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青出院之后,和玄霄又回到了山谷里的老宅子里居住。玄霄看着云天青,墨蓝色的眼睛含着深深浅浅的笑意,目光湿润而柔和,反射着周围细细碎碎的景物,流光溢彩。终于,终于又在阳光下面看清那双眼睛。现在玄霄有所感觉。云天青眼睛里映出的,都是世上最好的风景。
终于有一天,玄霄向云天青告白。
那是云天青和玄霄一起生活的第三个年头。晚风初度,柔美的清光洒落在微带水意的空气中,绰绰人影就这么宁静地站在门外的树下。月光穿过发丝,染上不真实的光晕。
玄霄的眸子深沉而远邃,透着珍重的光芒。他盯着云天青,不知道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回答。云天青淡淡的看着他,不笑了,月光带着引人倾心的娴雅姿态,如同碾碎的玉镀了一地雪白光华,寂寥无音,空余树叶摩挲的沙沙碎音。“我好像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玄霄看向云天青的眼睛,那如同宝石之髓般的眼眸中,静静沉寂悲伤,有岁月无尽的影子在波心闪着水光。很抱歉,玄霄,不是不爱,是我没有办法爱你。
玄霄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措辞一般。云天青倒是真的希望玄霄能说的稍微温婉一点,但是没能如愿。“他已经死了。”玄霄看着他。这句话不过是他的猜测,但是他的语气肯定。
好像他的言语带起的飓风吹乱了云鬓,云天青无意识地抬起手指抚摸着额角,脸上浮起苍凉的笑意,心底泛起一圈圈苦涩。好聪明。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何必这样做。他在四年前逃离了那座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冰冷城市,又何必呢。人总是要忘记那些伤心事,好让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
可是云天青不想再离开了。玄霄若是不再欢迎他了,大不了再换个地方。
云天青转身背对着玄霄,夜光拉长寂索的影子,黑色的昏暗猛地变得锐利起来,扑啦啦地把原本淡薄的空间割裂开来,世界在婆娑中恣意地曲折。脚尖磨蹭了一下地面,然后缓缓抬起步子坚定地离开。
玄霄望着云天青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没有再说话。可是他分明看见,在那个人转身的瞬间,眼眶里含着晶莹透亮的液体。
云天青到了上次和玄霄到过的悬崖,眼泪终于轻轻的流了下来。但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当他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流着的时候,他嘴里念叨着的,反反复复却只有两个字。
玄、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