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爱上她吧 关注:35贴子:902

回复:【吧主原创】绿戒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刘扬?你怎么在这儿?”话出口时我已牢牢抓住她的双臂,而她好似梦醒般茫然望向我。
“……”
“快下来,冷不冷?”把带来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半拖半抱把她弄下来。
“我把手机丢了,手机找不到了……”浑身湿透,却痴痴傻傻的对我说这个!
“丢了再买,你看你……要感冒的!”我扯着她往车里塞。
“手机里还有他的电话呢,我忘记他手机号了。怎么办?”刘扬好像很认真的问,像执着的小学生。
闲话少说,我再不理会她。
耿耿于怀,有什么好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一通大道理我可以给你讲上三天三夜。
但肿着双眼的我与冷湿发抖的她,哪个更聪明?
难分伯仲。
大白熊看到刘扬回来尾巴摇的花枝乱颤,可她的眼睛,仍然蒙着层雾,没啥反应。
“洗澡。”不由分说把她推进卫生间,生病就糟了。
“我自己来,不用你……”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关起门都会担心她割腕自杀!
“你好好待着行不行?别再闹了行不行?”真的着急,她这么年轻的生命,万一不测实在可惜。 


78楼2010-08-29 00:53
回复
    脱下衣服,她的身体吓我一跳!
    新伤旧痕,斑驳交错——难道,那男人还在虐待她?
    “你——”舌头打结。
    “这样就忘不了了,他不理我我就自己划些痕迹上去……”居然有抹笑意从她嘴角飞过。
    打开喷头不管冷热,扭住她脖子住水中按去——傻瓜!傻瓜!让我莫名愤慨到爆炸!
    直到她呛到剧烈咳嗽……
    “我自己的身体,怎么处置全凭自愿!”边哭边咳边倔强,那个沉默的孤独的善解人意的刘扬全部消失。
    继续冲水。
    “你活着就为了那么一个人吗?你就不想想你妈、你爸、你哥哥,你这样活着还像个人吗?”水声很大我的吼声更大,“你……你从来都不考虑别人吗?”
    “你看看你自己,才多大?怎么像个老年人似的毫无生气?”使劲按着她靠近镜子,“你知道你还有三分之二的日子没过完吗?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搞到惨淡一辈子?”
    她哭着,发不出声却全身蜷缩,抖的厉害。
    “我好怕一个人,好怕孤单。为什么,我就总遇不到可以爱的人?为什么,我一旦认真起来,那人就跑的好远,我好怕什么依靠都没有……”
    纤弱却布满伤口的身体靠过来,我张开手臂抱住,也许对于寂寞的灵魂,这是最好的安慰。
    曾经绝望的自己,也被一双手臂抱住,虽然有几分玩事不恭,但那份心情我至今才得以体会。
    “听着,我爱的那个人,今天我们真的分手了。我爱了她整整七年,每一分每一秒,但她却要嫁给我最熟悉的人。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的不确定,有这么多躲不开的痛苦,从今天起,我们都坦然面对吧。”
    “真的吗?你——”刘扬抬头看向我,肿肿的双眼不言自明。
    “真的。我从心底和她分手了。也许不和最爱的那个人一起,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穿着湿衣帮刘扬仔细擦背,小心不要碰到她的伤口。这么久以来,也许我们是最相通的人,在不同空间相同时间,经历或内或外的伤害,还好,同时结束了。
    希望我们都能走到阳光下晒晒那沉积多年的霉味,然后人生在宽广的海域航行。


    79楼2010-08-29 00:53
    回复
      2025-05-21 17:30:56
      广告
      犹如八级地震后的余波,我蹲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大白熊却乐呵呵的把头伸进栅栏冲着食盒里的火腿肠大快朵颐。
      也许是我太紧张了,根本没余力观察月月,只恨不得有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丁晓丽?!”几分惊讶,几分感叹。她的声音不大,在我耳边却像惊雷爆开。
      “……”站起来,心跳的厉害,居然连回应都困难。
      “你……”明显,她也意外。
      “我来找狗的,它前几天走失了。”指下大白熊,它完全在没心没肺的猛吃。
      “噢……”月月似乎比从前沉静许多,表情冷郁。
      “天色不早,我走了。晚了搭不上公车……再见。”逃离是此刻我唯一能做的。
      连大白熊也顾不上,我转身便走。
      “哎!这么晚了……”月月在后面叫道。
      我冷汗都出来了,好害怕她说“这么晚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之类的话。
      “还有公车吗?”幸亏。
      “有的,有的。末班车。”我扭头勉强微笑。
      大白熊看我离开也没招呼它,索性囫囵几口匆匆追过来。
      月月没再出声。
      一溜小跑的出了别墅区,其实为什么呢?像瘟疫般的怕与月月相对,到底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也许真的想把过去都忘掉吧,所有所有,全部忘掉。
      站在孤零零的车牌下,才忽然想到:公车上禁带宠物!
      完了完了,来时就没考虑周到,刚才被月月一吓更甚,看来只好拦出租了——几十块的车钱呀……
      翘首巴望,这条仅通别墅区的公路上行人稀少,过往车辆也都是私家车。也是,谁在这里拉客呢?非富即贵的业主们,估计车也人手一部。
      天都黑了,没办法,步行老远去主干道上拦车吧。
      “都怪你!跑出来也不打招呼,害我这么惨!”气愤没处发泄,只好冲着大白熊嚷。
      它却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就会冲我摇尾巴。
      “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狠狠的瞪它。又想到也许没那机会了,刘扬不定怎么悲喜交加,泪流满面呢,哪还容我动它一个手指?
      对了,这么大的事还没告诉她呢!
      “喂,刘扬啊,我找到大白熊了。它跑到以前主人那儿了。”打电话,我的口气平淡无奇,但隐约已感到那边激动情绪。
      “真的?真的?它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饿肚子?有没有挨打呀?”看来她是真把它当亲人了。
      “没事,挺健康的。成天吃人家火腿肠了。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心里正笑刘扬的“小题大作”,才发现身边贴身慢速的红色本田。
      ……
      大白熊又开始欢歌了……
      门打开,它一马当先跃上副驾驶位置,也不顾那锋利的爪子把真皮座椅划破。
      “上来吧,现在总没末班车了吧。”月月把脑袋探出天窗,一副温和模样。


      82楼2010-08-29 00:55
      回复
        当下情况上车走人最为快捷方便,但月月这个人,不知为何令我有几分胆颤心惊。
        “上车呀,我正好去市里吃饭,顺路。”我不相信,但无可奈何。
        缩在后坐,看着月月和大白熊在前排兴致勃勃逗着扮鬼脸,窘的说不出话来。
        尤其,当我看到,仪表盘上方的苹果电子钟……
        重温数月前的画面,我接过她慷慨解囊的十万元,看她抛掉我们的过去。
        抛掉了,就不要再寻,你轻轻扬手的那一刻,也曾伤了我的心……
        “你这狗可真凶,刚跑到我们小区时看它可怜想喂它牛奶,嘿!一口咬住我腿,害我打了一星期的疫苗,花了快一千块钱……”她曾在宿舍见过大白熊的,反而仍没记性的靠近。
        “噢,是吗?你不要紧吧。”沉默紧张,但礼貌还是要讲。
        “没事,就破了一点儿还隔着裤子。”
        “那……钱我赔给你。”想来想去实在没什么好补偿,只能作为狗的主人承担责任。
        “……”她没说话。
        提到钱,是不是都已成为我们不能逾越的隔阂?
        “好。一共九百六十七块七。改天我拿药单给你。”说不上什么语气,但我已经听不下去。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给你……”手忙脚乱的翻钱包,最近钱紧,把钢崩儿都抠出来也只有不到三百。
        “今天没带够,到单位我上楼给你拿——”涨红脸,连声音都不连贯。
        “吱——”没等我惭愧完,一股巨大惯性差点把我甩到前排,大白熊也吓的叫起来。
        回头看,公路上隐隐两道深黑刹车线。
        “月月?”手里的零钱散落,很狼狈。
        “没事……没事。这车刹车还挺灵……”她没有转头,没有解释,但我感到那份愤怒。
        一路无话。
        想到从前我失意落迫时,她开着名车载我兜风,去高档酒店吃饭,那时总是放齐秦的《冬雨》。
        往事已成追忆,我也不想回去……尤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
        到单位时已路灯通明,刚打开车门就看见刘扬从院里跑出来,一把抱住大白熊,又哭又笑的。
        “你是怎么找到的?怎么也不叫我一起去呢?我晚饭都吃不下……”等她想起我,已经快一刻钟。
        和月月道过感谢和再见后,我没胆再说医疗费的事。
        “你还和她在一起呢?”被月月正视让我如芒在背。
        “我们一个宿舍。是同事……”为什么我要一再解释这些?原本单纯的关系,却回答的语气不明。
        幸亏刘扬只顾与大白熊亲热,完全没注意我与月月的对话——这样很好,现在与过去最好别再交集。


        83楼2010-08-29 01:00
        回复
          晚上刘扬把大白熊按在卫生间洗澡。人跳狗叫……
          “跑出去一星期了,它倒不怎么脏。回来喂牛奶也没喝几口……奇怪。”刘扬出来时简单像是给自己洗了澡,头发直滴水。
          我笑笑,没准以月月的档次每天给它做SPA,喝外国矿泉水也说不定,回家了,反倒降低待遇。
          “估计你以后得喂它进口奶粉了,出去几日碰见富贵人家,口头也高起来。”
          “什么?碰见谁了?”刘扬边擦头边问。
          “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它跑人家小区里头,还咬人家一口。嘿,不过一点罪没遭。”想到月月义务照顾我的狗时不知什么心情,我有点心酸。
          印象中她那么敢爱敢恨,前一秒还热情扬溢,后一秒便可以冷若冰霜。那张薄薄的卡片上残存的旧日温情被塑料钟表的粉身碎骨带走。我以为,那是我们的永诀!
          然而时隔数月,她却依然照顾大白熊,还买了相同的电子钟不搭调的放在车里……人,果然是很难理解的动物。
          “你的朋友?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小女孩儿的好奇无休止,尤其在初探秘密之后。
          “哪个?”言多必失,也许我透露太多。
          “你喜欢的那个。”噢,她误会了——还是我这个人的交往有点复杂?
          “不是不是。”我忙摆手,“是我曾经的朋友,都结婚了。我的那个……一直都没见过呢。”
          “你的朋友,都挺有钱的。上次来吵架的开着宝马,这个开着本田,只有你喜欢的那个……还要向你伸手借钱。”原来她一直都在注视着,只是刚才没看清月月。
          噎住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她最近和我太亲近了,言语无忌。出于本真,并没有恶意。
          “我说钱这东西没用吧。爱情就是爱情。”她去换衣服,一副涉世很深的沧桑口吻。
          对,爱情就是爱情——可钱这东西终究是有用的。
          躺在床上,多久了,第一次计算离开阿阳的时间。
          我们真的有111天没见面了……多么孤单的数字,单是想起就觉的寒冷……
          “躺在床上,多久了,第一次计算离开阿阳的时间。  
          我们真的有111天没见面了……多么孤单的数字,单是想起就觉的寒冷…… ”
          寂寞能否带来真挚的爱情,咋会有那么多的暧昧呢~~~
          隔天中午,我去超市买日用品。
          刚出单位大门,就看见月月的红色本田——何时我记性变的如此之好,只一扫就记住她的车牌。
          既然看到,就不好装无视。故作笑颜上去问个好:“你怎么在这儿?”
          她把头探出车窗:“等你呀。”
          “啊?”我还是不太习惯她在严肃与嬉皮之间的迅速转换,“有事?”
          “也没啥大事……”她的发香顺着风飘过来,弄的鼻子好痒。
          “有事就说吧。”不会是医药费吧。
          “我在这儿等你,心想要是你和你那个小朋友一起出来,我就走人。要是你一个人,我再和你说。”
          “噢,我要去超市买东西。她还在上班。”月月的语气阴阳怪气,我懒的多做解释。
          “你留在我家里的衣物,还要不要?”
          噢,那天离开时我乱到根本无暇顾及那些。
          “多吗?”其实我也说不清到底留了什么在那边,衣服、护肤品以及一些书和小摆设。
          “能装两箱吧。估计你以后也不会再去,你要是懒的收拾我就全清到垃圾箱里啦,”她挤一下眼睛,“不过也挺可惜,我看还有几本你喜欢的书……”
          “那……麻烦你帮我装一块儿送来吧。我没车,你家那里不太方便。”说的很尴尬,哪有让房东送东西的?
          “我可没那闲时间,房子卖出去了,人家急着要搬进来。你还是尽快抽时间来一趟……搬不动不还有那个小朋友吗?”她不怀好意的笑,看我被挤兑到无处可退的境地。
          “好、好。”鼻尖都冒出汗来。
          “月月。”当她发动车时我扭头说,“不要误会,我没骗你,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同宿舍的女孩儿。我们只是同事而已。”受不了她嘲笑似的言语,终于认真的表白。
          “哼,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用不着和我解释。反正不是我。”她戴着墨镜的样子酷极了,像3D游戏里的人物。
          “我……”
          没有下文,她扬长而去。
          她早先所说移居上海是真的吗?如果是为何还住在这里?如果不是为何要卖掉房子?
          呆在原地的我,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84楼2010-08-29 01:01
          回复
            两件睡衣,一套护肤品,几本书,加上杂七杂八的小摆设用个大些的箱子搞定。费力抱着下楼,头脑却渐渐发昏……几个月的痕迹,不过如此,但愿这收尾工作能给我们的联系画上彻底句号。
            月月在小院里收拾车,把后备箱清理的干干净净,抬头看我踉跄模样,忙喊:“小心吧你,是不是喝多了?放地上我来……”
            她接箱子时与我有近距离接触,那种高档香水的味道直让人更加沉迷不醒。
            “先上车,我把屋里窗户关上去,预报有大风。”
            “噢。”本田毕竟比不上宝马的宽敞大气,但乘坐也相当舒适,把靠背放低,像张温暖的躺椅。
            果然是很久没喝,尤其又是洋酒加白酒,威力更大,我几乎在瞬间便不醒人世。
            香甜的梦,谁也不愿醒,离开阿阳之后,如此易于入睡都很难得,更何况在梦里我又被众人包围其中,争相夸赞厨艺,那些看来又美丽又高贵的人和我喝酒,和我交谈,仿佛从丑小鸭变为美天鹅的惊喜感充斥内心, 也许除了工作,除了阿阳,我还有别的快乐……
            我想,那时我一定笑了,很傻的样子……
            睁开眼,我居然还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没动——只是外面的天,黑了。
            几乎在霎那间犹如弹簧般跃起:“怎么天都黑了?我怎么睡着了?”
            直吓到旁边听MP3的月月一机灵:“妈呀!你想吓死我?是不是撒癔症呢?”
            说罢伸手来轻轻抚摸我的额头:“汗都出来了?是不是暖风开的有些大了?”
            我摇开车窗马上有冷风入境,忙又关上。
            看看外面,的确,仍是月月家小院,我们纹丝未动。
            “嘿!你怎么不把我送单位呀?”我急了。
            “你上来就睡,叫也不醒。我送到单位怎么把你弄到楼上?难不成让你的小朋友把你拖上去?人家没准还以为我给你下了药……呵呵。”月月伸个懒腰,活动下脖子。
            “那你就这么呆了一整个下午?”发动着车,开足暖风,陪在我身边看我熟睡?
            “是的。”她倒淡然处之。
            “你有病吧。”随口说的,这是我基本的反应。
            “我有病?”她突然探身过来,捏住我下巴,“我看是你吧,你有多久没睡过好觉了?今天一来就是满眼血丝,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的头抵在侧车窗上,因为她突然的正经和靠近而不知所措。没想到在众人中她还是注意到我的细节,微微感动。
            其实一个没有心的人,生活还能怎样呢?
            不过是呼吸的简单重复,不过是动作的机械运动,不过是每天过完白天过黑夜,吃了上顿吃下顿的无聊过程。但这些都不能说,因为是我的选择。
            面对月月几分霸气的关心,我像泄气的皮球;但内心仅有的自尊又不允许将失败展现于人,尤其是她,曾助我一臂之力却似预言家般在旁边等着看笑话的人。


            86楼2010-08-29 01:04
            回复
              你干什么?”我发狠甩掉她的手,“最近单位事儿多,有点累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转身下车。
              “嘿!哪儿去你?”月月一把揪住我。
              “上厕所,行不行?”醒来被外面冷风一吹,更加忍不住。
              “噢……”讪笑着,松了手。
              这个季节又赶上大风降温,即使几步之遥也微微打颤。进入房间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温暖。
              “你手机下午响了好几次,估计是你宿舍的那个,我没敢接,”她在卫生间门口碎碎念,语气调侃,“怕纯情的小姑娘误会,哈哈哈。”
              冲水的哗哗声让我没听清她的话,出来才问:“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想你了,下午打过好多电话。我怕打扰你调成震动了。”还拿着手机洋洋得意。
              一把抢过来,是刘扬。今天走时我说中饭回去吃,天黑未归估计担心了。
              “不打个电话报平安?”月月用手指卷起一缕头发,风情万种。
              “不用。”我匆匆向外走去,当务之急是赶快启程。
              而扭开门锁的霎那,身后传来高八度的尖叫:“唉哟!”
              下意识回头,月月捂着纤纤玉足蹲在地上。
              “怎么了?”连家居拖鞋都要高跟,崴脚事故也在所难免。
              “疼,疼死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扭到脚啦!”
              其实有那么一瞬,并且是我的第一反应:她不是装的吧……随后自责于内心的阴暗,又有几分恩将仇报的情绪。
              赶忙去扶:“能活动吗?轻轻动一下。”而后是更夸张的尖叫,“这怎么办呀,不然送你去医院吧。”这个小区有诊所,倒方便。
              “不用,家里有止疼喷雾。你先把我弄沙发上。”她呲牙咧嘴但思路清晰。
              月月的双手紧紧搂住我脖子,连拖带抱终于把她放到沙发上,其实只有一只脚扭到未必那样严重,但她攀附在我身上的动作已经非常像一个拥抱了。
              “我是不是胖了?”看我累到气喘嘘嘘,她居然笑!
              “还好吧……药在哪儿?”不想探讨她的身材,看着挂钟指向八点,我几乎想自驾回去,哪怕明天再把车送还。
              “在我卧室中间抽屉。”
              给她上药时很不自然,并非小心翼翼捧着画满五彩指甲的脚,而是刚才发现她把我们唯一一张合影放在床头——那是换新款宝马的时候,她非要拍张“香车美女”照,把相机设成自动拍摄,然后跑到身后偷偷给我长耳朵。
              从未过问那相片的下落,根本只是无处可去的借宿,自然没多少感情成份,然而她却在我离开后镶了水晶框,有模有样的摆在卧室。
              “好了,还疼吗?”喷雾很凉,有冰敷效果。
              “还是不敢动呢。”她皱着眉头,像小孩子。
              “那这样吧,时间太晚我先开你车回去,明天给你送回来。宿舍再晚要锁门的。”路上得走一个多钟头,天黑开不快。
              “没事,还是我送你。”她有点低沉的说,“反正自动档用不到左脚,没事。”
              “啊?还是很危险。你休息吧。我明天尽早给你送车。”
              “不然我送你,不然你今晚……”略迟疑一下,“就别走了。”
              从早晨耗到中午,从中午耗到下午,从下午耗到晚上,再不走,我……我不想冒险,明知前面有不怀好意的陷井。
              “月月,我明天……”话没说完,已经被死死攥住双手,生疼。
              甚至不敢抬眼,她的目光令人害怕。
              “月月,你不要这样……”使劲挣脱,却无法成功。
              手机响了,却是专属于阿阳的铃声。
              “放手,我接电话!”乞求的神经几乎马上变成命令。
              “既然你不在乎她,干嘛这么急?”她是坚信我与刘扬关系不一般了。
              “不是刘扬,不是我那个舍友!”
              “那是谁?”
              “我……我家人!”对,阿阳是我家人,虽在好不容易才甩掉对她的执着,但牵挂未减少一分一毫。
              大概这个理由庄严神圣,月月终于知趣的放开我。
              “喂?”指节发麻,生怕接听的瞬间对方已经失望挂掉。
              “是我……你干嘛呢?”阿阳的语气永远那么怯懦,仿佛犯错的孩子。
              “我?没干嘛,在宿舍呢。”
              “小磊出差带回几样特产也没时间给你送去,我一会儿送去吧。”也许有点突然,她补充道,“有牛肉干,山核桃,都是你爱吃的。”
              后悔自己连瞎话都不会编,正撞枪口。
              “不用不用,你吃吧。我、我一会儿要出去。”舌头都不听使唤。
              “是吗?那我……我……”她似乎比我还要紧张。
              专注于阿阳的我完全没发觉月月踉踉跄跄扑过来,一把抓过电话,冲着话筒发飚:“丁晓丽今晚哪都不去,什么人都不见,就呆我这儿,听明白没有?”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手机像飞碟般呈抛物线状划过眼前,在门廊尽头触柱而亡,粉身碎骨。
              “你!你……”反应过来后只剩大脑充血的亢奋——不,应当是亢愤!
              指着月月鼻尖的手抖的厉害,一时想不到要如何开骂。
              “你和家人也扯谎?你和我在一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你的小情人不乐意了?装什么贞洁烈女!根本连个婊子都不如!”
              如果刚才我仍有一丝理智尚存,那现在烟消云散的恐怕是我多年来培养的所谓修养、心态、情操之类……
              “啪!”用尽浑身力气抽过去的耳光,声音大的可怕。
              月月应声倒地的同时打破茶几上的玻璃杯,小小的可爱亮碎片正中手心。


              87楼2010-08-29 01:05
              回复
                “为什么?”她一定以为我在堵气,凭我的能力那笔钱确实是天文数字,“生我的气?”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和她在一起,除了烦恼和惭愧,好像还不存在生气这种情绪,“但我……”
                月月用手抚住我的唇,打断说话。
                我闻到OK绷上淡淡药味,她的手很冷,虽然彩色指甲艳丽无比。
                “不生气就好,我以为你以后都不想见到我。”她把盒子盖好,“明天给你打到卡上,你带了吗?”
                她这个人,只爱听转折句的前半句,自欺到可怜;而我,却不得不说出后半句——
                “月月,我结婚了。钱也还上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顾自己的现状,豁出去。
                长久以来,我的性格与处境让我习惯掩饰,真心、真情、真话……通通被冠冕堂皇的蔽掉。不知道做人除了随波逐流外还剩什么,不知道释放真我后的感觉是怎样的——一切活动藏于在地下,仿佛人生的意义就在如何更高明的躲避与圆谎当中。
                除去承受,还有什么?
                或许成功的背后,仅仅是承受?
                “我们没有可能。月月。”仰望她那张由一丝惊讶变一丝苦笑变一丝麻木的脸,我说。
                “为什么?”她指什么?结婚,还钱,还是拒绝交易?
                “……”
                “为什么?”难道解释能亡羊补牢吗?
                “……”
                “你说,为什么!”她拎起我衣领的同时蹦开几颗纽扣,震惊于她突然圆睁的双眼和手臂巨大冲击力。
                “什么为什么?”也许在阿阳没重回我生活之前,月月从未展现过她的暴虐,我知道那种出身的人不会和气斯文,但暴力还不至于。
                “结婚?和谁结婚?谁它妈的让你结婚了!”
                她捏的我脖子很疼,呵,这就是释放自我的结果?


                89楼2010-08-29 01:07
                回复
                  2025-05-21 17:24:56
                  广告
                  来不及后悔,月月的手劲越来越大,我费力的叫着:“放开、放开……”声音却渐弱下去。
                  不相信她要杀了我,她的感情——她一厢情愿的爱——有多浓,有多深,至于因为“结婚”而愤怒到失控?脑子闪过某年新春前夕,她从宝马里甩出烫金请柬时我的感受,也许我们给予对方的感情实在天壤之别。
                  当初选择与月月相处,是因为无聊,因为寂寞,因为感觉生活要在灰暗中持续到死所以不妨放纵一下。是的,选她也是因为她那么放的开,不会粘在身上,不会找麻烦。
                  那时的自己,单纯到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死了,心都死了,谁都会像阿阳那般轻易说“再见”再不回头,以为除掉做爱不谈其它会保持最安全的距离,以为我的想法就是对方的想法……
                  但在默默相处中,又怎能不动情?
                  也许我要理解月月?
                  然而谁来理解我?
                  “你要掐死我吗?”当月月终于略松开时,我的脸都涨红。
                  “说!和谁结婚?因为钱?他很有钱?”大约她认为钱是最后砝码,却被别人争得头筹,恼羞成怒。
                  “是因为钱。”我不说谎。
                  “我可以给你的。”
                  “但我需要时你没有。” 


                  90楼2010-08-29 01:09
                  回复
                    她似乎被话噎住,似乎后悔于错失良机,那个骄傲又霸气的月月,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现在我给你钱,离婚!我再给他一笔!”说不上愤怒还是可怜,她疯了!
                    “你以为你是谁?”曾几何时,她用如此普通的话伤我好深,甚至羞于再抬头做人。现在原样奉还,只因她太过份的想法!“我不想做这交易,不想由你来支配,你懂不懂?”
                    “你爱他?”她快要把我手腕抓出血来,话从齿间艰难挤出。
                    “爱或不爱都不干你的事!”拼命晃着被缚住的手,绳结却越来越紧。
                    “你说过,借钱是要为你爱的人。只是帮助,帮完了就结束。骗我的吗?”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问题!”多可笑,我说不爱你,你却问我是不是在骗你……对牛弹琴吗?
                    “他就那么好?男人,就那么好?”
                    “你不是也结婚了?你不是也有男人了?”发现今晚的我嘴真是锋利。
                    “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吃饭、上床、生小孩子?”企图坐起来,仰面总感到很危险,“我只是选了一条不那么辛苦的路……”
                    “你给我闭嘴!闭嘴!”歇斯底里的喊叫,“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在无助时被一把推开的滋味你知道吗?在走投无路时随便找个男人结婚的滋味你知道吗?每个黑夜悲伤回味自己所作所为的滋味你知道吗?
                    “我并没有怎样对你,”想起我得到的,放弃的,撂在心里郁成一团麻的痛苦,她不知道,“只是累了。现在的生活,不想掺杂过去的阴影,也包括你。”
                    “你敢再说一遍?”是威胁?为什么她的眼里满溢了泪水?
                    “我不爱你,从没爱过。”
                    “你……”泪水滴在我脸上,烫但迅速变冷。
                    “不如,你杀了我吧。”
                    也许我们都疯了。


                    91楼2010-08-29 01:09
                    回复
                      外面的风,为什么大的可怕?听到窗户呜鸣,栅栏门晃来晃去,算是老天为我悲哀,还是罪有应得的鼓掌?
                      坐在马桶上,我瘫成一团——门就敞着,再不用什么无谓的避讳——她要看的,要吻的其实一点也不神秘,只是我拿层纱盖住,仿佛就秘起来了。
                      下面很痛,我看到血流出几乎发晕。
                      手腕也勒出红印子,指甲因为在地板上来回磨成划痕无数,不曾想过拜访月月的下场,居然如此惨痛……
                      她还在客厅里哭……
                      找不到卫生巾,只好拿护垫将就。腰带卡子断开,只好打个结将就。衣服扣子也找不到,索性就敞开……
                      事到如今,我都不知什么事情是不能将就的。
                      慢腾腾走到客厅,蹲在角落里捡手机残骸。一片、两片、三片……摄像头、键盘盖、液晶屏……如果我的心也能这样形象化,恐怕比眼前景像还更惨不忍睹。
                      刚才阿阳给我打来电话。
                      要给我送好的。
                      然而,
                      她却发现我说谎。
                      而且,
                      是那种很严重的谎。
                      “我上楼,休息一会儿。”不想和月月面对面哭泣,况且现在的状态,非常需要静养。
                      她没理会我,我没理会她。我们都不需要彼此的回应了。
                      走上二楼,看见我房里的床——想到性爱画面我几乎马上能吐出来——转头进月月房间,倒头便睡。
                      她的卧室布置清新,纯白的床上用品如同天堂,深陷其中必能做个好梦——是天使的家吧……然而我们竟然都不配拥有这样的环境了。
                      我们都脏了,脏了……从心灵到身体……
                      悲哀在心底蔓延,并非全部源于疼痛和暴力。曾几何时,阿阳离开我,刘扬厌恶我,现在就连最爽利的月月也……人生最大的伤痛,也许永远都来自于你最亲近的人。
                      再没有什么比那一夜的遭遇更令我毛骨悚然,竟至于黎明看到月月站在身旁为我盖被子时,尖叫出一身冷汗!
                      她急切的退后,却不转身。而肿起的双眼,终于失掉了一贯的神彩。
                      “我、我……”结巴着,慌张。
                      我裹紧被子,敌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承认,此刻的我,只需轻轻一碰,就会倒地。神经紧绷过的每分每秒,都像在暗示着下一刻的崩溃。
                      月月仿佛感冒似的吸下鼻子,终于撂下话:“下楼,我送你回去。”
                      我仍没反应,只是在她离开房间后深呼吸。
                      肚子疼,关节酸涨,头发一团糟——这就是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很不好——但总还可以离开,离开,就再不回来了,死也不回来。
                      起来洗漱,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太憔悴,长袖掩盖住受伤手腕,结了血疤的鼻子清理干净。站在镜子前的我,仿佛,还看的过去。
                      听到月月似乎在厨房做什么——千年不进那地方的人,良心发现?呵,还有什么意义。
                      咬着牙搬起我的行李,却发现门依旧锁着。月月手捧鸡蛋汤从厨房走出时,一愣。
                      “把门打开。”所有力气都在昨晚耗尽,我的语气比较平静。
                      “我做了汤,热的。”扎着围裙的她很不顺眼,举止怪异。
                      “我现在就要走!”几乎避免激动,但仍控制不住。
                      “我送你。”利落的解下围裙,拿钥匙打开房门,连外套都不穿跑到院里开车门。
                      路上行人甚少,沿街风景无不透出深秋的萧瑟。想着终于能回去,见到刘扬,见到那些熟人,还有,得赶快去修修手机……
                      月月无意按了CD,《冬雨》——马上被我无情关掉。
                      恨不得下一秒就离开这个狭小空间。
                      “晓丽,……”她轻轻说。
                      “你能不说话吗?”心里害怕,虽然口气冷硬,但听到她的声音让我浑身不自在。
                      “砰”,路上一个大坑她居然没看到!我们两个同时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急刹车后她马上过来看我。
                      “没……”心里说着没事没事,胃却如翻江倒海。
                      吐到车里,一片狼籍。
                      不知道她以时速多少公里直奔医院,沿途的红灯、交警全被抛到脑后。而我除了呕吐就是呕吐,早晨就不舒服的胃现在仿佛被揉成一团。
                      挂了急诊,打了止吐针剂,医生说,可能是急性胃炎。
                      做过常规检查,我被送到病房打点滴。
                      我想当时我的脸色一定惨白,以至于吓的月月也一脸惨白。
                      昏沉中开始睡觉,却睡不实。隐约听到月月和医生交涉,安排我住院。尽管这病并非一定要住。不过也好,我的狼狈,不想让别人知道。
                      晚上月月就在旁边的沙发上蜷缩,而我起身去厕所,她也要起来陪着。
                      “帮我买点卫生巾。”肚子一直疼,隐隐流血,却并不是我应当的生理期。
                      “噢。”她很积极,片刻功夫就回来。
                      “明天,去妇科看一下。”这样讲,很困难。但除了她我没有别人可以讲。


                      93楼2010-08-29 01:10
                      回复
                        身边车水马龙,城市交通堵塞司空见惯,可人们仍然不耐烦的大鸣喇叭,其实谁也无能为力。
                        偶像剧里常演的,男主角终于鼓足勇气倾吐爱意,那句“我爱你”却刚好被噪声湮没,害到对方错失良机。
                        我这把岁数,当然没那些浪漫,况且对方又非情人。所以很清楚的,一字不落,连那份痛苦又担心的语气也没放过的听到耳朵里,却反应不过来。
                        她不至于骗我吧——我的病与对她原谅似乎没有必然关系。
                        “……”表情一片空白,只是不解的望着她。
                        “具体要确诊,还得去做检查,估计……一星期就能出结果。”月月的声音飘过来,焕散成模糊不清的东西,“明天我陪你去,也可能根本没事的。”
                        “……”我想自己是不是应当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了?晓丽?”最近她很爱叫我名字,而且不是指名道姓的那种。
                        “你,说的是真的?”内心创伤再重,至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身体健康的人。
                        即使遭受那么惨的伤害,我不是一样打两天点滴就蹦蹦跳跳上班?
                        “不管怎么样,检查总没坏处。”月月不理我的疑问,“我也不相信。”
                        和我想的一样。
                        隔天医院检查,月月就坐在走廊长椅上等。我出来时看见人来人往的大厅,那个耀眼光鲜的人神情严肃双手不停绞来绞去,一副紧张模样。
                        “走吧。”甚至连拍她肩膀也做不到了,“完了。”
                        “噢,难受吗?”她慌忙起身时把车钥匙都掉在地下。
                        “没事。”我并非娇弱的小女生了,而且她这样问话,很烦感。
                        “什么时候出结果?”她跟在身后问。
                        “一周吧。”我回头说,“我自己来好了,你不用陪我,太麻烦。”
                        一语双关,究竟是怕她麻烦,还是我见到她很烦,不得而知。
                        晚上躺在被窝里:“刘扬,你说我要是得了什么绝症,不久于人世……”话没说完,刘扬连续几个“呸!呸!呸!”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呀。”她最近在复习英语,认真的很。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这种事怎么会有如果?”眉毛一拧,眼光冷气杀人。
                        “我的意思是说,人这一辈子,要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束,不是也挺好?”这是真话。
                        “那会很难受吧。”
                        “不呀,那样就可以计划一下,把不能说的话,不能做的事都完成,死而无憾了。哈哈。”
                        “你都在想些什么呀,奇奇怪怪的。”她撅撅嘴,又埋头苦读。
                        是呀,她怎能明白我?不能说的,不能做的,只怕到死我都完成不了。


                        95楼2010-08-29 01:12
                        回复
                          没受过高等教育也总算读过几天书的我,还不至于完全不拿科学当回事,说真的不信得病是假的,毕竟没根据医院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其实肚子疼,尤其上床时疼的厉害并非一天两天,粗心、失意、自以为是的编造各种理由导致蒙混过关,身体是自己的,自己都不在意了,谁还能帮你的忙?
                          多少有几分后悔,而且在我企图洗心革面从头做人的十字路口。
                          暗暗忐忑中度过一周,早晨直奔医院拿结果。
                          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停车场,就瞧见月月擦的锃明挂亮的座驾,还有车主于寒风中倚车而立的肃穆气氛。
                          她冲我朝朝手,示意。
                          那个表情,或许是距离原因有点模糊,似乎惨白。
                          “你怎么在这儿等?不知道冷?”说实话时间真是最好的疗伤工具,用略微平静的语气和她说话在一周前都是天方夜谭。
                          “怕坐车里错过你了。”莫名其妙!我拿化验单,你就算甘当司机也不必如此敬业罢。
                          “我先进去拿结果了。你还是车里呆着吧。”扭头离开,离答案越近越焦急,像等待成绩的考生。
                          “嘿!”她拦我,却没有碰到我,“晓丽,化验单我替你取了。”
                          啊?这什么医院呀?随便就让陌生人取化验单吗?不怕拿错或泄露个人隐私?还什么几级几等重点医院?单这一条就该投诉!
                          大脑简单如我这般,几乎看不出异样情绪,只顾愤愤不平于月月得逞。
                          “给我。确诊是什么?”伸手,看到月月双手紧紧插在口袋,没有拿出的意思。
                          “结果不乐观。”为什么她今天又戴了大墨镜?
                          “给我。”什么结果?你在说什么?
                          “晓丽,我和医生谈过了。你得坚强。”为什么是她在吸鼻子?风的确是太冷了,傻瓜却不知躲在车里。
                          不知为何,想到那个下午,喝过昂贵洋酒的我,靠在副驾驶座位美美酣睡,暖风拂来,像是人间四月天。
                          “你给我,好不好?让我看看。”丝毫没什么想法,悲伤?后悔?失望?没有呀,我还是铁打的丁晓丽,甚至昨晚还光着脚丫跑到楼下收衣服。
                          依然是很多字和图的打印单,复杂难懂,但下面那句“鳞状细胞癌”有几分刺目……
                          其它不懂,“癌”字还认得,即使我没太高文化。
                          月月的泪从墨镜底下潺潺而出,却没在彩妆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定是大牌,防水嘛,流汗流泪都不花的……
                          手脚有些冷,微微吞口吐沫:“这就是结果?我得癌症了?”
                          高科技真不是盖的,说怀疑你有病就果然有病,而且还是绝症!
                          和妇科主任医师讨论病情是长见识的好机会,长这么大我所不知道的妇科乃至医学知识几乎要在这里恶补齐全,虽然他已努力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向我解释宫颈癌是怎么回事,我仍然云里雾里,几十块钱还要排两小时的挂号让人不忍打断他——其实谁又明白,我只想知道关于自己最后期限的具体描述。
                          能赶上小弟的婚礼吗?能赶上去刘扬的新房做客吗?能赶上等到明年涨工资吗?能赶上给老妈买那张上万的按摩椅吗?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几乎大发善心的想要对月月说“我完全原谅你了。”
                          从医院出来月月不停打电话,找朋友联系专家偏方什么的,也许人到这步才会拼了命的想活,即使刚才那位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明白。
                          富贵由命,生死在天。


                          96楼2010-08-29 01:12
                          回复
                            “我送你回去。”挂掉电话,月月打开车门等我。
                            犹豫片刻,按照正常逻辑,我是否应当头脑昏混,想在寒风中步行乱转,迷途到难辨方向?
                            但我这个人,很少正常吧。
                            顺从的上车,看着街口一个又一个红灯,人流匆匆,但有几个,想到生死存亡的问题,除非迫近眼前。
                            不消一刻钟,车稳稳停在单位门口,我该道谢,下车,然而无动于衷。
                            月月没有催我,直到等的心急才发话:“不行先住院吧。至少比你宿舍的条件好。”
                            真够体贴,能想到宿舍不舒适,小弟家不方便,而她郊外的大别墅更不可能……医院,单间,有专业的护工,冬暖夏凉,楼下还有花园草地,当然费用不用我管,就让我在这里善终,似乎不错。
                            “钱你不用急的,我先垫着。”瞧,人家连我可怜的自尊心也照顾到了。
                            “刚才,医生说这病即使动手术也就一年的事儿,对吧?”一年,曾以为那么长,现在却仿佛流星划过般短暂。
                            “不是,他说的是晚期。还有活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呢。我托人打听着,没准儿中医有偏方。”是呀,世界什么奇迹没有呢?而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概率大约也低到可怜。
                            “月月,我……我……”
                            我只是不想死罢了。
                            “别想太多,其实好多人不是病死是被吓死的。这病越是年轻治愈率越高的。”她心里一样没底,声音发虚。
                            也许我该大哭一场,怨天怨地,感叹命运硬要把我这么个懦弱退让的小人物置于死地的不公平。但我该向谁倾吐?借谁的肩膀?有时身边兜兜转转熙熙攘攘,安静下来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让你单纯的哪怕只是大哭一场.
                            “月月,我们去买那个手机吧,你不是说要给我买吗?”在数着日子过生活的人眼里,似乎可以看淡许多事情吧。
                            要了大红色的,喜气洋洋,挑机子时招惹旁边好几对小青年凑过来看,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好吧,你们都有大好的青春,都有浪漫的恋情,都有光辉的未来,羡慕我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时心境,然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在看到天堂前的莫大安慰了。
                            天堂,呵,那个地方,会让我进吗?
                            换上卡潇洒的把临时应急的小灵通直投入垃圾箱,感受一下“酷”的味道,若在从前,我必定要多方打听托人拉关系的卖个价儿,尽管上下差不了十块钱。
                            小小的告别一下吧,别等着观众的掌声再谢幕,我这一生,估计没那机会了。
                            月月没有送我高档礼物后习惯性的炫耀,跟在后面,像个债务人。
                            阿阳的短信!当屏幕闪动后,是她的留言:“你手机怎么打不通了?今晚小磊把特产给你送单位去。”


                            97楼2010-08-29 01:13
                            回复
                              2025-05-21 17:18:56
                              广告
                              “你也一起来吗?”破天荒的,我回信。
                              有些事情可以退让,一忍再忍,因为知道爆发力的可怕。
                              半晌,没答案。
                              莫非,她也在那边犹豫,吃惊,慌乱着何去何从?
                              索性打过去:“你晚上也一起来吗?和小磊。”
                              “不去了,我还有事。他下班……直接给你送去。”连自己也觉唐突,在她就更加难以接受吧。
                              “好,再见。”话间我的手心冒出细汗。
                              “唉——”她少有的语气急迫,却止住,结结巴巴道,“你没事吧,手机……坏了?”
                              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吹弹可破的窗纸,我们更像两个玩影子戏的小孩,故作蒙胧,却心知肚明。
                              “是坏了。我换了新的,号码没变。”难道还要解释那晚在电话里吼叫的人是谁?
                              月月在旁边装做若无其事,但听到手机坏了的回答,明显转头过来盯我几下……
                              你想知道什么?似乎也没有必要吧。
                              拒绝掉住院的“邀请”,月月把我送回单位,并许诺有治疗方法不惜一切代价。
                              要我怎么说呢?感谢?可怜?耻笑?还是为自己尴尬到如此境地还昂首挺胸的德行鼓掌叫好?
                              回宿舍开始翻台历,刘扬好奇:“看什么呢?”
                              “看最近有没有好日子。”越快越好,越近越好,我几乎到只争朝夕的地步,“我弟弟要结婚了。”
                              “好呀,恭喜你!到时候给你帮忙去!”年轻人天真的兴奋,只换得我嘴角轻微拉动。
                              晚上等小弟到快八点,又在单位加班——因为努力最近提升部门经理,还配了辆不新不旧的捷达——她剪了精神的寸头,西装革履,仿佛马上成熟许多。
                              “姐,来晚了。这是出差带回的特产,都没给你拿来。”外面好冷,他却额头冒汗。
                              “你看看你,剪头发了也不知道戴个帽子,小心感冒。”怎么每次见他都觉的又瘦了一圈?
                              “没事儿,阳阳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一样不差都给你留着呢。”说起他的心爱之人,仍然蜜意盎然。
                              “吃饭没?没吃一起去吧,正好想和你谈些事情。”阿阳不在,也免去许多尴尬。
                              既然我已没有未来,就尽快安排他们的未来吧。
                              果然,听到“结婚”两字,小弟又是傻瓜一样的笑——从小就这样儿,很喜欢却不好意思要的东西,人家提出送给他就知道傻笑!
                              “早点结吧。既然你们也都了解时间不短了。”时间,真是衡量一切的公尺,也许今天我才明白。
                              “我和阳阳,还没有好好商量……”
                              “她的债,还清了?”装作不知。
                              “算是吧,她找了朋友帮忙,大部分都解决掉了。”阿阳是怎样向小磊解释巨款的?我成了不知名的朋友?总之,解决就好。
                              “那就快办,你们都不小了。”
                              “姐,其实你从前说的有道理,我可能……真的不够了解她呢。”
                              “啊?”爱的死去活来时,是谁说已经非她不娶了?
                              “阳阳很好,对我也好。但是,有时我总觉着,她似乎不开心又不愿和我说,可能是以前的阴影太重?还有一次,她说即使不结婚,我们就这样下去也行……按说,女方都是急于结婚的吧。”小弟老实,和女孩子打交道甚少,即使读过很多书,难免猜不透女性心理。
                              “那她……暗示你,她不想结婚吗?”纵然有千般不愿,那人也应当是我罢。
                              “也没有,她有时莫名其妙的哭了,问她也不说。但很快就没事,也从不和我因为心情不好吵架。”


                              98楼2010-08-29 01:1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