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刘家老爷子住在距离市区稍远一些的郊区，自打退休之后，就在郊区买了个独栋小楼，前面的院子，也辟出了一块小院子，没事儿种种菜，逗逗画眉，刘母走的早，平时也就刘老爷子一个人，偶尔有事儿的时候，就会叫他们这些小的，过来找刘慧芳。
到地儿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刘慧芳领着张乐童下了车，又对池生说着：“下来。”说着，就自顾自的领着张乐童往院子里去，池生却在仔细的打量着周围，这地方，用来逃跑可真不错！老爷子特意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他要是跑了，刘慧芳长着八条腿都抓不住他！但是，池生乖乖的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保证完全安全才能跑，否则，只会连累别人。
跟在刘慧芳的身后，池生一声不响一同进了院子，进屋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瞧着这脸，约摸着得有个七十左右的模样，身旁的收音机里还在放着什么戏曲，咿咿呀呀的还怪好听，池生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院子，那边的架子上还挂着池生未曾吃过的果子，地里长势也的确是喜人，别看这样，院子里却是十分干净的，收拾的妥帖，本来老爷子闭着眼跟着那收音机咿咿呀呀的哼着什么，刘慧芳喊了声：“爸。”
那正在晒太阳的老爷子，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刘慧芳把手里拎来的些个吃的，径直拿到厨房去，张乐童直接就扑进了老爷子的怀里，本来老爷子坐的就是摇晃的躺椅，他这一扑，爷孙俩前仰后合的嘎嘎乐，张乐童环着老爷子的脖子，满是副撒娇的语气：“爷爷，童童可想你啦~”
“哎呦我的乖孙，来，爷爷香一口。”说着，在张乐童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逗得张乐童笑的眼睛都弯乐起来，倒也真是一副合家欢的模样，当然，这个前提是老爷子还没瞧见就站在小路上，正在望着他们的池生，似是注意到了那个孩子的视线，他冲着他招了招手：“小子，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其实说到底，两条路都不过是池生被这个家摒弃最后的时间而已，当兵，进部队的那天开始，池生就和张家，刘家，在无半点关系，念书，依然可以留下来，但是往后全要看人家的脸来过活，池生哪条路也不想选，屋外的太阳晒的人头晕眼花，加上前段时间磕到了脑袋，现在一动依然想吐的厉害，他咬着牙没吭声，像是在思考着该如何选择，可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带着调笑的声音：“我当时谁来了这么热闹呢，原来是我那便宜大外甥来了啊！”
他的声音响起的一霎那，池生就注意到老爷子的脸黑了，原本还趴在摇椅上没个样子张乐童就跟见了鬼似的，‘蹭！’就爬起来了，立正站在原地，小表情坚毅的不行，看的池生有点想乐，又觉得奇怪，老爷子阴沉着脸开口：“谁准你回来的？”池生顺着他说话的声音看去，就瞧见大门口溜溜达达进来一位。
这人打扮的让池生实在是没忍住，‘噗嗤’声就乐了，可这一乐，脑袋里就更晕了，身体一晃，紧跟着就被人从背后搀住了，耳畔是来人低低的声音：“是个爷们就站住了，别抖。”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低的让池生怀疑是他听岔了，随后他又嘻嘻哈哈的看向老爷子，径直绕过他，当着他的面一屁股就坐在了摇椅上，拿起他那把紫砂壶喝了口茶：“怎么的，我回我自己家不行？”
“这里不欢迎你，滚！”打刚才进门，到现在，池生才瞧见老爷子的真面目，还得多谢这位穿的有点……像个鹦鹉的哥们，怎么说呢，宽松的工装裤上都是窟窿眼子，关键是你还看不出来到底是个啥，硬要说，就是五彩斑斓的黑！上身是个纯底儿的黑T恤，外面又搭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外套，瞧着这一身就这么闹挺，这位‘鹦鹉小哥’丝毫没有被人家嫌弃的意思，然而往后一仰，靠在了摇椅背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老头，别着急啊，先拿点钱来花花，不多，也就个把万。”

太垮了也

池生闷不做声的走到了老爷子跟前，微微低了低头，可却学不来张乐童那样娇滴滴的一声爷爷，老爷子也不说话，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小子，可别说，除了瞧着有点虚，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仔细的端量着他这张脸，微微眯起了眼睛，明明刚才还一脸的慈爱，可现在，池生却在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一股难以磨灭的杀意！
“叫什么啊？”老爷子问着，池生低眉顺眼的，也不犟嘴：“娘给我起名张畔。”“嗯。”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你倒是跟知归长的有三分像。”池生也不看他，只是收敛着眉眼，老爷子抿了抿唇，啧了声，又点了点头：“你也知道，你父亲如今发家，全都是靠着我闺女扶持，他做不了家里的主。”池生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就听老爷子继续说：“当然了，你的存在是在知归跟芳芳结婚之前就有的，所以我可以原谅知归，但我不会接受你的存在。”
池生心里狠狠的咽了一口气，谁要你们接受了？如果当时，他留在村里，说不定现在早好了！这小半个月池生受的委屈，比他前十几年受的还要多！早就有点憋不住了，可为了能顺利逃走，他选择了忍！老爷子见他不吭声，才继续说着：“是我叫芳芳把你带回来，瞧瞧你什么样子的，现在我给你两条路。”
他说着，拍了拍张乐童的屁股，叫人先从自己的怀里下来，自己也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原本躺靠在哪儿，他是没发现的，老爷子站起来居然跟池生也差不上多少，他仔细的盯着眼前的小子，认真的说着：“第一条路，我把你送去当兵，能走到哪一步，权柄你的造化，往后张刘二家荣辱同你再无半点关系。”老爷子缓了口气，才继续说着：“第二条路，我送你去念书，送到童童的学校去，你的吃穿用行全都我刘家管了，你能走到哪一步依然是凭着你的造化，但是你念完书之后，要到我刘家来做三年工，这三年除了你的吃喝，你半分钱也拿不到。”

“个把万？你又在外面干什么了？”老爷子眼珠子都瞪起来了，‘鹦鹉小哥’就像是没瞧见他亲爹气的胡子都吹起来的样子，离了歪斜不像个样子：“没啥，就前几天哥几个一块耍耍，哎老头，你不会不舍得吧？”他冷不丁的坐起来，瞧着眼前的老爷子：“不舍得你早说啊，我还耍这个功夫干什么？我找我春生哥去，他肯定乐意替你给我这笔钱。”说着，一按大腿就起来了，这就要往外走，给老爷子气的一张脸通红：“你给我回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呦，那您赏我？”他故意做出一副狗赖的样子，伸着手朝着他老爹笑嘻嘻的，老爷子真是又气又急，抬着手指着他，愣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滚！”“哎呦，您耽误这功夫，有那功夫，我都拿着钱了。”他也不生气，反而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老爷子左右一看，抓起那护栏里边儿锄头，朝着他就打了过来：“你给我走，走！我一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你这个逆子！你要敢去春生哪儿，我就让他活活打死你算了！”
可没想到，‘鹦鹉小哥’一把薅住了他打过来的锄头，在老爷子诧异的目光中，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我可是春生哥一手教出来的，老爷子，你猜猜，你现在打的过我吗？”他说着，用力把锄头往后一扔，连带着老爷子都踉跄了几步，张乐童赶紧上前去搀扶：“爷爷！”才免得老爷子摔在地上，这会儿刘慧芳也听见动静了，忙从厨房里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叨着；“哎呦你个小缺德的，一回来就气咱爸！”
‘鹦鹉小哥’眯着眼睛笑着：“这可不管我的事儿，他痛快把钱给我不就好了吗？”他笑着说着，好似一切的错都在眼前的老爷子身上，老爷子气的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还止不住的只哎呀，刘慧芳哪儿顾得上那么多，上前来搀扶老爷子起来，喊张乐童赶紧进屋去给找药，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赶紧给我走！真给咱爹气出个好歹来，你就等着吧！”
“把他气死，这个家的钱，不都是我的了吗？”‘鹦鹉小哥’这句话出口，给刘慧芳气的霎时朝着他瞪过去：“滚！”‘鹦鹉小哥’一挑眉，转身就走了，似乎没要到钱也在他的预料之外，可就在他走了之后，刘慧芳冷不丁的盯着刚才池生站着的地方，人从脚后跟一直凉到了头发丝儿！不为了别的，刚才还站在这儿，盯着他们闹成一团不闻不问的池生哪儿去了？！

第十章
‘鹦鹉小哥’出了门，就直奔着街拐角的那家街机店去了，显然这里的人都认识他，各个低头哈腰，笑着管他叫：“来哥。”‘鹦鹉小哥’笑着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他，慢悠悠的顺着街机店的后巷子的门儿走了出去，转过两个弯儿，才在一处看起来很破旧的门房前站住了，抬手先是在门上敲了两下，又敲了一下，左右看看没人，才又抬手敲了两下，片刻，门被人从里边儿打开了，门‘吱呀——’一声，没完全开，半掩着探出一只眼睛来，瞧见是‘鹦鹉小哥’才让他进来了。
刚进院子，就听见有人怒吼：“嘛小兔崽子打哪儿来的！给我把他摁住了！敢闯到这儿来，看我不……”“哎哎哎，我的我的。”‘鹦鹉小哥’打门口走进来，一瞧，池生正被人摁在地上，那双不服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骗子！”“我可没骗你啊，是你自己胡闹。”‘鹦鹉小哥’离了歪斜的靠坐在了院子晒得滚烫的椅子上，好似没什么感觉一样，一努嘴儿，刚才还叫嚷着要打死他的男人满脸不情愿的把人给松开了。
“自我介绍一下。”‘鹦鹉小哥’眯着眼睛笑着，满是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大名刘晖天，不过我把老爷子，就刚才那老头，惹火了，他不让我叫这名字，所以我就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胡来。”“这什么破名字……”池生嘟囔了句，不过这人还真够胡来的！揉着自己被摁的发痛的肩膀，就瞧见胡来笑的更高兴了，那个眼神里似乎还带着新奇，他站起身来，慢悠悠的晃荡到他的面前，抬手就搂住了他的肩膀，正如几分钟之前那样，低声在他耳畔低语：“小鱼苗儿，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
绚丽的灯光在不停的闪烁，明明是白天，这里却漆黑如夜，远处传来莺莺燕燕嬉笑玩闹的声音呢，似是很近，又似很远，甚至还能听见男女奇怪的声音，从那边的放进里，打开门出来了一个女人，瞧见胡来来了，娇笑着扭着那水蛇腰就过来了了：“呦，来哥，今儿还领一小哥哥来呀？待会儿来找姐姐玩，姐姐好好的伺候伺候你。”说着伸手去握池生，池生顿时臊了个大红脸，让那女子扑了个空，整个人都藏在了胡来的背后，不安的攥住了他腰间的衣裳。

什么情况啊

而且家里说实话，也是真的穷，眼前这个电视机，跟家里那个，还不一样，家里那个有天线，这个，没有，不仅没有，还好大一块，大的横过来得有池生这么高了！他蹲在电视跟前，好奇这摆弄摆弄，哪儿摆弄摆弄，歪着头去瞧瞧后边儿，怎么看怎么新奇，冷不丁的不知道摁着哪儿了，屏幕骤然间亮了，吓得池生一蹿三米远，再瞧，电视上放着画面，在演节目呢，他也不挑，乖乖的盘着腿坐在地上，仰着头把水果盘子拿过来，一边吃，一边看，心里暗道，怪不得张知归下班回来就乐意这么干，这么舒服，他以前咋不知道呢？
只不过，那胡来一走，就走了个把点，屋子里的零食和水果都被池生吃光了的时候，还有人开门来送过一次，池生想出去，出不去，但是有吃有喝有电视，更何况想来，现在要不外面找他找翻天了，要不没人搭理他丢了，池生也就觉得无所谓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享受也就享受这一天，明儿他就往老小村走，虽然远了些，可他能走！走个两三天，总能回去的吧？
他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黑夜，渐渐地，能明显听见外面热闹起来了，那电视打开之后，池生就关不上了，吃困了，就窝在那柔软的沙发上睡一觉，睡醒了再起来吃东西看电视，约摸着得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他听见门口有动静，就坐起来了，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快点！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就这么教你的是吧？啊！”说着好似做了什么，他听见胡来冷不丁的抽气，又似是怨念：“你当那张知归什么好东西呢？我早就说了他就一凤凰男，也就我姐，眼瞎，还非他不……嗷嗷嗷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说这话，又赶紧把门打开了，门打开之后！池生才瞧见门口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胡来，还是穿着白天那身怪闹挺的衣服，只不过脸下巴的位置，贴了块纱布，旁边站着的男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一身笔挺的军装，本来也算是白净些的男人，却因为生气一张脸黑的跟个炭似的，瞧着就吓人，他冷眼看着坐在那儿茫然的看着他们的池生，胡来先一步开口：“春生哥，叫人。”

第十一章
汽车再次缓缓的驶进那个院子的时候，池生的心里说不绝望是假的，本以为终于逃出去了，却没想到又被人给抓回来了！他郁郁寡欢的模样，也被旁边的胡来看在眼里，眯着眼睛靠在车座子上，倒像个没事人儿似的。
严家跟张家，只隔了两个单元，平时严春生鲜少回来，基本都住在隔壁营地里，但是偶尔还是会过来打扫打扫卫生，收拾收拾家里，跟张家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样子不一样，严春生的家有点过分的干净了，桌椅板凳都收拾的一丝不苟，池生跟着他们进门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这屋子里，当真是半点的人味儿都没有。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严春生手艺也不错，三菜一汤陪着香喷喷的大米饭，瞧着那么好吃，别说是胡来摩拳擦掌，就连池生，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乖乖的去帮忙拿碗帮忙盛饭，胡来得意的冲着池生挑了下眉头：“没想到吧，他还有这手呢，当初他犯了大错，被那老头罚道炊事班，你可别提他混得有多惨了！”胡来忍不住乐，严春生打厨房里端着那一盆汤走了出来，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也没见你少吃了。”
“嘿，哥，我来。”胡来起身，接过那汤盆就放在了中间，严春生跟胡来，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男人身材挺拔且高大，因为刚做完饭，雪白的衬衫解开了扣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结实的胳膊，因为常年带兵，皮肤显得并不是那么白，却也不算太黑，池生抓着筷子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又看向身旁的胡来，这小子真当是胡来惯了，哼着小曲抓过碗来，刚给自己盛了两勺，就听见严春生的声音响起：“跪着吃。”
胡来盛饭的手一顿，目光朝着严春生看了过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春生哥……”“有意见？”严春生瞥了他一眼，胡来撇了撇嘴角，刚才的笑容也僵在了唇边，直接一把拽开了椅子，更像是赌气似的跪了下去，胡来长的也并不算矮，以至于池生看见桌子上大半个身子的时候，心说你还不如让他坐着吃呢，看着太别扭了……

只不过话还没等说出口，一筷子鱼，就被放在了他的碗里，严春生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夹了青菜放进自己的碗里，慢条斯理夹了筷子饭，见他盯着自己看，才开口道：“两个问题。”池生深呼吸了口气，说实话，回来这一路，他还真有问题想问严春生，只不过看起来自己这点小心思，早就被他看透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你也会像打他一样，打我吗？”他就算是迟钝一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严春生微微蹙起眉头，抬眸瞥了他一眼，又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不会，你还不够资格，我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他是我弟弟，你？”他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张知归的儿子，这辈子你连见到我的机会都没有。”严春生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还有一个问题。”
“分明偏心眼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胡来小声的嘟囔了句，看严春生朝着自己看过来，赶紧吃了一大口饭，就好似刚才自己什么都没说一样，池生盯着碗里他夹来的菜，又抬头看看他，屋子里安静了足足得有半分钟之后！池生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我两条路都不选，他会怎么解决我？”
严春生本来要夹菜的手一顿，迟疑了一秒钟之后，把筷子给放下了，他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池生，开口道：“就因为老爷子知道，你两条路都不会选，所以，让我过来了。”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沾染的菜汤：“待会儿我还要回去处理事情，所以咱们长话短说。”他把纸巾丢下，又继续开口：“我也是来给你选择的，而且还多一条路。”
“什么？”池生来了兴趣，严春生才开口道：“第一条路，从待会儿吃完饭之后开始算，我给你整一天的时间，这一天你凭本事，跑到天涯海角也好，一整天之后，如果在半天之内被我抓回来，从此你就要听话，我会给你单独开个小灶，直到你够资格入伍。”

听到这儿池生不屑的笑了出来，几乎是毫不掩饰嘲笑：“口气真大。”严春生却并不在意，因为当初胡来选的就是这条路，后来……胡来顿时觉得嘴里的鱼有点不香了，那沉重的代价到现在他想起来都觉得浑身都哆嗦！严春生也并不在意池生的傲慢，继续开口：“第二条路，你也不用跑，我今晚会处理好一切，明天你就拿着书包，去学校，放假的时候要过来帮我做事，剩下的时间由你自己支配，但是！”他冷不丁的转折：“如果你的本事达不到我的要求，你的皮子就要受苦了。”
他这语气听得池生背后汗都有点下来了，更何况身上还疼着呢，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池生咬了咬牙：“第三条路呢？”“这就简单的多了。”严春生笑了起来，那张冰冷的脸带上笑意，本应该让池生觉得温暖的，却不曾想，他笑着对他说：“你在张家偷了东西对吧？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你就是偷了，我可以把你送进去，判多少，看我的心情，若干年后你再出来，别说张家，任何地方，都不再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这分明就是威胁！池生‘噌！’的就站起来了：“你！”“你没做吗？”严春生的脸唰的就冷了下来：“你手脚不干净，如果你是胡来，这会儿你还想吃饭？”突然被提到的胡来冷不丁的就被噎住了，他默默的往后挪了挪，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样子，池生也因为他一句话而憋的脸通红：“我是事出有因！”“那你的行为就不叫偷了？”严春生直接攮了回去，愣是让池生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低着头咬着牙，紧攥的拳头抵在桌子上，严春生慢条斯理的看着他：“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听说你是被一个老师养大的，她连这点规矩都没教过你？”
“不准你说我奶奶！”池生恶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严春生却分明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是我说她，还是你给她丢了脸？恼羞成怒迁怒在我的身上？”几句话下来，愣是把池生说的呆愣愣的站在那儿，没话说了！他杵在那儿，像个气炸了的葫芦，又羞又恼又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撇着嘴眼神看着严春生的时候，都仿佛带着一股子恨意！

严春生只是幽幽的看着他：“我只给你一顿饭的时间，想好怎么做，然后在吃完饭放下筷子的时候，告诉我，并且我好心的告诉你，如果不是刘老爷子，我甚至都不会管你，小子，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他说完，就再度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继续吃饭，胡来偷偷的看了一眼池生，池生显然没了吃饭的心情，那眼眶也悄然的红了，他更像是颓废似的‘瘫’坐在了椅子上，面对着一桌子香喷喷的菜饭，也没了胃口。
这顿饭，池生吃的格外的漫长，严春生吃得优雅又很快，一小碗饭一会儿就吃没了，他也没有动手再加的意思，只是坐在那儿等着两个人磨蹭，胡来磨蹭，是因为知道，放下筷子，自己就惨了，而池生则是知道，放下筷子，自己就不得不做出选择，他不想去蹲篱笆，可更不想被人左右自己的人生，他想回乡下，至少能过的自在一些，在这里他显得格格不入，一点也不好……
可是就算是他再磨蹭，一顿饭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实在是什么也吃不下了，池生和胡来才一前一后把筷子放下了，严春生一扬下巴：“去洗碗。”胡来连忙从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抓了碗就去厨房了！躲进厨房里，小眼神却贼着往外看，严春生家里铺的是大理石的地面，跪了小半个点，腿早就麻的有点不会动了，膝下又跟有人拿着小针扎似的那么一酥酥的疼，呲牙咧嘴的靠在水池边儿，好奇的向外张望，他也挺好奇，这小子准备怎么选。
约摸着得足足沉默了小五分钟，池生才慢吞吞的开口：“我选第一条路。”他说着，抬起头看着严春生：“但是，如果我被抓回来……”他顿了顿，才继续说着：“我不想去部队，奶奶活着的时候，就想让我念书。”“可以。”严春生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墙上的挂钟：“一天，现在开始算，一天之后，洗干净了等着我。”彼时的池生还不明白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更不会知道，原本他平静的人生，因为认识了胡来和严春生，彻底被拽入了无数个选择的路口，而他的每个选择皆因为他们三人，从此再无选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