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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睦祥】直至光芒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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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改编自现实中的真实事件。文中角色的很多逆天举动,都是现实事件原型中真实发生过的。
角色自残、角色死亡、精神疾病警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5-04-18 19:33回复
    mujica回归后的首演,两个人格在深渊里相遇、救赎、融合,于是那个吉他技术高超的、温良寡言的若叶睦终于回归,又带着一点独属于mortis的俏皮——至少睦对外人如此解释。
    舞台上的她端起吉他,riff和solo如行云流水,这是mortis绝无可能做到的,于是祥子相信了她的说辞;舞台下的她和若麦对练演技,于是若麦对她也再不加疑虑;回到学校里,她依然是那个温柔的女孩,于是素世对她放下了心。
    可只有睦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粉饰太平的谎言。人死如灯灭——想把一切找回来,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她不过是个怪物:无心的扮演者,多首的怪物。
    人类对待怪物,无外乎恐惧与歧视。所以睦的父母自小就和她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她也早早学会了沉默。而凭着唯一属于自己的一把吉他,睦学会了扮演人类——尽管沉默的羔羊披起人类的皮囊时,难免显得怪异而瘆人,但至少它有了人形:而这就够了。闭上眼,默念着自己要成为人类,那你就真的能成为人类。就这样,欺骗着自己,欺骗着所有人,日子也勉强能过下去。
    但命运的骰子终究要掷下。从mujica成立,一切就走上了不归路。睦不忍心回想起那段时光:从面具揭下,到被压制已久的mortis人格出现,再到后来所谓的“融合”。这场闹剧到最后只剩下一地鸡毛——无论是做什么错什么,最后放弃挣扎的祥子,还是扔下自我的初华,又或者是不知为何把自己和mujica绑死的海铃,以及莫名其妙恐惧又崇拜上自己的若麦。
    真是可笑。
    在某一次演出的后台,睦看着队友们如人偶般空洞的双眼与麻木的神态,终于意识到了这些早就见闻如常,却在潜意识中不愿承认的事实。
    而我们一样可笑。
    谁都可以指点她们,唯独你不配——睦对自己说道。真论起来,你才是最大的骗子。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5-04-18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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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睦最后的秘密——事实上,无论是那个弹吉他的若叶睦,还是那个在舞台上八面玲珑的mortis,早都已经死了。那些人格从来就没被找回来过,如今剩下的躯壳,只不过是凭着肉体本能和强大的音乐、表演天赋,勉强饰演着“若叶睦”应有的社会角色的空洞人偶而已。
      ——沉重的重力会将一切幻梦和天真牢牢钉住在深渊里,绝不允许它们超脱直上。那些人格亦是如此,一旦落入深渊中,就绝无可能再找回来。当睦在童年时斩断自己的每一个人格时,就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如果一切都被斩尽,还会剩下什么?
      而今她终于得到了答案,那便是一片虚无。就好像当人闭上左眼,那么视觉中的世界就只由右眼提供,而至于左眼视界里的部分——并非一片黑暗,而是什么都不存在,不过是被隔绝于世界之外的虚无。
      所以对睦而言,生命也是一片被排斥在世界之外的虚无:就像现在一样,凭着本能活下去,而这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只聪慧到有人类智力的野兽罢了。
      所以她无惧死亡。毕竟,她早已死过一次。
      所以她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具行走的僵尸。而如今的这具皮囊里,早已没了魂灵。
      自那时开始,睦便总是在生活中寻求起死亡的踪迹来。毕竟,她在精神上已经如同死尸,所以她必须以“死亡”做比,证明自己还活着——或至少是自认为还活着。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5-04-18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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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自mujica恢复活动后的两年来,睦有时会提前把演出服深埋起来,挖出来后穿上台就能营造出腐尸的视觉和嗅觉效果——虽然后来由于卫生问题和队友的意见,她停止了这个疯狂的举动;她还收集了很多人体器官标本摆在卧室里,在第一次给队友们展示时,其余几人都吓得直往后退,但她睡前躺在床上看着这些褪去了血色的脏器,却觉得莫名的安心——生前再高贵的王侯将相,死后也不过是福尔马林里的几两血肉,甚至于荒郊野岭下的一抔黄土:死亡永远是世上最公平的判官,也是最慈爱的母亲。她会一视同仁,带给所有人安宁的永眠。
        ——至少,比森美奈美更慈爱。睦曾担心自己的母亲会勒令自己放弃这项变态的癖好,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她的母亲对她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美奈美宁可把自己的主演的肥皂剧倒放着看一遍,也不会愿意搭理自己怪物一般的女儿,走进她的屋内去看哪怕一眼。她或许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两年来喜欢上了什么。
        于是睦跟家里的仆人打了招呼,让她们不要再清扫自己的房间——无论是以前的哪个人格,还是现在这个毫无人格的睦,其实都很善良。一天的工作已经很辛苦,她不愿意再让自己的收藏惊吓到她们。
        当然,人体标本终究是死物,它们总不会暴起伤人,不小心打碎后流出来的令人作呕的福尔马林味便是它能给予的最大伤害;可睦的房间里还有另一重秘密——她收藏着一把枪。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5-04-18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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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来这冰冷的铁器着实费了她一番功夫,毕竟在日本持枪非法;不过,说到底这国家上下遍布着欺软怕硬、尸位素餐的猪猡——这台锈蚀已久,甚至还要靠着封建余孽和军国主义等万世唾弃的思想垃圾润滑的国家机器,宁可将米价翻倍,榨尽普罗大众的钱财,也绝不敢在服侍那些脑满肠肥的上等人时有半分怠慢。所以凭着若叶家的社会关系,睦并不算困难地瞒天过海,拿到了它。
          比起那些因数量太大而藏不尽的标本,一把雷明顿M870霰弹枪还是不难妥善安置的。睦找了个旧吉他盒,把它收了起来。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常常会无意识地把枪取出来,混着枪油味端详起它冰冷而棱角鲜明的姿态;她还总是不由自主地把枪口塞到嘴里,然后扣动扳机——当然,里头没有子弹。
          第一次这样做时,后背上的冷汗浸透了睦的睡衣;扣下扳机的那一瞬,她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这一刹那死过一次,又重新从地狱中被拖拽回人世间。那种混着恐惧与绝望的极端兴奋,睦此生都不会再忘记——那种感觉,是她和祥子在床上时体验不到的,毕竟祥子不会忍心如此对待她。
          睦总是幻想着自己能得到解脱,但她还不想死——至少现在如此。为了祥和mujica,她必须坚持下去。想到这里,睦默默放下了枪,转头望向窗外。此时此刻,蓝发的少女或许也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想着同样的事情吧。
          祥……你幸福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5-04-18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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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其他人问起祥子,她是否幸福时,她必须给出肯定的回答。她不想再让人担心自己,更不想再受什么风凉话与冷眼。
            身为丰川家的大小姐和mujica的领导者,她必须是幸福的。她必须在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箱庭里扮演着册封骑士的神明,也必须亲手折断自己的脊梁,再歆享着一切荣华富贵的供养。生活教会了她,逆来顺受与自我退化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尤其是她的姓氏还在商界里大名鼎鼎的前提下。所以她选择了放下一切并不能以金钱论计的尊严和理想,转头回到家族做一个乖孩子,做一个受人摆布的人偶,如果有闲情逸致就再组一支乐队——就像她初中时那样。
            但人的心境总是在变化。初中时的祥子对于未来与自己的音乐梦尚怀希望,所以她在crychic里既会真心地笑也会真心地哭;而如今的祥子早就对一切麻木,mujica的重组只不过是为了把当年那所谓“一辈子”的妄言承诺给苟延残喘地延续下去。
            说到底,爱好还是变成了工作。祥子并不是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日子:几年前她从学业和音乐中挤出时间在客服公司打工,把自己的血汗兑换成那个废人的酒钱,还要回到赤羽的出租屋里去照顾他。如今这些被长辈评价为“没苦硬吃”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既是因为她回到了家族,也是因为那所谓的生身父亲已化成一方木盒里的一堆骨灰。在祥子回家族后,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地用酒精麻痹起自己,最终在某次严重的胃出血之后,他终于永远沉眠在宿醉的幻梦里,再也没有醒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5-04-18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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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子发现这一切时,他的遗体已经冰冷。如今回想起来,她甚至要庆幸,或许是因为什么血脉相连的羁绊,自己那天突然想要去看望落魄的父亲。而当她推开门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嘴里涌流出的血迹已经凝结发黑。
              看到现场时,祥子居然出奇地冷静。她没有被吓到恶心干呕,也没有崩溃大哭,只是冷静地拨打了报警电话。事后的法医鉴定表明,祥子发现他距他死亡不过一天,若是再晚几天来,不敢想象现场会是何等惨状。
              祥子试图哭出来,但她却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已经流尽。或许是一年多来的困顿,又或许是后来家族的规训使她麻木——但总之,她对父亲还是有一点感情的。祥子如此反复安慰自己。所以去往殡仪馆的路上,她还是试图回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好,竭尽全力挤出了几滴眼泪,以此表明自己还算是一个孝女。
              但灵堂里,前来陪同的家族成员交给她一张信用卡,里面是父亲的积蓄——于是这时祥子才知道,他手头的小金库虽帮不了他堵上168亿的窟窿,重回家族,却也足以让他们俩过上普通市民追求一辈子的生活。至于他酗酒度日?不过是一个崇拜权力的虫豸在被扫地出门如丧家之犬后彻底破了防,连亲生骨血也不愿再顾罢了。
              当祥子得知真相时,焚化炉里的烈火已在熊熊燃烧——否则,她真恨不得拿起旁边的灰铲狠狠插向那男人的躯体,把他或许已深度腐烂的脏器剁碎。她真想看看,这双足的野兽的体内,长的究竟是否是人类的心肝,流的究竟是否是人类的血。
              看着焚化炉外,早被不知多少人碳化的血肉熏黑的壁墙,祥子彻底止了泪,也死了心。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5-04-18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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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一切都是徒劳,不过是大小姐的自我欺骗罢了。自始至终从没有人在意过你的苦难——无论是你试图对抗的,还是你试图奉身的。至于付出的一切,经历的一切,它们什么都不是。只有嗜血的秃鹫与流涎的鬣狗,紧盯着这滩名为“丰川祥子”的腐肉,穷尽一切心思试图肢解她的人格,只是因为它们没有资格坐上丰川家的豪车。
                一切不过一场闹剧,不过一枕黄粱。
                ——呵。丰川祥子,你真是个小丑。
                于是当炉火熄灭后,看着工人们熟练地挑拣打包骨灰,祥子终于是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目光,忍不住嘲弄地笑了出来。
                既然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当一个天真愚蠢的深闺大小姐,就像当年那支同样天真愚蠢的短命乐队一样,那么就这么做下去好了。既然从没有人理解过自己的内心,那没他们也再没必要去理解了。既然这世界就是如此荒诞,那么自己也一同荒诞下去便是了。
                所以,这世界不配了解丰川祥子,丰川祥子亦不配了解这世界。
                ——crychic?mujica?我一个都不知道。
                她只需要知道,前一场闹剧已经以最符合闹剧的方式落幕,而后一场愚蠢的过家家则尚未结束,尚需有人来负责。
                ——没关系,我可以做到。我可是丰川祥子,是无惧遗忘的oblivionis。以前的一切,就让我们忘掉,当它们从没发生过。
                ……真可笑,和我一样可笑。不是吗?
                所以祥子的热血从那时起开始冻结。如今已过去两年,出乎她意料地,当她终于放下心气、开始亵渎音乐,自暴自弃地用三流作曲家也不屑写出的烂俗旋律和编曲将mujica的世界摆到货架上贱卖,却突然引来无数人的追捧,mujica竟也一路蒸蒸日上。她不确定这究竟是家族的大手发了力,还是庸碌的世人本就只配咀嚼这些音乐垃圾,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已彻底变成了被任意摆布的人偶,表面光鲜亮丽,内心里却不过是一团团破败的棉絮。
                人偶是没有心的。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5-04-18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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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现在心死的祥子而言,能让她再提起精神、主动关注的人,大概只有一个:睦算半个、初华和素世各算小半个。
                  对睦是十几年来半身的感情放在那里——虽然随着近年来的人格变化,她对睦的态度也开始有些动摇;对初华是儿时发小的一点滤镜,以及同居时的日久生情——或者说是肉欲;对素世则是斩不尽的爱恨纠缠,即便如今两人近乎恩断义绝,但她们毕竟分别与睦还交往密切——况且,她和素世的恩怨,只是被强行压了下去,不知何时还要彻底爆发。
                  若麦和海铃?同事罢了。如今的祥子早已厌倦了音乐、厌倦了乐队,她内心深处对这二人其实没有任何反感之情,表面关系处的也挺好,但那不过是止于礼节,她早就不愿再和其他人有任何交心的接触。灯和立希?祝她们幸福吧。祥子当然绝不希望mygo遭遇什么意外、走上mujica当年的死路,但她也不愿意和这支乐队再有任何干系:她们终究不可能是一路人,就好像她早已明白初中时那延绵一个月之久的自欺欺人的幻梦有多可悲。
                  但人们就爱看这个,不是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5-04-18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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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5-04-18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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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崎素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具浑浑噩噩的空壳。更准确的说,她总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张破了洞的口袋:即便灌进去再多,也终究会顺着那个破洞流走,什么也不剩下。
                      所以在一切闹剧结束后,素世发觉自己愈发离不开mygo了。只有那里,有朋友们带来的温暖:有爱音如小太阳般驱逐阴霾,散发的光与热,有立希嘴上傲娇,实则比谁都细致的关怀,有灯笨拙却细腻的温柔心思,还有看似不着调,大事却从不糊涂的乐奈。
                      她们带来的温暖是真的,自己内心里感受到的温暖也是真的。但这不过是因为队友们将温暖灌进素世心里的速度,比它流逝的速度要更快罢了——身为mygo里唯一的月之森学生,除了乐队活动之外,她平日里难有机会见到队友们;而那时,每一分温暖便又要从心底的漏洞中流干。看着周围熟悉而陌生的同学们,她便又得假惺惺地端起一副端庄得体的姿态,夹起声音扮演优雅的大小姐。而当自己回家时,看着偌大的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人独坐,无人可以倾诉,甚至连端起大小姐架子都没处表演,她只感到悲哀与孤独。
                      每天醒来的长崎素世,在白天是优雅端庄的人气王,是mygo可靠的贝斯手,在夜晚却只是孤独的空壳。朝生暮死如蜉蝣——不过如此。
                      所以素世有时会想,这一切该怪谁?
                      怪母亲不回家?
                      怎么可能。她生养自己,又独自艰苦打拼,才让自己过上现在的日子。面对母亲时素世只感到愧疚——恨自己无能无用,除了为母亲做家务以外再不能为她分下肩上的更多担子。尤其是最近,母亲更加操劳,偶尔回家时的神情也愈发疲惫,这就更让她无比的揪心。
                      怪父亲抛弃自己和母亲?
                      素世原来确实会这么想,但她现在已不会那样幼稚。江河日下的社会经济环境,再与男人的中年危机和夫妻间的七年之痒伴在一起,才造就了一之濑家的悲剧,而时代的洪流也绝非一人一家能抵挡。或许当断则断,狠下心终结这破碎的感情对一家三口都好,她早就明白了父亲的苦衷。
                      怪月之森的环境?
                      没有必要。身在这所贵族学校,周围的同学也尽是鸟笼中的金丝雀、深闺里的大小姐,每个人的命运早就被安排好,区区一介学生又怎能改变?素世甚至知道,周围很多同学后半辈子的人生,都早已在家族联姻的计划中定下,而像morfonica的学姐们那样,发现联姻对象竟然是同队的亲密队友——这不幸中的万幸自始至终都是万不可求的奢望。
                      而提到morfonica,素世又想到了那个因morfonica而起的、被她自己深埋在心里不愿面对的故事:祥子拉起她组建了crychic,又在短短一个月后亲手点起火焰将它焚烧殆尽——那个雨天自己受到的伤实在太深。
                      素世明白,祥子不是所有悲剧的源头。家庭破裂和她无关,而那副惺惺作态的架子也是在遇见祥子之前便学会的。可那个雨天和那个夜晚,她受祥子的伤实在是太深,她心中的漏洞,被祥子狠狠地一刀划开,变得更大——所以她不可能忘记。两人看似是一笔了结了恩怨,但只有当事人清楚,这番绝不可能那样轻易结束的爱恨纠缠,早晚会让她们连陌路人都做不得。


                      IP属地:北京11楼2025-04-19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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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睦?事到如今素世明白,怪罪她已没有意义。她感受得到,如今的睦和以前已经再不一样。以前的睦虽然也沉默寡言,但至少有自己的心思,而现在的睦,看似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甚至更开朗了些,却更像是进行着角色扮演的空壳。一切喜怒哀乐,在她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迹,就仿佛置身于事外的观察者,冷眼注视着这一切,配上迎奉气氛的哭与笑。
                        但也正是如此,素世才真正理解了睦:她们其实是同一路人。抱着这种想法,她看着睦突然感到同病相怜,也突然感到自己当初退回那袋黄瓜实在是有些过分,至于后来那些陪伴与道歉或许并不够。就好像素世认为,即便祥子再如何道歉、挽回,自己也不会再原谅她一般。
                        所以在学校里,素世抽出了近乎一切闲暇时间陪伴睦——但比起同病相怜,更多的或许是伪装人类的怪物之间在互相抱团取暖。而睦也并不抗拒,对于素世的陪伴,她可谓有求必应。
                        在学校里有睦陪着自己,在学校外有mygo带来的温暖,素世的日子便也这么过。至于面对空房的孤独——
                        朝生暮死本就是蜉蝣的宿命。在白日的阳光下能苟且活着,便是这世界最大的仁慈,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可再强求?
                        于是她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但这样的想法在素世某天放学后,偶然间拉起了睦的校服袖子之后结束了。看着她洁白的手臂上一条条斑驳骇人的血痕,有些甚至还没完全愈合,素世瞳孔一缩——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为何睦最近时常对她躲闪,不是因为排斥她,单纯只是因为睦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在自残。


                        IP属地:北京12楼2025-04-19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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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干什么,就这么糟践自己吗!”情急之下,素世忍不住对睦大吼道。也幸好当时二人附近没人,否则只会带来更大麻烦。
                          睦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是祥子那家伙,还是mujica又出了什么事?”素世皱了皱眉。她不认为祥子会对睦造成什么肉体伤害,但当年mujica揭下面具后睦受到的那些精神打击与痛苦,她都还记得。
                          睦轻轻叹了口气:“不关祥的事情。如果没有她,这些伤疤或许就该划到我的手腕和喉咙上了。”
                          这话把素世吓了一跳。于是放心不下的她一路把睦“押送”回家,至少也要把她的状况告诉家里人,让他们想想办法。
                          但毫无疑问地,睦的父母并不在家。于是此刻素世只能坐在桌旁,看着对面弱不禁风的睦,她万分忧心,喝进嘴里的高端红茶在也毫无甘味。
                          “小睦……”素世试图让自己冷静,但她的声音却不住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睦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杯:“和其他人无关,只是因为我也是一具空壳,和素世你一样。”
                          素世一愣。
                          “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素世也能感觉到吧。多首的怪物,它的头颅终有一天要被斩尽。”
                          “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小睦你还在这里,你还活着,你还是你!”
                          “一具没有魂灵的空壳也能叫活着吗?现在的我不过是承接了这具躯体的生命,把以前的人际关系延续下去罢了。”睦紧盯着杯中的茶水,仿佛能从那飘散的热气中捕捉到什么一般,“就好像是舞台下的观众忽然被推上了台前——原先的表演者们用一场殉难为上一幕戏作了完美的终局,而德不配位的看客却要在狗尾续貂的下一幕里无耻地承接着喝彩与掌声。我不是若叶睦,也不是mortis,但现在我却在这里。人本该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可如今我一切所谓的社会关系都不过是在模仿、在扮演,而没有一点自主……所以我早就不配为人了。”
                          说到这里,睦终于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素世:“我现在成为了愿望的容器,为众人扮演他们希望看到的一切,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竭力模仿过去的自己,却永远也成为不了自己……素世,我真的好痛苦……”讲到这里,睦再也说不下去,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滑落。她捂住脸,痛哭起来。
                          素世完全没料到睦会这样想,但她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她赶忙走到睦身旁,一把抱住了她。


                          IP属地:北京13楼2025-04-19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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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睦终于冷静了下来。于是她再次抬起头看向素世:“……我认命接受现实了。可素世你呢?你有真的活着过吗?”
                            “当然,我还要和mygo组一辈子乐队……”
                            睦打断了素世的发言:“可那样的话,你只是作为mygo的贝斯手,而非作为‘长崎素世’而活下去。离了mygo,你怎么办?你还能24小时地黏着大家不成?”
                            “那又如何?我在mygo里感受到的快乐是真实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这才是最可怕的啊。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粉饰,那终究会有感到无聊的一天,可这种真切的温暖,只会使人愈发上瘾……素世,你想想看,这一年来你对mygo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身为外人的睦都能发现到的事情,素世作为当事人自然更清楚:不知何时起她开始代替立希,成了天天叫人排练的那个人,她开始代替爱音,成了发言最频繁,天天筹划着各种活动和聚会的那个人。“那不是挺好的吗?我和mygo的感情深厚,我真的把自己当做了mygo的一份子。”
                            “可人和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不同的。你不是爱音也不是立希,你不需要靠这些方式证明你属于mygo。”睦神色不变,“你这一年来突然如此接近我也是一样。素世……你不觉得吗?你早就不是在为自己而活着了,只不过是离了特定的人或事就活不下去,就像初华看待祥那样。我们都是漏着水的水桶,如果裂缝修不好,就只有无时无刻地拼命用水去填满它,以装作无事发生。”
                            “但是这一切总会有个头,素世。裂缝会越来越大,终有一天水桶会承不住压力破碎的。你难道真的指望,粉饰太平一辈子?”
                            这话让素世一时无言,她不得不承认,睦看人的眼光确实很准。但她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可无论如何我绝不会伤害自己,你又为什么这样?哪怕是为了mujica……”
                            “我早就把演出服改成了长袖,她们看不到的,我也不会和她们说……”
                            “你……!”听到这话,素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揪起睦的衣领厉声质问道:“那你就这么一个人受着,直到哪天你真的扛不住,想不开?……”
                            睦并没有反抗——此刻的她逆来顺受的模样,和以前的自己竟然无比相像。她只是静静看着素世的脸颊,看着对面人因激动、愤怒、委屈和担忧混合的情绪而落下的眼泪,睦的眼神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空洞,把素世投射来的一切情绪都溶解为一团虚无。她就这样看着素世,露出晦暗无明的哀戚与不可言状的绝望——那并非生者能摆出的神态,更并非人类能挤出的神情。
                            素世被盯得心里发毛,松手把睦放下。良久,睦沙哑着开口:“……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怕死了。”


                            IP属地:北京14楼2025-04-19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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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不等素世反应过来,睦便站起身,拉住她的手,拉她走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到房间门口,睦停下了脚步:“你晕血吗,素世?”
                              素世摇了摇头。身为资深宅女,她网上冲浪见识的东西实在太多,那些猎奇的图片也刷到过不少——虽说那些东西她不愿意多看一眼,但单论心理承受能力,她还是有的。随即她很快一怔:“你不会又要……”
                              似乎是看穿了素世在想什么,睦打断了她:“我不会在你们面前那样做,我不想吓到大家。屋里的东西,都与我无关……”
                              一边说着,她打开了门。屋里窗帘拉着,光线不好,素世只能看到瓶瓶罐罐的大致轮廓,但若有若无的怪味还是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而睦则是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顺手打开了灯。于是素世终于看清了屋里的陈设:
                              离门最近的婴儿标本蜷缩成诡异的胎儿姿势,灯光在玻璃罐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纹,青紫色的皮肤下,注射防腐剂留下的暗红血丝无声地蜿蜒。素世转过头,床对面的陈列柜上,一具头骨被纵向剖开,灰粉色的大脑像发霉的核桃仁般漂浮在琥珀色的浊液中。恍惚间,她只感觉所有标本的阴影仿佛同时扭曲了一瞬,所有被展开铺平在解剖台上的灵魂,正透过防腐液与自己无声地对视。
                              “这……”素世的瞳孔一缩。今天关于睦不为人知的一面的一切所见所闻,将骇然的她钉在原地,让她震惊地组织不出话语,“小睦,你……”
                              “素世果然很厉害呢,第一次看到这些标本的人里,只有祥和素世一样没被吓跑。”睦温柔地笑了笑,但在素世看来却无比瘆人,“放心,都是我买来的标本。我决不会伤害别人一丝一毫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素世毕竟也算见多识广,很快恢复了冷静,“你每天就对着它们睡觉?”
                              “没错,这才能令我感到安宁,它们提醒着我,所谓生老病死,都不过如此。”睦收起笑容,点了点头,“自从那次live中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人格以后,我就已经和死人没有区别。就像我说的,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怕死了。”
                              素世深吸一口气:“……有必要这样吗?”
                              “有。只有和死亡相拥,我才能去欺骗自己,假装自己还在活着。试图自残也是类似的道理——不过那真的很疼。”说着,睦把素世拉进了屋里,“这些都是我的‘珍藏’。看吧,门口的死婴标本,是难产中的死胎。这孩子的生日本该和我是同一天,如今我却只能为她祈祷,祝她有个快乐的来生……”她又指了指墙角立着的剥皮人体模型,“看这肌肉纤维,像不像撕烂的红绒布?我在mujica的新演出服,就是照它为灵感设计的……”
                              就这样,素世硬是被睦拉着,看完了她屋内陈列着的数十具标本。不得不说,当素世静下心来打量着这些人体组织,加上睦平静中带着点开心的叙述,她竟然也在这诡异氛围中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安详和温暖——就像睦所说,想象着自己是瓶瓶罐罐里的器官,浸泡在溶液里,就仿佛婴孩回归到子宫中一样无忧无虑,从破败不堪的人世里寻一方逃避的空间。


                              IP属地:北京15楼2025-04-19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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