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客官,客官。怎么会在这里睡了呢?”小二见醉鬼横我在店前,不禁愕然。这些日子从不见他出门,今天怎么想起在店外睡上觉了?“客官,起来吧,天都快黑了,外面冷。”
冷?
北海寒潭的冷超出这里千万倍,心中仍是温热的。
只要一双火热的瞳就够了......
“长琴!你......”
“呵,我在逐鹿一战对属下徇私,被天帝罚来思过。你看,井儿,我们算不算得一对落难鸳鸯?”少年笑着将井宿揽入怀中,触手冰凉——井儿,既然撑不住,怎么话也不说一句呢?
心里已是难受之极,却还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想我不想?”
“......”井宿心头一热,羞涩低头,冰蓝的眼眯成一条细细的线。
手指托起那人的腮,直接吻了上去。
怎么会呢?好温暖的气息,源源不绝随着深吻传入体内......
“长琴......你干什么?”井宿将少年推开,“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得了心。”
“本神是火神之子,区区寒潭,能奈我何。”将那人抱的更紧些,“怎么样?还冷不冷?”
井宿粲然一笑,被他抱在怀中,怎么会冷。
五十年的囚禁就此变为世外桃源中的厮守,倦了便相互依偎,醒着便听那人弹琴,当然——还有.....
“井儿,感觉怎样?会不会冷?”笑容之中除了关切,还充满了狡黠。
“还好......”轻拍掉少年搭上来的手,下意识向后躲着。
腰却被他伸手勾在怀中。
“既然,你不要我输送的灵气。靠......运动御寒,总还是可以的吧。”
起了,这北海的大小鱼类都哪里去了......
少年双手即刻交缠在在井宿周身,完全容不得他说出一个“不”字,全部理智就已经崩塌......
寒潭之上,苦苦守候的三姊妹相视一笑。
呵!少主的好事,旁人自然不能打扰。这里的全部水族早被驱逐一空了。
......
弹指一挥,五十年。
两人却都觉得时光飞逝,怎么瞬间幽禁就已经结束了呢。
五十年期满,少年成长为真正的乐神,司职天人两界礼乐祭祀,大小事务照顾得井井有条。
一切照旧,只是榣山之上多了一位座上宾,南七宿之首——井宿。
“井儿,怎么刚来了又要走。”恬淡的面容,笑靥如花。
“分内之事,不得不做。今日,是我当值。”冰蓝眸子一转,井宿竟然也开起了玩笑,“怎么,舍不得?”
“舍不得,你离开一刻我都舍不得。”手掌捧着那人玉颜,在唇上印上轻轻一吻。“要不,带我一起。”
“.....”井宿还未答话,门外却传来了凰儿的声音,“殿下,祝融大神找您,说有事要谈。”
“好......”懊恼在额头划出浅淡痕迹,“既然是父亲叫我......”
“那就去吧,等我回来。”井宿主动回了一吻,衣衫摆裾间出了门。
太子长琴不禁有些惶惑,最近并未发生什么,父亲突然说有事召自己觐见又是为何......
“孩儿见过父亲,父亲大人找孩儿有何事?”
“你......听说你府上最近有常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火神的言辞有些闪烁不清。
“是,父亲也知道他?”
“嗯......”火神祝融眉头紧缩,“能不能老实告诉父亲,你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我们......”
“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是吧。”祝融长叹一声,“仙家沉迷声色乃是大忌,长此以往不仅会不利于修行,还会......”
祝融的话突然停了,长琴不解地看着父亲。
父亲的眼神,好陌生。
“噗通”一声,少年跪倒在地,“父亲给了孩儿生命,又给了孩儿义子的身份,孩儿感激不尽。孩儿也恳求义父,给孩儿幸福。”
“幸福......你才活了多久,还配谈幸福!”祝融气得将手中玉斗捏成齑粉,“傻孩子,我又怎么会害你!听爹爹一句话吧!”
“请爹爹成全孩儿。”少年不再抬头,就这么静静跪着。
僵持了大约半个时辰,祝融终于还是忍不住,拂袖而去。
“祝融。”天帝站在屏风外,拉住自己的老友,“天机不可道,更不可逆,这点你怎么会不清楚。况且,你阻了他一时又有何用。他们两个,已经注定了......”
“老臣糊涂......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么忍心......”
“道法自然。”冷冷甩下一句话,“如若再犯,莫怪我不念及老友的情谊了。”