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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沛:枪拥玉人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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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武侠、恋爱


IP属地:重庆1楼2024-04-16 12:13回复
    杨沛
    此一程汴京到昙华山,若驰搴骏马呢,虽可随风飞渡幽州关口,痛饮太华塞外,但也只不过七日路途;要说飞光飞光,十二楼中明月尚且待渡,美人桥上冗存杯酒今朝,雁声远过潇湘,萍踪不见天涯,授首拜谒的飞禽走兽俱在通途大道中放声来问:何不且行且留且登楼啊!于是豫州有金山寺的僧人和白猫扬动了转山转水的风马旗,披着褐红袈裟的老和尚在问施主要不要来奉一柱香;青空之下的雕隼被赶路破势的鞭尾惊得激荡,野蔓青青处,山间汩汩泉上远行水际;半月峰上眺逐一场雪化的雨,一滴碎在肩头的水瓣引起大梦三千,草霁衮衮,这时天与海与花与金石关山。
    阁下,燕羽军的军旗上还能否石刻刀篆啊,这位晚来当受军法的燕羽军士正在罪己状上舒卷:风住青貂裘,雨洒艳阳衫,牙帐马奶酒,山阴小扁舟。——卢统领,杨沛为你带了广陵城下最香的一块白糕,配上缀雪靛青的松茶赶来赴约,只要一顿鞭刑就足矣了。
    昙华山外源远的西风渡口上一串椒红的灯笼迎接了晚来的光,此刻灯发千枝,沛的青骢打了响鼻三声。毋须波光半城、花阴一庭来迎,只这一刻树间生云,落日倒悬了一双小塔影,昙华世间,水村山馆,有溪口渡头,还有纸鸢板桥吹开了三月东风,正吹开了石画桥上一行赴会的斑驳杨沛。
    ——
    我有点受不了了,,,乱写的出场戏


    IP属地:重庆2楼2024-04-16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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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2: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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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沛
      杨沛所见不多面的那位汴京嫡母大约还是很喜爱杨沛的,黑发因软絮的触感常被她量握在手心之下,而那句多情窈窕的话语便时常宛柔地经行在河汉关雎之外: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沛的长发未教塞外的风沙扰蠹,是以此番仰卧在杏花树上的杨沛便从天地倒悬的视辖中观瞻来人,一瓣杏花从他的鼻尖滑过眼角,也辄从粉白的杏花雪遗失到苍茫高绝的苍山雪,杨沛摸了摸鼻子:“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发现你住的那间房子坐南朝北。北起祁连,南到昙华,小师姐,想来那也是我与你见这一面的丝绸之路了。”
      -
      时问蕖
      汴京坊市、虹桥裙衫,问蕖姑娘只不过是其间匆匆奔身过去的影子,或有称她倩丽,或有称她惊乍,然则无论何种,俱是江湖中的俗名。她越过夜影里绰绰约约的杏花——初绽的,诗人会讲它们惊破一瓯春,簌簌地障目几息,无声之中令阿蕖惯来轻飘飘若燕雀的步调也放缓了。
      直到她循着隐隐的声动,抬起目光去探视枝丫间的颀影,“不愧是飞白阁的小师弟呀,轻功也这样好。”
      阿蕖背着手,纤瘦的影就这样在树下晃呀晃,静静地将杨沛一番话听罢。
      “按理说不应当呀,你在汴京,我也在汴京,如今你在昙华,我也在昙华——无须这样周折。”
      探手招一招,“譬说,你下来,我们就能再见一面了。”
      -
      杨沛
      “小师姐,”沛仍然这样喊,声音不应该是红楼袖招的少年宛转,也不像是关口槊风的粗莽行伍,这一夜邈远的塞外铁笛变奏霜华关山,沛的声线倒像一枚剑花挽起的清角徽羽。此刻比之坐南朝北更承一个剑合钗圆的是时问蕖与杨沛都未曾挟走一只烧烛燃灯,于是长天外辗转而流徙来的广河星汉又恰如新雪织结他们。杨沛还是持一张仰躺的姿势,今日出门,燕羽军沉重又冰凉的盔甲早被他塞进灶膛一角,管那是柴房还是厨房,也不论打杂闲物的小二该寻柴火还是铁斧,军勋和羽麾安静地呆在那儿,便只寡淡了杨沛如今淡若杏黄的一件长袍,袍角和长发都无尽蜿蜒向时问蕖的方向:“其实沛中途还转道去了一趟塞外,那时二月雪寒,雪花封了渌波官道,被困了十七天呢,现在想一想,这该是求佛问道的最后一出磨难。”
      一枝压雪,一枝濯月,杨沛的鹿靴只肖一转,整个抽条的男子便倒挂在杏树枝丛之间,这根杏枝大约尚算高拔,一段轻飘飘的杏花化成绸水纷纭,杨沛倒挂着往下时,鼻尖差一点儿就与时问蕖的鼻尖相触,他们保持着一个相峙的距离:“如此,能算有缘一见吗?诶,小师姐,你的发上有一朵杏花。”
      -
      时问蕖
      却说怪哉,素日里飞白阁上下谁人唤一句阿蕖小师姐,她几不存在的尾巴只怕要翘到天上去,而今不过是借着晚饭时游戏的一道题、一句话,占足了便宜,这厢越听着,耳根越不可遏制地软下去。她在汴京城的九层高塔长大,自然不曾见过他口中的塞外雪、渌波道,只在一次又一次游人的口述里听闻:继业侯膝下的子嗣,凡男子俱是个个骁勇,献身于家国,眼前之人,是位小将军呀。
      如是想来,杨沛会出现在此也并不奇怪了。
      “塞外的光景,是什么样子的?我没去过,但想来你在那儿困了十七天——虽然是苦了些,但熬过去之后,总能回顾一下当时的光景吧?”
      就譬说人们在等候天明时总觉得夜色漆漆漫长,似乎永无尽头一般。可长夜明时,倒不如又回头想一想,那时刻间的夜色或许也别有意蕴。
      还未等阿蕖叙说,接续她宽慰又或是琅然的笑嗓,少年的袍袖就在簌簌声动里一摆,倒吊下一痕抽长的身影,高挺的鼻梁近乎蹭过她的,无措之中,连那两扇秾长的鸦青色也烁出频频的振翅,“杨、杨沛!”
      可注意力霎时间要被他说的那朵杏花引走了,阿蕖便低下眼,伶瘦的指骨忙无目的地寻去,“在哪里?”
      -
      杨沛
      长钩流月在此,我们等待的蟾宫玉魄也缄默不言,漶卷长袍的男子从汴京走龙蛇越千山而来,此刻莫不意外地揽桂月,濯白雪在此,倒悬树干的一笔长躯抱于风中静立,或许此刻用挂更合适点,不过少年心情如软白蒺藜,挂太鲁莽而静立诸如脉水流深,旷野暂居一篇张冠李戴吧。“最好是塞上的秋来雁,它趁着落日飞来时,我竟也能感觉自己可以一箭射日。那里有炎炎炬火,孤鹰长唳,可是十七天未等来冬至的新雪,可是今日。”
      杨沛的长发覆宣蔽月,他的身量经由夜风鼓吹,连运势走笔都极致恣然,然而再一蹬靴飞身时,矫挼出无数逐遏的苍白杏旗,大荒疏阔至此,他落定在时问蕖的身前时还在探寻:“飞白阁小师弟在此。阿蕖阁下在找我吗?”杏燕欲坠,霜雪澹漾,他凑近时问蕖,仍然续接那句未尽的话语:“可是四年前沛尚未等到的那场新雪在今日落下了。杏花在草原,那是塞外珍珠。”
      -
      时问蕖
      春的夜晚有露,盈盈的一滴却好投映进整个人间,阿蕖想,她是正在看着杨沛,以旁人或许并不会常见的一个角度,看见少年郎倒垂的发与袍、容余游刃的眉眼带笑,他像正闲庭信步着,如数家珍地叙说时问蕖所好奇与不曾见过的光景。
      四下左右业已无人为她说明或分辨,杨沛所说的是真是假,而时问蕖更偏向相信,于是便也因为一场迟迟未有的雪而悬起了玲珑心绪。
      直到杨沛翻身而下,摇落了一场簌簌的杏花新雪——是玉碎或是琼丝?她再不寻发顶的那朵杏花了,大抵因杨沛的错谬在前,要先说解清明,又或者是因……
      “不,我不是在找你,方才你说有杏花落在了……”
      因什么呢?
      “我不是正看着你吗?”
      要轮到那双漂亮润圆眼睛的拥主情不自禁地咬了咬牙,被酸到了罢?又或是懊恼自己失仪的那一息,续续落下的花影纷纷,或许也遮住她莹白玉垂下的一点新红,像初探的蕊心。
      “那十七天没看到新雪,你会遗憾吗?杨沛。”无人窥见阿蕖偷偷捏紧的手心,睫羽像初破茧的新蝶振翅,“杏花在中原,其实只是很普通的一种花,是你让它像一场雪而已——”
      实则肋下的心跳实在响若擂鼓,阿蕖险些想问:她在说什么呀?!
      -
      杨沛
      于是杨沛便点在时问蕖一声声否慨的声叙中慢淡前行。此刻天地不一定就比塞上的晕黄旷邈,第一眼俯观仰瞻之处,碧翠的新泥红瓦正是托寄他们往来的容身客栈,再有足下铄石嶙峋,野草蔓生,总该再有指路启明的贪狼七星吧,若是陋嫌勾枢法相遥远,就只该待观此刻苍苍汲生的柸影月明,从漫灌黄沙的秋风铺路,直至行却瓢泼白絮的琼台江南。
      而此时也很琼台仙瑶啊,时问蕖大约轻功举世无双,飞白阁上极行飞掠的想必不是一笔很水淡的寡白,而是琥珀明光,琉璃不夜的踏月杏仙,气行周天之下遗落一枚融雪似的长绸,反教飞白立教之人引为献忠归宗的本源——杨沛先在这样的遐思里笑出来了:“可是阿蕖阁下你叫了我的名字,那就是在找我。完全属于阁下的唯独阁下的寸心与阁下的灵眸,你的目光所至在我,”杨沛点点头:“我现在知晓了,但沛却不知道那颗寸心在哪……”
      他的手往时问蕖的发顶真正摘下一粒湛白的杏花,挨露泞雾,成就一枚荒唐珠翠:“不会啊。这只是一场很普通的雪,是阿蕖阁下在与我共看。”
      -
      时问蕖
      此是诗人口中的江陵,在骀荡的春风里吹动波光粼粼的江水与涛声,他们眼下并不曾漫步于长江波涛汹涌的堤岸,时问蕖却也要觉得杏花软瓣碎落成的一片声或海,明明能够汹涌起更为浩大的波澜。她姑且将这座昙华山脚的方寸成为乡野,于是星月都共明在阒暗的夜穹中,变成一闪一烁注视人间微尘的清明眼——可它们为何将雾障又重新拨向她心肠与肺腑,教游弋风月中、上下一碰便妙语连珠的唇也滞涩住了?
      辞章里的瀛洲仙台会漂蓬生起漫天的花雨,又转变成一场淋漓尽致的落雪将他们拥抱于其中么?时问蕖纤瘦的掌心重又抚平了襟口,与其说是抚平,不若说按抑下一些她也不能全数明白的局促,因方才的寥寥几语,大抵出自本心又实在说得不知来处而十分潦草,杨沛在此时接续,分明是又引她向前走去啊:且从心而发罢,阿蕖,须臾前你所想的并未讲全呢。
      “我与你在这里,自然不会去想旁人——你不用找,也不用再问的。”
      杨沛不曾唬她(倘使真要追究这花是才落下、还是栖息已久,那或许本末倒置了),摘取一枚雪白杏花,她凝瞩的目波甚笃真,也抛却那些会教她悔得牙痒的矜持,郑重地一句承诺。
      “那你可得珍之重之了,与问蕖姑娘一并看的‘雪’,就是天下顶顶难得、独一无二的!”
      -
      杨沛
      杨沛此时生有一问:尾月清浊,会误桂宫姮娥吗?这漏夜余声恐怕太晚,万籁俱寂下的静水与繁花都要流深邃缓,杨沛的手指就仿若被这些杂乱而千钧的静水与繁花缠织。若求虫鸣蝉动大概还太早,不至六七月灼火盛夏还不能轻易惊动它们的驾临,是以杏林丛野就只待杨沛与时问蕖一一相立,很晚的朦露从他们的两肩掠走,如若他们相视再有百年千年,那这些露凝也要化冻成飞鸿的水流了吧?——这当称静水。
      杨沛早在席间就要注意到这位飞白阁下的小师姐不能以寡白淡白来一以概之,唇瓣应渴饮红砚,双瞳更昭昭猎猎,只是这样的想法不可以午后示众,也不该剖白人后,那么就从沛的双眼中揭露一切吧,花胜女子,女子添花,这已是一迹人世很繁复的搴笔芙蓉。——这当谓繁花。
      可是清净不净,繁乱交心,杨沛的手终于想从小师姐的发上触过再滑下来,杏花与黑靡的交织更猗离了,沛听到自己说:“如此听来还是小师姐的功劳了。不过约是我定的,地儿是我找的,阿蕖阁下非要论,也只能是一个少不更事被我挟从的功勋。独一无二我不认,有阿蕖阁下在,第二场雪还担心看不了吗?不过珍重二字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


      IP属地:重庆3楼2024-04-16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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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沛
        大抵昙华山的一梦千年是从小荷清圆开始筹措的,正如人间四月的白雪需要从一株流苏花的息脉开始昂首,这些芙蓉拒霜、萼木莲花也不会在无情的三月如此衬意地匍匐在名为「芙蓉浦」的宝地法相中。不过这里的山色千仞仍然破曙穿云,盖因一箭猎王的「雀舌」正于丛圃之中蓄势,而途行无数的草蛇杯弓,断豸对影也毋须破坏此夜良宵的窈窕,杨沛来的时候手心尚持一对弯月镖,芙蓉花不到时节,一株半含的花苞就教杨沛的飞镖採掠,他这样递给朱雀,以很探究的态度:“我觉得这朵花苞很不同寻常,朱雀,不妨打开它看看。”
        -
        朱雀
        冬雪将融的荷塘也有连浦碧色吗。那些细直的,枯朽的荷茎又有多少能抗过重重白雪覆压,在春日来临之际重新舒展起身姿?或许她该期待,枯荷凋零的时节已然过去了,清泠的绿塘早早收起惨败,将残荷压入淤泥,以蓄势的盎然迎接阳春三月,还有良夜来客。
        雀舌蛰伏于肩,细韧的弦紧贴算不上精致的衣料,勒出褶皱,她大半眉眼盖在发下,只在仰首探目的某一刻散开些,露出翕动的睫羽。朱雀持疑地,接过了那朵花苞,不大熟练捏捏它,于是瓣尖挂着几分藕粉色的芙蓉便以不算优雅的姿态绽开,她又抬头,看向杨沛,问道:“有何不寻常?”
        -
        杨沛
        花蕾恰如汴京女子的朦胧华衣,沛第一次走进王京的时候泰坐于鹰首车驾之中,钟鸣鼎食的侯爵来客以一笼倒转的襁褓裹挟住了新奇的、陌生的、甚至是捎带肃杀的城外来客,那时黄金驾座的轻曼帷幄就像此刻含拢幽玄的芙蓉花苞,而那时的杨沛更像此刻覆羞静谧的芙蓉花苞。
        沛在之前所刃割的刀缘上撷走了一线清亮而滴露的花茎残迹,花是芙蓉花,含苞的所有秘密只在清夜寰宇之中,他想了想,目光牵连在脱垂蕊心的数瓣孢衣之外:“三月早荷未放,而半含的一径莲玉噀珠中所藏着的全部秘密是沛尚未送出的那一封共此灯烛光。”
        烧以明火的璀璨堪能借取这一刻的风拂意动吗?既然是共此灯烛光,苍白未决的纸上涸笔何以挑拨「共此」的真谛,而灯下烛光也当亲赴你我的洞庭君山,沛说:“你额前的头发很长,遮住了今宵的最动人的一双银湾,因此沛要借共此的灯烛火光来探问:那究竟是怎样一双明亮的双眼?”
        -
        朱雀
        含苞的芙蕖是否也如她在案牍所画,待到茶水干涸,金乌升起便无声消弭?在莹白的月光照耀下,她素手托着饱满的瓣,似有积攒的夜露,带着绿塘里沁人心脾冰凉,细密地渗入指缝,好似无数次手刃仇人时,蜿蜒在她肌理纹路间的血红,与之不同的只是,那是仿佛要炙伤掌纹滚烫。
        好似残月拟造的镜花水月般平和。
        朱雀却抬起下颌,是她很习以为常的动作,就如伸颈的孔雀,装出十成十的傲气,可这样的人,却从不细细梳妆自己,乌发与面纱盖下,无花钿,不朱敷。而掌中芙蕖是否可以窥见一点少女的红颜,在少女注视它的眉目下。
        “烛……光?”朱雀狐疑的,抬掌看折映月色的花,似乎努力要看出它是否会发出光来,最后嘀嘀咕咕,“什么文绉绉的,听不懂。”
        再琢磨一下,“你想看看我的眼?”
        -
        杨沛
        此一眼沛又知道了,朱雀跟汴京城的女子不一样。杨沛从前走南历北,最南下过金陵,披沥轻纱的女子脸上总周而复始地妆添一页绮罗胭脂,妃花杏粉、丹朱赤红,好看是好看,不过秦淮不夜,酒肥雨天,这样的色彩倒把显著而绰约的月色斑斓褪却了。最北游过荒原,雪与荆棘都愁绝,鲜行素泊的白,荒颓肃杀的黄,连雀鸟来到这里都要打个寒颤蜕下它缤纷的羽毛。杨沛的话里的颜色大概早在汴京繁华里被囫囵揉出得太过复杂,很显然地,他在对待朱雀很直接的问话里有些错愣,他想:如果杨沛在汴京的一品楼里拽住某位小姐的衣服,对她说我想看看你的眼睛,大约会被她的护卫一顿暴打,可是这里不是汴京,小姐公主也未尝有一个朱雀醒目,杨沛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其一,是我想见一见朱雀。其二,沛想看看你的眼睛。”便无比顺畅的话由心生了。
        -
        朱雀
        想见一见朱雀啊——她想,可我终究不是朱雀呢,她真名真容都藏于若隐若现白纱之下,宛若不愿绽开的芙蕖,只在郁郁苍翠的圆荷间,竖起一点隐而可见的身姿,不是不开,而是不会。她从不会为谁妆点,不会为沦为与寻常,只是爱恨直白,从始至终向往又恨拒着汴京的繁华,至繁至荣,却又要无数血肉之躯筑起的繁华。
        “朱雀——你是见不着了。”
        白月照襟,昙华山下可窥点点星,照明了飘拂的乌而发亮的发。风摇曳,掀起白纱一角,朱雀却只是晃一晃脑袋,叫长发坠向脑后,浑圆的眸子,杂乱生长的远山眉,自袒露在了眼下,月下,直白的盯着他的眼:“如何?没什么不同寻常的,你们汴京来的人,真是奇怪,不想想面纱之下可是哪位通缉犯好逮去换悬赏,却要看无关紧要的眼。”
        -
        杨沛
        适时沛想问:濯火司南的神兽朱雀应当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南陆生离火,迎彼朝阳,梧桐不熄。一厝火舌罹将吞吐开日暮下的序章,尾翎的溢彩余辉将匍匐在你的眉目之下,来往的赤精魂灵将阙显在你无比神往的瞳水之中……在这样想的时候杨沛听到了朱雀的否定。这时杨沛才想将他原本的目光投往朱雀的方向,葳蕤的月光从袒露的肌肤里生出来,他从驳乱的远山长眉,静聆到灿若星辉的明亮瞳光,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既然朱雀已经承了这个名字,焚火瞿烈,神鸟羽麾,这都是阁下的附庸,至于面纱下无比灿烂的眼与眉,已然十分动容这一晚平常夜色了。是以,即使通缉待案也无妨,尚算燕羽军杨沛盗亦有道。”
        ——


        IP属地:重庆4楼2024-04-16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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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沛
          先有穿云破月的两动弯镖,以敲卧虎之溪当真盘圈猛虎,再有一双肩影对峙,杨沛与伊芙一道辄行:“焰金,你可是飞白阁之肱骨啊。”
          -
          伊芙
          这双眼睛宛若平静的死谭,是以足够照清他的面容,灵敏的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变化。银月的光辉如同利剑斩开水上迷雾,她便也借由这光凝望着。
          “你叫错人了,这可不是我的名字。”
          -
          杨沛
          沛不必在这道恰分明月的汲辉中落败,他先是静默地笑了一声,来自燕羽军的甲盔在胸腔的交动中鸣响,他笑了半天,妄图借此也泛领伊芙眼中的笑意:“四年之离别,伊芙你还是这样啊……中原好玩吗?”
          -
          伊芙
          她不太明白好玩的定义是什么,如果是领略中原四季景色变化、是将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是面对仇家提刀饮血……刹那间那颗滚烫跳跃的心突突震动两声。伊芙似是受到指令般迟缓有力地点了点头。“我遇到了很多强者,也杀过不少人。如果这些是,那就算好玩。”
          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古怪的口音呈述事实一般:“耀金,你还是这样讨厌。依照草原的规矩,你欠我一条命。”
          -
          杨沛
          昔年杨沛尚不能完全明白做一柄飞白阁的刀真正的奥义,就在黄沙鹄鹰的塞上珍珠遇见了伊芙,那时这柄渴饮鲜血的宝刀还未彻底开锋,刀鞘柔软的织金还算完好的缠绕住了她,是以,焰金那些见血刻骨的伤痕在这朵草原芙蓉面前仿佛成了哺养的土壤,一别四年漫漫,她似乎被灌溉得更好了——用刀锋或用灾厄。他耐心地纠正伊芙:“伊芙,念得不对,是焰。焰金。火旗焰焰烧天虹的焰。像千里之外草原上奔袭的大雁,那也是我名字的读音。”是以,天虹幻作了黑重的夜帷,他继续问:“嗯。所以你来昙华山是为了取我性命?”
          -
          伊芙
          一别四年,刀客的汉话只能从磕磕绊绊转变为不太流利,你又怎能苛求她听懂诗句呢?她眼前掠过一丝迷茫,很快又藏匿于夜色之中。
          好在伊芙能读懂意象,她低声念了一句异族话,想来那就是大雁的读音,透过遥远的时光,伊芙甚至能看见十七岁的郁久闾青女躺在草地上,看穿梭在云层中的大雁。
          伊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她微微拧起秀眉:“杀你不划算,没有人给钱。”
          她又说了第二句:“我现在不在飞白阁。”
          -
          杨沛
          钱或黄金就将整句诗词显得有些庸俗了,烧金焰烈,杨沛还叫焰金的时候就是这等火红而灿烂的名字,更不用说秋鸿传信,经年之后的继业侯世子足以用百串铜钱买断一泓风烟。他抄着手,目下多是揶揄不识烟火的淡笑:“你既不在飞白阁,杀人自然没有赏银。可你既不为揭榜赏金,又不为杀人越货,那你为什么来昙华山?”
          -
          伊芙
          她不擅长说谎,也不屑于骗人。在旧识杨沛提问后,自然答到:“救我师父。”
          此刻或许唯有熟悉她的人才能敏锐察觉到,伊芙语气稍有变化,那沉寂的死水轻泛波澜。只是她说话声音向来平淡,隐匿其中的关怀便很难流露而出。
          伊芙向外走了两步,将问题推回:“你为什么(来)?”
          -
          杨沛
          “你师父?”杨沛似乎觉得迢迢四年吝给这位伊芙阁下的往事太少了,譬如伊芙在塞外草原的名字其实叫什么郁久闾,比如伊芙长涉官道从飞白的治辖来到中原,比如这位使狂刀却仍悯怜十八岁的流血焰金的少女竟然有一位师父,他又继续问:“若是师恩在上,沛就不便多问。但燕羽军来此正是为押解夜雨时的,若你想从他那里求药,大概不行。”
          -
          伊芙
          “他从前也是飞白阁的人。”她交叉抱臂道出一桩陈年旧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随着唐横病重再去追究过往又有什么意义。
          提及燕羽军,伊芙神情黯然可这并非惧怕与怯懦。她浑身紧绷着似乎化身为一把高悬空中的利刀,随时都有斩杀的危险。
          “草原的动物通常会在其他凶兽争斗受伤时,抢夺食物以获生。”
          “我有的是耐心,再要拦——就杀。”
          -
          杨沛
          沛与伊芙同行的脚步便适时地放缓了许多,一牙碧绿的清零月色点在他们前行的缓淡声叙中,连履下的松针草绒都织结出一张柔软的胡毯——可是茧衣不为困住经年肃杀的塞外旧人,是夜风寒,为少年和少女裹住最柔软的内心。他轻轻笑了一声:“草原的雌狮就是这么捕猎的吗,只身走进猛兽的包围圈?”
          他们越走越慢,沛的声音也越来越慢,捎去一点儿安抚的息脉:“伊芙,放轻松。杨沛从始至终就不会拦你啊,”
          ——


          IP属地:重庆5楼2024-04-16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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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沛
            在这里若托谈自饮长生酒,虚步蹑太清的白鹿青崖是否会太不合时宜呢,杨沛手里正执约着一柄胭脂粉色的长枪,面前的长阶散作照夜雪,从至极的通途顶端就能觑观到飞袭洪流——那么,洪流呢?杨沛转过来等待时问蕖的时候一边问:“小师姐,明天要去哪里?”
            -
            时问蕖
            昨夜并非酣梦之时,一夜的动荡与周折令人反反复复地醒从华胥寐中,是而素来轻巧的步履也偶见迟滞。还未涉阶已闻风声,高台空广,少年郎仍旧如同头日那般静候于高处——而此不是杏花纷纷的树梢,教她一眼就看得分明。
            “明天?明天应当要回汴京了罢。”
            而倘使仔细地分辨少女的话音,任谁也能听出她尚未揭开一角就已经露出踪迹的失落。润圆的目珠自下而上地,凝瞩得甚小心翼翼。
            “那……你呢?杨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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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沛
            此处深绝洞窟的潮雾正水滴石穿,而此间试金烧结的也未尝不是少年纯质真心,适才沛所看到的那一方长阶通途正引将红炉照雪——从漫扫明月的天仙烟霞处下雪,从壶中洞里持枪少年的殷红耳廓里殷红。杨沛三两下跑到时问蕖身边:“汴京啊,想必我从燕羽军的时间还不长,他们集结扎营还轮不到安排我半路出家。杨昭呢,应当也很想我这个继业侯公子了,我也应当回汴京了吧。”说完与问蕖阁下颇为灿亮的水瞳对上了:“看来我们是通路,小师姐,出个价吧,我运镖押银一路护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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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问蕖
            未曾登极石阶的顶端,所以她并不能越过杨沛的肩头去看那万丈的悬崖下究竟是如何光景——石室中隐约有着缠绵悱恻的潮湿气,她正要皱眉时,就见三步并作两步靠近她的少年郎、竟也无端地能将它们驱赶。是他的那柄长枪吗?还是少年英姿的眼睛?
            阿蕖竟有些不敢眨眼睛,“你、你要和我一起回汴京?”
            她这话解来是甚妙的。如欺绿说,和谁、陪谁,都是轻易不能出口的字句,便是说了,也要掂量其人话中几分真切几分轻蔑,时问蕖又笃真地看向他,犹豫了片刻,竟选择最最下策去探问。
            “那——那我出一两银子,这镖银不足千金,杨小将军肯不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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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沛
            一两银子太多,可万两黄金也太少啊。杨沛想:很多年前飞白阁隐匿他的踪迹,遮掩他的情容,抹消他在这个苍苍人世有所勘载的任何一处迹象,可是水滴石穿,总会有人徒行苦海阿难,长涉劫风瀚宇将这些暗喻、典故、记忆带回到属于杨沛的躯体中,这而个时候杨沛只是杨沛。于是完全真挚的杨沛这样说:“一两银子大约太多,因为我想护送阿蕖阁下,想陪同阿蕖阁下一起回汴京的心是万夫莫可抵挡的;不过千金也算少,如非是阿蕖阁下,如果是世间除却阿蕖阁下的任何一位阁下,纵使是千金万金,沛也难从。”
            沛正将双眼抵近了看她,从缓慢的频率里,从千殿万阁的回音里向时问蕖确认:“我要和你回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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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问蕖
            春和景明,约莫有一场惊蛰的雷鸣,骤然响在时问蕖的心腔里,于是燕雀、或是鹿鸣都倾巢而出,撞得没个章法,她说不上来随着杨沛一字一句地敲落,心绪是更高悬或是更失落,等到最后剩下欣喜的、又或是局促的,杨沛倾身靠近她,目光相当挚切,她下意识地后收了颌,因而引得臻首页后倾——可这样怎么好?那决计不是躲避或者害怕,于是时问蕖又兀地一下迎上去。
            她知道在冥冥幽微的石室中,只剩下自己的心跳,空旷得惊人。
            而樱笋月未曾窥见的光景,分明两片润盈的菱红撞在棱角分明的颊侧,近乎剐蹭过颈线跳跃的动脉,正合衬昨夜的书信。
            吃吃地顿声,“你当真要和我回汴京?那你要和我回飞白阁吗?回九层高塔,去见我阿姊吗?”
            ——


            IP属地:重庆6楼2024-04-16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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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因为当时我正三开。我忏悔......


              IP属地:重庆7楼2024-04-16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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