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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聊《白玉老虎》及续笔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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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翻到知乎某君关于白玉雕龙的一篇文,还是那段文字令我动了声色,或许早已耿耿于怀,只是至此激活。
我不截取原文,大概说下内容:某君说到,白玉老虎算不上一流小说,原因是虎头蛇尾。怎么个蛇尾法呢?便是前面的许多角色,后面都不交代了——卫凤娘,萧东楼,小雷等。
我阅读白玉老虎,不管是第一遍,还是最近的不知第几遍,从不计较那些角色没了后续交代,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不完整,后续是因我并非用传统武侠的心态来阅读。
我经常提及传统武侠,因为抛开题材,可以发现现代小说,并不非得把角色写个有始有终,非得有个明确的结局。抑或是,我们固有思维里的那种结局。或团圆,或惘然,或生,或死。
我发现计较这个的人绝不少,所以对续作的期待,也是要你必须交代卫凤娘萧东楼小雷等角色的明确结局,你必须写到这些角色。
但我们看看古龙突破传统的后期,其实大部分作品都有这个“问题”,前期一些看来重要的角色,后面没有明确的结局交代,故此深受诟病,谓之烂尾:古龙常写丢人物。
我阅读他后期作品,却基本上没有这种感觉。我本来并不喜欢武侠,是古龙后期耳目一新的武侠风格让我走进了江湖。可以说,我其实不是武侠迷,我只是古龙迷。我自己写的武侠,也不伦不类。打斗不多,读来和大众认知的武侠区别很大。
再则传统武侠,只要尽可能的把所有主要角色写出明确结局,不管那结局能不能让人满意,都可算佳作。毕竟能做到这一点的武侠,百中无一。我这两年在看金庸。传统武侠的巅峰。他的主要人物,基本上都有明确结局。从头到尾,有始有终,可喜可贺。然而读多了会发现,交代的所谓结局,十之七八都是伦理梗。
那些角色要存在下去,必须和其他角色,尤其是主角产生各种各样的关系。关系是有限的,十之七八都扯成了伦理。这岂非也是种俗套?
我不举例,我不擅长举例,因为我热情还有,脑力和精力却微弱。我只表达我想表达的,你们可以结合自己阅读的经验与我交流。
古龙晚期,写过一种句子:不是结局的结局。
我觉得这句话很值得我们咂摸。我们或许该想想,结局可不可以不像结局?一个角色的戏份戛然而止,这可不可以也是结局?只要ta达成了在整个剧情中的作用。


IP属地:四川1楼2024-10-03 00:38回复
    卫凤娘,萧东楼,小雷等,有没有达成作用?这作用不一定是直指主角无忌。只是在他们自己的人物塑造。
    卫凤娘,嫁给无忌,阅读原著会发现,其实她一直非常单纯,优柔寡断,而且迷茫。她的坚定,是遇见地藏之后。而地藏却给了她一个死结。她去见无忌,是害无忌。可她深爱无忌,又不能永远不见。她离开九华山,古龙没再明确交代她是否去找无忌。死结,就是留白。
    至于萧东楼小雷等角色,我们何不试着换一种视角去解读他们最后的出场。我们想想,是不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死结?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走在解开死结的路上。这可不可以当做一种结局?
    或许我们该想想,我们最想看到的是他们什么样的结局。再想想,那样的结局古龙写出来,会不会反倒俗套了?
    这也是我当初第一次续写,也就是那本《新白玉雕龙》中途果断放弃的原因之一。
    我努力想写出那样的结局,努力涉及那些角色。可我写着写着发现,故事越来越偏传统武侠了,这可是续古龙后期呀,怎么能走回头路。而且那些自认严谨高明的设想,越来越显得俗套。
    大家想想吧,你们想看到的那种结局,是不是在传统武侠里其实很多了。即使是二三流武侠里也写过。如果古龙真写出那种结局,白玉老虎就不算虎头蛇尾吗?
    集思广益。


    IP属地:四川2楼2024-10-03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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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好一个故事比编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更难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10-03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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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最后说到续笔思路。
        名不副实的众所周知,我续了两次白玉老虎,都半途而废。
        第一次越写越传统,放弃。
        第二次是觉得如果古龙活着,他亲手续写白玉老虎,起码文风应该是晚期。而网上续写,即使目前公认最优的白玉狮子,也是在模仿古龙晚期之前的后期文风,毕竟那是大家最熟知、刻骨铭心的。
        没有人模仿古龙晚期,也没有多少人提到过他晚期文风的又一转变。其实晚期的转变之大,堪比中期到后期的割裂。
        晚期之前的后期文风,对话是工工整整的道道道。短句断句成行,简约干净。
        晚期文风,是大地飞鹰开始,此书虽对话依旧是道来道去,却明显可见长句的大量涌现。情景描写的用词更丰富,当然也可以说更絮叨。毫无疑问,也更纯文学了。我们都说古龙是诗意的,但阅读他晚期的文字,才真正是诗意。
        都说王家卫的影像最古龙,所指便是古龙晚期。
        我不擅长举例,可我这里想举例,截取《风铃中的刀声》开头的几段吧:
        丁丁看到这栋白色小屋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
        小屋是用白石砌成的,看起来平凡而朴实。
          可是小屋外却有一道和小屋极不相配的非常幽雅的前廊,廊前的屋檐下,居然还挂着一串只有在非常悠闲的人家里才能看得到的风铃。
          丁丁的人快垮了,他的马也快垮了。
          他这个人和他牵着的这匹马都不是容易垮的,他们都已经过千山万水,千难万苦,才到达这里。
          他看到这栋白色的小屋和檐下的风铃时,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回到了江南。
          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小屋,屋檐下擦得发亮的风铃。
          他仿佛已经可以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在带着一种远山草木芬芳的春风中响起。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白色的女人,白如雪、静如岩,飘逸如风,美如幽灵。

        “我知道你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我看得出你现在一定又累又饥又渴。”
          她用一种很冷淡又很关切的态度看着这个从远方来的陌生年轻人:“你到这里来,是不是想来找一顿饭吃。”
          丁丁点头,又垂下头:“吃饱了我还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他腼腆的笑了笑:“只可惜,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她又静静地看了他半天,才柔柔慢慢地说:“你好像已经找到了。”
        大家可以发现,古龙晚期的行文,是不是更诗意,更纯文学了?对话的格式也变了许多。
        “如果你不介意,这可不可以算作我付给你的食宿钱。”
          “可以。”
          因梦的笑容如梦:“这已经太多了。”
          “我看得出你这里还有很多柴没有劈,马厩的栏杆也坏了。你那匹有汗血混种的马也该减一减膘,换一换蹄铁,甚至连你的屋顶都应该补一补了。”
          丁丁说:“现在冬天已经要到了,你那个腌肉腌鸡的小地窖更一定要补一补,否则到了明年春天,你的粮食就很可能变成了一堆臭水。”
          因梦看着他。
          “你是不是想留下来替我做这些事?”
          “是。”
          “为什么?”
          丁丁叹了口气:“因为在春冰解冻之前,我还找不出别的地方可去。”
          她又盯着他看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至少也应该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丁,叫丁宁。”他说:“可是我的朋友们都叫我丁丁。”
        没有人模仿这样的古龙风格,因为纯文学的东西,讲究思想与灵魂,已经全是神髓,没有形了。之前的古龙风格,你还可以勉强找到句式的规则,模仿到形似。但晚期的风格——休想。
        然而,这说难也不难,只需要你也纯文学。用纯文学的眼光去阅读,再用纯文学的理念来联想。
        我还是那个观点,我绝不承认古龙晚期是江郎才尽。
        我觉得古龙晚期反倒是文学造诣大步提升,作品的文学性比之前高了太多。我们应该跳出武侠,完全用欣赏纯文学的心思去欣赏那些文字。沉浸其中,美不胜收。你会发现,古龙晚期的文字极美,深邃,宁静,幽远。意境是缓慢的,缓慢的,缓慢的,犹如王家卫的镜头。
        所以我坚持认为,续白玉老虎,应该摒弃之前的古龙风格,尽可能往纯文学上努力。卫凤娘这些角色,可以写到,但切忌写成那种俗套的传统武侠的结局。
        我也曾认为,白玉雕龙虽非古龙亲笔,却绝对是古龙提供的大体构思。白玉雕龙的章节回目,很符合古龙的氛围。
        1、夜袭,还是夜探?
        2、唐缺和老祖母的对话
        3、卫凤娘的日记
        4、唐傲的快择
        5、肖像之谜
        6、唐傲与上官刃
        7、等待
        8、彷徨与抉择
        9、易百脸的真面目
        10、感伤
        11、逃亡
        12、没落的大风堂
        13、白玉雕龙
        14、赵简的假日记
        15、中计
        16、独思与疏忽
        17、赌
        18、卯时、狮山
        19、真相
        20、另一次死别
        21、决斗
        22、战死
        我想,这些章节名目一定是古龙亲授。一定是古龙亲笔完成了大纲——尽管目前没人考据出——,这些章节名就一条条地列在其间。如果我再次续写,我会沿用这些章节名。尽可能地“模仿”古龙晚期风格来创作。


        IP属地:四川4楼2024-10-03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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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老虎真的神作,就是阶段性结束非常可惜。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4-10-03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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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龙是不是别人续的?感觉跟老虎差太远了


            IP属地:日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4-10-03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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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析得很棒!
              尤其是转载《风铃中的刀声》那一段,并由此揣测先生晚期的心态和行文,于我心有戚戚焉。
              先生后期的文字很舒缓,读着读着会有一种沉浸感,如春风过耳,然后身下的马儿舒服地打了几个响鼻。
              至于卫凤娘、小雷这些角色,先生似乎写着写着就没了,但有时候我们的人生不就是这样吗?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突然就和自己隔绝了,无论再想怎么把他/她找出来,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因为彼此的人生轨迹在某个时间走上了分叉点,然后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IP属地:广东7楼2024-10-03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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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不能容忍的是白玉雕龙里卫凤娘的日记把萧东楼和地藏混为一谈,续书者连原著都没看明白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10-05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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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古龙的性格绝对不会花时间写大纲,章节的名称更象是一种拙劣的模仿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10-05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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