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房子还亮着灯,窗边站着一个女人,金发和惠特尼一模一样,散乱程度也一模一样。她的面孔上没有什么表情,你在上面发现了一些可以和惠特尼重叠的线条。她向外面张望了一下,随即就拉上了窗帘。
惠特尼大概也看到她了,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雾气往上升,让他的眼睛变得朦胧。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事,但你判断和你无关,在黑暗中,在烟雾里,你察觉到情绪的火花一闪而逝。
那是一种非常不甘心,但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察觉到这个,你也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他有一点点的包容了。那种感觉会让他看起来有一丝像你,一个在扭曲的环境里,被权力压迫着长大的人。没人告诉你们该往哪里走,只有孤身上路。
你早就觉得他这样不正常地针对你,背后必有原因,没有原因也有病因,但却没想到病因在这里。也许你之前就隐约感觉到了,惠特尼看起来像一只耀武扬威神气活现的孔雀,但那些漂亮的羽毛下还是藏着旧伤的痕迹。
你们坐在墙上,你的鞋跟贴着墙面,惠特尼则支着一条腿,流云装饰了月亮。过了一会儿,惠特尼主动开口:“所以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别说你是专门来给我送烟的。”
确实不是,不过让他知道真相的话,他大概会搅得满城风雨传遍全校吧。你不想伤害自己的声望,也没有伤害惠特尼的心情,毅然开始胡说八道。
“你知道吗,金发是隐性遗传基因。所以我们生个孩子的话,孩子有很大概率并不是金发。幸运的是,现在本镇的染发剂都是直接染进DNA里了,只要搭配合理,什么发色的孩子都生得出来。”
“啥?什么……什么孩子?你……”惠特尼想不到你的思维竟如此跳跃,还涉及到了生殖方面,顿时语无伦次,脸上很有可能已经发红。在你笑出声后,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捉弄,脸应该还是红的,气的。
他花了好一阵时间压制怒火,继而冷笑:“你就是想让我生气,对吧?我不会那么轻易上当的。”
“哇,你真聪明,你太棒了。”你毫无情绪起伏地夸奖他,还鼓起了掌。
惠特尼在掌声中气得握拳,几乎就要和你掀起战斗。但好像他现在也有和你相似的不想动手的理由,让他最终花了更长的时间冷静下来。
“我说过我不会生气的。我,说,过。”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做的吗?是一直在心里默念‘我不生气’吗?
惠特尼终于爆炸了,他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下摆,把撕破的衬衫从脑袋上扯下来,狠狠甩到你脸上。你迅速把衬衫扒下来扔到一边,准备跟他来一场熟悉的互殴,却看到他跳下了墙,转头对你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明天在学校里等着吧,有你好看的,slut。”
认真的?明天在学校打还不如现在打,现在好歹没有人记录你大获全胜的场面。
草丛里簌簌响,一只猫从里面跳了上来,它蹲在惠特尼刚才坐过的位置,好奇地看着你。
你双手穿过它的前腿弯把猫抄起来,灰毛,已绝育,看起来有点眼熟。你转过头,只见保安已经走远了,那对情侣还在亲热,一楼有一扇打开的窗户。
你默默抱着猫下来,走近公寓,把猫从窗户投掷进去,再把窗户的插销从外面锁死。
明天这家人就没法从屋里打开窗了,不过那和你没什么关系。猫隔着玻璃瞪着你,对你不爽地喵喵叫。你也对它喵喵叫,比它还不爽。猫语塞了。
这让你的心情好转了少许,时候不早,你也准备回家。在经过那个巷口的时候,一件撕裂的衬衫被风刮到了灌木丛里,挂在了上面。你想了想,还是捡起了那件衬衫,决定把它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