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暂时不能进城,我还不知道城内的状况,我们先把车上所有的水和食物分发下去,最好是在这里设置粥棚和简易的帐篷,流民里面有谁是真的想要被流放?不过只是被生活和战事所迫的可怜人罢了,明天的时候来给流民做个登记,愿意归顺我北固王府的,放其进程,并且安排劳作。
一边的卫士这下不该如何是好,纵使在之前知道这一次去接的是小王爷,可这才回来就发号施令的也没有见过啊,看着尚略文不敢有太多的动作。
还不快去,这北固城里面我这个小王爷说话还有有点用的。说完这些,他低下了头,不再看那些流民,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有些话也不是他会说的,可越是接近那个家,他的心里面就越是沉重一分,总觉得有些事情发生着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去问。只能是憋在心理面,闷闷的郁结。
过城门,是例行的检查,守城的将士得知车里面是小王爷的时候面露着难色,若是没有看错他们的左手臂也同样插着白色的布条。沿着街道行进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家门上都是挂着白色灯笼,白色的灯笼里面是森冷的烛光,怎么的都让人心生不安。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才发觉着,这里有很多穿着黑衣黑靴和镶着金边的卫士,母亲秋水夫人和丫鬟小柔立在门口,不住的张望。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没有上台阶,只是硬生生的跪下,正对着北固王府的朱红大门,重重的扣了三个响头。小柔跑过去扶起他,拍着身上的灰尘,小王爷夫人和等你回来好久了。
小柔姐,现在可是要喊王爷了。心里自己也觉得好笑,从报国寺里面的时候自己只是王府家的长子,出了那个门,自己是北固王府的小王爷,到了家门口,才知道父亲战死在疆场,现在的自己继承了先帝的遗照,成为了北固王府的王爷。
是,王爷。小柔的母亲原是秋水夫人从娘家一起带过来的姆妈,后来自己老了的时候就让自己的女人来服侍秋水夫人,小柔比崔珉豪年长了五岁,虽说是姆妈的孩子,却也是在那一个园子里面和崔珉豪还有崔岷换一起长大的,那个时候兄弟俩都是小柔姐姐的交换着,总想着让小柔在学堂的时候背着师傅带东西给他们吃。想到以前种种,小柔不免也有些落泪。
崔珉豪过去,扶着秋水夫人,说着,做为这北固王府的王爷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再让家中的女眷落泪了,这个家一天有王爷,女眷们就一天都要开心做着女工或者出游。
进了正厅,是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里面只是一柄玄铁宝剑,剑已脱壳,刀刃上还沾有/血/迹,便是再无其他,贡台上的白烛流下太多的蜡泪,地上跪着一个人,从身形上看还稍显年幼,脸上也是稚气未脱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的可怜可叹。正一张张的把身边半人高的黄纸放在烧灼着的火盆中。
从岷焕的身边抽过一踏黄纸,跪在他身边,同样一张一张的放在火盆里,火力太大,有时候窜起的火焰也会舔舐到指尖,钝钝的疼痛。
哥,你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么。哥,你不走了便是要继承王位了么。哥,你继承了王位就会想爹一样每天不是书房就是校场,几乎看不到人,是么?
崔珉豪揽过弟弟,这样的时候相比母亲最希望的是有个兄长在身边吧,珉焕不宽的肩膀,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呢。连声的说着,哥回来了,哥不会再走了,哥会像父亲一样在家里面把你们都照顾好,珉焕你若是想走江湖或者是做一个游侠都可以,哥都会答应的。
珉焕微微的摇头,我哪里也不去,哥回来了,更不能去,我要陪着哥守着这北固城,娘说,十二年前我们从帝都离开的那天起,我们所有的就只剩下那个时候荒凉的北固城了。对于他们这里只是一个塞上江南,只是一个通关的要塞,可这里却是我的家,不是生我的地方,确实养我的地方。
珉焕啊,好好去睡一觉吧,哥要去拜会几位王叔,还有要筹备爹的葬礼。自己在外这几年过的是逍遥而且快乐,那这个唯一的弟弟为他承担了多少的责任和被寄予的如大山一样的负担?好在,现在自己回来了。
小柔在一边安慰着又开始哭泣的秋水夫人,向崔珉豪示意,而后便搀扶着秋水夫人去了偏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