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炎热的夏季,雨总是不期而至。
到了傍晚,明媚的天气消匿了踪迹,天边浓密的乌云,预示着一场夜雨的降临——或许会是像昨晚一样的大雨滂沱吧。
痴呆熊安静的坐在那个他好像特别钟爱的沙发一角,抱着膝盖老老实实的样子,活像一个受气包。
可是曺圭贤已经要把他捧在手心里了。
现在曺圭贤在收拾他的垃圾站,毫无例外的,第一次收拾。
一边收拾着,事实上,他的心里还是有点乱,毕竟这一天的时间里,对他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太多的事情总和在一起,其实只是一件事情,那就是遇到了痴呆熊。
圭贤短暂的想过要把他带到警局备个案,但他不怎么了解对这种无名无姓、不言不语、来历不明的疑似流浪人口,警局会怎么处理,一想到或许痴呆熊会被送去一个收容站之类的地方,他就即刻否定了自己去报案的想法。
可是只凭自己的力量,真的可以帮到痴呆熊吗——圭贤一遍收拾着屋子一边在心里纠结着。
但他很清楚,他一点不觉得痴呆熊是他捡到的麻烦,相反的,他已经把他当做有生以来,自己得到的最甜蜜的礼物。
他小心的坐到痴呆熊的身边,“晟敏,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一个月之后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希望那个时候我已经帮你找到家了。”
圭贤的眼神很真诚,晟敏好像看懂了。
他勾起嘴角,温柔的注视着圭贤。
圭贤也微笑着,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晟敏的这张脸,或许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的总和,都不及这脸庞上最细微的一个表情来得珍贵。
这张脸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很近很近,而且正专注的看着自己。
圭贤很努力的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但他真的很想轻轻的抚摸一下这张脸,碰一下就好。
不过圭贤发现,此刻的晟敏好像有点不开心,这张让他心爱不已的脸上,似乎带上了某种惊恐的神色。
圭贤很快找到了原因: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阴沉,大雨之前的狂风开始翻卷,晟敏好像刻意的向沙发角使劲儿蜷缩,大风每一次敲响玻璃窗的时候,他都要拼命地低着头。
“别害怕呀,只是要下雨了,一会儿雨来了,风就停了。”圭贤向晟敏身边凑了凑,坐得更靠近他一些。
晟敏完全听不懂圭贤的话,他还是害怕着,那风好像是魔鬼,面目可怖,晟敏紧紧闭着眼睛。
“傻瓜,闭上眼睛也能听到风的声音啊。”圭贤又向晟敏身边蹭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手。
圭贤小心的抚摸着晟敏扣在膝盖上的手背,“你胆子真的够小啊,只是刮点小风而已,又不会把你吹走……”圭贤看到晟敏没有什么反应,尝试握住了他的手,“不然我这样抓着你,我力气很大的,就算龙卷风来了也不用怕,我会死命拉住你的。”
晟敏还是低着头,不过好像微微睁开了眼睛。
圭贤想到了新对策。
他起身,在晟敏面前蹲了下来,背对着晟敏。
“这样好了,我背你啊,这样就不会害怕了吧。”圭贤撅着屁股,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背晟敏。
晟敏还是不动,他只是一直听着外面的狂风,越来越害怕。
圭贤忽然想到了早上在松树下面看到晟敏的时候,他全身湿漉漉的,像是淋了雨,狼狈极了——昨晚也是这样的风,难道昨晚他一个人在风雨里过了一夜吗?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害怕刮风到这种程度吗?
圭贤不敢想象。
他像早上那样,从背后拉起晟敏的手,把他拉向自己,他多希望晟敏在这个时候可以轻轻的趴在他的背上——他只能想到这样的方式来抚慰他的恐惧。
手被拉过来了,却显得僵硬,身体还是没有靠近,圭贤焦急的转过身,却正好迎上了晟敏附过来的身体。
痴呆熊落入了圭贤的怀中。
圭贤一瞬间不知所措了。
晟敏却已经紧紧的环抱住圭贤,他似乎也感觉到怀抱比后背更加温暖,所以抱得跟紧,贴得更近。
圭贤却不知道把手放到哪儿好,他想要轻抚晟敏的背,但是他想到了那块“禁区”,可是下面的腰,和再下面的屁股,圭贤却感觉那都是有些敏感的部位……
他的手只好别扭的悬在半空,晟敏就好像一块稀有的宝石,让圭贤不敢莽撞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