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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炷香后,二楼次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宣春低着头走出来,“咚咚咚”地下了楼。不一会儿,一楼厨房内传来哗哗的水声,衬得屋内愈发寂静。
不多时,陈宛娘和刘诗诗一前一后也走了下去,来到厨房门口,相视一眼,迈了进去。
“宣姐姐,”宛娘轻声开口,“我们来帮把手。”
宣春此时正在盆中淘洗青菜,听到后忙起身挤出笑容,手在围裙上擦拭着:“旅途劳顿,去歇着吧。这里我来便好。”
“我们不累,”诗诗已挽起袖子,走上前地拿起另一棵青菜,“一起做得快些。”
“呃…这…”
宣春不再言语,只小心地坐下了。她不时撇过头,悄悄抬眼偷看宛娘,只觉得这天底下怎生会有如此好看之人——肌肤如玉,眉眼如画,就连低头摘菜的样子都宛若仙子一般,叫人移不开眼。她心下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又有些自惭形秽,想着以后首长定会格外恩宠宛娘,自己怕是更要被冷落了。但见宛娘语气温和,神态自然,似乎并不难相处,心下又稍稍宽慰了些。
三人在宽敞的厨房里默默忙碌起来,切肉的切肉,淘米的淘米。气氛凝滞,只闻刀落砧板的笃笃声、洗菜的水流声和淘米水倒入潲水桶的哗哗声。还是宛娘再次开口,声音轻柔地打破了僵局:“宣姐姐,首长平日饮食可有甚偏好?咸淡如何?忌口么?”
宣春的手慢了下来,似在回想,片刻才道:“老爷……口味偏清淡些,喜食鲜甜,不嗜辣。尤爱喝汤,鱼汤、鸡汤都行,说广州湿热,汤水最是养人。”她顿了顿,补充道,“倒是不忌口,只是不喜食内脏。”
“原来如此,”宛娘点头记下,语气真诚,“多谢姐姐提点。”
话头一起,气氛稍稍松快了些。三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诗诗见机,一边将淘好的米倒入锅中,一边状若随意地问:“宣姐姐,你与首长……是怎生相识的?”
宣春只当是寻常闲话,心下并无防备,便将杨世祥将自己送与刘三,刘三又是如何盘活了润世堂,自己怀孕后乌云花大闹临高等事挑要紧处说了出来,唬得两位新人惊呼连连,像听书似的不断催促。
宣春在广州少与其他女仆、贵妇们来往,憋闷得久了,此刻被挑起了兴致,又将自己生产时在医院的见闻,警卫队进城保卫润世堂,刘三与乌云花离婚等事一股脑说了出来,谈笑间,刘诗诗心下顿时一松——“果然不是明媒正娶的大妇。我便寻思嘛,哪家大妇是这般做派,又如此好说话。”脸上笑容却更甜了几分:“那首长可算是姐姐的恩人了,姐姐是有福气的,能长伴首长左右。”
宣春也不接话,她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眼睛有些失神:“这一开始啊,我只道他是个寻常的有钱郎中,这天底下乱啊,处处都是瘟灾、兵灾,逃难的人也多,真要跟了个有本事的郎中,终归是饿不着,也算是个归宿。”
突然,她脸上绽起了一抹笑意:“再后来呀,我料他是个海匪,还道澳宋这劳什子的首长们都是海匪,什么文的撕,马牵猪的,各个都是海匪头子!”
这话一出,三人都笑了起来,宛娘更像是被点中了笑穴一般,只用手背捂住嘴,咯咯地笑个不停。
刘三在书房内将书本放下,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心中顿感宽慰——如此便好,总算没有一见面就闹得不可开交,日后总能慢慢磨合。
厨房内,宣春打开了话匣子,又感慨道:“我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身子都是他的了,还能报官不成?哪知道他们是这般有本事之人,来了没两年,眼见着临高路也平了,匪也缴了,就连田里的庄稼都一茬比一茬旺相,这两年呐…”她说着,压低了声音:“怕是要北上坐龙庭咯!”
这话一出,另两人都附和,低声惊呼了一声。
只听宣春又道:“这男人的事情,我是不懂,只觉着吧,女人就是要跟对了郎君,便比什么都强,你们瞧,”她说着,用锅铲扒拉了一下煎鱼,将它翻了个面,“这餐餐有鱼有肉的……”
宣春说着,突然停下动作,转身望着两位美人:“唉,我还以为这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只当自己命好……”
这话一出,宛娘与诗诗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诧异地望向宣春。宣春一惊,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忙转身低头又拾掇起那条煎鱼来,气氛顿时压抑。却听宛娘宽慰道:“宣姐姐也无需多想,以后我们姐妹都尽心侍奉首长,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也比什么都强吗?”
宣春听了默默点了点头,良久,才似自言自语一般道:“是了…是啊,我的命,已经很好了……”
这些她天一直提心吊胆,不知会来怎样的人物,心中揣测了无数种可能,或骄横,或刻薄,或难以相处。真见到了,见两人虽容貌极盛,却并非那等张狂之人,尤其是那宛娘,美得简直不像凡间人物,自己站在一旁,只觉得粗手笨脚,连头都不敢抬,又如何能比?
方才进厨房时,她瞥见两人都将新得的的戒指、簪子都褪下了。必是心思细密、懂得体恤人的,知道自己看了难免刺心。这般品貌,又这般懂事,首长怎能不喜?自己日后想必也就只是个打理杂务、照看一诺的老妈子了。
也好,也好。她心里想着,原本那点微末的念想,如今也彻底熄了。她认命了,能在这院子里有一席安身之地,日日见得儿子,餐餐能有鱼肉,比起这世道绝大多数妇人,已是遥不可及的福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自己留存的那东西,也该归还首长了,那终归不是自己的。
……
不多时,几样家常小菜并一锅米饭便已做好。宣春擦擦手,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门内刘三应了声。她推门进去,只见一诺已在窗边小榻上睡熟,小胸脯均匀起伏。
“老爷,饭好了。”宣春低声道,目光不敢与他相接。
“嗯。”刘三放下文件,起身看了眼儿子,“让他睡吧,莫吵醒了。”
四人便在饭厅默默落座。席间,宛娘与诗诗尝了菜,都真心实意地夸赞宣春手艺了得,又顺势问起广州有何特色小吃,何处点心最是出名。宣春一一答了,又主动谈起了新设的西城步行街,还有好几处名胜美景,气氛倒也融洽。
刘三最先搁下筷子,目光在宛娘和诗诗面上一点:“你们收拾好了厨房,便去洗澡吧。”他顿了顿,声音如常,“然后去主卧。”
说罢,也不看众人反应,便起身噔噔地上了楼。
这话像一阵冷风,瞬间将方才那点热络吹散得一干二净,宣春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失神地望着满桌杯盘,脸色煞白。
宛娘望着刘三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眼神里掠过一丝怨怼,贝齿轻轻咬了下唇。
诗诗脑筋转得飞快,忙笑着扯开话头,问宣春:“宣姐姐,平日里您都在何处采买吃食?可需用府里的马车?”
宣春这才回过神,忙摇头谦逊道:“马车是首长公干用的,我……我如何用得。”她放下筷子,低声道,“元老的伙食自有供应上门,每日清早有专人送来,价钱都说得清楚。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增或减,与来人说一声便是。若要自己采买些什么物件……其实也不远,出了元老区右转,走上一刻钟便有市集。”
“那下次姐姐去市集,定要带上我同去!”诗诗立刻接话,语气雀跃,“我也正想好好逛逛这广州城呢!”
宛娘也压下心头情绪,点头附和:“正是,妹妹也极想见识见识。”
三人姐妹相称,说着市集见闻、广州风物,手下利落地收拾着碗筷,气氛终于又活络起来。只是那“主卧”二字,始终如同悬在头顶的阴影。
……
刘三这次有了经验,不再猴急。他仔仔细细地将全身洗净,务求去掉一日来的尘垢与口气。做完这一切,他才赤条条地躺上宽阔的大床,随手拿起床边小几上四天前的《临高时报》,专注地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门外才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两位新人穿着单薄的肚兜,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刘三伸手将主灯拉闭,昏暗的光线下,两位佳人肌肤莹润,身段窈窕。诗诗因有伤在身,动作略显小心。宛娘则低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
刘三放下报纸,目光灼灼地看向宛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宛娘款款上前,在他身侧躺下。刘三侧过身,一手揽住她,指尖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滑动,感受着那微微的颤栗。他低下头,吻从她的额角开始,细细密密地往下,掠过眼睫、鼻梁,最终覆上那两片柔嫩的唇瓣。刘诗诗则在另一侧,将脑袋埋进了刘三的两腿之间,含着那巨物下的浑圆,舌尖不停地打着圈。
宛娘的身体起初有些僵硬,在他的唇舌攻势下渐渐软化,发出极轻的呜咽。刘三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得很快,肌肤也迅速升温,泛起淡淡的粉色。
他的手滑至她胸前,握住一方丰盈,指尖轻轻捻动顶端的蓓蕾。那一点迅速硬挺起来,宛娘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更加急促,扭动着身子,似是在迎合,又似是想躲避。
刘三见状,欲火更炽,手下动作加重了些,唇舌也移至她耳后颈侧这些敏感地带流连。宛娘的反应愈发剧烈,细碎的呻吟不断溢出,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绷得紧紧的。
刘三俯身想要更进一步,试图进入时,却感到一层明显的干涩阻碍。他有些讶异,动作顿住了。方才前戏分明做得十足,她反应那般强烈,怎会如此?
宛娘似也察觉到他的停滞和那细微的不适感,睁开迷蒙的眼,看到他蹙起的眉头,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与愧疚。她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
“别怕……”刘三哑声安慰,深吸一口气,俯下了身子,将头埋入她腿间。
“首长!不要……脏……”宛娘惊喘一声,慌忙想把身子向后缩。
刘三却稳稳握住她的腰肢,抬起头,看着她晕红的脸颊和失措的眼眸,笑了笑:“宛娘这里美味得很,又怎会脏。”说罢,复又低下头去。
舌尖触碰到娇嫩的花瓣,仔细探索吮吸。起初确实有些干涩,但在他耐心的抚慰下,渐渐沁出些许蜜液,带着一丝极其轻微的、若有似无的甜味。他心里一喜,觉得宛娘果然是极品,方才许是太过紧张了。
这番刺激对宛娘而言显然过于强烈,她猛地仰起头,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脚趾紧紧蜷缩,手指无力地抓扯着床单,口中溢出的呻吟变了调,整个人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颤抖。
一旁的诗诗瞪大了眼看着,脸上满是惊讶与掩不住的羡慕。她犹豫了一下,便也凑上前去,一只手轻轻覆上宛娘一侧颤动的丰盈,柔软指尖学着刘三方才的动作轻柔抚弄,低下头,吻上了另一侧顶端那枚早已硬立的蓓蕾。
双重刺激之下,宛娘几乎承受不住,呜咽声断断续续,眼神彻底涣散。
刘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再次挺身试图进入。这一次初时顺利,但抽动2~3分钟后,明显感觉内里渐渐又干涩起来,那紧致包裹的深处,每次抽插都微有刺痛感。
他停下了动作,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与挫败。——“前庭湿润而内里干涩,这……这是玉门不启,阴液不内润之象,并非单纯紧张所致,乃是心神未动,情欲未至之征。”这一次,专业的判断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宛娘看似敏感,实则并未真正投入,竟是一种身心分离的状态。
宛娘察觉到刘三再次停下,且脸色有异,心中更是愧疚。她忙撑起身子,将他轻轻推开,转身伏下,竟一口将他那犹沾着两人粘液、半软不硬的物事纳入口中,用力地上下吞吐起来,试图以此弥补。
诗诗也立刻反应过来,忙凑上前用手辅助抚弄,唇舌殷勤侍奉他其他敏感地带。
在两人尽心竭力的侍奉下,刘三终于再次勃发,低吼着在宛娘口中释放了出来。
高潮余韵中,他靠在床头,看着宛娘细致地为他清理,又体贴地喂他喝了水,诗诗则乖巧地依偎在他另一侧。
——“反应剧烈,体表征象俱是动情之兆,何以内里却如此干涩抗拒?这非身体之疾,实乃心神相隔。看似敏感,实则未真正投入……”他拥着两位佳人躺下,抚摸着宛娘光滑的脊背,她温顺地偎依着他,呼吸渐渐平稳。
刘三闭上眼,努力说服自己:“或许是今日初来,又见了宣春和孩子,心下不安,太过紧张了吧……”或许还需要些时间,他想着,慢慢来总会好的。


IP属地:江西64楼2025-10-29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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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忘记打标题是,是第21章


    IP属地:江西65楼2025-10-29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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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2 02:5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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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高启明》同人《面首·二十二》
      夜色渐深,主卧内终于云收雨歇,只余下昏暗的月光透过纱窗,勾勒出床上三人相拥的模糊轮廓。长时间的静默后,黑暗中,陈宛娘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犹豫:
      “首长……”
      “嗯?”刘三含糊应道,睡意朦胧。
      “奴婢……首长能否支些月钱给奴婢?”
      刘三的睡意顿时消了一半,讶异道:“月钱?今日不是刚买了许多东西?是还有什么要紧物事需添置么?”他心下嘀咕,女人的衣柜难道永远缺一件衣服?
      只听宛娘的声音依旧轻柔:“回首长的话,并非为奴婢自己。今日见了小公子,奴婢想着……按规矩该备份见面礼,略尽心意。”
      刘三闻言一愣,尚未及开口,另一侧的刘诗诗却“噗嗤”一声轻笑,接过话头打趣道:“首长您不知道,今日宛姐姐一见小公子,欢喜得紧了,差点当场就将您新赐的金戒指送了出去呢!还是奴婢瞧着不妥,悄悄拉住了姐姐的袖子。”
      刘三一听,“啪”地一下轻拍自己脑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竟把这忘得一干二净!”他贵为元老,对此等后宅人情往来虽然疏懒,道理却是知晓得一清二楚。此刻被两人点破,顿觉脸上微热,甚是尴尬。
      却听刘诗诗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撒娇:“首长,奴婢也想问你借支一二呢,那装首饰的礼盒虽好看,终归是纸糊的,不经用。奴婢也想着,首长如此疼爱奴婢,买了这许多贵重物件,平日里用不上,若能有个结实好看的首饰盒子收纳了去,那便是极好的。”说罢,她将刘三搂得更紧了些,小脸在他的胸脯上蹭了蹭。另一边,宛娘也轻轻点了点头。
      刘三听了,心中顿感熨帖——美人们是如此懂事,要月钱全然不是为了自己,只念着他的子嗣,要个盒子也是为了珍藏他赠与的首饰!他当即手臂一紧,将两人往怀里搂了搂,豪气安慰道:“哎呀!是我疏忽了!该买!都该买!明日……不,后日!后日我再带你们去福惠街,那有家紫珍斋,挑最好的首饰盒,再给一诺挑些好东西!”
      他语气虽豪迈,心中却暗自叫苦,飞快盘算起来——白天那趟已花了近九十块钱,现下钱包里仅剩三十元左右,勉强够应付接下来几日的酒宴和日常开销,若再添置物件……刘三顿觉压力如山。
      又温存片刻,待得两位美人呼吸均匀,似是睡熟了,刘三却毫无睡意。他悄咪咪地从香软玉臂间挣脱出来,踮着脚,像个贼一样悄悄打开了宛娘的房门,拧亮了屋内的电灯。
      灯光下,房间更显空旷。今日采购的大包小裹大多已拆开,衣物之类的只是整齐地摞在了床尾。那面崭新的梳妆镜与胭脂水粉都搁在床边地上。他环顾四周,越看越是心惊——这房间太空了!除了床几乎别无他物。
      “起码还差两张书桌……对,宛娘和诗诗房里都得各放一张。两个大衣柜……诗诗刚提的首饰盒,哦,说起首饰盒,那起码还得配个像样的梳妆台,不能光有个台面……”他坐在冰凉的床沿上,双手烦躁地在脑袋上不停地摩挲。
      “再就是两个床头柜,洗漱的肥皂、牙粉、毛巾倒是买了,可总不能几件肚兜换来换去,所以还有内衣裤……很多很多内衣裤和袜子……”想到内衣裤,他作为医生的职业思维立刻跳了出来,“……还有月事巾!这东西临高独产,用的是消毒棉和特殊衬纸,价钱***定得奇高……”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无数细碎的针,扎得他心头滴血。最麻烦的是,按照元老间的惯例,新得了“生活秘书”,这几日定要做东,请广州那帮粗胚同僚们来吃一顿“暖房酒”。这宴席规格绝不能低,吃食惯例是从紫明楼定席面送来,还要请楼里几个当红的歌姬、姐儿过来弹唱陪酒助兴……刘三之前也赴过这种宴,他曾经问过,没个二十块钱,决计下不来!
      他越想越是头皮发麻,钱、钱、钱!到处都是花钱的窟窿!他盘算着,只觉得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顶,几乎要喘不过气,先前那点齐人之福的旖旎快感早已被现实的窘迫冲刷得一干二净。
      正抱着头苦思冥想该怎么再去弄点钱,房门却“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刘三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却见宣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身上只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外套,手里还抱着一个蓝布包裹。
      “老……老爷,”宣春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怯意,“我见着这间灯亮着……您还没歇息?”
      刘三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深夜独自坐在宛娘房间的行为,有些尴尬:“呃……看看还缺些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宣春悄然走到刘三身旁。
      方才主卧里传来的动静,像针一般扎在她心口,那声音穿透楼板,清晰得残忍,让她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口气喘不上来,又咽不下去。等了好久好久那响动才没了,却仍是睡不着。她抱着一诺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眼看着黑暗,觉得这栋白天还拥挤的小楼,忽然空荡得吓人,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在临高润世堂,还不认识老爷时那无依无靠的境地。她就这么盯着天花板,想了良久,忽然便听见了老爷开门的响动。
      此刻,她也不多看屋内情形,只是将手中那包裹放在床上,沉甸甸的发出“咚”一声闷响。
      “这里有些东西……是老爷您的,”宣春低着头:“现下家里添了人,屋子又这般空落落的,许是……用得上了。奴婢想,该还给老爷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看包裹。布料散开,一阵清脆悦耳的“哗啦啦”声响起——灯光下,包裹内里竟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成捆澳宋纸钞,以及一大堆闪亮的银币!
      刘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宣春依旧低着头,继续说道:“老爷您每七、八日便给奴婢十元钱,让奴婢打理家用。这钱……怎么都花不完的。其实每次有三、四元,便能过天上神仙般的日子了,鱼肉蛋奶尽够,衣物、杂物也能添置。奴婢原本想跟老爷您说用不了这许多,但见您……您花钱没个数,在医院常将俸禄施舍了去,便想着……不如将这些钱都收好了,万一哪日家里有个急用,再拿出来。”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现下家中添了两位妹妹,开销大了,屋子里的家伙事也要置办,许是……到时候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堆钱:“奴婢都记着数,这里一共是七百十一块三毛二,还有些铜钱零碎……。”
      在临高的货币体系里,一分钱的购买力仍是太强,足以购买一斤二两上好的米粮。因此市面上大宗交易虽多用银元纸钞,但民间细碎买卖仍离不开铜钱。而宣春这包裹里,连一分一厘的铜钱都仔细收着,分文未动。那堆成小山的钱币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刘三却觉得眼眶发热。
      他看着这些钱,脑中轰然作响。自己今日为博两位新欢一笑,一掷千金时何等豪气,却从未想过,这个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事的女人,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几件衣裳换来换去也未见更替。她明明守着这足以让普通归化民家庭过上十余年富足日子的巨款,却从未想过给自己添置一件新衣,买一盒时新的胭脂。
      这七百十一块三毛二,有零有整的数字,像一把沉重的锤子,一字一字地砸在他的心口,也碾碎了他对宣春的傲慢与冷漠。
      “我……我……”刘三喉头剧烈地滚动着,眼圈霎时红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宣春紧紧搂进怀里。这个女人,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儿子,为他省吃俭用攒下这份家底,却从未向他索取过任何东西,甚至连争宠的念头都没有。对比自己今日的轻浮和忽视,无尽的羞愧与感动瞬间冲垮了他的情绪堤坝。
      “呜……”他终究没能忍住,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在她厚实却又温暖的肩头,哭出了声。“这些年……真正委屈你了……唉,我这……我真不是人……”
      宣春先是一惊,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那双胖手迟疑地、轻轻地回抱住刘三,然后越来越紧。听着丈夫的哭声,她这些年的隐忍、委屈也仿佛找到了出口,眼泪瞬间决堤,呜咽着也哭出声来。
      主卧内,刘诗诗双眼倏地睁开,屏息凝神听了片刻门外的动静,便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蹑手蹑脚地贴到门边,将耳朵轻轻贴在门缝上。
      只听门外刘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得咬牙切齿:“……我真不是东西!”
      宣春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刘三脸上的泪,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哽咽着安慰道:“老爷切莫如此说,折煞奴婢了……奴婢能跟着老爷,有一诺,有这安生日子过,已是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奴婢……奴婢心里是欢喜的……”
      门外沉默了片刻。刘诗诗在门内听得心中警铃大作,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随后,刘三的声音再次响起,情绪似乎平稳了些:“这钱……我先拿一百块应应急,请同僚、置办东西。剩下的,”他顿了顿,轻轻握住宣春的手,“还是你先收着吧。有你看着,我放心。”
      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依赖和托付:“家贫思贤妻啊……以后这家里大大小小的开销,里里外外的事情,还得是你来操持,我才安心。”
      这句话如同一道光,瞬间照进了宣春从未敢奢望过的领域。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首长这是……这是将“家”托付给自己了!这可比一件首饰、一句情话更能定义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她激动得嘴唇微微颤抖,挺直了腰板,郑重回道:“老爷放心!奴婢……奴婢必尽心尽力,将这个家打理得妥妥帖帖,不让老爷有后顾之忧!”
      房间内,刘诗诗听到这里,胸膛快速起伏,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坏了!这蠢妇竟有这般造化!首长这意思,分明是要立她当家了!”
      她心中妒火中烧,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只得强压着翻腾的情绪,听着外边应是说完了话,两人脚步声分开,首长似乎是下楼去书房了,她便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床边,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对策。
      就在这时,黑暗中,陈宛娘清冷的声音突然低低响起:
      “可听清楚了?”
      刘诗诗心脏猛地一缩,强自镇定地躺下,含糊道:“嗯……吵得睡不着。姐姐也醒了?”
      宛娘没有回答,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回到:“听到了也好。这世间……最重的债便是情债。宣姐姐在临高,那是差点为首长没了命的,现下又有长子。这么多年,她予首长的,是安身立命之所。”
      她说着,身子向右侧过,背对着刘诗诗,声音平静地又道:“有些东西,我不会去争,若是宣姐姐的,那便是她的。此事首长自有定夺,你莫要上下作梗,把这家搅得鸡犬不宁。”
      刘诗诗心脏在黑暗中怦怦狂跳,宛娘这话直白得近乎撕破脸皮。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也不再伪装,声音里带着锐利:“姐姐倒是通透,一句‘不争’,说得轻巧。”
      她侧过身,目光在黑暗中锐利地投向宛娘轮廓的方向:“姐姐有这般品貌,首长的心尖肉一般,自然可以说不争。可我呢?我有什么?若再不为自己争一争、谋一谋,难道眼睁睁在这院子里熬干了颜色,最后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吗?”
      她的语气激动起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有些子烂事,我在老家见得多了!高门大院里头,不争便是等死!等年老色衰,若再无一儿半女傍身,只怕连个体面的死法都求不到!”
      黑暗中,陈宛娘静默了片刻,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然后,依旧平淡疏离,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般开了口:“我这条命,是元老院的。这日子有一天算一天,都是借来的福分。若是首长哪天要拿去,便当是这份天大的恩情,我陈宛娘……也算报答干净了。”
      陈宛娘说完那最后一句话,便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将一切纷扰都隔绝在外,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也不知是真是假。
      恰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刘三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悄然爬到床上,窸窸窣窣地盖上了毯子躺下。
      房间内再次陷入死寂。刘诗诗只觉一番话打在了空处,她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翻了个身背对着宛娘的方向,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胸中翻腾着不甘、愤怒和被看轻的羞恼。


      IP属地:江西66楼2025-11-01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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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贴吧的审核真麻烦,一个词有问题,整篇都发不出,也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
        大家想看后续的,去知乎和论坛吧,搜索面首就有,已经发到29章了


        IP属地:江西73楼2025-11-08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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