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星》（第二季同人）
一、既定的宿命
罗刹街，灵槐树旁。
一阵悦耳又清脆的响声过后，曹玄亮轻轻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曹焱兵与夏玲离开罗刹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屋中一直都只有曹玄亮一个人。
可他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寂寞。曹玄亮闭上了眼睛，这样的寂寞，自己曾经经历过，但这一次，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这个充能系统，总算是完成了。”曹玄亮欣慰地笑了笑，胸前的将军链映照着阳光，显得熤熤生辉。罗刹街，注定是成为了他的终点，而他，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来接受命运的审判。
也不知道，曹焱兵现在怎样了。离开了自己，他终归，是会成长的吧。
曹玄亮摇了摇头。昔年，曾经需要自己照顾、保护的弟弟，也终究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有他的宿命，有他的前程，而自己，终究还是完成了对父亲许下的诺言。
“嗯？”
曹玄亮感应到了什么，他的手抖了一下，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也罢，该来的，终归是会来了。”
曹玄亮轻轻地推开小屋的门，眼前，一个人影缓缓向他走来。
他站在那里。对方，也站在那里。
来人身形魁梧，散发披肩，头上戴着一条头巾，赤膊披肩。颇有一分草莽之气。而曹玄亮也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苦无，脸上一脸凝重。
不知为什么，曹玄亮能感受到，眼前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有些特质与卢天佑有些相似。他能感到两人的共同之处。童年时的阴影一时涌上心头，也让他对来人增添了几分天然的厌恶。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久久不语。
他知道对方的来意。他也知道，对方知道他的来意。
还是魁梧汉子先开了口：“我听说，曹焱兵有个弟弟在罗刹街，是你吧。”
曹玄亮点了点头。“你，是王国组织的人？还是来自群英殿？”
魁梧汉子轻轻地哂笑了声：“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听说，曹焱兵把灵域派发的将军链私下里交给了一个亡灵，让亡灵来担任镇魂将。看来，那个人就是你了吧。你触犯了灵域的规矩，自然应该由群英殿出手，予以惩诫。你是聪明人，既然知道了我的来意，那就和我走一趟吧。”
曹玄亮手里的苦无轻轻颤动，身形微侧，却仍是面色平静地地回应：“你来这里抓我，只怕并不是灵域的任务，而是想用我来威胁我哥哥吧。”
魁梧汉子挥了挥自己的臂膀：“果然是聪明的小鬼。乖乖地跟我走人，也能少受些折磨。”
曹玄亮将手里的苦无轻轻前指：“你既然知道他将罗刹街交给了我，就应该知道，从那一天起，这条罗刹街，我说了算。”
“哼，区区一个亡灵，也敢在本大爷面前大放厥词。你叫曹玄亮是吧。记住大爷的名字，大爷我是凶牙街镇魂将，群英殿成员，武仁龙！”
武仁龙将拳套戴在手上：“小子，你放心，大爷我可不会杀了你的。你的命……可是很值钱的。”

看着来势汹汹的武仁龙，曹玄亮将唐流雨机甲护在了自己的身前。
群英殿么？论战力斗，只怕绝不会在王国组织之下。与武仁龙的这一战，绝不会比黑尔坎普轻松。
看来，今天，少不得，要暴露些什么了。
唐流雨的机甲，硬接了武仁龙的一记杀虎拳。还好，受损并不严重。唐流雨机甲的坚硬程度，曹玄亮心中有数，并且曾经用曹焱兵做过试验。想用寻常的力量将机甲打废，基本是不可能的。
在硬吃了一记杀虎拳之后，唐流雨机甲在此间隙，发射了数枚毒镖。但毒镖的轨迹，却并不是向着武仁龙去的。像是被方才武仁龙的攻击所影响，打偏了方向。
武仁龙拳风如龙，一时间，曹玄亮只有躲闪之力。武仁龙显然并不希望将攻击的重点放在唐流雨的机甲之上，招招直奔曹玄亮而去。
果然，力量好大。曹玄亮心中暗忖。这武仁龙一身的踺子肉，横练的功夫，并不是自己可以硬接的。何况，他现在的身体本质上还是当年那个未发育完全的少年，想硬接这样的攻击，还是太过勉强。
连续几个后手翻躲过了武仁龙的拳风，同时操纵唐流雨的机甲敏捷地闪避开武仁龙的攻势，曹玄亮明白，自己是落了下风了。刚才的一波交手，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唐流雨机甲，状态都受到了一定损伤。这就是群英殿的实力么……还好，这一切，还在自己的计算之中。
“小子，你就这点能耐么？原来曹焱兵的弟弟，也不过如此……什么？”武仁龙突然一阵错愕，刚才的那股风……
曹玄亮仍然是手握苦无站立，一脸凝重。
这种感觉……他非常熟悉。确切地说，他也曾经拥有过。守护灵，果然，不出所料，作为群英殿的成员，对手自然也是一位强大的寄灵人。武仁龙拥有守护灵，这并不让他意外。而让曹玄亮值得重视的是，这位守护灵的身上，拥有着和燕青很相似的一种气质。而这种气质，在他的童年，给了他极深的印象。
“如果不是我警觉，你现在已经被毒镖命中了。”武仁龙的守护灵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将原本即将命中武仁龙的毒镖打飞。
武仁龙有些难以置信：“不可能，怎么做到的？”或许是一时大意，他有些难以相信，这些毒镖，是什么时候射出的？他竟然毫无察觉。是曹玄亮么，还是……
“是唐门手法。”武仁龙的守护灵凝视着前方的曹玄亮与唐流雨，“这个毒镖的形状，与回旋镖近似。不管以什么方向发射，最终的轨迹都会回到原地。在这具机甲被你的杀虎拳打中的时候，它就暗中将这些毒镖发射了出去。这个亡灵小鬼之后与机甲配合走位，将你引入原先机甲所在的地方，而你踏入那个地点的时机，正好是这个回旋毒镖回归原位的时间点。如果不是我暗中伴在你的身边，只怕这个时候你已经受伤了。”
事情，比想象中的麻烦很多啊。曹玄亮心中暗忖，这些活了近千年的守护灵，战斗经验远非眼前莽撞的寄灵人可比。自然……也绝非他可比。无论比力量、速度还是经验，他都不占有优势。更别说他当前还是亡灵之体，一些生前能用的手段，这时候是使不出来的。
果然，还是要靠这招啊。曹玄亮往后一收唐流雨，快速地操作着。这个动作他无比熟悉，近期也多次使用过。尽管他知道，凭着这一招很难击退前方来犯的一人一灵，但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小心！”武仁龙的守护灵连忙护在他的身前，“暴雨梨花，一日一杀，唐门暗器的绝巅手法，你不一定挡得下来。”
暴雨梨花的光芒，再次于罗刹街的上空闪耀。而这一次，曹玄亮的脸上，却多出了以往不曾有过的坚定。

漫天飞舞的针芒如雨般倾泄而下。这，是曹玄亮的最强杀招。
之前，曹焱兵评估过，这一记暴雨梨花，如果让他完完整整地吃上一次，只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这一次，暴雨梨花向着武仁龙与他的守护灵全力攻去。被唐流雨机甲锁定的对手，此时，也几无可能用身法避开这密集的针雨。
终于，风静雨平。暴雨梨花的声势渐小，而武仁龙在这一阵疾风暴雨之中，也是一时节节败退。纵然如此，也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守护灵的身影，虚化了很多。
“武松，你怎么样？”武仁龙看着自己的守护灵，心知他的守护灵为了保护他，必然是付出了一定代价。武仁龙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光是被挡下余波的后座力已经将自己撞击出了一定内伤，可以想象，此时的武松必然受伤更为严重。
“咳咳……还好。”武松艰难地爬了起来。尽管暴雨梨花的威力极强，但对武松而言，依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按照之前的情报，他应该只有这一发之力。我们抗过了这一发，后面的事情就容易的多了。”
武仁龙点点头。曹玄亮确实是他对付过的，最难对付的亡灵，但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自己拼上一定代价，还是可以把他拿下的。
“你的暴雨梨花已经被用过了，那这一拳，你又要如何接呢？”武仁龙自信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曹玄亮，却发现曹玄亮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
是错觉么？这个亡灵小鬼，难不成手上还有什么倚仗么？
说起来，在来之前，真是没有想到，曹焱兵的弟弟竟然是一个亡灵。自己连一个亡灵也一时奈何不了，可真是够丢人了。
武仁龙与武松由两翼分别杀向了曹玄亮。而曹玄亮也在二人的夹击中不断躲闪，显得越来越吃力。他时不时地用唐流雨的机甲给予对手骚扰，但能做的依然很有限。
节奏越来越快了。曹玄亮的的破绽，也越来越明显。光以体术而言，武仁龙确实远在他之上。毕竟曹玄亮之前也有所耳闻，以武技而论，武松本人也是梁山一等一的高手。而自小被武松所教习的武仁龙，其武技又怎么可能是弱者。
“身为亡灵，还真是有些麻烦。”曹玄亮摇摇头，心中叹了一声。亡灵对灵力是没有感知的，也天然会被守护灵所克制。他可以抵挡武仁龙的拳风，却无法感知武松的动向。如果还是寄灵人时的自己，这样的阵仗自己完全可以凭着对灵力的感知来应付，而现在的他，终究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曹玄亮轻轻地闭上眼睛。看来，有些事情，在这时候确实不得不暴露了。
我知道，你曾经担心我，怕我受到伤害。的确，你是武神躯，你拥有多个守护灵，还拥有典韦许褚这样的猛将为你而守护。
可是，即使是你，也并不知道我的全部。我其实从未在你的面前展现过全部的实力，我的一些秘密，你也并不知晓。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和夏玲现在应该知道的。你的哥哥，其实很强，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
“什么？”突然，风紧了。
武仁龙直觉觉得有什么不对，此时，他被武松猛地拉了一把，对危机的直觉一时间让他毛骨悚然。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曹玄亮还是手持苦无站立，面无表情。它，也是时候该出现了。
“不好！”
武松猛地将武仁龙扑倒在身下。这个感觉是……
暴雨梨花！
接下第二轮暴雨梨花后的武松，此时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暴雨梨花对灵体的伤害着实不小，而在武松护佑下的武仁龙，此时的受伤，却并不严重。
“为什么，这不可能！”武仁龙惊诧地喊着。不是一直传说，这小鬼只能有一发暴雨梨花之力么，为什么，为什么……
曹玄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武仁龙与武松。此时在他身边出现的唐流雨机甲，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也许，我们都搞错了。”勉强站起身来的武松猛地咳了几声，力量也虚弱很多，“机甲相比守护灵，是可以复制的。这小子能够把暴雨梨花复制到机甲上，那我们……确实不应该按寻常的暴雨梨花来推算他的实力。”
在武仁龙诧异的眼神中，他发现曹玄亮身边的唐流雨机甲的数量，越来越多。三个、四个、十几个、几十个……众多的机甲将曹玄亮保护在中心，这一刻，在已被封印的灵槐树旁，不断有机关轴承的碰撞声响起。但却显得……异常宁静。
曹玄亮望向武仁龙，平静地说：“还要打么？”
武仁龙咬咬牙，嘴角缓缓地流下一滴血。
曹玄亮语气平和：“我不希望得罪群英殿，拿我来威胁我哥哥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再发生。像这样的机甲，我一共做了三百具。我把它们称之为——唐流雨，军团。”
武仁龙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机甲，紧紧地咬着牙，眼神中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就只能得罪了。按每次暴雨梨花攻击持续三十秒来计算，我用唐流雨军团，可以维持两个半小时不间断的持续轰炸。如果你认为你和你的守护灵能坚持得住这两个半小时，那我便不再反抗，乖乖地随你上群英殿。”
武仁龙低着下了头，一言不发。他非常清楚武松现在的情况，莫说是两个半小时暴雨梨花的轰炸，光是这前面两次的伤害，便已经让武松受了极重的伤。可是，自己……
曹玄亮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阵紧张的情绪，袭上心头。
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天而降。“带着你的守护灵，回去疗伤。”来人说了这一句，便不再看武仁龙一眼。
武仁龙不甘地望向曹玄亮，恨恨地咬牙离去。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尽管，很丢人，但如果再打下去，他与武松，必然是要折在这里。
“暴雨梨花是嘛。”来人手指漆黑大戟，身穿黑色披肩，长戟一挥，只见原先落在地上的暴雨梨花针，在一瞬间皆尽粉碎。
曹玄亮看向来人，对方身上的霸气，让他几乎难以直视。“你……是谁？”
来人长戟一荡，目送着武仁龙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
“群英殿殿主，项昆仑。”

二、亡灵与寄灵人
项昆仑神色冷毅地看着曹玄亮：“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之前黑尔坎普入侵罗刹街的时候，你是故意装作不敌，为的就是让夏玲吃掉灵槐枝以释放她的守护灵，对吧。”
曹玄亮充满警惕地望着项昆仑，却没有否认这一点。
项昆仑继续平和地说：“我调查过你的战斗。暴雨梨花是你的最强招式不假，你却常常地战斗伊始便把它使出来，丝毫不留余地。这和你的行事风格并不相符。以你的智慧，绝不可能做如此莽撞的事情，所以那时我就断定，你一定留有后手。而武仁龙那个傻小子，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点，一根筋地撞上来，果然是着了你的道。”
曹玄亮的手心渐渐地冒着汗。相比武仁龙，显然，项昆仑是更为可怕的对手。自己先前的布局，瞒不过项昆仑的眼睛。
更让他不解的是，自己只是罗刹街的一个亡灵，项昆仑又为何会对自己这么关注呢？
项昆仑将自己的漆黑大戟往地上一震，脸上却多了一分笑意：“有趣，虽然只是个亡灵，但若是以实力而论，确实有资格当这罗刹街的镇魂将。不枉舍弟刘羽禅这么看重你。不过我奉命而来，曹玄亮，和我走一趟吧。”
群英殿的殿主……曹玄亮心知，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也罢，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全力一搏。
“要不要和你走一趟，只有打过，才知道。”曹玄亮向后急退，同时操控着第三具唐流雨机甲，以项昆仑视野看不到的角度，向项昆仑释放了一记暴雨梨花。
然而，项昆仑的感知能力，又岂是武仁龙可比。在暴雨梨花刚刚被释放的时候，项昆仑就挥舞起漆黑大戟，在周身卷起一阵风罡。那些射向项昆仑的密集的针雨，一瞬间竟全被绞碎，散落成铁渣或于地上。
“天罡霸斩！”项昆仑手执长戟，挥出劲猛的斩击，曹玄亮连忙操纵两具机甲挡在了自己面前。然而，项昆仑的攻击远较武仁龙刚猛，唐流雨机甲尽管坚硬无比，但仍是被项昆仑的罡风击中了机活，伤及了内部的电路。而原本藏身于两具机甲身后的曹玄亮，也被斩击的余波命中，受了一定内伤，嘴角流下一滴血线。
果然……好强。曹玄亮心中暗忖，这还只是项昆仑试探性的一击，却已经能伤到唐流雨机甲保护中的他。被项昆仑击中的机甲，性能已经不能保证，即使释放暴雨梨花，其方向与准度也无法保证，甚至搞不好还会误伤自己。亡灵的身体……还真是有些麻烦啊。
“如果这就是你的最后手段，那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项昆仑的话冷酷的有些无情，“暴雨梨花，对我是不会有效的。忘了告诉你，你的母亲唐笑笑，曾经也是群英殿的一员。而她的暴雨梨花，比你用机甲释放的还强大的多。会用唐门秘法的，并不只有你一个。”
妈妈么……曹玄亮的眼神中，闪过怀念之色。妈妈，我想念您，想让您保佑孩儿逃过这一劫。但是孩儿明白，在此时此刻，能依赖的人，只有我自己。
暴雨梨花的确是我杀伤力最强的一招，但却并不是我的全部。就像项昆仑说的，我曹玄亮并不是一个只会使用暴雨梨花的莽夫，这里是罗刹街，而在这条罗刹街里，我说了算。

曹玄亮静静地望着项昆仑，全身上下已是蓄势待发：“想让我跟你去群英殿，是不可能的。我倒是很好奇，灵域就是这么办事的么？”
项昆仑不由有些谔然。曹玄亮的语气，有些回忆，也有些不甘：“我父母离去的时候，灵域没有管。我和他流落人间，灵域没有管。卢将军屡次三番违反灵域的规定，灵域丝毫没有过问。让恶灵在人间肆虐，灵域也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哥哥只是把将军链交给我，灵域就迫不及待地要将我治罪。我知道灵域的意思，罗刹街，也注定只是我的终点。只不过，作为他的家人，我终究——也想要抗争一回。”
听到曹玄亮的话，项昆仑不置可否，他向前踏了一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
一阵爆炸瞬间响起，项昆仑也不禁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是火雷？然而，平常的火雷，其实并不足以给他以伤害。难道……
的确，以项昆仑的灵力，火雷的确不能给予他伤害。但他的眼前，却瞬间被白烟覆盖。这个滋味是……血？自己，受伤了？
白烟散去，项昆仑的眼前，一具唐流雨的机甲缓缓倒下。“暴雨梨花，的确是我的最强杀招。你确实对它很熟悉，但若说它对你无效，那——还为时过早。”曹玄亮冷冷地说。
“有趣。”项昆仑扫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口。一记暴雨梨花，最终让项昆仑的肩膀上，流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的确，寻常的火雷确实无法威胁到我，但是，无论是响声还是烟雾，它终究还是干扰到了我的感知。在这种情况下，你确实有伤到我的可能。曹玄亮，你还是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让我也不禁期待，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项昆仑闭上了眼睛，“是不是，项庄？”
由土地里渐渐地升起一个人影，并逐步化为人形。这个身影身披细甲，手持长剑，眼神中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寒意逼人。
曹玄亮眼神凝重。这个感觉是……守护灵？身为群英殿的殿主，不可能没有守护灵，而眼前的项庄，也确实带来了他极大的压力。
“项庄，这里是罗刹街，是他的主场。客场应战，谨慎一点也是应该。你是我手下感知最为敏锐的大将，就有劳你帮我看看，这地方究竟有什么玄机。”
“是，主人。”项庄向项昆仑揖身而拜。随即踏上一步，长剑如风而舞，直赴曹玄亮而来。
到位置了。曹玄亮心中默念。这罗刹街的山顶，早已被他埋下五百一十二颗火雷，每一颗火雷的位置，他都谙熟于心。项庄此时踏入了某颗火雷的范围，他迅速尝试引爆这颗火雷，但是——
这颗火雷的引线，被项庄用剑迅速地斩断了！
项庄的剑速很快，他的感知也确实如项昆仑所言，非常敏锐。在这千钧一发之间，项庄居然抢在曹玄亮之前，破坏了火雷的发动，他，终究还是失算了！
曹玄亮的额角，流下了一颗巨大的汗滴。

情况，对曹玄亮越来越被动了。
项庄的剑速极快，他是一个天生的剑客，若非曹玄亮操控唐流雨的技术高强，屡屡拦截住项庄的剑势，只怕已然受伤。
难道……只能那么做了么……不，还不到时候。曹玄亮咬咬牙，在这电火石火之间，曾经深埋在回忆中的一句话，如闪电般划过他的大脑。
“武神躯……你是曹家的后人，如果你也是的话……那么，加上我，还有我哥……有意思了。”
这，是刘羽禅曾经带他爬上死魂岛高塔时无意间提起的，但在这个时候，却让曹玄亮的心中顿时警醒。毫无疑问，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项昆仑，正是刘羽禅的哥哥。那么……
虽然曹玄亮心中非常清楚，刘羽禅的猜想是不完全正确的。他自己，并不是武神躯，然而，他却没法去赌项昆仑不是。如果项昆仑能够操纵的灵体不只有项庄一个的话，如果将自己的底牌提前暴露，那自己无疑会瞬间处于被动之中。
不行，还要再坚持一下。曹玄亮身形疾退，拉开了与项庄的一段安全距离。同时，他手法如风，火雷，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可以用来爆炸与干扰。而五百一十二颗火雷的位置，也是自己精心布置的。
罗刹街的山顶，一时间，大量的气浪爆发出来。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相控阵引爆！曹玄亮同时引爆了其中一百余颗火雷。猛烈的爆炸，也确实收到了曹玄亮想要的效果。
“相控阵引爆，是一门特殊的手法，”曹玄亮心中默念，“当爆炸物以特定的顺序排列，同时爆炸，可以催生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伤害。项昆仑的手下有项庄在，那单体的爆炸只怕已经无效，我现在必须验证我的一个猜想，一如刘羽禅当时。”
巨大的气浪直接将项庄推离了战场，使之远离了项昆仑。相控阵引爆的同时，在地下的机关也被激活，数枚无坚不催的雷光钻附着电流激射而出，目光直指项昆仑。
“主公！”项庄眼见自己无法及时赶到项昆仑的面前，不由焦急喊道。雷光钻在经过电磁的加速之后，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地步。
“一个物体能达到的动能，与其质量和其速度的平方成正比，这是前辈教给我的。也就是说，在其动量不变的情况下，通过电磁加速，让它的速度增加，它的动能可以达到极为夸张的地步。这，也是电磁炮的工作原理。这条罗刹街，我的充能系统已然完成，其电力几乎是无限的。有这一百多颗火雷的掩护，我也拥有了足够的启动时间。”曹玄亮心中默念，“是能伤到项昆仑么，还是能把他的一些底牌逼出来？”
浓烟散去，在项昆仑的面前，多了一个人影。
“做的好，项伯。”项昆仑轻轻地拍了拍眼前人影的肩膀，“只是想不到，在这样的攻击下，纵然是你的盾，依然是裂了。”
项昆仑将灵力灌输给眼前的项伯，项伯的盾旋即修复。“曹玄亮，你也不简单。如果说项庄是我最锋利的剑，那项伯就是我西楚百万军士中最强的盾牌，你这一击虽然打不伤我，终究是消耗了我不少灵力。而击碎项伯的盾，即使在群英殿里，也是一项值得傲人的成绩。”
曹玄亮咬咬牙，一切如他所想，守护项昆仑的，果然不只一个灵体。
而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能做到这些，确实，也已经是极限了。

曹玄亮缓缓地收回了手里的苦无，一时间，山顶上的唐流雨机甲也静止了下来。
而此时，项庄也回到了项昆仑身边。项昆仑的身前，项庄与项伯一左一右站立，恰似铜墙铁壁一般，将项昆仑护得严严实实。
“到此为止吧。”项昆仑看着眼前的曹玄亮，眼神中却有着一分莫名的怜惜，“你的实力，已经大大地超出了我的预料。和我一起回群英殿吧。你现在，只有亡灵的身体。而亡灵……终归是斗不过寄灵人的，还是不要再勉强了。”
曹玄亮的身形低矮、面容稚嫩，在巍峨如山峦的项昆仑面前，显得格外渺小。然而，在这一刻，曹玄亮的面容，却显得极为坚韧，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定。
“项殿主，谁和你说，我只有亡灵的身体来着。”
曹玄亮坚定地说，他的身旁，微风阵阵，数百机甲将他护持着非常严密，天色，也渐渐地阴了起来。
项昆仑的神色错愕。眼前的曹玄亮明明只是个亡灵，可为什么……
木屋前的一束小花轻轻摇摆，曹玄亮俯下身去，轻轻地摘了一支花。在这个时候，罡风大作，而曹玄亮的身体，也泛起了闪耀的光芒。
“的确，我确实只是一个亡灵。作为亡灵，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可是身为曹家的子孙，老祖宗，还是给我们留下了点东西的。”
曹玄亮的心中默念。他终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人之为人，在于他有三魂七魄。而我成为亡灵，三魂俱在，七魄已亡。可我一直都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的亡灵。死在镇魂街的寄灵人，原本并不能作为亡灵重返镇魂街。而我能。”
“除了我和他以外，没有人知道我因此付出过怎样的代价。也没有人知道，我从中获得了些什么。”
“而我也一直知道，在我死后，我弟弟将我的身体埋葬于这灵槐树之旁，一如先前埋小柔之时。他在这坟头之上种了一支花，而这支小花，也因此扎根于我的亡躯之上，吸收我的亡躯成长。”
“这么多年来，我的亡躯早已化为焦土，可这支小花，却也将我的一魄永远地固定下来。的确，作为亡灵的我，不是项昆仑的对手，可是，如果我，还是寄灵人呢？”
罗刹街上，灵槐树旁。
乾坤倒悬，光芒大放。
曹玄亮的身上，顿时符文满布。阵阵阴风袭来，而曹玄亮的身体，却也在一寸一寸地渐渐凝实。
回魄之阵，开！
灵槐树旁坟冢上花枝周边的土地，顿时绽放出金色的光圈，磅礴的灵力充斥于罗刹街的山顶，而所有的灵力，都汇集在一点——站在木屋之前的曹玄亮。
“利用回魄之阵，我能将我的三魂与固定下来的一魄相融合，从而短暂地取回我生前的身体与能力。罗刹街是我的家，而家从来都不会放弃它的孩子。我死在罗刹街与灵槐树之下，而这阴差阳错之下，也终究给我留了一线生机。”
光芒慢慢减弱，而曹玄亮的身体越发凝实。他的身躯不再冰冷，浑身上下灵力充沛，周身燃起熊熊火焰，一如他四岁，在极端绝望的情况下召唤于禁之时。
“在此刻激发回魄之阵，能够让我在十五分钟之内，拥有当年的身份与能力，直到这一刻，我才能真正地说一句，罗刹街的主人，回来了！”
在此时此刻，站在群英殿主之前的，并不是原先毫无灵力的亡灵，而是——
光芒散尽，曹玄亮贮立山顶，虽然身形未变，但身上散发的灵力与气势，与先前决计不同了。
在曹玄亮身后，一个高大挺拔人影缓缓地走了过来，逐渐清晰。他步履沉稳，神情坚定，尽管双目失明，但身形中流露出的守护之意，也让人心安。
曹玄亮双手作揖，面向项昆仑，郑重地回应：“罗刹街镇魂将，寄灵人曹玄亮，携守护灵，在此会一会，群英殿主！”

********番外1：唐门·黎明·曙光********
罗刹街的夜晚，分外宁静。
前些日子，曹焱兵刚刚离开这里，前往死魂岛学习。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曹玄亮发觉，这还是他第一次让弟弟主动离开自己。
对弟弟的思念自是涌上心头。尽管他以亡灵的身份归来罗刹街后，只见了弟弟短短的一面。但他却明白，弟弟终究需要长大。跟在自己的身后，他永远无法成长为参天大树。放手，即是成全。
也许，等之后曹焱兵归来后，自己会成为他的累赘吧。曹玄亮笑了笑，也许，那样也好。
而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真正的家。
曹玄亮开始寻找。作为亡灵，他夜间不会像曾经那样困倦，可身体，终归是虚弱了很多。毕竟已经习惯了作为寄灵人存在，没有灵力的感觉……还真的是有些讨厌啊。
山顶的这些建筑，已经是彻底毁了，也不知曹焱兵当时是怎么折腾的。罗刹街上一片断壁残桓。这里被卢将军折腾了数年，早已残破的面目全非。而罗刹街的亡灵，也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才能让罗刹街回复原先的盛景。
而自己，现在也成为这些亡灵之一了。
曹玄亮搜集了一整天的建筑材料，到了晚上，也是有些疲惫了。大战之后的罗刹街，还活着的亡灵不多，许多的建筑都是无主的状态。但能收集到的建材，大多破损很严重。仅凭着这些，是很难对一个房屋承重的。
也许，等你回来，我能给你的，还只能是一个垃圾拼凑起来的家了。曹玄亮苦笑，他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也许，自己不应该这么早放弃的，自己并不缺少时间，也不缺少行动力。他只是缺少一些经验。
或许罗刹街上，会有一些亡灵曾经是经验丰富的建筑工人，能给他一些建议吧。
曹玄亮起身，向罗刹街的外围走去。
……
这间屋子……曹玄亮的记忆有些恍惚。他印象中，在四岁之前他就见过这间小屋，时隔多年，这间小屋竟然完好地保留下来。小屋的门开着，却寂寥无声。
在罗刹街的南边，有一条笔直的道路，在那条道路尽头的巷子边的这间屋子，曾经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小时候他曾经想到这间屋里玩，但却被妈妈拦了下来。妈妈说屋子里，有很厉害的亡灵，不能打扰他。而乖巧的他，也就听从了妈妈的话，再也没有来过这间屋子门前。
这间屋子，究竟有什么玄奥呢？他向屋子里望了一眼，却不曾想，一支飞镖从屋里飞了出来。
好快！曹玄亮猛地一闪，飞镖从他的身上划过，只此一下，便让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伤痕。曹玄亮心下骇然，纵然自己已经不再是寄灵人，但身体的敏捷度仍在，能够一下子被对方所伤，只怕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屋子里又飞出多枚金钱镖，曹玄亮一阵慌忙的躲闪，但不免身上仍是中了几镖。虽无大碍，但终究是负伤了。
“你过线了。”
屋里，传来冷冷的声音。曹玄亮向下一望，地面上画着一条红线。而他的右脚，刚刚踩在红线之上。
“晚辈告辞。”曹玄亮抱了下拳，抽身而去，而身后，再也没有暗器袭来。
……
次日夜晚，曹玄亮又站在那间小屋门外。
白天，他除了搜集建材外，仔细回想着昨夜神秘人的出镖方向。他惊觉，原来，暗器也是有着招法与套路的。
之前，通过阅读漫画书，他也曾练过暗器。但是神秘人的出镖手法，明显比他那通过漫画书学来的粗制烂造的手法高明的多。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昨晚金钱镖的方向与速度，发现几道金钱镖的速度或快或慢，却从各个方位预判了他的闪躲方向。这样，他在闪躲先发的慢速金钱镖时，就会被后至的快镖所伤。他努力回想着每支飞镖的运动轨迹，缓缓地握住了右拳。
他明白，对面的神秘人，对自己并没有杀意。几发暗器，也只是对他的警告。但他依然不甘心，这神秘的小屋里，藏着怎样的玄机呢？
注视着脚下的红线很久，曹玄亮暗暗地下了决心。他一步踏入红线。
迎接他的，依然是如闪电般的金钱镖网。然而，这一次，他的闪躲就从容了许多。当对面的镖雨来袭时，曹玄亮的身体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姿态避过了对方的子母镖手法，但仍然有一只飞镖擦过了曹玄亮的手背，划出了一道血线。
“嗯？有趣。”屋里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却多了些好奇。
曹玄亮双脚踩在红线之下，向屋里一抱拳，“前辈恕罪。”
“是个小孩子啊。”屋里的声音缓缓传来，“很不错的悟性，红线以内的三步，这是属于你的特权。”
曹玄亮点点头：“多谢前辈。”
……
就这样，每天夜里，曹玄亮都前往小屋的门口。而每次，他都会在神秘人的暗器之下受些轻伤。
这，是属于曹玄亮与神秘人之间无声的共识。
三步、四步、五步、十步。曹玄亮能够迈入红线的距离越来越远。半个月过去了，曹玄亮的暗器手法进步神速，他已经不只可以闪躲部分暗器，而神秘人的暗器手法，他也可以模仿一二。
也唯有如此，在越来越密集的暗器雨下，他能够站稳脚跟。这一点，光靠着闪躲是远远不够的。唯有在闪躲的同时，做出一定量的反击，才能够在此危险的局面下保证自己的生存。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招过曹玄亮一招一式。曹玄亮先前所有的招式，都是从漫画书中自己悟出的。而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识到正规的招法套路，他见过，学过，竟能很快地转化为自己的所知所用。现在的他，再面对吃了灵槐枝的卢天佑，不会像当初那样狼狈了吧。
而每一次，神秘人也都点到为止，即使曹玄亮受伤，也不会继续追击。他默默地观察着执著的少年，脑海中，依稀回到了数百年前。
而这一次，却有些奇怪。神秘人发觉对手的闪躲并不像原先那样及时，金钱镖的命中数远较平时为多。他及时地收手，免得误伤了对方。
或许是状态不好吧。神秘人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神秘人画出的红线十步范围内，对方已经稳稳地站在了这里。即使神秘人按原先的手法使出漫天花雨，对方也能用相同的招式予以还击，将大量的暗器还回，并闪躲过残存的暗器，保持完好无恙。
“嗯？不错。唐门漫天花雨的手法，你可以算是小成了。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在唐门中，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悟性。”
曹玄亮第一次看见了神秘人的身影。神秘人站起身来，缓缓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面前的对手。“唐门，后继有人了。”
曹玄亮尴尬地咳了两声，缓缓地走进屋里。
而神秘人眼前的对手，则是碎成了一地铁渣。
神秘人骇然，曹玄亮无语。
曹玄亮看着神秘人的样子，有些迟疑地询问：“前辈……您……看不见？”

直至此时，曹玄亮才看到了神秘人的相貌。眼前的亡灵，高大而威猛，浑身上下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血腥之气。而他的脸上覆盖着重甲，将眼部遮掩。显然，神秘人双目失明，这些攻击手段，全靠他听风辨位，才能准确地攻击对手。
神秘人有些尴尬地回应：“难怪这些天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暗中命中的声音与原先有些差异。我原以为是你穿了锁子甲，导致暗器打在了金属之上，想不到这些天来这里与我陪练的，却是你做的这个铁疙瘩。”
“前辈，不好意思……”曹玄亮挠挠头，旋即觉察，“锁子甲？”
“看来你还不知道。”神秘人叹了口气，“也罢，你从小失去双亲，这些东西，终究是无缘了。锁子甲，你母亲有一件，是留给你的。我原以为它此时就穿在你的身上。”
“前辈，您认识我妈妈？”听到妈妈的消息，曹玄亮的心中也是燃起了希望，那眼前这人……
神秘人拍了拍曹玄亮的肩膀，点了点头：“我不但认识你妈妈。而且知道，你叫曹玄亮，是吧。”
曹玄亮抬头起来：“前辈，您……”
“可惜了，想不到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和我一样，成为亡灵了。”神秘人一阵惋惜，“既然能通过我的考验，那你也有资格知道我的身份。我名唐流雨，生前被称为‘八臂螳螂’。不过，我生前，可是恶名昭著的很呢。”
曹玄亮点点头：“妈妈出身于唐门。她曾经和我说过，您曾杀害过唐门上下四百余口，难怪我觉得前辈您身上的血腥气息很浓重。”
“不害怕？”唐流雨有些嘲讽地看着曹玄亮。“像我这般心狠手辣之辈，要取你的性命，也只在鼓掌之间。你虽然进得了这道门，可你要知道，我还有很多招式没有用。凭你现在的能力，是接不下我的一招的。”
“我知道。”曹玄亮的脸上毫无畏惧的神色，“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也已经离开这里。罗刹街注定是我的终点，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地方。”
“真的么？”唐流雨的手搭在曹玄亮的肩膀上，稍稍使力。他的手上电光涌动，曹玄亮面露痛苦的神色，却并没有动摇。
“怎么会这样？”唐流雨一阵诧异，旋即稳住了心神，“你所说的‘他’，是你弟弟曹焱兵吧。”
曹玄亮点了点头：“他终归会成为这里的镇魂将，替我完成我的心愿。”
“那小子……”唐流雨思绪一顿，闪过一分回忆的神色，随即恢复正常，“算了，不提他了。说说你自己吧，你是怎么想到用这铁疙瘩探路的。”
曹玄亮有些不好意思：“前辈，经过半个月的历练，您的唐门暗器手法，我也多少学得一二。它的发力方式，我也是牢记于心。只是我在想，您这些暗器手法，既然人可以做到，那使用机械手法也必然可以。之前在人界的时候，为了带弟弟生活，我学过一些修理自行车、摩托车的技术，前些日子，看见街上散落着一些摩托车零件，就随意组装了下。原本是想让您看看是否可行，想不到……”
“想法很好。”唐流雨赞赏地点了点头，“虽然手法很粗糙，但确实是个可行的思路。机甲虽然不能陪伴我们成长，不能让我们拥有灵力，但对我们亡灵来说，却是很好的战力补充。配合我们唐门的机关技术，的确可以发挥最大的威力。”
夜空中，渐渐地，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小家伙，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有件事情，我需要确认一下。”
天空中，一道惊雷，落了下来。
“雷雨天，我的七七四十九发夺命链子镖也会充满电气。”
曹玄亮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向他袭来。一时间，他汗毛倒竖，巨大的危机感笼罩着他。可是如此近的距离，想闪避已经不可能了。
“曹家的小鬼，得罪了！”
链子镖激射而出，又迅速拆返。一瞬间，四十九发链子镖如同四十九道绳索，将曹玄亮紧紧地捆绑于铁链之中。
“前辈……”曹玄亮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但此时的他，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束缚住，丧失了还手能力。
天空中闪亮的雷光此时随着铁链传导向唐流雨的小屋。唐流雨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无法撑脱的曹玄亮，将雷电接引至手中的铁链之上。
“雷电，正是亡灵的克星。在这样的雷光电网之下，你，还能不能活下来呢？”

夜空被硕大的电芒劈为两半，而这白晳的电光顺着铁链传导而下， 向被铁链束缚的曹玄亮身上汇集。
“啪啪”的电弧声接连响起。只此一瞬，雷光便即收敛。
只听到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束缚曹玄亮的铁链旋即断裂。一个焦黑的人影缓缓向唐流雨走来，正是方才位于电芒中心的曹玄亮。
只见曹玄亮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烤得焦糊了，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身上却毫发无伤。而唐流雨却仿佛见怪不怪，似乎一切早已在预料之中。
“果然，你获得了避雷之体。无论再强烈的雷电，都无法伤得你分毫。”唐流雨感慨，“刚才我拿电流试探，发现电流一进到你体内，便即消逝无踪，就有了这个猜测。你是如何获得避雷之体的，我大致有些猜测。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曹玄亮安静地走到唐流雨身前。
“曹家的孩子，有没有兴趣听我讲讲那一段唐门的往事？”
“前辈请讲。”
数百年之前的悬案，唐流雨杀害唐门上下四百余口的真因，终将于此时，浮出水面。
……
我叫唐流雨，这是我的故事。
“掌门，您……您怎么病得这么重？”这一天，我收到了掌门的急信，便马不停蹄地回到门中，却发现掌门此时躺在病床之上，奄奄一息。
“你们下去吧。”掌门屏退了周边的侍童，诺大的房间里，只留下了掌门与我，两个人。
掌门的声音很是沉重，“流雨啊……你是唐门有史以来功力最高深的弟子，也是最忠诚的一个。我给你的任务，不管有多困难，你都会尽力完成，是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升起一分不祥的预感。
掌门紧紧握着我的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对不起，流雨。我要交给你一个最艰难的任务。我，是唐门的罪人。”
看着苍老的掌门，我心中沉痛：“您说。无论是多么艰难的任务，我都会竭尽全力，为您完成。”
掌门用尽全身的力量，缓缓吐出了那两个字：“灭……门。”
“什么？”我难以相信我的耳朵，难不成……
“流雨，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做。我需要你……将这唐门包括我在内的上下四百余口人，全部抹杀。除了……你自己。”
“为什么？”唐门，是我的心血，是掌门的心血，是老祖宗的心血。而掌门此时，却要将唐门，全部毁于一旦。我，需要一个理由。
掌门缓缓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唐门，擅长机关、轻功、暗器、毒术。这些年来，我唐门用的，一直是老祖宗的技法。然而，外界的技术日新月异，这些日子，霹雳堂已经隐隐有崛起之势。我唐门，已经没有再吃老本的本钱了。
所以，我就把目光瞄向了毒术。你也知道，我这辈子精于毒术，想在毒术的方面突破前人，让我唐门的毒功名扬天下。
可是，我终究失算了。前段日子，我造出了一生中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毒物。然而，这毒物，却最后把我心爱的唐门，推向了深渊。
我发现，这个毒物，竟然无药可解。它无色、无味、无影，却可吸收人的血液自行生长。凡是接触到它宿主的人，都会被沾染上毒性。
待发我现这一切时，这唐门的上上下下四百余口人，除了外出执行任务的你，已皆尽沾染了这份剧毒。而只有当一个人功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将这份剧情逼在体内，不使其传播、发作。而唐门上下，有这份功力的，就只有流雨你了。
我知道，我已经成为了唐门的罪人。为了让唐门强大，我不择手段。可是，我还有机会，让我不至于成为全人类的罪人。如果这份剧毒不在此时被遏制，那终将会上所有的人类，都沾染上异毒。
到那时候，全天下，都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对不起，流雨。原本，这并不是你的事情，这个因果，应该由我亲手了结。但是，此时的我，中毒已深，全身瘫痪，已经无法终结我的罪孽。我只能把这拯救世人的重担交托给你。对不起了，流雨……“
看着病重不起的掌门，我沉痛地点了点头，“好……”
我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选择？我不知道。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比起让我当唐门的罪人，我更不希望唐门犯下人类的重罪。唐门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有义务，为唐门承担这份罪孽。
那，就让我沾上这份血腥吧。
“掌门，得罪了！”我将利刃刺入了掌门的胸膛。在那一刻，掌门笑了，笑得很安详，很宁静。
……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我望着眼前的尸山血海，心，早已因伤痛变得麻木。
我，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不是没有经历过杀戮与埋葬。但是，我却知道，这一次，唐门，将彻彻底底地毁在我自己的手中。
被我杀死的，有我的徒儿，有我的师兄师弟，有刚出生的孩童，有行将就木的老者。他们无一例外地染上了掌门培育的剧毒，而我体内的毒素，也越积越深。
凭借唐门上下最为深厚的功力，我还能将毒素压制住。但是，毒素慢慢地向我的眼睛聚集。我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
唐门，结束了。
这是唐门最至暗的时刻。而我，没有选择。
伫立在血海之中，我的眼前，已经是茫茫一片的红色。虽然已经看不清他们的眼神，但我能体会到，离去的他们，在空中回荡着怨毒、不解、遗憾、愤懑。这份罪孽，我唐流雨，担了。
这时，我用残余的视力，看向了那蜷缩在角落的孩童。这，是最后一个了。我，也终将解脱了。
我慢慢地走向这个孩子。可是，在临靠近他的时候，我却愣住了。
这个孩子，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分毒素逸散。
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这个孩子，没有中毒！
或者说，他即使中了毒，也是将毒素用自己的意志，生生地化解。唐门典籍曾经提到，当一个人的意志强大到某种程度的时候，面对世间最可怕的剧毒，能够用意志力将剧毒化为自己所用。而这，就是唐门传说之中的避毒之体。
这样的孩子，即使让他活下去，也不会对人类的存亡产生任何的危机。他……他一定要活下去。他是唐门的希望，是唐门的种子。
那时候，孩子冲了上来，满脸泪水，紧紧地握住了我的衣服。“流雨叔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无言，任凭他的歇斯底里，在我身上奋力的撑扎。
“你为什么杀爸爸，为什么要杀妈妈？爸爸没了，他答应了我帮我锻造我的星尘铁。妈妈也被你杀了，她明明许诺了我，中午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鸡腿饭。昨天，爸爸还说，让我多向你请教，说你是我们唐门的榜样。可是，今天，爸爸死了，****了。流雨叔叔，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啊……”
孩子的大眼睛就在我眼前，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爸爸……妈妈……流雨叔叔，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啊……”
我默默地看着这个孩子，一时无言。
“叔叔，我恨你。就是因为你比爸爸妈妈强，你就可以杀掉他们吗？”
我愕然。
“我也要变强！”孩子绝望地哭着说，“总有一天，我要超越你。我要给爸爸妈妈报仇，我要打倒你。”孩子用尽全力地说。我能看得出来，在他的心中，有火焰在燃烧。
看着这个孩子，我突然笑了。曾经有一刻，我想告诉他全部的真相。但是，我忍住了。
我明白，我需要留下这个孩子的仇恨。我知道，如果我杀了这个孩子，那我唐流雨灭门的事情，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如果我就此离开，那我唐流雨，将注定遗臭万年。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唐流雨的名声，比起唐门复兴的希望，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的视线越发模糊，在这一刻，我解脱而欣慰地笑了。
“好啊，来超越我啊……”我转身离开，只给孩子留下一个背影，“为了打倒你的敌人，努力修炼吧。我唐流雨，时刻等着你的到来。”
天，慢慢地下起小雨来。
晰沥沥的雨声，将地上的鲜血缓缓冲刷而去。我的眼睛，也终于完完全全地一片模糊。我唐流雨，终于成为了一个独行者。我体内的毒，已经被我全部逼到眼球之上，不会再传染给世人。而我的恶名，将从这一天起，在世上永远流传。
但是，眼前完全黑暗的同时，我却看到了那道光。那，是希望的曙光。

……
“曹家的孩子，”唐流雨转头看向了曹玄亮，“我知道，你身上的避雷之体，想必，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产生的。”
“那个孩子，后来通过唐门的典籍，重建了整个唐门。你妈妈唐笑笑，以及她的守护灵唐无心，都是这个孩子的后人。只是，唐门一时中兴，终究敌不过岁月变迁。到了你妈妈这一代，终究，还是再度没落了。”
曹玄亮点点头：“那他，也算是我的祖先。”
“你和他很像，”唐流雨面向远方，感慨，“你们身上都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孩子，其实，你和你弟弟小时候，在罗刹街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出身唐门，自有隐匿身形的法门，那个姓卢的，自是发现不了我。你八岁的时候，曾经带着你弟弟回过一趟罗刹街。那个姓卢的派恶灵巡查，我见你弟弟落了单，曾经暗中出手，引导恶灵的注意力，不然你弟弟的情况，真的很危险。”
曹玄亮吃了一惊。他很清楚曹焱兵与小柔在罗刹街东躲西藏时的艰辛岁月。如果不是有唐流雨暗中相助，在卢天佑天罗地网的搜捕下，想必是十死无生了。“前辈，您……”
“也别急着谢我。要知道，我虽然不惧那个姓卢的，也一直暗中关注着你兄弟二人，但要我站在明面上出现在灵域视野，你兄弟二人当时还不值得我做到这一点。要知道，在我手下亡魂无数，他人的生死，也早已看的淡了。”
“我知道你们兄弟可怜。可是，这世上，又有谁不可怜呢？唐门的那个孩子不可怜么？死在我手下的四百多亡魂，不可怜么？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曹玄亮郑重地说：“前辈，您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
正当他要拜倒下去的时候，却被唐流雨扶了起来：“傻孩子，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就把我身上的唐门技艺，都好好掌握了。唐门虽然没落了，但老祖宗传下来的技法，还是不要断在我手上的好。”
天，渐渐地亮了。
曹玄亮的右手，紧紧扣着一支离火玄冰镖，缓缓地走出木屋。
太阳缓缓升起。曹玄亮的身上，也闪烁着光泽。那，是金属反射的阳光，是属于唐门的传承之光。
而唐流雨，也终于走出了自己栖身的木屋。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但那坚定的步伐，一如数百年前，唐门的血夜之时。
“叮叮叮……”一阵清脆的钉锤声缓缓响起，时而，曹玄亮与唐流雨不断地讨论、作业。之前曹玄亮做的铁疙瘩，也渐渐丰满、成型。
唐门的机关之术，配合上曹玄亮细致的手法，眼前，一个肖似唐流雨的机甲站立于灵槐树之下。尽管是用金属制成，但如果看的不细致，那还真可能以为是唐流雨本人亲至。
抚向面前的机甲，唐流雨自是一阵赞赏：“你比我想象中更为心灵手巧，唐门的机关之门，在你手上算是大成了。若不是太强的对手，你凭着这机甲，也可与对方周旋一二了。”
“这个机甲是您教我做的。”曹玄亮望向自己的作品，有些忐忑地问，“前辈，能用您的名字命名这具机甲么？我想把它叫一号唐流雨机甲，不知你介不介意……”
唐流雨摇摇头，语气中也充满了欣慰：“这是你的作品，名字的话，你想怎么取就怎么取。我再试试你的暗器手法，看这些日子过去，有没有退步。”
……
一天，又一天。
有唐流雨这位宗师级的前辈在，曹玄亮的手艺堪称一日千里。
而原先担心自己没法给弟弟带来一个真正的家，也不再困扰曹玄亮。唐门里并不缺少建筑技艺，在唐流雨的指导下，灵槐树下，一间木屋渐渐成型，一如他记忆之中的模样。
等弟弟回来，就能住上新家了吧。想着未来的日子，曹玄亮的心中也泛起一分甜蜜。
唐流雨默默地点了点头，思绪又回到数百年前的那个血夜。
执著的少年啊，笑笑，想不到，你的嘱托，会以这样的形式完成。
真是造化弄人啊……
……
“小亮，这间地下室……”看到曹玄亮在房子底部造了一个暗格，通向一间地下室，唐流雨好奇地问。
曹玄亮伸伸手，一个唐流雨机甲缓缓地步入地下室之中：“前辈，这机甲我已经做了五十多个了。我建这间地下室，就是想存放这些多出来的机甲。在明面上，这些唐流雨机甲，只要留一个就好。”
“你这样……是不想把这些让你弟弟知道？”
曹玄亮点点头：“如果之后前辈见到他，也请前辈尽量帮我隐瞒。”
“为什么要这样？”唐流雨不解。
“他啊……”曹玄亮望向远方，“是个很能胡思乱想的孩子呢。”
“从小到大，他一直以打倒我、超越我为目标。小时候，一直是我在照顾他、守护他。可我知道，他也想长大，想守护我，想为我遮风挡雨。”
“所以啊，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的实力，在他面前没有必要全部暴露。我是亡灵，这辈子注定没法再长大，等他回来，就该我叫他哥哥了。他一直在等，等可以守护我的那天。”
唐流雨面向辛勤劳作的曹玄亮站着，默不作声。
笑笑，你也不会想到，未来，会是这样的吧。
……
灵槐树旁，曹玄亮回忆中的房子，已经屹立在了山顶。
“前辈，这些时间，您教会了我太多太多。唐门的技法、机关工艺和建造技巧，都让我受用终生。有一个礼物，还望前辈收下，也算是我的一点谢意。”
唐流雨静静地站着，面向曹玄亮。礼物么……
“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一个阵法，名为回魄之阵。对于我们亡灵，它可以帮助我们短时间取回生前的状态，虽然……只有十五分钟。我想，这或许对前辈您有用。”
唐流雨愣了一下，久久不语。回魄之阵……还真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前辈不需要么？您教会了我这么多东西，又救过我弟弟的性命，我……”
唐流雨抬手打断了曹玄亮的话：“想不到，上天竟然给你我二人，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小亮，你听我说。”
“从今往后，让我，做你的守护灵吧。”
曹玄亮被猛地吓了一跳，有些猝不及防：“前辈，您……您开什么玩笑。”
唐流雨的语气突然转为严肃：“不开玩笑。小亮，我和你说一段你并不知的往事。”
“我曾经和你妈妈在罗刹街较量过。同为唐门弟子，你妈妈最终还是战胜了我。”
“如果是我生前，自然不会惧她。然而，我毕竟是亡灵之身，面对作为寄灵人的她，终究不是对手。而且双目失明，终归让我的实力大打折扣。”
“尽管不太甘心，但是看到唐门后人有如此实力，我还是很欣慰的。当时，你妈妈提出了一个条件，愿赌服输，我答应了。”
唐流雨伸手拍了拍曹玄亮，随即，释然地笑了笑。
“原来，她是为了她的小儿子而来，也就是你的弟弟，曹焱兵。”
“因为你弟弟天生没有灵力，她担心你弟弟今后无法自保，所以希望等他长大了，由我来做他的守护灵。”
唐流雨仰头，回忆起过去的时光：“后来，你父母离开了罗刹街，我再也没等到他们的消息。你和你弟弟被赶出了这里，我原以为，这段因果，也就到此为止了。想不到，后面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呵呵，想必，以你弟弟现在的情况，也无需我做他的守护灵了吧。”
回想起不久前的事情，曹玄亮的心里，也是一阵黯然。那，是他兄弟二人此生都无法抹平的伤痛。
“我救你弟弟，只不过是履行和你母亲的承诺。但没能救下你，我终究是辜负了你的母亲。你，终究还是成了亡灵。而我原以为，我也只能等在罗刹街中，等待属于我的下一份宿命。”
唐流雨轻轻地摸着曹玄亮的头，语气，也逐渐温柔：“你，是他的后人，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后辈。几百年过去，我终于找到了可以继承唐门传承的人，然而，这个人却因为我的原因，成了亡灵之身。真是世道无常啊……当你拿出这个回魄之阵时，我想，这可能就是上天，对我命运的安排吧。”
“曹玄亮，”唐流雨的语气转为郑重，“于禁，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守护灵。而我唐流雨，则肩负着你母亲的委托。当你开启回魄之阵时，你能在短时间内，取回你寄灵人的身份。但如果没有守护灵，你的寄灵人身份终究如同空中浮萍，无法持久。这十五分钟，已经足够你容纳我作为你的守护灵。这是我，能为唐门，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看着唐流雨郑重的表情，曹玄亮一时心神大乱。他从未想过，在唐流雨与母亲之间，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更没想过唐流雨居然会提出做自己的守护灵。“前辈……您……为什么……要知道，如果您做了我的守护灵，那就从此只能寄居于我的身上，无法离开我的体内。即使我开启回魄之阵，您也只能在短暂的十五分钟里来到外界，您……这又是何苦……”
唐流雨笑了，笑得十分欣慰，又有一分释然。
“我唐流雨做事，只要是认准了，便绝不会后悔。就像我在几百年前的灭门之日，其因果，我做得出，受得起，世人的看法，又与我何干？”
“我唐流雨已经是过去的人了，未来，还需要你们这些后辈来走。能够执掌、复兴唐门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遗臭万年，又能如何？只能做十五分钟的守护灵，又能怎样？我既然已经看到了唐门的曙光，又怎么会做出莽撞的决定。”
唐流雨拍了拍曹玄亮的肩膀，认真的说：“曹玄亮，你已经无法继承曹家的意志，那就来继承唐门的意志如何？”
罗刹街山顶，灵槐树旁。
这一刻，光芒大作。
曹玄亮迟疑地抬起了手，看着眼前渐渐消散的人影，心神迷罔。
唐流雨微笑中含着一分眷恋，在消浙之前，他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抛给了曹玄亮。
“曹玄亮，从这一天起，你就是唐门的第三十四代门主。”唐流雨的声音，在曹玄亮的心头响起，“只有一个人的唐门的，唐门门主。”
********唐门番外：唐门·黎明·曙光*完*******

三、寄灵人之战——唐门门主对群英殿主
曹玄亮站在罗刹街的山顶，虽然身形依旧低矮，但是气势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此时的曹玄亮，身上多了一种不动如山的沉稳，隐隐地有气旋环绕在周身。灵力在不断地向他身上汇集，而他所站之地，正在灵槐树的扎根之处。
“原先，我作为亡灵之时，不能做的事情很多。而作为寄灵人的话，则会有所不同，比如——”
“灵槐枝可以提升寄灵人的灵力，但也曾经给我们兄弟二人带来了毁灭。然而，如果这股力量用于守护的话，我相信——”
“我，可以控制住这股力量！”
曹玄亮一直都有保留一些灵槐枝，虽然灵槐树已经被炸毁，但这些留下的灵槐枝上仍然保有不少灵力。面对强敌，在自己取回寄灵人状态的时候，曹玄亮还是果断地吃下了灵槐枝。当曹玄亮可以掌控自己灵力的时候，身上的灵力在灵槐枝的作用下，迅速提升。
而项昆仑此时，并没有急于动手。他则是在冷静地观察着局面。
“当他刚刚施展那个阵法的时候，他应该是恢复了生前的地狱道水平。三品众活，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算是不错的水平了。”
“在灵槐枝的帮助下，他的灵海值提升到了初入大叫唤级别。不……还在继续提升中。这也难怪，灵槐枝给他带来的，不只只是表面上的灵力提升。他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虽然明面上灵力没有变化，但也沉淀、积累了十年。灵槐枝让他的底蕴完完全全地爆发了出来，实力的突飞猛进，也并不奇怪。”
“以我对曹玄亮的了解，他作战依赖的更多是自己的头脑，以当前他的灵力，已经具备了伤到我的可能性。对一个寄灵人来说，地狱道并不完全代表他的实力。不简单啊，曹玄亮，你确实是一个值得我正视的对手。”
项昆仑轻轻一挥手中的漆黑大戟，身旁的项庄迅速跃出，向曹玄亮疾攻数剑。而项伯则是紧紧地护住项昆仑，避免曹玄亮的偷袭。
项庄的快剑如风，而让项庄想不到的是——
曹玄亮的速度，竟然更快！
曹玄亮手持苦无，与项庄的剑光交织在一起，两者乒乒乓乓撞击多次，在灵力的加持之下，一时间，两者并未分出胜负。
“唐门本就以速度与身法见长，”曹玄亮在心中默念，“项庄手中的剑的确很快，但我在能施展唐门功法的情况下，并不逊色于他。现在的情况——”
“我接得下！”
项庄的疾攻不中，剑法渐渐显得有点焦躁，而曹玄亮在场仍显得游刃有余。如果只是曹玄亮与项庄的话，两人倒是一时难分胜负，但现在的罗刹街山顶，却并非如此……
这个感觉是……
项庄猛地一闪，但即使如此，他的左半身却瞬间麻痹，若非是项昆仑及时将他拉回，只怕会倾刻被曹玄亮格毙于当场。
“前辈，多谢相助。”曹玄亮向身旁的唐流雨点了点头。
唐流雨的神色却仍然冷峻：“门主，小心。我刚才用含沙射影的手法打中他，但暗器的力道，却如果泥牛入海。这一击，只怕不能让他真正受伤。而且对面真正麻烦的——”
“是那个人。我能感觉到他灵力的磅礴，他的实力，甚至远比我生前强大。”
曹玄亮点点头。
我明白，我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我真正的对手，并不是眼前的剑客项庄，而是一旁在冷静观察这一切的——
群英殿主，项昆仑。

项昆仑用左手轻轻地拍了拍项庄濒临破碎的左半身，他左半身的伤势旋即恢复。而与此同时，两枚铁胆迎风而至。项伯及时上前格挡掉其中的一枚，而另一枚却直飞项昆仑的胸口。
“主公！”项伯焦急地喊道。
“无妨。”项昆仑眼疾手快，持戟的右手迅速横档，迎风而来的铁胆随即化为粉末。
“唐门的子母追魂，不简单啊，曹玄亮，”看着曹玄亮手中扣着的铁胆，项昆仑有些赞赏地说，“看来，你现在确实取回了生前的一些力量，一些先前用不了的能力，在此时也不再是禁忌。只是，你这力量，只怕是无法长久的吧。不然的话，你也不必做出那样的选择，不是么？”
曹玄亮的心里猛的一痛，他难以觉察地点了点头，在心中默念。
十五分钟。
不，现在只剩下十四分半。
此时，唐流雨与他心意相通，已然冲了出去。漫天飞舞的唐门暗器激射而出。而与此同时，项昆仑面前的项庄与项伯也同时杀出，两人与唐流雨战在了一起。刀光剑影，流星飞火，不断有火星飞溅，一时之间，竟然也是旗鼓相当。
而曹玄亮与项昆仑，两人直面对手，皆已做好了防御的态势。
十四分钟。
曹玄亮心中默念。
“想不到，我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这样的场面了，竟然也有些热血沸腾起来。”项昆仑挥了下手中的长戟，“虽说不合我的本意，但就让你来试试我的力量吧，让你见识一下——”
“霸王的锋芒！”
项昆仑动了！
自踏入罗刹街以来，项昆仑第一次全力地奔跑起来。曹玄亮即时拉了唐流雨机甲前来阻挡，但是在项昆仑无前的气势之下，却被顷刻撞飞。
那一刻，山河辟易。
那一股霸气与威严的加持之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项昆仑，长戟所至，披荆斩棘，破风逐浪，虽千万人吾往矣。项昆仑几乎是瞬间就拉近了与曹玄亮的距离，而在这个距离之下……
“霸王啸天斩！”
漆黑大戟的刃芒在空中一划而过，如同劈开夜空中的一道雷光。沉重的斩击击碎了前方的空气，几乎将空间斩出一道裂痕。然而在这一击挥出之后，项昆仑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唐门的鬼影迷踪步？这一击的确是斩空了，并没有命中的质感，但似乎，不只是如此……
倾泻而出的针芒覆盖了罗刹街的山顶，而这个动静，正是……
曹玄亮从阴影处缓缓走来，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具刚刚发射过暴雨梨花的唐流雨机甲。
这一发暴雨梨花的时机，正巧卡在了项昆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曹玄亮用自己作诱饵，闪避过了项昆仑刚刚尽力施展的霸王啸天斩，此时项昆仑已经来不做出任何防御动作。他身上的衣服登时有些破碎，身上也有一些血线流下，然而，曹玄亮却发现一个骇人的现象——
项昆仑巍然贮立于罗刹街的山顶，任凭针芒略过自己的身体，竟似对此孰视无睹。
而他浑身抖了抖，地上落满了一地铁屑。
“确实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项昆仑摆了摆手，“暴雨梨花的威力确实名不虚传，我刚才就在想，如果不亲身试一试，那怎么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威力呢？”
曹玄亮面色一紧，他，还是低估对手了。
项昆仑身上的衣服旋即恢复。与曹玄亮想的一样，项昆仑身上穿的，一定是守护灵给他做成的灵衣。项昆仑本来的目的，就是试探暴雨梨花的威力么……那这么说……
“身为群英殿主，这点风险，还是算不上什么的。武仁龙的守护灵既然可以硬吃下你的暴雨梨花，那我还是有自信，能探一探你机甲的深浅的。”
“你曾经说过，如果能接下你机甲持续两个半小时的轰炸，那就不再反抗。暴雨梨花是可以伤到我，但以我现在的情况，只怕两个半小时，我还真未必接不下。”
“你说是不是，曹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