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般犹豫，终究没有迈开脚步。马路牙子上蹲着几个抽烟的人，大概是等车吧，我也情不自禁地点上了一根。没抽两口，过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问住店不，正是这时，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不知她在说什么，但口气轻松，带着笑意。几乎条件反射，我立马背过身去。同行的是老赵，连连叹气，笑声却带着电流一抖一抖地攀至夜空（母亲表现的很轻松，不符合林的心里预期，不满加一）。等他们拐过街角，我才抬起头来，母亲一身长羽绒，两手操兜，尽管老赵腰杆挺得笔直，还是比她矮了小半头，俩人走得很近，在光晕中似是要融合起来（林感觉母亲和他人融合在一起，就是林感觉母亲离自己越来越远）。

综合大楼三楼一整层都亮着灯，徘徊半晌，我还是没有上去，哪怕最近的一次已行至楼道口（我的解读是林看到了陈小）。

风大了些，在耳畔呼呼作响（林脑袋乱了），雪花却没了踪影，漆黑的空中浮着一团驼色，像是被人刷了层凝固的油脂（林的心情）。我拽拽帽檐（带帽的陈小没有认出林），跺跺脚，最后跑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两条保暖裤外加一条羊绒裤，在漠河算薄，但到平海可以说厚得过分，特别是喝了一碗羊汤后，只是现在，适才冒出的汗冷飕飕的，几乎要将我凝固起来（强调了一遍心情）。

车上我给牛秀琴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每次知道张出轨，林都是怒火，加上欲火，这里是想找牛发泄情绪）。到了滨湖花园南门，隐约觉得她家里亮着灯，但到底是哪一户一时半会儿又确定不了，上次见她是在城西的一个宾馆，这里得有近一年没来了。门房有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并没有过去问。连拨了俩电话，还是没人接。

在风中哆嗦了半晌，我径直返回宽得能当网球场的滨湖大道。这里没什么新年氛围——虽然只是阳历年——甚至除了几个便利店，连街边的门面都没几家营业的。酒吧算是个例外，而且人还不少，只是换了个英文名字，叫什么beach（bitch），字体花里胡哨的，我也看不懂。叫了杯白兰地，不知是不是味蕾出了毛病，一股子骚味（没找到北极光，那个像光一样的张就不存在了，张现在给林的感觉）直冲鼻腔。旁边俩中年胖子在谈金融理财，说起特钢时，逮住陈建业（路人说的话就记住这个，因为这个对陈家的怒火也是林的）就是一顿臭骂。我无意细听，杵门口又试着拨了一次电话，依旧无人接听（再一次找牛没成功，心情更差了，决定去抓奸）。

再回到综合楼下已近十点，我不知道母亲还在不在，整个三楼也就会议室还亮着灯。这次没犹豫，我摇摇晃晃地踱了进去。门卫追出来喊了一嗓子，到底是没说什么。不到二楼就听到什么叮叮当当响（开关门铁门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踏上三楼拐角，不想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她大概刚锁上铁闸门，正埋头往包里放钥匙。老实说，我略感惊讶（是来抓奸的，看到张出门有点惊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就那么拽着扶手，再无动作。很快母亲抬起头来，瞥见我时，她直愣愣地张张嘴（张应该是要跟陈小出去，看到林也很惊讶），捋了捋头发，白色挎包垂下来，在身侧晃啊晃的。

随后，楼道便陷入黑暗。母亲再次打开了铁闸门，她质问我跑哪儿去了，大概是真的生气，一句话说了好几遍，声音不高，却近乎咆哮（张还是关心林的，张对林的消失越愤怒，林心里越好受，因为他能感到张的爱）。我背靠窗台，始终未置一词。直到进了团长办公室，她情绪才稍显平复，给我接了杯热水，搁下杯子时长叹了一口气。我并未落座，而是四下踱了几步。母亲轻倚着办公桌，没说话，但我能感受到那对目光。室内暖气充足，一身油腻似在迅速消融（被张骂了一顿，心里好受多了），算起来有十几天没洗澡，光手脸也有两三天没挨着水了，这些天来第一次，我觉得自己臭烘烘的，像个屎壳郎搓出的粪球（没有抓到奸，并且感觉到了张的关心，感觉误会了张，觉得自己心里挺肮脏的）。

好半晌，母亲问我吃过饭了吧，她起身脱去羽绒服，一抹大红色在余光里一闪而过。实在没忍住，我偷瞥了一眼，确实是那件毛衣裙（陈小的报复心是很强，之前KTV就是，这次也是一样，应陈小要求的，这里既可以解释张还不知道陈家要倒，也可以解释张已经崩坏了），密密麻麻的针脚堪堪盖过屁股。可能是酒精，又或者是室温，冻伤的耳垂火辣辣的，一时间痒得厉害（刚觉得误会了张，结果突然就坐实了张要出轨。这种心理落差让林怒火中烧）。

母亲说怎么也联系不上我，托老贺找辅导员、找我那些同学都没用，后来辗转找到大波，才知道我是跑出去玩了。“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她双臂抱胸，语气还算平和（再怎么样也还是关心林的）。
　　我轻吐口气，卸下背包，本打算放到沙发上，想想还是搁到了地上（包里应该有东西，我猜测是武器）。
　　“陈瑶换号了？”片刻，她又问，“咋打不通？

终于，我抹抹汗，瞅了她一眼。母亲两手撑在桌沿，上身前倾，打底裤包裹着的双腿交叉在身前，可能是天冷吧，长发披散着（整本书描述长发披散，基本都是啪啪啪），没有扎起来，右下颌冒了颗火疖子（开始找不到林怕林想不开着急上火的，对林还是关心的，对林就是母爱），红通通的。或许我该说点什么，却只是咧了一下嘴，跟着脱去羽绒服，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心累）。我想喝口水，抬了抬手，没能够着杯子。就差那么一点（心累，感觉够不到母亲）。

“不跟你说话呢？!”母亲声音陡然提高几分，“这么大人了，老让人操心！啊？你还小啊，啊？你知不知道……”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听到陈小按喇叭了），化作叹出的一口气。只剩喘息。
　　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尽管就在楼下，听起来却无比遥远。甚至偶尔会响起爆竹声（听到喇叭声，愤怒在脑海爆炸），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汗还在淌，特别是下半身，两条腿几乎都湿漉漉的，像置身于蒸笼一般（愤怒导致的内心煎熬和身体发热）。不多时，母亲又开腔了，无非是那些老掉牙的人生道理（张感觉不妙，没话找话），路都是自己走的云云。我盯着玻璃杯里冒着的热气，始终没吭一声。

张就是烂裤裆，烂**，有啥好分析的，儿子都不爱

大概是我的态度激怒了她，母亲的嗓音越发高亢，鞋跟把地面都踩得噔噔响（既可以解释为担心陈小上来有点着急，也可以解释为对林的关心，我倾向于前者）。“别糟践自己别糟践自己，咋给你说的？啊？”她猛拍了两下大腿，半晌似是撩了撩头发，大红色的胸部在喘息中上下起伏。
　　“你知道个屁!”一股莫名烦躁袭过心头（林感觉不对劲了），我狠狠地在沙发靠背上抡了一肘。很软。这让我越发觉得窝囊（怒气值又上升了），只能深吸了一口气。
　　没人说话。
　　难说过了多久，母亲轻声问我去哪儿玩了。我没搭茬，她就又重复了一遍。我还是没吱声，连头都没抬。（这里比较安静，听到陈小上来的声音了）
　　“耳朵聋了，严林？！我问你去哪儿玩了!”她一拍桌子，索性站起身来，这次嗓音直冲云霄（大声提醒陈小林在这里，无论是张还在以为林家没到倒去委屈求全用自己身体应对陈小报复，还是已经爱上陈小，张都是要避免陈小与林的对面的）。

我垂着头，置若罔闻。汗大概在脸颊爬行，蚯蚓一样（你流汗的热还是表现的愤怒，应该也是听到陈小的声音了）。
　　很快，母亲“噔噔噔”地走来，直到抵住茶几才停下。她问我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放弃了。（张在害怕林放弃自己，实际上林也在害怕张放弃自己，作者是不是刹不住刹不住车了呀？我感觉张也放弃了（还在和陈小），自己林也放弃了自己（放弃考研））“是不是？”她居高临下，声音似在轻轻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