊玩偶喃喃自语,神情专注而严肃。
                          小白的故事,通常开始于黄昏。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房间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时,她会把她的“演员们”——那些毛绒玩具,全部请到地毯上。地毯是她的舞台,每一个玩具都有自己的名字和角色。
                          那只最大的棕熊,名叫“乌索克将军”,是森林王国的守护者。那只眼神有点忧郁的小兔子,是“米菲公主”,总是很胆小。还有一只用枕头扮演的“大魔王”,总是想抓走米菲公主。故事的情节通常很简单,就是乌索克将军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打败大魔王,保护米菲公主和整个森林王国的安全。
                          她需要一个倾听者。
                          创造出来的故事,如果不与人分享,那份快乐至少要减半。这一点,即使是内向如小白,也深有体会。她最先选择的听众,自然是父母。
                          父亲韩毅是个很典型的男人,他对孩子表达爱的方式是提供物质保障和关键时刻的指导。让他坐下来,耐心地听一个七岁女孩用毛绒玩具演绎的童话故事,对他来说是一种堪比酷刑的折磨。我见过一次,小白拉着父亲的衣角,满怀期待地请他“观看演出”。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敷衍地“嗯”了几声。小白等了一会儿,见父亲毫无反应,便默默地松开了手,自己一个人坐回地毯上,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母亲林玉要好得多。她也愿意花时间陪伴她。她会放下手里的事情,盘腿坐在地毯边上,微笑着说:“好呀,妈妈看看我们小白今天有什么新故事。”
                          于是小白的“演出”就开始了。她会用不同的声调模仿不同角色的声音,尽管那些声音听起来都差不多,带着一股奶声奶气的稚嫩。她会移动那些玩具,让它们“对话”,让它们“打斗”。乌索克将军会发出“吼吼”的声音,大魔王则会发出“桀桀”的怪笑。
                          母亲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听众。她会点头,会微笑,会适时地发出“哇,好厉害”或者“那后来呢”之类的感叹。但她的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我能看见,她的眼神会不自觉地飘向墙上的时钟,或者开始思考晚饭做什么菜。她提供的反馈,永远是那么几句,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我们米菲公主真可爱。”
                          “乌索克将军真勇敢。”
                          “这个故事真棒。”
                          对大人来说,小白的作品显然是世界上最漫长的无聊故事。他们很难真正进入小白的内心世界,无法理解那些玩具在她眼中代表的意义。他们的赞美,浮于表面,缺乏真诚的共鸣。
                          而小白是敏感的。她能察觉到母亲的游离。当一场“大戏”落幕,她仰起小脸,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母亲,期待着更具体的评价时,母亲给出的依旧是那种万能的、空泛的表扬。然后,母亲会摸摸她的头,说:“小白真棒,现在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我能看到,在那一瞬间,小白眼中闪烁的光芒,会悄然黯淡下去。她不会抱怨,也不会哭闹,只是顺从地点点头,然后默默地、一个一个地把她的“演员们”收回床上,动作轻柔,像是怕惊扰了它们的梦。那种小小的失落,像一根微不可见的细针,轻轻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讨厌那种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我觉得,我的妹妹不应该露出那种表情。
                          我为什么会决定成为小白的听众?现在回想起来,动机是复杂的,绝对不是出于什么纯粹的兄长之爱。
                          首先,我确实是看不惯她那副失落的样子。她是我妹妹,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她的喜怒哀乐,总能轻易牵动我的神经。看她不开心,我也会觉得不爽。
                          其次,是出于一种幼稚的思想。我是哥哥,欺负她、逗她、让她哭再把她哄好,这是我的特权。同样的,让她开心,也应该是我的责任。父母做不好这件事,他们不够“专业”,那么就该我出马。
                          最后,说实话,我也很无聊。搬到北宁之后,我不可能天天找沈海玩,新的小学生活也还没开始。每天除了在新家里转悠,就是看那些早已看腻的动画片。小白的“毛绒玩具剧场”,虽然看起来幼稚,但好歹是件新鲜事。
                          于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我又一次看到小白在演完她的故事后,面对母亲公式化的表扬而默默收拾玩具时,我走了过去。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5-08-31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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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盘腿坐在她对面,装作不经意地指着那只被她命名为“乌索克将军”的棕熊,问道:“它为什么是将军?”
                            小白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有点害羞。
                            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它打得过那个大魔王枕头吗?”
                            或许是我的问题足够具体,也足够“幼稚”,成功地将我拉进了她的世界。小白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光。她小声地回答:“能,乌索克将军是森林里最厉害的。”
                            “为什么?”我追问道。
                            “因为它、因为它会‘熊熊咆哮’,一下子就能把大魔王吹跑。”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棕熊,对着那个枕头“呼”地吹了口气。
                            “那它有弱点吗?”我又问。
                            这个问题似乎超出了她的剧本范围。她愣住了,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不确定地说:“它,它怕痒。”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弱点居然是怕痒,这设定实在是太好笑了。
                            我的笑声似乎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一抹红晕。但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因为我的投入而显得更加兴奋。她重新把玩具摆好,对我说:“哥哥,我再演一遍给你看,好不好?”
                            “好啊。”我点点头,抱着胳膊,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那一次的“演出”格外成功。因为有我的存在,整个故事变得丰满了许多。我不再只是一个被动的旁观者,而是成了一个参与者,一个“互动式弹幕”。
                            当乌索克将军出场时,我会问:“它的盔甲是什么做的?是树皮还是石头?”
                            小白会很认真地思考,然后回答:“是、是用最硬的松果做的!”
                            当米菲公主被大魔王抓住,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时,我会“出主意”:“快,让她挖个洞跑掉啊,兔子不是最会打洞了吗?”
                            小白听了,眼睛一亮,立刻操控着小兔子在想象中的土地上刨了刨,然后宣布:“米菲公主挖地道逃走了!”
                            我甚至还给那个枕头大魔王增加了一个背景故事。我说它以前也是森林王国的一员,因为嫉妒乌索克将军,才黑化成了大魔王。这个“复杂的”设定让小白惊叹不已,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一个原本可能只需要十分钟的简单故事,在我们俩的共同“创作”下,被拉长到了半个多小时。当故事结束,乌索克将军再次成功守护了王国时,小白开心得脸颊通红,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看着我,眼睛亮得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那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快乐,极具感染力。看到她那么开心,我也莫名地感到了一阵满足。那种感觉,比在管州当孩子王,指挥着一群小屁孩冲锋陷阵,还要来得奇妙。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让一个人开心,尤其是让我在乎的人开心,原来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我们的“剧场时间”很快就变成了一种固定的仪式。每天下午,只要父母还没下班,客厅的地毯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我不再觉得那些毛绒玩具是母亲偏心的象征,反而觉得它们每一个都很有趣。
                            小白的故事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在我的“启发”下,她的故事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元素。我们一起设定了“森林王国”的地图,哪个区域是蘑菇村,哪个地方是水晶河。我们还给其他的毛绒玩具也分配了重要的角色。那只长颈鹿成了王国的“斥候”,负责站岗放哨。那只小猴子是“发明家”,总是能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
                            我发现,小白的想象力其实非常丰富。她的脑子里似乎装着一个取之不尽的故事宝库。而我,则像是那个开启宝库的钥匙。我的提问和互动,能够激发她源源不断的灵感。我们像两个最默契的搭档,共同构建着那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光怪陆离的幻想世界。
                            当然,我的“陪伴”也不是白白付出的。我理直气壮地认为,我付出了宝贵的时间和脑力,就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
                            我的报酬,通常是零食。
                            小白有个属于自己的零食储藏盒,是母亲专门给她买的,一个粉色的,上面印着卡通小熊的塑料盒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大部分是甜的,比如巧克力、水果糖、小饼干。但母亲偶尔也会给她买一些咸味的零食,比如玉米片或者海苔。
                            小白知道我喜欢吃咸的。我从小就不太爱吃甜食,觉得太腻。每次我们的“故事会”一结束,她就会像一只储备了满仓粮食的小松鼠,哒哒哒地跑到她的零食盒前,打开盖子,在里面翻找。然后,她会献宝似的捧着一小袋玉米片或者几片独立包装的海苔递给我,说:“哥哥,给你。”
                            而她自己,则会拿一块巧克力或者一颗糖,满足地塞进嘴里。
                            我会毫不客气地接过零食,撕开包装,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有时候,我吃完自己的份,还会厚着脸皮去“抢”她的。我会说:“乌索克将军打败了大魔王,需要补充能量,你的饼干要上缴一半作为军粮。”
                            小白通常会撅起小嘴,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但最后还是会不情不愿地把她手里的小饼干掰一半给我。看她那副委屈又不敢反抗的样子,总能让我获得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当然,我并不会真的让她难过太久,通常我会在第二天用别的什么东西补偿她。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5-08-31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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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02:2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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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零食,还有另一项重要的“报酬”。那就是拥抱。
                              每次分享完零食,在我们准备“散场”,各自去玩之前,小白都会张开双臂,给我一个抱抱。
                              那个时候的我,对男女之间的界限还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我只知道,拥抱是表达喜欢和亲近的方式。被小白抱住的感觉很舒服。她小小的,软软的,像一个刚刚出炉的面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和阳光晒过的味道。她的头发很软,蹭在我的脖子上,有点痒,但很舒服。
                              她会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用很轻的力道抱紧我。那个拥抱里,充满了感激和全然的信赖。仿佛在说:“谢谢你,哥哥,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
                              时间就在一场又一场的“毛绒玩具大冒险”和一次又一次的零食分享与拥抱中,悄然流逝。我和小白的关系,也在这种独特的互动中,变得前所未有地亲密。
                              我们的世界非常小,小到只容得下我们两个人,和一群叽叽喳喳的毛绒玩具。在这个世界里,我是唯一的、合格的听众,也是她故事里不可或缺的“金牌编剧”。而她,则是那个才华横溢的“总导演”,以及用零食和拥抱来支付我“酬劳”的可爱“制片人”。
                              我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被她完全依赖,享受成为她快乐的源泉。我甚至会因为她故事里的某个情节没处理好而跟她“争论”。
                              “不行,米菲公主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那只骗过她的狐狸玩偶。”有一次我一本正经地提出反对意见,“你应该让她给狐狸一点惩罚。”
                              “那,那要怎么惩罚?”小白仰着脸问我,眼神里满是认真。
                              “罚它……罚它把藏起来的松果都交出来,分给王国里所有的小动物。”我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公平正义”的惩罚方案。
                              “好!”小白用力地点点头,立刻就执行了我的“判决”。
                              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共生。我为她提供陪伴和反馈,满足她分享的欲望。她则用她的依赖和崇拜,填补了我内心的某种空虚,让我获得了一种无可替代的价值感。
                              母亲和父亲对于我们关系的迅速升温,是乐见其成的。他们看到我们俩能和平地、甚至可以说是亲密地待在一起玩一下午,都感到很欣慰。母亲会笑着说:“看,我们小青现在也是个懂事的好哥哥了。”
                              他们不知道,在我们俩之间,早已形成了一套外人无法理解的,独属于我们的语言和规则。他们只看到了表面的和谐,却看不到地毯上那个由毛绒玩具构建的,充满了战争、阴谋、爱与勇气的庞大世界。也看不到,在每一次故事结束后,我们之间那心照不宣的“报酬交换”。
                              有一天晚上,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准备睡觉了。小白却抱着她那个最大的棕熊玩偶,从她的小床上爬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我的床。
                              “怎么了?”我有些困倦地问。
                              “哥哥,”她小声说,“乌索克将军说,它晚上想和你一起睡。”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新的环境里,她或许还是会害怕。尽管白天有我陪着玩,但到了夜晚,黑暗会放大所有的不安。
                              我往床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了一半的位置。说:“好吧,那就让它睡在这里。”
                              沈海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们兄妹俩的小世界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那是一个周末的上午,我和小白正坐在地毯上,策划着一场新的战役——“水晶河保卫战”。小白负责扮演正面角色,也就是由各种食草动物玩偶组成的“和平联盟”。而我,则兴致勃勃地指挥着由一只狐狸、一只狼和一个鳄鱼抱枕组成的“邪恶轴心”,准备对水晶河发动突袭。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
                              母亲去开了门,门外传来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阿姨好,我来找韩青玩。”
                              我听到这个名字,立刻从地毯上跳了起来。小白也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我和沈海的会面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热情和喧闹。母亲笑着给我们拿了饮料和零食,让我们去客厅玩。沈海大步流星地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地毯上那片“战场”,以及坐在战场中央,像个受惊小动物一样看着我们的小白。
                              “嗨,小白。”沈海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在管州的时候,他和小白并不算熟。
                              小白似乎被他的热情吓到了,往后缩了缩,小声地回了一句:“沈海哥哥好。”
                              沈海显然对我们正在玩的游戏很感兴趣。他拿起我那边的鳄鱼抱枕,掂了掂,问:“你们在玩什么?打仗吗?算我一个!”
                              我当然是欣然同意。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有人能分享战争游戏的快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我迅速地向他介绍了我们的世界观和角色设定。沈海的接受能力很强,他立刻就进入了角色,给自己选了那只狼玩偶,自封为“孤狼将军”,成了我麾下的一员猛将。
                              于是,我们的小世界,第一次迎来了“外人”。
                              有了沈海的加入,我们的战争游戏变得更加激烈和有趣。他不像我,还需要兼顾“编剧”的身份,去引导小白。他完全投入到了“玩家”的角色里,出谋划策,指挥着“孤狼将军”发动各种刁钻的攻击。
                              “我们从侧面包抄!攻击他们的后勤部队,那只负责运送胡萝卜的松鼠!”沈海大声地喊道。
                              我立刻响应:“好主意!”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5-08-31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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