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他没有看见我。
丢了垃圾，赶回香霖堂。
可是他没有看见我。
没有像以前一样欢迎我回来。
只是坐在那里，简直就像……
就像是我根本不存在……
就像是其他人对我一样……
泪水，止不住。
靠在房间的墙壁上，任凭泪水模糊着我的视线。
老实说，其他人怎样都好，唯独霖之助，我想让他看着我，想让他注视着我……
可是他看不见。
好在，那都只是暂时的。
最后他还是想起了我，还是看到了在恐惧中动弹不得的我。
他向我走了过来，可我想起了我的梦。
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躲开了。
很害怕，害怕被他知道我隐藏起来的那些过去，如果被他知道这一切，如果被他讨厌，那还不如……
怯懦的心，似乎也已经决意。
霖之助……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请让我，再一次依靠你……此后……
10.
今晚，恋依旧邀请我同睡。
这几天都是如此，我自然也没有拒绝。
只是今天的恋似乎有心事，一直贴在我的身边。
“熄灯了哦。”
“嗯，霖之助。”
一般来说，恋很快就会睡熟。
可今晚似乎不会。
隔着被子，似乎她抓住了我的手。
“恋？”
我询问，尽可能压制声音中的波动。
“霖之助……”可她的声音，颤抖着，“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那声音比起询问，更接近哀求。
所以我回应了她。
“当然，会的。”
“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也会吗？”
我感受到她淡绿的眼眸不安地望着我，所以我叹了口气。
“呀啊！”
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别说傻话了，我怎么会忘记你呢。”用轻松的语气说着。我希望，她也能轻松下来。
“霖之助……”恋有些惊讶，随后，轻轻的笑了出来。“谢谢你，这样，我也就可以安心的……”
“恋？”
“……”
睡着了么？
最后，恋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我还是没有明白。
明天再去问她吧，我心里这么想着。
感受着恋的温度，我闭上了眼睛。
随着意识消散，她的温度也再离我远去。
远去……
直到变为空气。
——只是，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古明地恋。
11.
没有。
找不到。
恋在哪？
从空空如也的被褥之中，找到人类村落的广场。
见不到恋的身影。
我才意识到同居了这么久，我根本就不了解她。
不知道她喜欢去哪，也不知道她出门的时候会去哪……
“可恶……哈啊……哈啊……”
抬起头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恐怕我已经找了五六个小时了吧。
即使是半妖的身体素质也有点支撑不住了。
可是无论在哪，都看不见那个小小的身影。
在这半年之间，支撑着我的身影……
“……唔！”
头痛隐约有要发作之势，我立刻制住自己不再回想。
恋，你在哪？
为什么要离开？
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答案，得不出结论。
无论是恋常去的地方，还是她以前的家，我都……
以前的家？
我想起了一个可能。
12.
“霖之助君。”
巫女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怎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地灵殿的所在。”
巫女的话像是北风，吹散了我心中尚存的温暖。
“……为什么？”
比起愤怒，我更是惊讶于巫女坚决的语气。明明之前我找她帮忙找出入境记录的时候，她都一口答应了下来……
可是巫女只是叹着气。
“霖之助君，还是别和觉妖怪扯上关系了，如果你不想破碎的话。”巫女拿起扫帚，要走回屋内。
“不，等一下……”
“还是说，霖之助君你已经和她扯上关系了？”巫女回过头来。
她锐利的眼神，让我无法说谎，只是沉默着。
又是叹气的声音。
“霖之助君，前辈的事情把你逼得太久了，好好休息一下，忘了吧……”
忘了……
就像我曾经对恋说过的话。
忘了？
我能忘记吗？
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香霖堂中，拿起了昨天没读完的书。
不知不觉，自己回到了过去生活的轨迹之中。
和曾经几千几万个日月一样，永远重复下去。
是的，只是……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13.
这样就好。
忘了吧，霖之助。
虽然，很心痛，可是忘了吧。
比起让你看到真正的我，真正的古明地恋，一定是这样对你更好。
对不起。
我该走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身体却无法移动。
我在贪恋那份温暖。
明明他已经看不见我了……
模糊的视线中，是他在翻动书页。
像是在翻动这半年来我们生存的痕迹。
所以要离别，在后悔之前……
“再见了，霖之助……”
最后看他一眼，然后，我的今生里不会再有他。
最后下定决心，我擦去泪水，抬头——
望到了霖之助倒下的那一刻。
14.
“唔……啊……”
“霖之助，你怎么样？怎么样！？”
根本无暇估计许多，霖之助倒下的那一刻，我抱住了他，身体已经快于思想先行动了。
霖之助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
怎么办？看来是头痛病发作，怎么办？给他吃药吗？可是该吃哪个药？去看医生吗？可是医生都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
霖之助的抽搐越发激烈，打翻了周围的茶具。
“霖之助……”
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泪水流淌着。
“恋……”
“！！”
是我的名字。
“恋……”
“我在这，霖之助。恋在这里！”
为了回应他虚弱的声音，我更用力抱住他。
可是只有虚幻的触感传来，没有曾经令人安心的体温。
“恋，不要……走……”
“我不会走的霖之助，我一定不会走……！”
这样下去，霖之助会死……！
拜托了，谁来……
“谁来救救霖之助啊！！！”
就像是听到了我的祈求声一样。
“霖之助君，你怎么了？！”
一道身影破门而入。

15.
“你是……”
泪眼之中只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
“糟了，旧病复发了吗……喂，你。和我带他去永远亭！”
“啊……嗯！”我和来者一起，把霖之助抬了起来……
“……你，看得到我？”随后我意识到，她在直接和我对话。
对此她的回答是，“别说傻话了，救人要紧！”
一前一后，我们飞奔永远亭而去。
16.
“已经没事了。”永远亭的大兔子做出噤声的手势，“还好霖之助先生是老患者，永远亭还留着他的药。师父今天出门了，要不然真的是大事了。也多亏你把他即使送过来。”
“我就说，他命还不该死呢。”
铃仙和她细碎地讲着些什么。
而我，没人在意。
铃仙看不见我，这是理所当然的。
也听不到我说的话。
但为什么，她能看见我？
就像是听到了我所说的一样，她看向我。
“铃仙，既然霖之助君没事，你先回去忙吧。”
“嘛啊，也是。”单方面结束了闲聊，铃仙赶回前台了，这里只留下我和她两个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放下御币，她长舒一口气，“我是博丽巫女，幻想乡的管理人。你……”巫女看着我的身体，“叫古明地恋吧。”
古明地恋。
除了他以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
“你是问，为什么我能看到你吗？还是在问，为什么我知道你是古明地恋？”
老实说，两者都有。
“可惜，我都不知道答案。”巫女站起身，拍拍裙子，“古明地恋是一个将自我隐藏了的妖怪，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知道，你这一段时间，和他，有了交集。”
巫女望向的是房间内，还在睡着的霖之助。
他还在睡着，面色平静而安稳。
我的心突然绞痛起来。
“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你和他的表现，多少能猜到了。”捡起御币，巫女扛在肩上，“别的不多说了，别再放他走了。他……唉。”看着霖之助，巫女像是泄了气一样垂下了身体。“我们亏欠他的，太多了。”
房间内的霖之助，似乎在微笑。
17.
巫女回去了，而我，悄悄潜入了他的房间中。
其实没必要如此的，但是他，总能发现我。
无论我怎样抹去自己的存在感，无论我怎样蹑手蹑脚。
他一定会发现我，然后抱住，用全世界最温暖的怀抱。
现在他在睡着。
等他醒来，他一定会抱住我。
我也会，抱住他。
我会一直等他醒来。
因为不想再一次失去，不想再失去他。
古明地恋，即使是被讨厌也好，再也不会离开森近霖之助的身边。
只要他醒来。
握住他的手，泪水打在手背上，留下清澈的声音。
【完】

【那之后的故事】
这是在哪……？
勉强睁开眼睛，这里有点熟悉，但肯定不是香霖堂。
我记得我在找，恋，然后，头痛，有很多血红色……
想起恋，我只能叹气。想必她已经离开了吧，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
这么想着，突然头痛又要发作，我捂住自己的头……
……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我仿佛投入了一个怀抱。
没有温度，却有些熟悉。
“……恋？”
就像恋给我的感觉。
可是我看不到她。
“是恋……吗？”
那看不见的身影牵起了我的手。
用我看不见的纤细手指，在我的手心中写下文字。
我爱你，霖之助。
我永远
不会
离开你。

第四章：AGNOSIA
1.
这是个很普通的一天。
起床，叠好被子放进被橱，洗漱，做好早饭，端上菜的同时，碗筷也被摆上餐桌，同时，屋外的挂牌也翻为“营业中”状态。
在两个并排的椅子上，我开始吃今天的早餐。
“是不是有点咸了呢？”
左手传来两次抓握的感觉，意思是“并不”。
我转过头，她的那份已经吃了一半，我不禁笑了出来。
或许你们不会相信——我正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女孩子同居。
2.
我和古明地恋相遇已经有半年了，这期间发生了许多，许多……不过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情，还是让人难以忘怀。
恋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她已经吃好了，我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慢慢把碗筷都撤了下去。
这是为了，不让她再一次离开……
想出这一主意的是恋，一个月前，她的能力失控，我无法再看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
不过好在，还能感触到她。
这样我能确定，她还在我身边，无限向下坠落的心，也稍微有了安全感……
3.
早饭很美味。我的同居人——森近霖之助的厨艺一如既往地好。真希望我能亲口对他说出这句话。
可惜，现在的他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古明地恋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把自己的存在感抹消，不让任何人看到我。
只有他看得见。只有森近霖之助看得见，因为他和我是一样的。
不被祝福的孤独之人。
可是一个月前，由于我的愚蠢的执意，他也已经看不见我。
我这才明白，对于我来说，一个避风港有多重要。
为了让他感受到我的存在，我决定再也不离开他，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手牵着手也好，只有身体上的接触，才是我们链接的唯一证据。
不过他看不见我也有好处，我抬起没被牵着的那只手，弹去了眼角的泪滴。
4.
饭后是读书的时间。老实说我自己的书已经读得差不多了，最好再去红魔馆借几本，或者该再去无缘冢逛一逛……
感受到身边的轻微温度，我放弃了这个想法。自从我看不见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香霖堂太远。我不敢让恋看着店，我担心如果我把她放在店里，她就会融化在空气之中，再也找不到。
所以，上天似乎派了人来解我的燃眉之急。
“借书，可以哦。”蕾米莉亚无趣地划着水杯沿，“偷偷拿几本，帕秋莉不会在意的。”
“给我光明正大地借啊……上次我找帕秋莉借的书里还有一本被诅咒了，一打开就有几十只蝙蝠到处飞……”
我有点头疼地按住了额头，恋似乎回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颤抖着抓紧了我的手臂。
“我知道我知道了。”蕾米莉亚摆摆手，眼神似有深意地望着我的右手侧。“所以，你的小女朋友也在那？”
“别叫小女朋友……虽然说要是说关系的话也确实……总之恋在这里就是了。”我试着抱住恋的肩膀，不过手有点高了，似乎落在了她的头上。我的手心传来头发摩擦的触感。
至于蕾米莉亚为什么会知道恋的存在……似乎是从巫女那诈出来的。真是个好对付的人，作为巫女，希望她能可靠一点，至少像灵梦那样比较好……尽管以前总给我添麻烦，可是她确实是个优秀的巫女……
………………
“啊！”额头上的疼痛让我回到了现实。
“又在胡思乱想了是不是？”蕾米莉亚拄着手臂看着我，肯定是她弹了我一下，“我告诉过你的，总是这样沉浸在过去，心会坏掉的。”
啧。
明明长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什么能这样看透人心……
“你要学会忘记。”蕾米莉亚说着，跳下椅子。“当然你要是忘记不了，红魔馆欢迎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来工作。咲夜不在了，帕秋莉又整天把自己关在图书室里，无聊死了。”
“恕我郑重地回绝。”
听到我的回绝之后，蕾米莉亚像是安心下来了一半，挥挥手，离开了香霖堂。
忘记过去……总感觉我们之前有过类似的对话。
已经过去半年了吗……？
嘶……
感到头痛有些发作，没等我喊出声，一颗药丸就被塞到了我的嘴里，我的头痛像冰雪一样消融。
感谢永远亭的药物技术。
也感谢你，恋。
恋像是听到了我心中所想，在我手心中画着圆圈。
5.
这是无法被人看见的另一个好处。
蕾米莉亚小姐来的时候，我就坐在霖之助的膝上——特等席。
能够肆意的在他人面前和霖之助卿卿我我而不会感到害羞，我甚至对这种感觉有点上瘾。
霖之助把手放在了我的头上，我稍微蹭了蹭，传来令人安心的触感。
不过听到蕾米莉亚小姐说我是霖之助的“小女朋友”，我还是感觉有些面色发红。
没事的，谁都不会看到。
蕾米莉亚小姐和霖之助在谈论着霖之助的过去，她说了些让霖之助忘记过去的话。
我想起了姐姐。
霖之助也和我说过，让我忘记姐姐的死。
自从霖之助看不见我，自从我发誓永远也不离开霖之助之后，我确实不再做噩梦了，心中的罪恶感也减少了很多。
可是，能忘掉吗？
我忘不了姐姐死前的眼神，那是想再见到自己的爱人的眼神。
心中还是疼痛。
那一瞬间，我感到霖之助晃动了一下，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行动，拿出霖之助常吃的药，塞到他的口中。霖之助长出一口气，稳定了下来。
把右手交到他的手里，让他感受到我的存在。
他再也不孤独了，我也是……

6.
和看不见的异性同居还是不太方便的事情，比如，卫生间。
因为我看不见恋，也听不到她的声音，香霖堂曾经闹了笑话。我在上厕所的时候，误以为厕所没有人，可其实恋在里面，所以……
不，那是个我们都不愿意去想的尴尬事情。
那之后，香霖堂的卫生间的门上挂上了一个牌子。如果恋在方便，那么就把牌子反过来，让画着可爱帽子的那一面朝上。
不过后来还是出了问题，在我确定牌子上写着“无人”的时候，我走进了卫生间，然后，卫生纸一类的东西就猛砸到了我的脸上。
“抱歉恋，我真的不知道……”一边道着歉，我一边慌慌张张地退出去。
后来恋解释说，她忘了……
我想钻到地缝里。
7.
第二次了……
被霖之助撞见上厕所，这是第二次了……
虽然他看不见我，可是终归我还是会觉得害羞。
而且这次确实是我的错，忘了把牌子翻过来。
那之后一个下午，霖之助都畏畏缩缩的，老实说我只是有点害羞，并不生气。他再这样表现，我连害羞的感觉都没有了。
一如既往地坐在他的怀里，我想着刚刚那一幕。
被他看见……被他看见……
或许，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早晚有一天我们会……
意识到我在想些不得了的事情的时候，我的脸已经热得不堪了。和霖之助接触的地方也开始燥热。
不不不，这种事情，一定要等我恢复之后再说，等到霖之助能看见我了之后，要堂堂正正地……
不自觉地我抬起头，看到了他的嘴唇。
“……”
只一下，一下就好……
我的脸上在发热，大脑被热血冲刷着，一片嗡嗡的声音。和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啵……”
轻轻地，一触即分，我紧紧地缩在了霖之助的怀中，像是受惊的兔子。
做了，我真的做了……
亲了他……
好在霖之助看不见我，我的脸肯定红透了……一面捂着自己的脸，一面偷偷观察霖之助的反应。
……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没意识到我的吻一样。
这个木头！
8.
当晚，巫女久违地访问了香霖堂。
“晚上好，霖之助君。”
“你要是买点东西，我会更好。”
“就是来哦买东西的，神社的茶壶碎掉了，我记得霖之助君这里有我很喜欢的一个。”
“在那边，记你的账上。”
“我又不是灵梦前辈……”巫女这么抱怨着，拿出一些零钱。
“你们要是都像灵梦一样，香霖堂早就倒闭了。”我耸耸肩，把看完的书放回了书架上。
可是巫女注视着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霖之助君，恢复得不错啊。”
“哪有，药还是在天天吃，今天还发病了来着。”我摇了摇药袋。
“我是说精神。”巫女摇摇头。
“精神？”我不理解。
“嘛啊，总之，霖之助君会明白的。”巫女笑着说，“今晚，说不定还会有惊喜呢。”临走时，她看了一眼我的椅子。
椅子，怎么了吗？不，那都无所谓，说起来，恋去哪了？
停下动作的我，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看来是在椅子上睡着了啊。我这才想起来，巫女是看得到恋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抱起恋，把她放入了铺好的被子。
一直到熄灯，我都不明白巫女所说的惊喜是什么。

9.
第二天。
肚子上稍微有些沉重的感觉把我唤醒，我知道恋一定又趴在了我的身上。偶尔她睡迷糊了，就会这样。
我摸索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早上好，恋。”
“早，霖之助……”
她好像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我也坐了起来。
今天早饭是简单的炒蔬菜和茶碗蒸。恋一如既往，坐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左手。
“今天的茶碗蒸很新鲜呢。”
“昨天巫女带来的啊，说是从人里弄到的非常新鲜的鸡蛋，用来换那个她喜欢的茶壶……”
结果昨天巫女还是把那个茶壶拿走了，我适度地提高了一些售价。这不是欺负她，小孩子要是太容易得到想要的东西的话，会不珍惜的……
“嘶——”
我咬到了舌头。
“怎么了，霖之助？”恋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异样。我……
“恋，我能听到你说话了？”
“嗯……嗯？啊？”
似乎恋也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10.
“如我所料。”
饭后，我们向来观察情况的巫女说了这件事。她一副早就猜到了的样子。“古明地恋把自己从你的世界中抹去，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和你在一起。当她突破这层心魔，她就能慢慢地回到你的世界。”
“配不上我，为什么？”我有些疑惑，可是我还是看不到恋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手心中细密的汗珠。
“反正你已经能听到她说话了，直接问她就好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像是预感到什么的巫女溜之大吉，还顺走了我一包名贵茶叶。
“……”
我牵着恋的手，等她自己说出来这一切。
许久……
“霖之助……”
细若蚊蝇的声音，像是在确定我是否还在的声音。
“我在，恋。”手上稍微加了一些力道。
她在颤抖，膝盖上晕开了小小的泪滴，我抱住了她。
就这样，恋对我说出了她的一切。
11.
我是见死不救的人。
我看着姐姐的恋人被杀，我看着姐姐病死，我看着阿燐和阿空离开地灵殿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而我，见证了这一切之后，却没有勇气对任何人说出真相。
这都是我的错，我的罪……
我做好了准备，听到霖之助责备我的声音……
“是啊，这都是你的错，恋。”
我听到了 他的声音，和以往不同，严肃的声音。
我明白了。苦笑着抹掉眼泪，松开了抓紧他的手。
我想，我和他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
可是，他抱紧了我，就像是我刚从他的世界消失的时候，紧紧地抱着。并不疼痛，只有压倒性的安心感。
“你知道你错在哪吗？”他压低声音。
我点点头，正要开口——
“你错在，你一个人承担这些。”
霖之助，他在哭吗？半年来，一次眼泪都没有掉过的霖之助，在为我而哭吗？
不，不行……这样下去的话，刚刚止住的眼泪就……
“恋，那些都过去了，即使你有罪，你也已经在为她们赎罪了。”
我，在赎罪……？
“霖之助，为什么……”从颤抖的喉头中标发出的，根本不像是我的声音。
“你还活着，这就是你最大的赎罪。”他又一次抱紧了我。
谢谢，霖之助，谢谢你抱紧我……
谢谢你看不见我……
因为我真的不想让你看到，我哭得如此丑陋……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阿燐，阿空……对不起……”
我抓紧他，狠狠地闭上眼睛。
我曾经试图忘记的她们，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次，我尽全力向她们道歉，然后赎罪。
我将继续活下去，永远地，赎罪下去……
12.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知是我还是恋谁先睡着，总之，我的怀中，出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月来不曾见到的，已经成为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那个身影，我又一次看见了。
深呼吸，叹气。
这样眼泪不会留下来。
气流似乎弄醒了恋，她揉了揉眼睛。
“早上好，恋。”虽然不合时宜，但我尽可能温柔地，对她说到。
恋，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她终于明白了一切。
随后，我感受到那细小的嘴唇，与我相连。
如此美妙。

13.
【R-18部分已折叠】

14.
霖之助睡在我身边，发出轻微的鼾声。听说男性在这之后都会很累，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确实，他太累了。
收留了我，包容了我的他，太累了。
应该好好休息。
我轻轻摇头，甩去泪珠。
没有劝我放下过去，没有否定我的罪孽，而是决定以后和我一起赎罪的，这个男人。
霖之助，我的爱人……
今天，我终于能说出这句话……
晚安。
我靠在他的肩上，闭上双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