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管里的液体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我翻了翻手机,准备下去买点吃的。
只是还没走出一步,手腕上便传来冰凉的触感,季垠拉住了我,还是用的扎针的那只手。
“你去哪里?”
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慌乱,握着我手腕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血液在一点点倒流回输液管里。
“我饿了,买点吃的。”我示意他松手,但季垠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似乎怕我偷偷跑了。
“我不走,一会儿就上来。”我安抚着他,目光触到他小臂上越发明显的淤青时,有些沉思。
经过一夜的发酵,他身上那些伤口好像看起来更加明显了,不止手臂,连下巴连着右边耳根那一片也是青的,额角的伤口被昨夜的雨水泡得发白,皮肉轻微的翻起来,看起来有些狰狞。
我凑了过去,指腹轻轻按了一下那个口子,季垠脑袋往后偏了偏,眼神落在我身上。
“怎么弄的?”我问他。
他松了手,眼睛很快眯起来,晕染出一片笑意。
“姐姐关心我?”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指腹用力压着伤口,泛白的裂口中终于又溢出一丝鲜红,但季垠没有再躲开。
“摔的,我从二楼摔下来了”他轻声道。
“挺疼的”他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在回忆,但很快眸子里又恢复成明亮清澈的模样。
“没关系的”他笑着。
伤口处细碎的血丝慢慢聚在一起,最后凝成一颗圆润的血珠沿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往下滑落,在他脸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我手指下移,用指腹擦去他下巴那滴血,目光灼热起来,“你这样,很好看”。
“哈哈…”他短促的笑了两声,稍稍抬起下巴,目光里带了玩味。
“原来姐姐喜欢这样?”
他牵着我的手指又重新摁上了那处伤口,用力的用指甲划了进去,更多的血从里面冒出来,一滴一滴的滑过他的眉尾眼角。
鲜艳的血色将他整个苍白的脸映得精致绚丽,像摔坏了的陶瓷娃娃,尽管残缺,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我倒吸了一口气,看他半张脸都被血晕染,黑沉沉的眸子里倒映着我勾起的唇角。
季垠总是有办法让我燃起那种凌虐欲,我甚至恨不得将他摔碎,变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可是我不能,我是一个正常人,不可以深陷其中。
“好了,等会该贫血了。”我当机立断的松了力气,换为手掌抚着他的侧脸。
指间沾了血,温热的有些粘稠。
“这样就好了吗?”季垠的脸挨着我的掌心,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
“还以为姐姐会更狠心的。”他像撒娇一般扯起软软的声线,脸颊紧紧挨着我的手。
我目光闪躲,条件反射般的缩回手,掏出湿纸巾慢慢擦着指尖的血渍,不敢再抬头看他。
“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
“糖吧……”他似乎轻叹了一口气,“有点头晕。”
我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我拎着一口袋吃的上来,在输液区却没有看见人影,我正摆弄着手机准备给季垠打电话,就瞧见他扶着墙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伤口上贴了一个创可贴,估计是护士给的。
他皱着眉,一手按在墙上一手深陷腹中,深深浅浅的喘息中喉结在不安的滑动。脖颈上的细汗亮晶晶的。
“怎么了?吐了?”我挑了挑眉问道。
“哈……,我……”
季垠刚抬起迷雾般的眼睛,一句话没说完整就双腿一软,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他膝盖砰一声磕在地板上,吓得我连忙去扶他。
他靠在我肩膀上喘气,右手死死摁在腹间,喉结上下滚动不断吞咽着。
“想吐?”
季垠摇摇头,硬是将那呕意逼了下去。
“糖……”
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大白兔奶糖,撕开一个塞他嘴里。
他闭着眼睛,嘴里被糖塞得鼓鼓的,莫名像一只小兔子。
“怎样?刚刚还给我行大礼了,这么感谢我?”我忍不住拂着他的发丝,戏谑道。
季垠皱着眉头,嘴巴里囫囵两圈,然后睁开眼看着我吐槽道:“太甜了”
得,这小子还嫌弃上了。
我撇了撇嘴,拉着他起来,费力扶到座位上,才拿着我的冰淇淋啃。
他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应该是在忍疼。
好半晌才突然冒出一句话:“你觉不觉得医院里的人都像粘板上的鱼肉”
“嗯?”我不太懂他的脑回路。
“我是说我很讨厌这种味道,混合了化学物质的刺鼻的味道”
“?”
季垠捏了捏我的衣角,无奈的放轻了声音,“我是说,你不要走,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