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新怡坐到西茜身侧,一声不吭地灌着酒。
西茜支着下巴,静静看着她。
不一会,牟新怡的脸已经酡红,“我娘又逼我成亲了,欧候家也来人催了,这次连我爹都发话了,怕是拖不下去了。”
西茜“啊”了一声,立即坐正了身子,“你什么时候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有问我,难道我还天天见个人就告诉她我早已经定亲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大哥……”
牟新怡指着自己的鼻尖,笑嘻嘻地说:“傻丫头,连话都说不清,你是想说你不是喜欢大哥吗?”
西茜点点头。
牟新怡打着自己的脑袋,“你真蠢,你真蠢,你以为你都是为了他好,实际他一点都不喜欢,你真蠢,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狗屁,可你明知道是狗屁,却还要按着狗屁的话去做,你真蠢,你以为你拼命赚钱,就可以让父母留着你……”
西茜忙拽住了牟新怡的手,牟新怡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嚷起来,“西茜,连你也欺负我……”
嚷着嚷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牟姐姐,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牟新怡俯在西茜肩头放声痛哭,平日里的坚强泼辣伶俐都荡然无存。
西茜索性放弃了劝她,任由她先哭个够。
牟新怡哭了半晌,方慢慢止住了泪,强撑着笑了下,“西茜,我有些醉了。你不要笑姐姐……”
“牟姐姐,你上次问我为什么来长安,我和你说是出来玩的,其实我是逃婚逃出来的,我刚从家里出来时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那个人你不喜欢?”
“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以前也有人试探着说过婚事,爹娘都是直接推掉,可这次却没有推掉,我……我心里难受,就跑了出来。”
牟新怡叹了口气,“你不过是提亲,父母都还未答应。我却和你的状况不一样,我和欧候家是自小定亲,两家的生辰八字和文定礼都换过了。逃婚?如果贤重肯陪着我逃,我一定乐意和他私奔,可他会吗?”
西茜想着金贤重的那句“你不要再为我丅操心”,只能用沉默回答牟新怡。
牟新怡一边喝酒,一边说:“自出生,我就是母亲眼中的赔钱货。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犯了事,判了宫刑。母亲守了活寡后,更是恨我霉气,好不容易和欧候家结亲,我又整天闹着不乐意,所以母亲对我越发没有好脸色,幸亏我还能赚点钱贴补家用,否则母亲早就……”牟新怡的语声哽在喉咙里。
牟新怡一贯好强,不管家里发生什么,在人前从来都是笑脸,西茜第一次见她如此,听得十分心酸,握住了牟新怡的手。
牟新怡揉了揉西茜的头,“不用担心我。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要自己拼命去争取,就是想要一截头绳,都要先盼着家里的母鸡天天下蛋,估摸着换过了油盐还有得剩,再去讨了父亲和哥哥的欢心,然后趁着母亲心情好时央求哥哥在一旁说情好让母亲买给我。西茜,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株野草。野草总是要靠自己的,石头再重,它也总能寻个缝隙长出来……”
牟新怡步履蹒跚地走入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